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先生發大招了

于狁當日提議淩深學騎射,第二日果然找來了寨子裏騎術不錯的弟兄,讓沈奇領着他去了角山院。角山院距離乾和院并不遠,自打這人從夫人變成了大當家的,跟着就搬進了這院落。

沈奇帶着那弟兄跨進角山院,就瞧見平日裏總讓他這時候打水的大當家的正對着木樁練拳。那木樁是半個月前淩深吩咐他弄的,但弄好之後,沈奇總不見他用過,那時還道大當家的就知道瞎折騰他,現在看來是他起晚了,總沒趕上別人練拳的時候。

見淩深停下動作,沈奇即可端着笑走上前去,又把于狁交代的事說了一遍,末了還不忘狗腿地添了句:“今日需要打水來嗎?”

這水自然是要的,淩深也沒跟沈奇客氣,要了桶水後就打量起站在面前的大漢。這大漢生得相當魁梧,或者說這北地的人就沒幾個矮小的,就是淩深一米八幾的人站在他們面前,也凸顯不出任何優勢,反倒看起來偏單薄些。

淩深看着面前這個竟比自己還高半個頭、身似黑熊的大漢,默然。反倒是那大漢,看着淩深頗為熱情,大當家的叫得極為順口,順道還贊了一番他的拳腳功夫,說這寨子怕除了當家的,就只有趙總管能較量一番了。

大漢今日過來不過讓淩深認下臉,這認完了臉又見淩深準備進屋換衣服,自然就先行離開了。等這人一走,淩深轉個身就問起沈奇:“他剛說起趙總管?這人是誰?”

沈奇一聽就笑道:“是趙大哥。”

淩深擰了擰眉,有種想踹這人一腳的沖動,這說了和沒說有什麽區別麽?

沈奇許是看出了淩深的不滿,接着又解釋道:“趙大哥是這寨子的管事,寨子有什麽事情或是準備幹什麽大事都是趙大哥負責的,偶爾這人有什麽跌打損傷也可以找他,還有趙大哥很厲害,平日那些小的要學拳腳功夫也都是他負責教的。”

淩深聽了描述,覺得這人簡直全能,比他小時候那位保姆還厲害。他又偏頭回想了下,确定自己這月來沒見過這號人物,就又問:“那他人呢?”

“回老家去了。”沈奇想了想,又多舌地添了句,“聽說是老家有事,去了也有個把月了。”

淩深覺得奇怪:“老家?這趙總管不是這地方的人嗎?”

沈奇搖搖頭:“不是,這寨子好多人都不是。”

沈奇又細細說了一番,淩深這才明白于狁當日那句話——這寨子裏本就全是無處可去之人。原來這山寨一直在收留一些早年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人,另外也有因各種天災*而背井離鄉的,就連備受人尊敬的先生,似乎也是在被人追殺的途中被當家的救下的,這才跟着來了這山寨。

“先生就一書生,誰那麽大仇還追殺他。”淩深笑着随口一問,其實他更想問誰那麽沒用,竟然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搞不定。

沈奇繼續搖頭,淩深倒也不在意,不過就老家這事又問了幾句,可惜一問三不知,也只能就此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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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淩深便去了馬廄挑馬。他以前沒學過騎馬,一開始學的時候還破費了一番心思,倒是那教騎術的大漢,很是耐心地教導,就差手把手教了。

有次孟春和來圍觀,說起來先生的騎術也一般,僅止于能上馬,然後小跑幾步不墜馬的程度,但看着淩深這麽慢悠悠地學着騎馬,頓時覺得自己還是挺不錯的,只是等他看到那大漢托着他們大當家的腰身,整張臉霎時就黑了,這哪裏是教騎馬,分明是在吃豆腐嘛。

先生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但私心裏還堅持着淩深是壓寨夫人這事,恐怕寨子裏也就他還在□□着了。現下看到那大漢又是托腰又是拍大腿的,總覺得這一幕刺目極了,就算兩個都是男人,就算教得那個無心、學得那個同樣無心,可看着像什麽樣子嘛。

——不行!

先生一咬牙,就去找當家的。

于狁在聽完了孟春和的來意後,根本沒當回事,該幹嘛還是幹嘛,直到被先生念煩了,轉身把先生從房裏丢了出去。于狁和淩深身形相似,在這北地或許不是頂高頂壯,但站在稍顯瘦弱的先生面前卻也形同巨漢,單手拎着先生的衣領簡直跟拎只小雞差不多。

孟春和氣得直踹門,可裏面的人似乎打定主意不作理會。他無奈,最後跺了跺腳轉身走了。

回去馬廄的時候,淩深似乎掌握了騎馬的訣竅,倒是不用那大漢再手把手教了。孟春和看在眼裏,先是欣慰了一番,随後便開始感嘆自己的神機妙算,竟然替他們當家的撿到了這麽個寶貝——可不是寶貝麽,什麽都一學就會,他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天賦異禀的人呢。

淩深學東西也的确快,從小如此,尤其掌握了訣竅以後簡直事半功倍。不出幾日,那大漢就覺得自己黔驢技窮,便主動請辭了。

孟春和松了口氣,覺得終于沒人再借着教學的名頭吃當家夫人的豆腐了。不過沒等他這口氣舒完了,便有人拿着弓,背着箭囊跑來說要教大當家的射箭。孟春和一口氣堵在喉嚨口,難受至極,心想這當家的幹嘛呢,又是騎馬又是射箭,過幾天該不會連舞刀弄槍都要上吧,這要培養個接班人也就算了,可這是他夫人啊,就是他不承認還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啊!

孟春和一口氣下不去,索性站在一邊觀望,這觀望着觀望着,倒是覺得這拉弓射箭比騎馬好多了,至少不用再托腰了,就是胳膊什麽的難免碰上幾下。孟春和看了半會,淩深倒是從起初的試弓,到現在有模有樣地拉弓搭箭。先生不會這種武藝,就覺得這箭雖然還未射出,但整體氣勢不錯,姿勢也像樣得很。

先生滿意了。這一滿意當下又去找當家的,狠命地将淩深誇獎了一番。

于狁聽完了孟春和的誇贊,挑了眉,心下也有些好奇,正好左右無事,便跟着孟春和去了靶場。

淩深這會兒拉弓拉得已極為順手了,就是随後射箭時的準頭有些令人頭疼。他眼神不好,望着遠處的靶子倒勉強清楚,可中間那一點紅總是暈乎乎的看不真切。他勉強射出幾箭,雖能中靶卻總不能命中那中心一點紅,可饒是如此,負責教導的還是好生把他誇贊了一番。

這教導之人往日裏也只是一獵戶,會弓箭,卻不是很精,看淩深短短時間內像模像樣的自然心生佩服。只是他這一誇完,頭頂赫然響起一聲鷹嘯,他仰頭,便看到一只白隼從另一山頭俯沖而來。

淩深也看到了,想也沒想便對着那只白隼拉弓搭箭,想要試試這一日來的成果。他眯着眼睛,努力尋找焦點,剛找到了少許感覺,站在他身後的沈奇卻忽得驚呼道:“萬萬使不得啊,大當家的。”

“那是當家的養得鷹,射不得啊。”旁邊負責教導的人也跟着落下一句,淩深手上一頓,不成想箭羽就此脫手而出,猛地向半空而去。說來也怪,淩深剛學這玩意沒多久,就是方才也沒怎麽瞄準,可奇怪的是這箭就直直朝着那隼的腦袋去了。

淩深身旁兩人頓時張大了嘴巴,就連淩深自己看了都奇,剛擡了眉,卻又見那白隼猛地朝左邊一頭栽去,伴着一聲尖嘯,那只箭羽堪堪劃過那白隼的右翼,朝天而去。

身後兩人俱松了口氣,倒是淩深有些惋惜,便順着那白隼離去的方向看去。只是這白隼倒也沒逃,又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後俯沖而下,最終停留在立于靶場外的一人手臂上。

淩深眯了眯眼睛,倒是看清了來人那一臉的大胡子,跟着也認出了這人的身份,可不就是這寨子的當家的。淩深再次擡高了眉,奇怪這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又瞥了一眼他手臂上的白隼,總不是特意過來接這只隼的吧。這麽想着,他提弓上前,擡手一指,明知故問道:“你養的?”

于狁沉着聲音應了聲,随後又擡起手來,那白隼似乎也極親近他,一看那大手伸過來,立刻湊上腦袋在他掌心處蹭了蹭,當下他輕笑了下:“蜃樓。”

這話是對着淩深說的,淩深也是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人是在跟他介紹他的隼。不過他有些不确定這人方才是不是笑了,那笑聲太輕了,也消逝的太快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這人笑不笑幹他何事。

于狁沒在意淩深的反應,倒是低頭又摸了摸白隼的腦袋,似乎是在傳遞什麽訊息。淩深眯眼看去,正好眼尖地看到那白隼腳上似乎綁着什麽,但随着于狁擡手一送,那白隼“騰”一下飛走了。淩深順着擡頭,發現那白隼并沒有飛到別處,而是筆直地朝着山頂上的出雲塔而去。

看到這一幕,淩深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但不等他細想,于狁的聲音再度響起,他說:“你拉弓的時候肩膀再張開一點,剛才那一箭挺不錯的,就是張力不足,速度自然而然就降下來。”

淩深眨了眨眼,這是在教他射箭的訣竅?

當日,于狁并沒急着離開,而是接替那獵戶開始教導淩深射箭。對此最開心地要數孟春和了,看着這兩人站在一塊,他是怎麽看都覺得兩人般配極了,這越發令他下定決心勢必要撮合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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