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088

☆、088

霍明澤停了車, 正好看見霍明芸挽着江易從裏面出來,他對江易的臉印象太過深刻,神色一下就變了。

霍明芸卻沒察覺出有什麽不對, 誇張地朝他揮手:“哥,快來見見我男朋友!上次和你提到過的。”

霍明澤臉色陰沉着:“霍明芸, 現在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當你男朋友是吧?你知道他是誰嗎?”

“知道啊。”霍明芸深情款款望着江易, “愛情這東西又不講那麽多別的, 就算他是霍璋的手下、于水生的幹兒子那又怎麽樣呢?我跟媽說一聲要他來我們家公司工作不就行了?他還救過我命呢,媽一定會同意的。”

霍明澤并不知道江易是什麽人,只是那夜對他身上的槍孔印象深刻, 本能覺得他不是什麽善茬人, 現在聽霍明芸這樣一說,心裏更涼了幾分。先不說于水生幹兒子這個身份有多危險,光是以這樣的身份還能給霍璋辦事, 看起來就不是好招惹的角色。江易這人身上的氣質太濃烈了,霍明芸處在愛情的泡泡裏感覺不到, 外人卻能看得清楚。只一眼, 霍明澤能看出江易這人,不是霍明芸這種看似浪.□□實則傻白甜的千金小姐能降伏的。

他視線游移在江易的肩膀和臉龐之間:“你接近我妹妹有什麽目的?”

江易與他對視片刻, 甩開霍明芸的手,轉身走了。

霍明芸指着霍明澤鼻子罵:“霍明澤你神經病啊?我好不容易才讓他對我有點好感, 你出來搗什麽亂?他要是有目的接近我,當初救我的時候早就說出來了, 用得着等現在嗎?”

霍明澤冷漠地說:“不長眼的東西。”

“別以為大我一年就真是長輩了, 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啊?你長眼,你長了眼當初還被趙雲今耍得團團轉呢?”霍明芸轉頭去追,“江易你等等我!”

霍明澤陰沉着臉站在原地, 霍明芸的話讓他沒法反駁,在感情與遇人這件事上,他确實沒有立場去說別人。

不管從前還是現在,比起霍明芸,他才是真真正正被人玩弄于股掌的那一個。

他回頭,看見了站在二樓窗口的趙雲今,她将窗戶開得很大,半邊身子都露在外邊。霍明澤忽然想起上次她從書房瞬移到卧室的事了,仔細想想也并非不可能做到,門雖然鎖上了,但還有窗。他打量着那棟樓體,書房到卧室大概有三十米的距離,如果在平地上不算長,但在半空,并且樓身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借力的情況下,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都不一定能爬過去,她一個看起來就養尊處優的女人,能做到嗎?

像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一樣,趙雲今爬上了窗子。保安和獸醫背對她站在狗籠前,但涼亭附近的保镖卻是側身對着,只要稍稍一轉眼就能看到她的動作,趙雲今看着霍明澤,唇邊的笑若有似無,似乎是篤定了他會幫她。

只是怔了幾秒,霍明澤就不争氣地朝兩個保镖走過去,他遞上兩根煙:“我大哥呢?”

霍明澤拿出手的東西都是頂尖貨色,他的煙市面上根本買不到,保镖接過來,滿臉喜色:“霍先生在後院。”

趙雲今整個身子已經探出窗外了,她赤着腳,腳趾尖點在窗下窄窄的一條臺子上。如果不是面前還有兩個人,霍明澤幾乎是目瞪口呆看着她動作,像是渾身粘滿吸盤的壁虎,空白一片的牆壁她卻能穩住身子,死死攀附,朝樓體的另一側緩緩移動着。

霍明澤收回目光:“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圍牆上新裝了很多攝像頭,是大哥讓換的?”

保镖為他點上煙:“是啊,就昨天才裝的,因為前兩天有人闖進來,所以霍先生加強了安保。”

“闖進來?是誰這麽嚣張?”

“還能是誰?三房的人呗。”保镖說,“您應該也知道前陣子大小姐被三房綁架的事,綁匪一直沒送警局,就在霍先生這關着,他們怕霍先生從他嘴裏問出什麽東西,按捺不住了。”

霍明澤這些年一直在國外,對家族的事并不了解:“他嘴裏能問出什麽?”

保镖反應過來,嘿嘿笑了聲:“瞧我這嘴,其實也沒什麽,您是大房的少爺,這種事再怎麽着也鬧不到您頭上,不必髒了耳朵。”

幾句話的功夫,趙雲今已經推開窗子進到書房了。

霍明澤對那保镖說:“我剛回國,對大哥這宅子還不熟悉,辛苦你們帶我去找他了。”

……

比起外邊新裝的監控,霍璋的書房并沒有什麽變動,依舊只有一個正對着桌子的攝像頭,它的監控器連在書房的電腦上,外面的人看不見裏面的情況,畢竟以霍璋的性格,不會願意在別人的監視之下辦公。

趙雲今調出那天的監控視頻,把她出現的那一截删掉,又從上個月某天的視頻中剪了一段添補上去,做完這一切後,她已經在書房待了超過十分鐘。院裏的保安和獸醫還在,霍明澤和那兩個保镖卻不見蹤影了,她正要原路返回,忽然在窗邊古色古香的架子上看到一個明顯不該屬于這上面的牛皮紙文件袋。

上次進來的時候還沒有,這顯然是新放上來的,趙雲今把它抽出來,打開纏在上面的線圈。

裏面是薄薄的幾頁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內容觸目驚心,是江易從小到大所有的資料,他哪一年出生,哪一年讀小學,母親哪一年去世,讀書時成績多少,就連少年時在局子裏寫的保證書的複印件都有,透過這幾張紙,江易幾乎變成了一個沒有秘密的透明人。

趙雲今仔細翻閱,在一張紙的最底部發現了一行小字。

【18歲——19歲期間交往過一個女朋友,但找不到相關記錄和照片。】

那年江易為了保護她不被于水生知道,從沒在別人面前提起過她,就連雙喜也只是知道他身邊有女人了,但長什麽樣子叫什麽名字卻一概不知,當初的趙雲今覺得他不需要這樣小心翼翼,于水生不過是一個大混混頭子,市刑偵支隊的大隊長是她哥哥,諒那些混混也不敢把她怎麽樣。

她沒想到的是,江易當年所做的一切在許多年後護住了她,要是被霍璋知道她和江易的從前,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封文件袋的日期新鮮,是昨天送到的,霍璋一定是因為那晚的事懷疑江易才找人徹查,趙雲今走到他書架前,最上一層放了好幾個像這樣的文件袋。她取下來,裏面全是關于人的資料。

有她的,有身邊保镖的,有何通的,還有丁晨凱的。

林清執外派之後,他所有能找到的照片都被換掉了,因此裝着趙雲今資料那個文件袋裏的哥哥“林清執”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個去世多年的協警的照片。趙雲今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當打開丁晨凱文件袋看見他的相片時,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在生命的最後一年,他将頭發剔短了,看上去幹淨利落,又陽光爽朗。

丁晨凱的人生很簡單,讀書、畢業、進辰嵩的松川分廠工作,趙雲今從前并不知道他曾經在霍璋的身邊做到了什麽地步,但既然霍璋把他的底細查了個清楚,想必一定是做到了能接近霍璋的程度。

一個人從小到大會遇見無數的人,發生無數的事,人生該像是一顆分叉重重的大樹,細查起來,東西足以寫滿幾頁紙。可丁晨凱是個假人,哪怕他人生之樹的主幹正常,但分支卻無比稀疏,只用一張紙就足以概括完畢。

趙雲今看着那頁紙的下方,和江易一樣有行小字。

【這個人很幹淨,但他太幹淨了。】

對別人而言,一個底子幹淨簡單的員工或許沒什麽不好,但對霍璋而言,這一定會成為他疑心的源頭。趙雲今太了解他,這男人心思缜密到連針孔都插不進去,他會懷疑一切可懷疑的,留心一切可留心的,那是銘刻在他骨子裏的多疑,同時也是狠辣。

丁晨凱的死和這張紙之間有所關聯也不一定。

趙雲今不知道霍璋背後究竟在做什麽,但他把身邊的人查得如此清楚透徹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他需要能絕對信任的人,否則他和藥廠背後的秘密一旦洩露,很可能就此将他推入深淵。

紙上被趙雲今無意識攥出了印子,她小心捋平,放回袋子裏。

丁晨凱的死或許不是他直接促成的,但也絕對脫不了幹系。

天色漸漸暗下來,霍璋望着院子亮起的燈:“雲今去了多久?”

保镖看了眼手表:“趙小姐走了二十分鐘,如果只是看飯菜的話五分鐘就能回來,她可能在屋裏歇下了。”

霍璋靜了靜:“推我回去。”

保镖推着霍璋上樓:“霍先生,有句話剛才我就想說,您不覺得霍明芸來得太巧了嗎?又是溫泉又是做.愛,擺明了是為江易開脫。真要驗證那晚的人是不是他,只需要脫了衣服就可以,要不要我今晚帶人去……”

霍璋擺手,神色淡淡:“想看好戲要有耐心,先別打草驚蛇。”

“您打算繼續留江易在身邊?他現在進小東山了,如果不是百分百對您忠心,那很危險。”保镖說,“一會兒是三房,一會兒又是大房,您難道就不好奇他到底替誰做事嗎?”

霍璋思慮了片刻,問:“還記得舅舅進去前發生的事嗎?”

保镖:“記得,孫哥說害他的人是江易,但江易有不在場證明,油燈街的妓.女還有趙小姐親自給他作證的,就連孫哥住處的監控我們都去查了,江易根本沒有出入過那棟樓。”

霍璋譏笑:“如果他沒出入,放在舅舅家硬盤裏的視頻又是怎麽洩露出去的?”

“可當時監控顯示那幾天出入那棟樓的人只有原本的住戶,我實在不明白……”

霍璋說:“我們都忘記了一件事。”

他說:“江易沒進去,不代表別人也沒進去,他在油燈街找妓.女過夜有不在場證明,不代表別人也有。”

“有些事本來也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

霍璋的輪椅停在書房前,他手指貼上房門的密碼:“舅舅的事江易依然有嫌疑。”

……

屋內。

趙雲今剛将紙塞回文件袋裏,聽見門上傳來的清晰的按鍵聲,瞳孔猛地縮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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