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趙雲今腦袋瓜剔透,這種混亂的場合她看熱鬧可以,絕對不會把自己攪合進去。

見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趙雲今風輕雲淡放下手裏的蘋果,嫣然一笑:“不好意思啊,之前是喜歡來着,可這人當衆出老千人品也忒差勁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我換個人追,你們剁你們的,千萬別跟我客氣。”

江易眼神冰涼:“我不認識她。”

他這一開口,把趙雲今甩掉的鍋重新給扣了回來,不僅如此,他還在鍋裏重新加了料,炖了鍋滋味古怪的雜碎湯,劈頭蓋臉朝趙雲今臉上潑過去,打了趙雲今一個措手不及。

——趙雲今是打着給他付錢的幌子進來的,可現在江易拒絕認她,她又是誰?來這做什麽?

常年經營賭場的人極端敏感,紋身男一聽,神色立即就變了。

趙雲今看不見似的,甜蜜蜜地說:“阿易,從前給你買了那麽多早餐,你還誇我好看來着,現在你有困難,怎麽能為了我的安危就裝不認識呢?”

江易指尖蜷曲,拿刀的人察覺到他的動作,刀尖向下一按,插在他兩指之間。

趙雲今臉上笑容不減:“別掙紮了,一刀下去眨眨眼的事,疼一下就完了。”

恭叔混了這麽多年,是老油條子了,他盯着趙雲今,問:“丫頭,你跟他熟?那你告訴我,江易在校念的是文還是理?怎麽他的老師不好好教導他識大體懂規矩,還讓他出來做這種不講信義的事情呢?”

老頭擺明是在試探,趙雲今騎虎難下,答也不是不答更不是,她思索片刻,說:“江易這樣的敗類老師不敢管,翹課、蹦迪、不寫作業,打罵老師家常便飯,念文念理都一樣差勁。”

恭叔依然盯着她,眼神帶刀,趙雲今下意識去看江易。

少年在笑,似嘲諷,似冷漠,不消他說,趙雲今已經察覺不對。

“這崽種已經休學給九爺看了半年場子,不寫作業?打罵老師?你知道的倒挺多。”紋身男端着手臂,“你到底什麽人?我們這憑介紹才能進,今天不說出個幺二三來,別想從這離開。”

幾個人拽着她拖到江易旁邊,趙雲今甩了甩手臂:“別動我。”

她蹙眉的模樣嬌滴滴的,帶着幾分冷豔:“大門敞開就是做生意的,我好奇,進來玩玩不行嗎?”

Advertisement

恭叔不言語,身邊人抽出她一條胳膊按在桌上,讓她和江易來了個臉對臉。

趙雲今近距離看着江易的臉,帥是帥,可帥裏帶着可惡,帶着自私,帶着陰狠,帶着沒有人性。

趙雲今咬牙:“跟他說,你認識我。”

她設想挺好,可惜是白日做夢。別說江易骨子裏事不關己的涼薄,就拿她剛才叫人随便剁他手指這事來說,按他以牙還牙的狠勁,都不會在自己還沒保全的情形下顧及別人。

她被壓下來那一瞬間,江易看見她那副漂亮臉蛋,瞳孔微不可見地收縮了一下。

恭叔給煙鬥裏上了點煙草,拿底托扣了扣桌子:“先剁一個,剩下那個慢慢問,夜還長,我等得起。”

壯漢揚刀沖着江易的手指剁下去,趙雲今對上少年的眼,清晰讀出他眸子裏的情緒——沒有恐懼、沒有求饒,充斥着狠厲與野蠻,像暗藏在陰暗處石縫間的爬蟲,這一時雖然難以翻身,但只要給他時間與機會,他會千百倍報複回來。

外門被人“砰”得撞開,刀尖落下的前一秒,十幾個警察一擁而入。

帶隊的是林清執,他環視四周,掏出證件:“警察,所有人放下手裏的東西,抱頭去牆邊蹲好。”

外邊的金鏈男也被警察控制住,屋外人聲喧嘩,聽起來熱熱鬧鬧。

賀豐寶跟在林清執身後進來,一把掀開壓着趙雲今的男人。

持刀的男人被警察控制住,江易直起身,拍了拍T恤上壓出的褶皺。

賀豐寶瞅着他腳下裝滿現金的袋子,痞裏痞氣吹了聲口哨:“喲,賭資還不小。”

林清執越過趙雲今,看也不看她,将一副锃亮的手铐扣在拿刀的男人手上。

警局。

賀豐寶打開辦公櫃,裏面從上到下碼着整整齊齊十幾盒泡面,他回頭問:“姑奶奶,您吃什麽口味?”

趙雲今偏頭朝審訊室裏望,賀豐寶說:“你哥在工作,給他留點空間吧,別總盯着他看,話說回來,本來這事該是我幹,但你哥現在氣頭上不想見你非要跟我換崗,至于他為什麽不想見你,自己想想吧。”

林清執端坐,警服熨帖筆挺,兩肩寬闊。

趙雲今只能看到他一個清俊認真的側臉,他對面坐着江易,少年一言不發,始終沉默。

賀豐寶:“大晚上不睡覺跑去賭場看人剁手,還差點自身難保,換我是你哥,早給你皮扒了。”

趙雲今提醒他:“沒有我發消息告訴你們進去的方法,你們還在外面的迪廳轉圈呢。”

“你別小看警察的能力。”賀豐寶泡了兩桶香菇雞面,“KK娛樂中心我們盯很久了,不出警是因為裏屋隐蔽,一不好進去,二稍微打草驚蛇那幫人就從後門連人帶錢一起消失了,抓不到現場就定不了罪,沒球用。”

趙雲今看他輕松的神情,明白這次出警收獲頗豐:“那還是要感謝我,要不是那個紋身的為了看熱鬧下來,你們走到上面那道門就被攔住了。”

賀豐寶翹着二郎腿在轉椅上晃來晃去:“跟你沒關系,倒是得感謝那小子,豪賭二十萬人贓并獲,是條大魚,今年的年終獎金有着落了。還有趙雲今,我醜話說前頭,有一有二不能有三,你再做這種不知深淺的事,就算林清執不說什麽,我也得公事公辦治治你。”

趙雲今聽出了他話裏的威脅,可她不吃那套,笑着說:“一沒違法犯罪,二沒幹擾工作,我去保護我哥也有錯了?”

“你保護誰?”賀豐寶像聽了什麽笑話。

“前年緝拿四一八案的嫌疑人,我哥被對方開瓢在icu住了一個月差點就成了植物人,去年□□打群架我哥被人用鋼管打斷胳膊,前幾個月走私案,我哥被地痞流氓捅了一刀。有事永遠我哥沖在前頭,新傷添舊傷,新疤蓋舊疤,好好的皮膚上坑坑窪窪,我不開心。”

賀豐寶:“你不樂意個什麽勁,就算在現場你又能做什麽?”

趙雲今說:“出了事我能給林清執擋刀,你能嗎?”

賀豐寶說不出話了,他還确實不能。

……

審訊室。

林清執手裏拿着江易的身份證:“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法,賭資較大情節嚴重者,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你在賭場贏了二十萬足以達到這個标準,但鑒于你未成年,我需要打電話給你的監護人,號碼?”

江易從進警局起就沒說過話,一旁的警員遞來資料,林清執看了眼,累累的都是前科。

——聚衆鬥毆、在校期間把人打進醫院、無證駕駛摩托上路飙車、賭博、收保護費,要真一件件細數起來,今晚的時間都不夠用。

江易擡起黑幽的眼眸:“死了。”

他額前的碎發有些長,低頭時所有情緒都掩藏,只隐約能看見唇邊無所謂的笑:“你給她燒點紙錢,說不定能在夢裏見到。”

林清執笑了笑,把資料放在一邊。

趙雲今過慣了大小姐精致的日子,嫌泡面垃圾,半夜指名吃蜜桃慕斯,賀豐寶只得找跑腿去買。他要把泡面留給林清執,趙雲今也不讓,親自給林清執點了清淡的海鮮粥配牛肉煎餃,那店面在警隊附近,不一會就送到了。

賀豐寶聞着煎餃的香味吃泡面,食難下咽。

審訊結束,林清執推門出來,趙雲今捧着宵夜過去,林清執接過來轉身分給值班的同事,自己捧了賀豐寶泡的面在位子上吃。賀豐寶揚眉吐氣吃着煎餃,朝趙雲今擠眉弄眼地笑。

趙雲今走到林清執跟前裝小乖乖:“哥,我錯了。”

林清執語氣溫和但不容反抗:“雲今,十七歲半做錯事還可以寫檢讨,半年後再出現這種情況,我就要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逮捕你了。”

林清執就連吃泡面的時候脊背都是筆直的,端坐得如同趙雲今學校尖子班裏永遠坐在第一排認真聽課的優等生,他的警服襯衫是普通料子,只是穿在他寬闊有如新生山峰的肩膀上就格外好看,他人挺拔,連衣服都有清淡的風骨。

趙雲今視線從他線條流暢警服下的腰身挪到他俊美柔和的側臉,心裏一熱,嘟囔道:“哥,逮捕我吧。”

賀豐寶一口泡面湯差點噴出來,手忙腳亂拿紙去擦。

林清執似乎沒聽見趙雲今的呢喃,遞去江易的資料,賀豐寶翻了翻:“劣跡不少,這都沒送進少管所?喲,在西河職業技術學院還挂着學籍呢。”

林清執咽下嘴裏的泡面:“江易,十七歲,兩年前初中畢業後進了中專學汽修,我打電話問過技校,半年前他在一次聚衆鬥毆中将人打成重傷,事後拒不道歉,因此被學校做留校察看處理,他也不怎麽去上課,按校規三個月後就要被勸退了。”

“爹媽呢?”

“父親不明,母親江滟柳十年前去世了,他目前名義上的監護人是于水生,就是那些混混嘴裏在城南開賭場的九爺。”

“于水生養大的?”賀豐寶顯然聽說過這位的名字,說道,“這小子聽起來就是個刺頭。”

刺頭?

林清執笑了笑,江易何止刺頭二字可以形容,要麽閉嘴不言,要麽一開口就讓他去和自己去世多年的母親對話。

“既然未成年,批評教育再寫份檢讨書,放回去得了。”賀豐寶站在單面玻璃後朝裏面看,林清執走前給江易留了紙筆和水,可他沒動,就連頭都沒擡一下,閉着眼睛看上去快要睡着了。

賀豐寶啧了聲:“等長開了,肯定又是一響當當的社會敗類。”

“那就別讓他長開。”林清執端起海鮮粥和泡面,朝審訊室走去。

趙雲今正磨磨蹭蹭寫着保證書,一擡眼不樂意了:“哥,那是我買給你的!”

林清執進了屋,坐在江易對面:“生活學習上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警察,生活拮據不是你賭博的理由,你今晚在KK豪賭出千是自己有瘾,還是你的監護人在背後示意?”

江易不說話,林清執把溫熱的粥給他推過去,自己留着泡面吃:“你可以不說,就當我随便問問,餓了嗎?”

“別費勁了。”江易說,“我不領情,保證書我也不會寫,拘留判刑随便你。”

“保證書和拘留都是為了讓你認識到錯誤、避免再犯的手段,如果你覺得它的本質只是懲罰,那寫再多都沒有意義。”林清執溫和地笑,“不寫就不寫,抱着抗拒的心态,也寫不出真誠的東西。”

江易挑了挑眉,略帶詫異看了他一眼。

已經過了夜裏十二點,林清執出現場忙到現在又餓又累,連泡面湯都喝得幹幹淨淨,他抽了張紙巾擦嘴:“剛剛帶你來的警察叫賀豐寶,是我同一屆警校同一個宿舍畢業的哥們,他當年的畢業論文選題是關于未成年人犯罪心理及矯正研究,期間我幫他查了很多資料、看了很多心理學專著,他能順利通過答辯也有我一份力。”

“在他畢業論文中有這樣一段內容——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小孩一再犯錯并不是一定因為他性本惡,而是他亟需從成年人那裏得到認同和關注,一味的懲罰和責罵未必有用,過度壓迫說不定還會讓其産生逆反心理,而适當地給予其存在的價值則會讓他對這個社會産生一定的歸屬和責任感。”

江易:“……”

明明每個字都知道是什麽意思,但連成一段話從林清執嘴裏說出來,他硬是一句都沒聽懂。

林清執:“你聽說過油燈街嗎?”

“這幾年西河市大大小小掃黃行動不少,也頗有成效,可油燈街一直讓人頭疼。別的地方是有組織的集體性賣.淫,油燈街是分散的家家戶戶,沒有營業執照,沒有中間人牽頭,一個屋子一張床,白天生活,晚上工作。進去一家不難,但其他人聽到動靜幾分鐘內就能散得幹幹淨淨,拿不到交易的現行,還容易被反咬是私闖民宅,我有不少同事在油燈街吃過虧,今年那片區的工作沒人願意接,最後落到了我頭上。我前期做過不少工作,拉橫幅、找居委會貼告示,但對于那塊頑疾作用不大。”

林清執問:“再問一遍,真的不願意寫保證書嗎?”

江易面無表情,林清執盯着桌面上那盒海鮮粥:“吃了吧,一會餓了別找我。”

趙雲今的保證書寫了沒幾行,林清執端着吃完的泡面盒從屋裏出來,他拿了兩件志願協警的綠馬甲:“別寫了,跟我出來。”

“去哪啊?”趙雲今問。

林清執看了眼腕表:“十二點,油燈街開了。”

油燈街說好聽點是老城區,說難聽點就是城中村。當初的老城區拆遷的春風曾一度吹拂此處,奈何這人口雜,住戶平均素質又不高,有些散戶開口就要拿一間二十平米的破屋換市區兩套房,房地産商沒能和住戶就拆遷的補償達成一致意見,因此鬧了好大的不愉快。

當時有些人拿了拆遷款離開,有些人則留下成了釘子戶,還為此專門組了一個油燈街反拆遷委員會,每晚輪班看守不讓房産商拆樓,肢體沖突屢見不鮮,甚至失手鬧出過命案。後來油燈街的拆遷被政府緊急叫停,房産商沒法建新樓,這裏死過人不吉利又沒有別人接手,一來二去就成了西河市最大的城中村。到了夜裏,除卻戶戶門檐上懸滿煤油燈的破舊小樓,還有當年被拆到一半依然駐留的殘缺爛尾樓,缺一半少一塊,刮風下雨天,藏滿數不清的流浪漢和泥垢。

林清執幫趙雲今穿好馬甲,摸了摸她的頭。

旁邊停着輛警用四輪電瓶車,車內僅供兩人乘坐,車頂閃着紅藍色的警燈。

趙雲今不情願地說:“這衣服好醜。”

油燈街燈火輝明,夏末的深夜人聲不減,街子裏招牌擦黃的宵夜小店熱氣氤氲,沸水滾滾的鍋裏煮着米粉和面條,撈出鍋,一勺高湯,一把辣椒和蔥花撒上去,香噴噴的味道撲鼻而來。

江易一路走來,收獲了不少目光,攤主、客人紛紛朝他看,而後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那小子又犯事了。”

林清執将另一個馬甲遞給他,江易叛逆:“我不穿。”

林清執随手把衣服搭在座椅靠背上:“淩晨天涼,給你衣服是保暖的,穿不穿随便你。”

江易臉沉着,這警察暫扣了他的身份證、家門鑰匙還有摩托鑰匙,要他将功補過,在油燈街做足了六個小時宣傳才還給他。

不管他願不願意,六小時必須做足,差一分鐘都不還。

林清執客氣道:“為人民服務,實在辛苦了,我僅代表西河市刑警第二支隊所有同僚對二位表達最誠摯的謝意。”

他話說完,自個去一旁的宵夜店點了碗酸湯雞絲豆腐面。

趙雲今再多的乖戾在林清執面前都不敢表現分毫,爬牆跑出家門、在賭場笑裏藏刀、冷眼看江易被人剁手,這些通通被她掩藏起來,如果不是江易見過她早前的模樣,恐怕真要被她漂亮的外表迷惑,以為她是什麽奶油甜心小乖乖。

電瓶車很好操作,車速慢如蝸牛散步,平時都被賀豐寶拿來巡街用。

趙雲今坐在駕駛位嚼口香糖,如果不是薄荷味激爽,這大半夜的她都快睡過去了。

她轉了轉方向盤,看着車下的江易:“要我請你上來?”

趙雲今半夜離家只穿了件寬松的運動衫,頭發也是胡亂披着,不着粉黛依然美得人心驚,她一眼掃過來,又純又欲,還雜糅着冷豔的疏離,和在林清執面前的她判若兩人。

她皓白的手腕赤在外,腕上系着一條端午辟邪編的五色線繩,顏色暗沉得發舊。

江易的視線暗了暗,從她的腕子移到她臉上。

趙雲今以為這刺頭不會聽話,可江易卻坐上來了,還挺乖,至少比警察在場時順絲。

“你叫趙雲今?”方才在賭場依稀聽紋身男叫過她名字,可那時太匆忙,沒空去在意,閑下來才記起這件事。

趙雲今嘴裏忙着嚼口香糖,沒應聲,也許是根本懶得搭理他,她開着電瓶車朝油燈街深處走,眼睛下瞄:“看看座位下有沒有橫幅。”

江易伸手去掏,除了一個小型擴音喇叭外什麽都沒有。林清執只說讓兩人宣傳,卻沒說如何宣傳,按趙雲今的想法,夜裏嫖客多,在電瓶車上挂條橫幅守在街口,讓進進出出的人都能看到,堅持六小時就算完事。

可車上沒橫幅,趙雲今不懂了,難道林清執要她挨家挨戶去敲門,給油燈街的小姐做上思想教育課嗎?

江易玩那喇叭,按了幾下開關,驟然發出一陣尖銳的吱啦聲。

緊接着,一段極其鄉土的西南民歌放大了幾十倍從喇叭筒裏炸出來,一個女人又妖又欠揍的聲音嚷嚷着唱:

“叫你不要去嫖.娼,嫖.娼的男人太窩囊,嫖出稀奇古怪病,遲早要把太監當,啊——遲早要把太監當——”

江易:“……”

趙雲今:“…………”

這辦事風格,很林清執。

不嚴厲,不強制,丢人丢穿地心還美其名曰協助警方工作,讓你頭皮發麻,七竅生煙,只要體驗過一次,就絕不敢再犯。

“宣傳歌”放了沒多久,面前那幾幢門口挂滿煤油燈的小樓裏寂滅的燈光接二連三地亮起來,不止一家的房門打開,或是出來光裸上身的男人,或是出來衣衫不整的女人,無一例外都朝聲音的源頭望。

男人見是警車多半不敢作聲,又悄咪咪藏回屋裏,倒是有幾個女人滿不在乎倚在欄杆上抽煙。

一個矮胖男人穿好衣服要走,女人拽着他褲帶:“你給錢!嫖完拍拍屁股就想走嗎?”

男人氣急敗壞,指着樓下的警車低聲罵:“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警察在那你還敢要錢?收了錢你就蹲號子去吧!”

他罵罵咧咧走了,樓上的女人也罵罵咧咧,她端了盆洗腳水,悍婦本性暴露,劈頭蓋臉朝樓底潑過去。

男人剛走出樓,被半盆臭水潑得透心涼,而另外半盆,一滴不落澆在了正靠着電瓶車點煙的江易的鞋子上。

女人面露譏諷:“大半夜放放放,放你娘的屁,有種去你媽的墳頭上放,小爛屎。”

江易手中的煙被她濺起的水星澆滅。

他手指一頓,漠然擡起頭,眸子深邃,露出一個陰狠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入v啦!養肥的小夥伴這兩天先不要養肥了給個首訂吧,救救游游!!!

另外明天會加更,v章下2分評都送紅包,感謝支持~感謝在2020-05-09 11:00:00~2020-05-10 10:59: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珍珠米、Piabiubiu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