第23章 偷聽

段雲深這頭已經回了自己的宮殿,小茍子正在幫他的手換藥。

因為傷在手心,手掌活動的時候總會牽扯到,哪怕包裹得厚厚的,變成叮當貓的小圓手也擋不住段雲深持續作死。所以這傷口難結痂得很,傷口處滲出的血和黃水将紗布和傷口粘連在一起了,每次剝開最裏面的那層紗布,段雲深都疼得嗷嗷叫喚。

小茍子挺真誠地道,“娘娘若是覺着疼,就該長個記性了。好好養着,別再亂動了。”

道理總是說起來容易的。

段雲深:“平日裏吃飯喝水拿點心,哪樣不需要用手?——退一百步講,我願意讓你伺候,衣來張口飯來伸手,可我這不是晚上還得去找暴……陛下續命麽,翻窗總得我自己來的。”

“……”小茍子小心翼翼地撕扯着紗布,“娘娘待陛下情深義重,夜夜如此,也不知道咱們那陛下領不領情。”

段雲深:……

兄弟,你是不是拿錯劇本了?怎麽突然煽情了起來?

小茍子:“奴才今日才聽人說,咱們陛下雖然看着瘋的厲害,誰也不在乎,但是心裏早有白月光,只是藏的深。看娘娘這麽盡心讨好陛下,奴才心裏實在……”

段雲深:……

段雲深咽了口唾沫,這什麽情況,好好的突然要上宮鬥争寵劇本了?我還沒出新手村呢!

段雲深咳嗽了一聲,假裝不經意地問道,“白月光?”

小茍子:“是,奴才今日聽宮女姐姐說起的。”

段雲深:“額,誰?”

小茍子:“将軍府二公子,賀珏賀公子。”

話音剛剛落,突然聽得屋頂傳來瓦片碎響。

段雲深和小茍子兩人一起擡頭。

小茍子奇道,“宮裏的野貓又上屋頂了?”

屋頂上的賀珏、渡鴉、景铄:……

賀珏笑起來,聲音壓低對着景铄調戲道,“原來我是你白月光?這怎麽好意思,要不小的今夜便留下為陛下侍寝,也好解解陛下的相思苦?”

景铄不冷不熱地看了賀珏一眼——所有的嫌棄都寫在這一眼裏了。

景铄深知自己那皇叔景逸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他這皇叔是只笑面虎,瞧着溫雅和善,實際上那張嘴不經意間就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暗種猜忌勾人反目。

知道景逸這個時間點還沒離開宮殿,他就猜到自己這皇叔要去找段雲深挑撥,種下猜忌的種子了。

猜到這一層,景铄便有些難安。

他也說不清是為何,但是只要想到那個為自己抓住刀刃,會在自己睡着的時候偷親自己的人,從此對自己心有猜忌,再不靠近自己,就覺得心裏像是冒出了一粒一粒的疙瘩。

賀珏玲珑心思,隐約已經看出這雲妃在景铄心中地位不一般。

此時便本着看熱鬧的缺德心思,撺掇着景铄到了段雲深的屋頂上。

若是景逸真挑撥了段雲深,且成功了的話,必定會在回到宮殿之後有所顯露,最起碼會心神難寧。

他們此時在屋頂觀察,倒是正好。

好巧不巧,正好趕上這名為小茍子的太監在那兒埋怨什麽娘娘夜夜去看陛下,不知陛下領不領情的話。

這時候段雲深哪裏還管得屋頂上的貓,滿心想着景铄心中的白月光。

這暴君真要心頭有白月光,那自己接吻續命的事兒豈不是很難做成長期買賣??

我現在申請給他當白月光的替身來得及嗎?

段雲深把小茍子的注意力拽回來,“那賀什麽的是什麽樣?”

小茍子:“奴才進宮時間短,也沒見過。只是聽聞這賀二公子原本是京中出名的神童,熟讀兵法,不過十餘歲便和自己的父親,也就是老将軍,沙盤推演各大戰事,那是運籌帷幄,頗有将才。”

段雲深:……

懂了,我明天就補兵法!

小茍子:“原本這将軍之位,老将軍是要放話給賀二公子的。只是天妒英才,這二公子有一年冬夜不幸落水,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被凍得只剩下一口氣兒了。最後雖然救過來一條命,但是身子骨徹底不行啦,落下病根,提不得劍,挽不得弓,廢了。”

段雲深:……

我……我改天晚上跳個湖??

——嗯還是算了,淹死了怎麽辦。

小茍子:“本來武不成,還可以做文官,只是這賀二公子因為身子廢了,大受打擊,從此成了一個游手好閑聽曲看戲的二世祖。”

小茍子嘆了一口氣,“那時候咱們這陛下還是太子——那時候的陛下還不像現在這麽瘋,仁慈純善,敏而好學。老将軍為了讓自己的兒子從打擊之中恢複過來,讓他交良友也散散心,就将他送進宮裏給太子做伴讀,兩人從此結緣。”

段雲深聽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自己手還被小茍子抓着上藥,簡直想抓一把瓜子邊聽邊嗑。

小茍子把藥粉均勻地撒在段雲深的傷口上,然後一邊包裹一邊講了賀珏和景铄是如何月下定情橋頭私會,景铄對着賀珏給的肚兜相思難寄,賀珏因為景铄娶親垂淚天明。

段雲深:……

這個詞兒有點熟啊,是不是雜糅了不少傳統話本?賀珏沒有怒沉百寶箱麽?

還有,肚兜是什麽鬼?

這時候屋頂的賀珏已經笑得歪進了渡鴉的懷裏,強忍着聲音笑得身體都在抖,漂亮的桃花眼都笑得眯起來了,全靠渡鴉撐住他維持平衡。

景铄面無表情,但是看樣子大概是想把下面那個小太監賜給項一越暴打一頓的。

平日裏段雲深沒有主子的架子,和小茍子也是平等相處,說話不忌諱,弄得這奴才也沒大沒小起來,大逆不道的話總是不自覺就溜了出來。

小茍子最後總結陳言,“您待陛下這麽好,不值得。這樣費盡心機為那個瘋子陛下,不如早早另覓出路,哪怕讨好讨好太皇太後娘娘,也是好的。”

屋頂上的景铄心中一頓。

這小太監說了這大半天,只這一句踩在重點上了。

段雲深是南渝國的皇子,無論他是作為人質單純在異國求存,還是背負有南渝國給的任務使命,景铄都不是他最好的選擇。

至少從表面上來看,不是。

朝中有勢力的一個是太皇太後,一個是嘉王。景铄不過一個傀儡皇帝,段雲深讨好景铄,确實不值得。

與其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另尋出路,再找靠山。

段雲深用自己的圓爪爪捂住嘴打了個呵欠,為自己一開始相信了小茍子的八卦而深深後悔,與此同時口中随意道,“幹嘛要另覓出路,陛下這條路不是挺直挺寬闊的麽?”

小茍子:??

段雲深:“我的情況特殊,面前只有陛下一條路,沒有別人。”

小茍子:“這,是有什麽陛下能給而別人給不起的嗎?”

“有,比如……”段雲深一頓,半真半假地玩笑道,“咱們陛下的吻技不錯,別人就給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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