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烏玉媚打起自己毫不手軟, 幾巴掌下去臉頰腫了一片。
她皮膚白,那片紅落在臉上分外顯眼,加之她神态柔弱, 像受了委屈一樣惹人憐愛,她辯解道:“老爺子, 我沒管教好手底下的人, 這錯我認, 但綁架明芸不是我授意的,就算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動自家人啊。”
薛美辰眼裏的恨意幾乎能噴發出來:“你當我和老爺子傻嗎?誰不知道你烏玉媚最會裝可憐,以為先下手扇自己幾巴掌就能博人同情了?”
薛美辰拽緊她盤在腦後的發髻, 揚起手要再打, 霍嵩開口:“行了,這麽大歲數的人了,讓外人看到像什麽樣子?”
薛美辰恨恨放手, 指着地上的韓巴:“你承認他是你的人了,他又對明芸做出這種事, 還有什麽可說的?他一個混混跟明芸八竿子挨不着邊, 無緣無故去為難她做什麽?不是你還有誰?難不成是他跟別人聯手謀害你?太可笑了。”
烏玉媚頭上的發髻松散開,踉跄着後退, 扶住沙發才得以站穩。
她垂着眼眸壓下眼底的暗色,擡眼瞥向霍璋, 男人正斯文地坐在輪椅上看熱鬧。
烏玉媚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般:“不是沒有可能,我讀書少, 但不代表我沒腦子, 如果我真想對明芸下手,為什麽不找一個跟我毫無關系的人去做?西河接這種生意的人不少,派身邊的人去做也太蠢了點。”
“何況警方一天一夜都沒找到的人, 就讓霍璋給找到了?這也太快太巧合了。”
霍明芸冷笑:“什麽叫派身邊人去太蠢?這種事不派親信去難道還要大張旗鼓昭告天下嗎?你做之前又不知道會被人發現,別拿這種說辭混淆視聽。”
霍璋接過話頭:“烏姨,你懷疑是我讓韓巴栽贓你?”
“城南的經銷商你給了我,我在那片區域的員工多,早在明芸出事的時候就派人去查了,剛好問到有人看見韓巴開着那輛面包車朝紡織園的方向去,算起來是我運氣好才救了明芸,怎麽到你嘴裏就變成巧合了?”
他打開桌上的文件夾,推至薛美辰面前:“母親,您看這個。”
那裏面裝的是韓巴當年在松川行事的證據,薛美辰一夜一頁翻完,反手把文件夾砸到烏玉媚頭上。
文件夾堅硬的邊沿在烏玉媚光潔額頭上豁開一道血口,她撿起零散在地面的紙,臉色瞬間變了。
霍璋眼裏盡是凜冽的寒意:“已經知道那年車禍出自韓巴的手筆,我還會跟他做交易?你也把我想得太大度了。”
Advertisement
韓巴嘴裏滿是割掉舌頭後的血沫子,他爬過來,嗚嗚着用兩只胳膊夾住烏玉媚的褲腿,烏玉媚把他的手撇開:“你告訴老爺子,是不是我指使你的?”
霍明芸翻了個白眼:“他是你的人當然不會咬出你,烏玉媚,你把大家當傻子耍呢?”
韓巴拼命搖頭,烏玉媚說:“我親侄子在賭場被人廢了,他是被這個人帶出來的賭瘾,所以這幾個月來我一直遷怒他,綁架這事關重大,我就算要做,也不會找一個我不信任,甚至還可能對我心存怨怼的人,那是給自己挖火坑,老爺子,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問問看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心腹。”
“誰知道呢?”霍璋漫不經心說,“說不準是你們合演一出苦肉計給別人看的。”
“霍璋!”烏玉媚眉間蹙起,怒意快要壓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叫人耍了,但韓巴确實是于水生的人,于水生和她又難分彼此,只這一點她就無從辯解,一定有人在背後操縱一切,而最有可能的,就是眼前這個笑得斯文,心裏卻陰狠暗鸷的男人。
“韓巴鬼迷心竅做的事我沒法解釋,但真的跟我無關,你有什麽證據說是我叫他做的?法律上都判疑罪從無,你空口白舌誣陷我是憑什麽?”烏玉媚發完火,忽然露出一絲笑,“說起來也怪,逮到人不交給警察,還不等審訊就把舌頭割了,你是不是怕他嘴裏說出什麽對你不利的話?”
“心裏有鬼的人才怕。”霍璋說,“我割他舌頭是因為他嘴巴不幹淨,你可以問問明芸他說了什麽。”
霍明芸經過家裏暖風一吹,已經從驚吓中緩過來了,她披着條毛毯坐在沙發上,一雙漂亮的眼死死盯着烏玉媚:“他那張臭嘴換我也割。這個韓巴是于水生的人,你說不是你指使的,那就是于水生咯?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倆私通這些年,是他還是你又有什麽不一樣?”
霍嵩平平靠在他的躺椅上,原本已經是風燭殘年的虛弱,聽見霍明芸這話臉色又黃了一層。
早有耳聞是一回事,被放到臺面上說又是另一回事。
烏玉媚察覺到他難看的臉色,咬着嘴唇泫然若泣:“老爺子,我跟阿九的關系早幾年前就跟你解釋過,打他把我從那地方帶出來,我就認他做了幹哥,這些年是老爺子和阿九護着才有我的今天,我把他當親哥,怎麽敢做對不起你的事?”
“你這話哄誰啊?”霍明芸嗤道,“你把于水生當哥?那怎麽我爸病了以後全是我媽照顧着,見都沒見你來過,恐怕你在家忙着和哥哥暗通款曲吧!”
烏玉媚醞釀了多時的眼淚一下就被她這句話逼出來了:“如果我真的跟他有什麽,當初就直接跟他遠走高飛了,為什麽要留下來伺候你父親?”
“老爺子住進療養院這些年我去過很多回,每次走到門口就被你媽媽連人帶東西丢出來,偶爾放我進去也不準我在他面前多說,她不準療養院的醫生和老爺子說我去過,也不準我給老爺子打電話,阿九看我因為這事茶飯不思才常來寬慰我,怎麽就成我和他私通了?”
“你們說我和他私通,證據呢?他是去我家去得勤,那是因為我能力不行,老爺子又病着,他要幫忙打理小東山,當初老爺子建小東山的時候,阿九也出了力,小東山有他的股份,幫忙管理不是正常的事嗎?好好的商量生意怎麽就成了私通?”
只短短幾句話,她眼淚就溢出眼眶,梨花帶雨流滿整個臉頰,睫毛挂水,蒲扇蒲扇叫人心疼。
霍嵩對眼前這女人是有情的,不然不會在聽聞她那些不堪的過往後依然讓她留在霍家,但這些年她總也不來探望确實涼了他一顆心,加上薛美辰在旁吹耳邊風,說烏玉媚白眼狼,他一片真心都喂了狗,時間一長他也就半信半疑了。
現在聽說了另一番說詞,他冷肅地問:“她說的是真的?”
薛美辰柳眉倒豎,憤怒道:“你少在老爺子面前挑撥,我什麽時候不讓你去見他了?”
烏玉媚站得直,但她脊背單薄,總有幾分柔弱的味道:“療養院的醫生護士都見過我,再麻煩點大門口的監控視頻也能拍到我,每周五的傍晚,醫院對面的唱片店都會放一首鄧麗君的歌,老爺子你聽過沒有?”
霍嵩的窗口正對着那家店,每周聽它放歌,印象是有的。
烏玉媚說:“那是我叫人放的,從前你誇我唱鄧麗君的歌唱得好聽,她不讓我去見你,我就放給你聽。”
她一句話讓霍嵩想起了從前,那時候的烏玉媚比現在還瘦弱,畏畏縮縮一個女孩,她穿着白色護工服來到他的病床前,做事放不開總是束手束腳的。霍嵩生平什麽樣的女人都玩過,唯獨這一款風中搖曳的凋零白花還未曾吃過。
當初想玩也是真的想,後來愛上也是真的愛。如果不是真愛,他也不會頂着薛美辰的憤怒将烏玉媚帶回家,更不會在聽說她和于水生的醜事後任她留在霍家。霍嵩病了這些年,一腳邁進死亡的門檻,行事早沒了當年生意場上的殺伐果斷,為着往生後少受點苦楚,心腸軟了,看事也佛性了不少,許多事情睜只眼閉只眼就當不知道。就算一片真心喂了狗,但曾經真心到底還是真心。
生病的日子其實很快樂,每逢傍晚日薄山間,烏玉媚都會捧一束山百合坐在他的窗邊唱歌,歌曲有時是鄧麗君的,有時是孟庭葦的,他誇她唱得好,女孩就笑笑,羞澀地不再唱了,暖橘色的夕陽映在她臉上,溫柔無比。
霍嵩聽說過她那些傳言,但在他心裏,從始至終,她都是那個一塵不染的姑娘。
現在的霍嵩老态龍鐘,早已沒了當初意氣風發的模樣,一堆家人在他耳邊嗡嗡,你指責我,我懷疑你,從綁架吵到私通,他聽得耳朵痛,思緒神游到多年前的傍晚聽烏玉媚唱着情歌的時候,那時的日子溫馨漫長,他徜徉在壯年的回憶裏,再拔出來時只覺得物是人非分外凄涼。
薛美辰端莊不在,氣得滿嘴噴沫,臉上皺紋擠出深深的溝壑:“好啊,我就說那家店怎麽天天放勞什子破歌,原來是你這賤人在搞事,見不着老爺子還不消停,隔着條街都能騷起來,你這賤.貨!”
“都住嘴!一家人你算計我我算計他,勾心鬥角像什麽樣子!”霍嵩聲音裏怒火噴湧,“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這幾年病着你們都幹了些什麽!”
他端量霍璋:“我早說過,要想避免富不過三代的慘劇就得老實經營,別走些邪門歪道,你找那個女人當情婦、在松川找人試黒藥差點把警察引過去的事以為我沒有耳聞?你,小東山不明不白的到現在還是一筆糊塗賬,我也從來沒找你算過,還有你——”
他目光從烏玉媚挪到薛美辰身上:“這幾年一直在轉移資産,生怕我死後遺産外流,以為自己做得很幹淨?我憋着不說,你們都當我是瞎的嗎?”
全屋寂靜,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氣望向霍嵩。
“你們争來吵去,不就是為我這幾百億家産?”霍嵩嘶啞着喉嚨,想吼卻吼不出來,整個人籠罩着一股病态的蒼涼,“你們繼續鬥,前有烏志孫玉鬥,現在又鬧出一個韓巴子,鬥他個你死我活,等我死了就把遺産全部捐了一分也不留。”
他這話說得重極了,沒一個人敢應聲。
客廳的挂鐘滴滴答答淌着時間,霍嵩幹癟的胸膛一起一伏喘着粗氣。
先開口的是烏玉媚,她說:“老爺子,別動氣。”
霍嵩一雙渾濁的眼直勾勾盯着她,他沒給她留一分餘地:“查不清幕後主使就只能算你頭上,好在明芸沒事,她要是有點什麽你死不足惜。我時間不多了,最後這段日子只想安安靜靜過,有些事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想去計較。”
“你伺候我十幾年也算盡心盡力,我這人念舊,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保你下半輩子安心享樂,但你如果再耍心眼讓我聽見什麽風聲,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上次的事西河晚報的主編全告訴我了,別說那不是你做的。”
霍嵩指的是孫玉鬥強.奸視頻洩露的事,那事影響了辰嵩的股價,至少虧損了十幾個億。
霍嵩不是霍璋,他對孫玉鬥沒有感情,但事關家族榮辱,他不能不管,那件事背後是烏玉媚在操控輿論,他早就查到了,只是一直沒說。
霍璋眼眸滑過一抹暗色,礙于家人在場,手指點了點輪椅的扶手,沒有說話。
孫玉鬥的視頻烏玉媚沒法辯解,但這次的事确實是咽了一個啞巴虧,霍嵩說保她下半輩子安心享樂聽起來是恩惠,但心思通透如烏玉媚,一下就明白了他話語背後的含義——這次的事霍嵩算在了她頭上,他動了真怒,不出意外死後遺産的清算不會有她的份,但他會給她留足下輩子生活的費用,這還是看在她伺候了這麽多年的份上。
薛美辰并不認為這是懲罰,只覺得霍嵩偏愛烏玉媚的心思都要溢出來了:“老爺子,她差點害死我們的女兒,難道明芸在你心裏的地位還比不過這個賤人嗎?”
“韓巴死不承認,也沒有證據證明就是她指使的,這事暫時沒法定論,但我會找人查清楚給明芸一個交代,如果真是她做的,我不會包庇。”霍嵩雖身體虛弱,一開口還是能鎮住家場,他看向烏玉媚,不容她繼續争辯,“我說的話,你聽明白了?”
烏玉媚的臉色蒼白得難看,但她知道辯解無用,輕聲說:“明白了。”
薛美辰的臉也白,指着地上的韓巴問道:“這人怎麽處理?”
霍嵩已經很累了,聲音暗啞:“交給霍璋吧。”
趙雲今坐在霍家庭院外的跑車上摳指甲,車窗半搖,露着天上一彎月牙。
江易站在車外抽煙,趙雲今看看月亮看看他。
路邊垃圾桶的頂蓋上已經掐滅了一堆煙頭,風吹過,熄滅了他劣質打火機噴出來的火苗,江易背對風,手掌擋着煙頭點上火。
“煙瘾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
“一直都大。”
“霍璋和烏玉媚進去兩個小時了,你不擔心嗎?”
江易蹙額:“擔心什麽?”
趙雲今舉起手機給他看,照片裏的人是他和韓巴,兩人正坐在一家夜宵攤外的塑料桌前喝酒。
“好巧。”趙雲今展齒一笑,“剛好路過就拍下了這張照片,怎麽霍明芸出事前夕,你會和綁匪在一張桌上喝酒呢?聽說今天是你第一個找到霍明芸的,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你跟蹤我?”江易眉梢冷冽。
趙雲今笑意不減:“我說了,只是路過。”
她的鬼話江易不信,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剛好路過需要拍照留念?我為霍璋辦事,你拿這個威脅我沒用,有種就去霍家老爺子跟前說。”
“那老爺子脾氣古怪,因為霍明澤的事記恨我這麽些年,看見不得生吃了我?”趙雲今一雙眸子溫潤含情,“阿易,你誤會了,我沒有要揭發你的意思,如果想害你,上次孫玉鬥出事的時候我就說了。照片是我故意拍的,但那也只是為了留存證據,免得你下次再說去油燈街嫖.娼氣我……”
“我只是在想,你來霍璋身邊,看似每天游手好閑給我開車,實際許多事情都是在你出現以後發生的,孫玉鬥事件的案發現場有你的身份證遺落,韓巴犯事前又跟你喝過酒,哦對了,聽說烏志被剁手那天你也去過賭場,這樣一看,你好像個災星啊。”
她這話是用調笑的語氣說的,可江易知道她一定是察覺了什麽。
趙雲今看似游戲人間,實則心思比誰都細密。
“承你吉言。”江易鼻音冷嘁,“我要是災星,第一個克死的該是你。”
“怎麽說?”
夜半星光璀璨,她的笑容比神秘的星空更魅惑。
江易磕落指尖的煙灰,問她:“這次又想耍什麽花招?去薛美辰面前說我認識韓巴,是我夥同他綁架了霍明芸,還是去跟烏玉媚說,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我背後操縱?或者說你又要拿這些威脅我,跟我做交易?”
趙雲今臉上的笑終于沉了下去,她揚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怎麽你一個始亂終棄的人,倒比我這個被甩的人還要委屈?”
“我是玩你了,可你就沒玩過我嗎?”
趙雲今笑着,唇齒間寒意凜凜:“四年前的暴雨夜,我在聖心福利院外等了你一晚上,你說忙完會趕來陪我過生日,可我等到的只有你一條分手的信息。我趙雲今從來不吃回頭草,一段感情過了無意糾纏,可是江易——”
她聲音柔和,卻堅定:“——你有事瞞我。”
“我是在玩你。”她的嗓音甜意十足,“在我查出事情真相之前,會一直玩下去。”
江易指間的那根煙燃燒過大半,幾乎快要燒到手指了,他一口都沒再抽,按滅在一旁的垃圾桶蓋上。
……
院裏有腳步聲傳來,是霍明芸送霍璋出來,薛美辰跟在後頭。
霍明芸指着江易說:“就是他救了我。”
薛美辰投來一瞥,見是個英俊精神的年輕人,施舍般給了個笑臉:“謝謝你救了明芸。”
霍明芸拉她衣角:“媽,我是你親女兒!一句謝謝就完了,我在你心裏就這麽不值錢嗎?怎麽你也得拿出點誠意吧。”
“江易,我這個人呢有恩必報,你救了我,我會好好感謝你的。”霍明芸眼裏星星閃閃望着他。
“說了別謝我。”江易剛從趙雲今的一番話裏脫身,神色還未解冷漠,“如果不是霍先生要求,我不會無緣無故救你。”
霍明芸雀躍的心情又壓了回去,小聲說:“果然是個爹。”
霍璋的輪椅行至車前,他和薛美辰道了別,拉過趙雲今的手:“今晚去我那過夜,讓江易把你的車開回去。”
趙雲今笑靥燦爛,回頭看了垂着眼眸的江易一眼:“好啊。”
她上了霍璋的車,江易的臉隐匿在晦暗的月亮影子裏,低垂着眼眸看不清表情。
那邊烏玉媚也出了大門,車在門外接她。
保镖下車來擡輪椅,霍璋擺了擺手,隔着茫茫夜色和她對望。
烏玉媚盯他良久,開口說:“霍璋,你好算計。”
“烏姨言重了,我沒做什麽,但有句話你應該聽過。”霍璋淡淡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烏玉媚冷笑,轉身上了車。她大晚上忽然被一通電話叫走,于水生放心不下跟着來了,他坐在後排的角落,見她神色疲憊,問道:“怎麽了?”
“是你派韓巴去綁霍明芸的?”
于水生蹙眉:“我綁霍明芸做什麽?”
烏玉媚沉默,于水生轉頭看她,她長纾一口氣:“我們都被霍璋給玩了。”
于水生聽她說完前因後果,沉着臉:“韓巴子這人空有膽識,但行事魯莽沒什麽腦子,當初派他去松川卸霍璋的車,我不放心,全程找人給他搭手,就怕他脾氣急躁漏出馬腳,你說他自己一個人綁了霍明芸還能不被警察發現,這我不信,他背後一定有人在策劃。”
“但要說那人是霍璋,我也不信。”
“韓巴到最後都沒攀咬你,他不可能背叛我轉投霍璋,至于霍璋這人,多疑又謹慎,更不會摒棄前嫌跟韓巴合作。”
“那還能有誰?”
“我會把這件事查清楚。”于水生問,“韓巴人呢?”
烏玉媚望向窗外:“在霍璋手裏,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夜。”
霍璋上了車并不說話,一直在想事情。
趙雲今伸手幫他撫平眉上的褶皺:“總是愛皺眉,你也不怕老。”
“江易給你開了兩個月的車,你覺得他怎麽樣?”霍璋忽然問。
趙雲今說:“我跟他接觸不多,他這人看起來挺沒趣的,但辦事還算可靠。”
“不是可靠。”霍璋轉頭看她,更正道,“是可怕。”
“我雖然查出他和于水生關系緊張,但舅舅的事我依然懷疑他,所以才提出讓他表示誠意,如果他真是烏玉媚的心腹,是絕對不會做出損害三房利益的事,可他不知使了什麽手段讓韓巴綁架霍明芸,又通知我去做救兵。”
霍璋頓了頓:“殺了大房的氣焰,這是一,讓韓巴為當年車禍的事付出代價,這是二,把這件事栽給三房,讓父親震怒,很可能會改變最後的家産劃分,這是三,前些日子母親因為舅舅的事惱我,這下因為我救了明芸又對我熱絡起來,這是四。”
“一石四鳥,這手借刀殺人玩得妙。整件事我沒出力卻是最大的受益者,烏玉媚懷疑我理所當然,就連我自己都覺得像在夢裏一樣。”
“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心計深得可怕,就像一座冰山,露在水面的只是一角,藏在水下看不見的才是全貌,他有這樣的心機和本領,怎麽可能對于水生一個混子頭頭死心塌地?可如果他不是于水生的人,又為什麽甘心一直留在他身邊當只狗?”
霍璋眸光陰深:“江易這個人,我倒是開始感興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21 23:00:00~2020-05-28 22:55: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chang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珍珠米 4個;Healer 3個;甜甜圈洞 2個;今夏、flank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此時一位沙雕路過、随風潛入夜 6瓶;今夏 5瓶;嬌嬌與金貴、銀河便利店 2瓶;鈕钴祿&糖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