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2019年,驚蟄。
雙喜特意起了個大早,興沖沖跑去早集買了蝦餃白粥水煎包,叩響江易家門時嘴角的笑還沒斂回去。
他對着門邊的窗戶照了照,窗上貼着彩色玻璃紙,呈像模糊看不分明,只隐隐約約照出個穿着立領小西裝的人形。
雙喜站得棍兒一樣筆直,就着玻璃倒影捯饬他那雞冠似的頭發。頭發是昨晚在阿盈發廊整的,整完順帶做了全套大保健,臨走前雙喜還讨價還價要了人一管進口發膠,今晨起來精神奕奕梳了一早上終于弄出了滿意的發型。
今天是個重要日子,得打扮得隆重點,可他薅了半天都快把頭毛薅幹淨了屋裏還沒人應聲。
窗臺花盆裏種的蟹甲蘭不知多久沒人澆水,已經變成枯枝爛葉了,雙喜挪開盆底,下面藏着片鑰匙。
說藏也不合适,江易家鑰匙放在門口的花盆下根本不是什麽秘密,住這片的都知道。雙喜幾次建議他換個地方放鑰匙,可江易嫌麻煩,懶得裝也懶得帶,用他的話說,家裏就一堆破銅爛鐵碎棉花,花錢請都沒人來偷,費那心幹嘛。
屋不大,一廳一衛,床貼在靠窗的牆邊,兩邊牆上釘了釘子,中間扯了根線,上面挂布,全當床簾。屋子一宿沒通風有些憋悶,另一側是桌椅沙發,桌上放着江易昨晚吃剩的泡面桶,雙喜剛要收拾,又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西裝。
——西裝是高貴人穿的,高貴人是不吃泡面的,更別說做這種收拾泡面渣的瑣碎活。
雙喜收回伸出的手,跑去拉窗簾,清晨的光洋洋灑灑落進來。
被子動了下,江易從裏面露出雙眼。
雙喜瞥見他淡漠的眸子,穿上新衣服那點小雀躍頓時躍不起來了,他幹巴巴解釋:“你這太悶了,我開窗通通風。”
“出去。”江易就倆字,但擲地有聲。
雙喜麻溜關窗跑出去,走前特意從簾子後探出腦袋叮囑:“阿易,今兒別賴床了啊,咱現在有正式工作,上班遲了要挨罵。”
江易這屋逼仄,常年拉着窗簾,乍一進來的人看不清東西容易被雜物絆倒,可江易習慣了在這樣的黑暗裏生活,睜開眼就能将屋裏的一切物品擺件看得清清楚楚。
前些天下了幾場小雨,屋頂滲水,漏到牆的縫隙裏,蔓延出一道道如蜈蚣足般醜陋的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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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仰躺,面無表情盯着那道痕漬看了一會,窗外燦爛的日光從窗簾縫裏悄悄溜出個邊角,有些刺眼。
他醒了會起床氣,翻身穿衣服。
雙喜正在鏡子前臭美,見江易穿着件舊T恤就出來了,一驚一乍的:“你就穿這個?還是換件好的吧。”
他挺直腰板,拍拍衣服:“瞧瞧我這身,龍城地下通道兩百塊錢買的阿毛尼西裝,一分錢一分貨,泡了兩遍洗衣粉都不掉色。”
江易坐到桌邊吃煎包。
雙喜繼續叨叨:“聽說霍璋眼高于頂,外國讀了幾年書覺得自己老牛了,對一般人都愛答不理的,你穿得像個撿破爛的,他鐵定不把你放在眼裏。”
“看不看得起你也不在穿什麽衣服上。”江易淡淡開口,“咱們是三房過去搭手的,你就算穿成天仙,他也不會給你好臉色。”
他打量雙喜:“你去發廊了?”
雙喜下意識聞了聞身上:“有味?我明明洗過了。”
他沒正經工作,平時賺不了幾個錢,去次發廊包夜非要埋頭苦幹一晚上才覺得回本,常常搞得第二天臉色蠟黃神情萎靡。有些事根本不用聞味,看看臉就知道,江易不說破,雙喜自己也明白了,嘿嘿幹笑。
“阿盈那不幹淨,你少去。”江易玩着手裏裝食物的塑料袋,不經意問道,“發廊裏有個叫燕子的,還在嗎?”
“在啊,她前幾年找了個男人打算金盆洗手來着,後來不知怎麽沒走成,發廊裏的小妹跟我說是她身體出了問題,那男人看不上把她甩了。”
“要我說有男人願意娶回家過過安穩日子也挺好,挺漂亮一小姑娘,整天在發廊受那罪,白天洗頭小妹,晚上……”雙喜頓了頓,壞笑着問,“你問這幹嘛,想女人了?”
“想女人找我啊,我給你介紹,燕子不太行,病秧秧的搞起來不爽,那個叫小鳳的不錯,又辣又帶勁。”
江易:“自己留着吧,不跟你搶。”
江易吃完早點,雙喜站起來理了理西裝屁股上的褶子。雖然他穿得正式未必招人家待見,但江易穿成這樣一定得招白眼,破T恤髒球鞋,活像個要飯的。
“九爺說霍璋這次回來帶了個情婦,賊漂亮,還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大學生啊。”雙喜羨慕地啧了一聲,“新鮮得跟花兒一樣,還有文化,什麽時候我也能找個大學生情婦玩玩。”
江易經過門口,聽到他的話,腳步頓了頓。
他擡手,從衣服裏勾出一根串着黑繩的銀墜。
那墜子心形扁狀,挺醜的,雙喜前幾年混街頭巷尾收中學生保護費的時候見人戴過,小賣部二十塊錢,各式各樣都有,小情侶攢兩天的飯錢買一對,在裏面裝上彼此的大頭貼挂脖子上秀恩愛,仿佛愛情就能天長地久了一樣。
江易這墜子質量比小賣部的好點,起碼戴了四年沒掉色,但品味卻是一樣惡俗。
墜子戴久了,被皮膚摩擦、汗水浸泡,表面已經氧化得粗糙了,江易指腹摩挲着上面的花紋,目光逐漸沉邃,他放在手裏看了會,摘下來放進抽屜。
雙喜既手賤又好奇,更不把自己當外人:“這鏈子看你戴好些年了,裏面到底粘了誰的大頭貼,也給我瞧瞧呗!”
說着就伸手拉抽屜。
江易沒說話,只是掃過來一個眼神。
不兇、不狠,甚至沒有不快的意味,僅僅是一個平靜的眼神,但雙喜還是飛快縮回手,像被利刃割過一樣。
“不看就不看。”雙喜撓了撓腦袋。
他挺怵江易的,打小就怵。
老一輩西河人常跟年輕人念叨,西河市美,一處有一處的風景,一處有一處的情致,但有三個地方去不得,也不準去,誰去誰挨說。
——傍晚的香溪、冬天的纏山,還有夜裏的油燈街子。
香溪和纏山是西河的地标,總是流傳些恐怖的鬼怪故事,與之相比,油燈街倒沒什麽靈異傳說,之所以不讓去,是嫌髒。
從前的老人總愛拿油燈街唬孩子:“你再哭再鬧,當心把你送到油燈街子喂狐貍去。”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西河經濟剛發展起來,大批民工湧入建設城市,許多服務行業應運而生,早餐攤、理發店、小賭場、麻将館……還有性.服務業。
那時剛好趕上老城區式微,那的房子租金低,還都是些露天走廊的平矮小樓,進出也方便,于是一些小姐在這落腳,油燈街由此慢慢組建而來。
油燈街不是一條街,是老城西區那一片幾十條小街的統稱,最早每條路都有名,後來叫習慣了油燈街,人們就忘了本來的名字。
十幾年前這裏熱鬧得很,幾乎人人做生意,每到晚上家家戶戶門口都點盞煤油燈,燈亮着代表今夜開門,燈滅了代表屋裏有人,你走近了看,每家門上還都挂着屋主人的藝術寫真,大多輕紗裹身,将露未露的最勾人。
這些年政府掃黃盯得緊,油燈街沒從前繁榮了,女人都跑去別處謀生,空下來的房子重新招租,但街子臭名在外,但凡手裏有點錢能租更好的住處都不會來這住。因此住這的人大多分兩種,一種是真窮,實在租不起別的地兒,一種是自己名聲也差,不怕更臭。
這兩者之中,雙喜堅定認為自己屬于前者。
他除了收收初中生保護費,幫技校生打打架,小偷小摸再偶爾嫖個娼外,也沒幹過多缺德的事兒,他來這住主要還是想離江易近點。雖然現在油燈街子三教九流,偷摸的、賣肉的、嗑藥的、做小黑買賣的……什麽樣人都有,聽着挺亂,但住江易跟前,他還是挺有安全感的。
至少在這片,沒人敢招惹江易。
就比如他家鑰匙壓在窗臺的花盆底下這事,人人都知道,但借他們十八個膽子,也不敢進江易家偷東西。
……
江易蹲在地上擦他的摩托。
雙喜看了眼時間,急得要命:“別擦這破車了成不?你還想騎它去上班嗎?”
破T恤、髒球鞋、再配個花花綠綠的大機車,江易估計恨他早上拉窗簾,想拉上他一起成為全公司的笑柄。
這輛車一直是雙喜心中十大未解之謎,江易這人不喜花哨,東西基本都是黑白灰三色,除了這輛摩托。摩托原本買來的時候也是正經顏色,不知道江易後來抽什麽瘋,給它塗了層漆,紅的、綠的、黃的,比幼兒園小朋友的水彩板還鮮豔。
要說江易喜歡這車,也三四年沒見他騎過了,天天鎖在樓下車棚裏看都不看一眼。
要說江易不喜歡這車,前年有個手欠的賊想偷車去賣錢,被江易逮着,生生掰折了兩根手指頭。
江易腳邊放着水盆,手裏拿着抹布。
雙喜:“阿易……”
江易:“別吵。”
車上積滿了灰塵落葉、蟲子的死屍,他低頭,每個縫隙都擦得仔仔細細,一絲不茍。
天高雲淡。
江易表情也淡,叫人看不出情緒和滋味,可他看車的眼神卻濃,仔細砸吧是有點味的,就像小孩看着攢了很久零花錢去小賣部買的一罐玻璃彈珠,又像少年人看着周末放學好容易才能玩上一局的新款游戲機。
雙喜忽然又覺得他挺寶貝這車了。
雙喜知道肯定得遲到,索性也不催了,就站在車棚的陰影裏玩手機等他。
江易沒打算騎車上班,他擦完車去一旁露天水槽洗了手,雙喜游戲沒打完,低頭跟着他,一路走出去,走着走着江易停了。
還沒出油燈街子的巷口,這裏小樓大多兩三層高,但排得緊密,常年曬不到太陽,空氣裏總是有股潮濕的黴味,加上住戶素質也不高,垃圾遍地,污水橫流,随手扔的塑料袋泡沫餐盒都快爛在野草叢裏和泥土融為一體了。
拐角路燈的牆壁上不知被誰用紅色油漆塗了幾個大字,經年已久,漆都掉了一半。
——“随地大小便,爛掉生殖.器。”
可即使這麽惡毒的詛咒也不能影響某些人的随地排洩的決心,每每經過隐蔽的角落,總還是能聞到股發了酸的尿騷味。
江易在看牆角。
在臭氣熏天的角落裏,不知什麽時候,悄無聲息抽了一枝迎春花。
三月日頭溫柔,風也轉暖,那根枝子在風裏蕩來蕩去,搖曳着鵝黃色的柔軟的花骨朵。
雙喜樂了:“這地兒也能開花呢!”
“班”上了不到一天,雙喜就明白了江易早上在家賴床擦車的良苦用心。
按他設想,到公司報道應該是經理出來迎接,帶他們上去喝喝茶聊聊天,再給他和江易一人分個辦公室,有花有草有電腦,他現在不會辦公沒關系,打打游戲邊玩邊學,人只要有上進心,總是能學會的。
可他按地址到了辰嵩的大樓,并沒人出來迎接,他跟前臺說了要找霍先生,對方只是讓他去頂樓宴會廳等着。
霍璋剛回西河,晚上在頂層宴請了許多商界好友社會名流,雙喜是知道這事的,一聽屁颠屁颠乘電梯上去了,可等他到了,發現宴會廳還沒布置好。
“那邊的,來搬桌子。”
宴會廳人來人往的幹活,看見窗邊閑站着倆人,招呼他們幫忙。
雙喜理了理衣領,想分辯自己不是什麽小喽啰,是三太親自打電話給霍璋,指名道姓派他來幫忙的,搬桌子這種事不大适合他,但是他看了眼招呼他的人,五大三粗面相不善,看起來不大好惹。
他瞄江易,江易也在端詳那人。
“又不是來做苦力的,咱要動手三太面子往哪擱啊。”雙喜鬼精鬼精,自己不敢得罪人,慫恿江易上。他比誰都了解江易的脾性,他一身反骨,最煩被人呼來喝去,不喜歡的事絕不會做。
江易卻摸索褲兜,掏出盒煙遞了根過去,男人叼在嘴裏唔了聲:“沒火。”
江易給他點煙,姿态放得低。
男人見他這麽會來事,歪頭湊到打火機上,他靠着窗臺吐了口煙圈,自我介紹:“孫玉鬥。你們三房來的?我好像聽人提了一嘴,什麽易是吧?看模樣比我小,你可以喊我聲哥。”
“孫哥。”江易說,“我叫阿易。”
孫玉鬥蹙眉:“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江易漫不經心:“都說我鼻子像梁朝偉。”
孫玉鬥眯着眼看了會兒:“是有點像,怪不得眼熟。《無間道》那電影我看了好些遍,梁朝偉年輕的時候還挺帥。”
孫玉鬥架勢十足,指使別人清掃布置,自己卻樂得清閑,經過他一通指揮,很久沒用的宴會廳已經隐約能看出熱鬧的模樣了。江易跟他在窗邊聊了會兒,抽完了幾根煙也去幫忙擡沙發。雙喜傻眼了,自己幹站着像個傻子,只能跟着過去了。
天色擦黑,宴會廳布置完了。
宴會七點開,無關人等被要求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孫玉鬥念着下午江易敬過來的幾根煙,吩咐人把他倆帶到了員工房,屋子不大,白天幹活的工人在裏面圍坐着打牌喝茶,桌上不知誰訂的盒飯,青椒肉絲配西紅柿炒蛋,滿滿一保溫箱,餓了就吃,全當員工餐。
雙喜心想這身西裝不能白買,霍璋的面沒見着,晚宴也沒資格參加,窩在員工間吃盒飯實在不像樣,他嘟囔:“阿易,要不咱去找個人問問吧,總得見一見霍璋啊。”
“等着,該見的總能見到。”江易在吃自己那份盒飯,問他,“你吃不吃?”
雙喜:“不吃,那廳裏邊有龍蝦刺身,誰吃這個呀?你也少吃點吧。”
江易拿過他那份,把裏面的肉絲和雞蛋撿了吃,他重葷腥,青椒西紅柿碰都不碰。
等他兩盒飯快吃完,員工間的門從外面開了,進來一個微胖男人。
“今天工作量不小,各位辛苦了,這是孫哥封的紅包。”
男人挨個紅包發下去,江易伸手接。
男人眼睛下瞄,格外注意到江易的手。
跟別的工人做粗活的手不同,那是只白瘦幹淨的手掌,手指格外修長,可食指和中指的間側卻長着層繭,正好在燈光的間角被他瞄到。
他擡頭,撞見張記憶深刻的臉。
江易點頭示意:“好久不見。”
“孫哥是霍先生的小舅舅,雖然不會看文書合同,但對布置場地這些雜事挺在行。”何通邊帶着他們往宴會廳走邊介紹,“說是舅甥,也就比霍先生大十歲,二太去得早,霍先生身邊就這一個親人了。”
雙喜心有餘悸:“還好剛才沒怼他,阿易你真行,随便抱了只大腿,就抱到個最壯的。”
何通瞥他,雙喜問:“那你幹嘛的?”
何通:“我給霍先生開車。”
雙喜哦了聲:“聽起來工資不太高。”
何通:“……你工資高?”
“還不知道呢。”雙喜得意,“但肯定比你高,司機有啥前途啊?換我就坐辦公室,搞個白領當當。”
何通打量他身上阿毛尼的假标,看着看着就笑了:“就你?知道辦公軟件怎麽用?知道Excel怎麽開?知道辰嵩幹嘛的嗎你?”
雙喜不以為恥,反而求知欲旺盛地問:“幹嘛的?”
何通懶得理他。
宴會廳大門緊閉,兩側站着接待的門童。
何通推開門的一瞬間,雙喜失聲叫了個“媽呀”。
下午離開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何,晚上燈光一照,那奢靡、華貴氣兒就出來了。
宴會廳占地六百平,三面落地玻璃,夜色落下來時,外面的世界燈火璀璨,屋內也不遑多讓,十幾盞水晶吊燈照的室內金碧輝煌,身着禮服的男女來來往往,觥籌交錯,晚餐擺盤精致可口,大提琴的聲宛轉悠揚,雙喜只在電視裏看過這樣的場景。
門童為難地指着江易身上的T恤,何通說:“不要緊,見過霍先生就出來。”
雙喜知道在裏面待不了多久,進去就想撒歡,但頭腦中那弦還繃着,時刻告誡自己不能給三太丢臉,務必吃得端莊優雅,只敢托着小盤游走在食物間,拿着小叉小口小口朝嘴裏填。
何通:“霍先生還沒來,吃點東西等等吧。對不住啊,好幾年沒見了,剛才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
江易:“本來就是萍水相逢,認不出也沒什麽。”
何通打量他,四年前那個雨夜曾在他腦海中刻下了濃重的一抹。
原本覺得自己忘了,可當江易站在面前時,那夜的風雨聲,泥土腥還有悚人的一幕幕情狀又翻天卷地襲入腦海。
江易變得不大,只是那年乍看的青澀已經在過往的歲月裏褪幹淨了,鍍上了一層更厚的疏離和冷漠。
他目光是淡的,眼底是冷的。
何通極少看見這樣平靜的眼,更別說從一個年輕人身上看見。
宴會的大提琴聲停了,人群最前方熙熙攘攘的地方,走來一個紅裙女人。
雙喜正在吃蛋糕,冷不防全場寂靜。
他抱着湊熱鬧的心态瞅了一眼,就一眼,手裏的蛋糕送錯了地方戳進了鼻孔。
忽然間,何通直覺江易的眼神變了,淡漠消減,堅冰揉碎,有火焰燃燒。
再怎麽冷淡也不過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嘲諷地笑:“別癡心妄想了,那是趙雲今。”
那眼神梏死了,凝結了,猶如被釘在十字架上灼烤,痛苦又熱烈,短暫卻永恒,絲毫不掩其中欲.望。
“這裏多少男人?跟你一樣心思的不敢說全部,也十之八.九。”
“可也只敢心裏想,把你那眼珠子收收吧,當心讓別人瞧見了。”何通好心提醒,“趙雲今是大哥的女人,就你,也只配給她擦個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