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微妙的變化

次日,兩人一早就醒來了,淩深坐起身來,順手又調戲了于狁一番。只可惜這人胡子太密了,只能隐約看到略微轉紅的額頭和眼角,臉上表情仍舊看不真切。這讓淩深赫然想起昨晚上做得那個夢,夢裏他如願以償地将這人的胡子刮幹淨了,雖然沒能将他的面容看清楚,卻直覺是自己喜歡的類型。這麽一想,他更是堅定了要刮掉這人胡子的念頭。

當然淩深知道這會兒并不是幹這種事的時候,最起碼也要等解決了那幫強盜再說。如此,他倒是覺得解決強盜勢在必行,而且要更快更有效才好。于是沒等于狁發話,便主動拉着這位當家的去馬廄牽馬。

齊九早在他們進了馬廄就得了消息,作為忠實且充滿自信和耐心的追求者,他自然是要跟緊了自己心目中月神的腳步——淩深前腳踏出酒樓,他後腳就跟了上來。

“兩位是準備出城?不知可否同行?”齊九笑意盎然地站在兩人面前。

淩深一見他,眼神就冷了下來,張嘴剛吐出個“滾”字,站在他身旁的于狁卻不着痕跡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而後極其自然地搶過他話頭,問道:“敢問兄臺所領的商隊是要去哪兒做生意?”

齊九自然聽到了淩深那一聲“滾”,不過他臉皮夠厚,面色不改地假裝沒聽到,反而對于狁的問題作出回答,只聽他道:“上京。”

上京乃南梁都城。于狁擰了眉,嘴上卻說:“原來是要去都城啊,看來我們并不同路。”

“那真是可惜了。”齊九嘆了口氣,很是扼腕。但奇怪的是他明明表現出一副恨不得誓死跟随的模樣,最後卻還是讓了路。

淩深和于狁也都有些意外,不過兩人到底要事纏身,齊九這般識相地不糾纏,反倒是順了他們的心意。于是也不做停留,牽了馬往城門而去。

待兩人走遠了,一直偷偷躲在後面的人才邁着急促的腳步跑上前來。這人并不是別人,而是齊九那貼身小厮,只見身量并不高的他很快湊到了齊九身邊。

“主子,我差點以為你真要拉着他們同行了。”

齊九瞪了他一眼:“你家主子我是這麽不知分寸的人麽?”

那小厮非常識時務地搖搖頭,心裏卻早已點頭如搗蒜,可不是麽,這看着別人的眼神像是要把人拴在自己褲腰帶上随身帶着,害他心驚了好幾次。這要是人真跟着他們一起行動,頭痛的恐怕就得換成他們了。他在心裏又嘆了聲,側頭瞧了眼自家主子,心想,這人也是個不省心的,虧得有那麽厲害的世子替他謀劃,否則怕是什麽時候丢了性命都不得知。

那小厮心裏嘀咕着,回頭見自家主子上了馬,趕緊也跟了過去。

卻說淩深和于狁一路快馬加鞭,總算在十天後抵達了撫州入穆州的城關。

往常,各府縣并不會在城關嚴守,但近期因州府始終無法抓捕到那群強盜,致使穆州州界內人心惶惶,好些人不堪驚擾和廂軍的欺壓,甚至生出了到別處避避風頭的念頭,一時間,穆州與附近幾州接壤的城池都熱鬧無比。州府知曉了這事,趕緊派人嚴守城關,以防那夥強盜混在平民中離開穆州。兩人趕至城關處,正是盤查最厲害的時候,就是附近的一些峽道山間,都有來回巡邏的廂軍看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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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人進得城,已是一個時辰後了。

不過兩人并未在城內停歇,而是根據沈奇所留下的暗號一路行至城郊。在偏離官道的緩坡上有一處宅院,并不是十分奢華,黑瓦白牆的,看着很是樸實。

淩深見了這宅院,偏頭沖于狁道一句:“沒想到那小子挺低調的。”只是這話才說完,只見上坡道的兩邊樹上赫然站着兩個身材魁梧的大漢。這兩人大約是負責放哨的,見到有人來了,頓時吼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若想過此路,留下買路錢……”

“噗~”淩深被嗆到了,一口氣險些沒上來。他順了順胸口,回頭又對于狁說道,“我收回剛才的話。”這不是擺明了跟人說這裏是強盜窩麽?雖然他的确要求某些時候高調點,但不是對自己人啊。

那兩個大漢見來人似乎并不怕他們,猛地就從樹上跳了下來,手上架着把大刀沖了上來。

“來此何人,報上名來?”

“…………”淩深有些無語地看着他們,一時間只想撬開他們的腦子看看裏面都裝了些什麽。

其中一大漢見對面的人對自己設計地臺詞均無反應,心中便有些納悶,要知道前幾天路過此地的人就是被他這些話給吓跑的。他抱着好奇,凝眸打量一番,這不瞧沒發現,一瞧沒把他吓得魂飛魄散。

“大當家的……”那大漢話一出口,旁邊那大漢也瞬間反應過來,眼前這位騎在馬上俊逸得好似天神下凡的人可不就是大當家的,而既然大當家的來了,身旁這位大胡子應該便是當家的了。

這二人都是沈奇從人市上雇傭回來的,訓練期間見過淩深一次,是以對他有些印象。至于對于狁的了解,那便全來自于沈奇每日每日的叨叨,簡直跟洗腦魔咒般,此刻,等他們意識到這大胡子是當家的,立馬放下大刀,躬身道:“當家的。”

淩深看着他們的前後反差,“啧”了聲,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和鄙視。

于狁卻是沖他們點了點頭,随後讓他們出一人帶路。

兩人跟着其中一大漢走至宅院的時候,楊普正帶着十幾二十來人在跑圈,沈奇則站在回廊下,一雙眼睛滴溜溜地望着跑圈的人。

那帶路的大漢似乎挺興奮的,站到院子就沖沈奇喊道:“小沈管事的,當家的來了。”

淩深:“…………”為什麽不是大當家的來了?他不愉快了。

于狁一進門,注意力就全落在跑圈的人身上了,倒是沒發現身邊這人臉色不佳。頭一個注意到的還是迎面走來的沈奇,一看到他們大當家的冷笑着,心知肯定是方才哪裏不如意了,趕忙狗腿地小跑上來。

“大當家的。”他笑眯了一張臉,一旁那大漢見此眼睛都瞪突了,不是說好了最崇拜當家的麽?沈奇自然是不在意旁人眼光的,見淩深面色毫無緩和,又腆着臉說道:“趕路累了吧,先進屋,屋子裏已經備好熱茶了,喝點茶暖暖身。”

淩深聽了,朝他看了一眼,意思是帶路吧,回頭又拽了于狁的手臂,“走了。”

沈奇看着這一幕,滿以為他們當家的會把大當家的手甩掉,可事實是直到他轉身帶路,大當家的依舊抓着當家的手腕,而當家的顯然也沒有任何奇怪的反應……不,沒有反應才比較奇怪。

沈奇心中納悶,于是一路上不時拿眼角餘光瞟身後并行的二人,然後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他們間的氣氛似乎和他離開山寨時有些不同了。

進了屋,沈奇先是給兩人各倒了杯茶,并且為了照顧他們愛吃醋、小心眼的大當家的,很是殷勤地給他先倒了茶。等上了茶,這才将近期這地界上比較熱門的事情說了一遍。

穆州近期沒什麽大事,除了快被茶樓酒樓嚼爛的那兩件事外,只剩下山中有龍現身的傳聞了。據說經常有人在山裏見到有龍出沒,而且不止一次,等這傳聞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開了,才發現見過龍的不下數十人。

淩深聽了這傳聞不以為然,盡管他自身在這裏也可以說是個奇怪的存在,但他卻始終不願相信這世上會有龍這種神奇物種存在,頭上長角的蛇還差不多。

于狁自然也不信。

兩人同時跳過這話題,想要繼續了解這穆州的情況,奈何沈奇來此也才幾日,知道的事也不多。淩深問不到最想聽的,只能問些比較好奇的。

“你是從哪裏搶來的這宅子?”

“嘿,說到這事也挺怪的。”被問到這事,沈奇來勁了,忙不疊湊到淩深面前說道,“楊大哥進了城就說要往這邊來,我當時還奇怪來着,沒想到他竟然是要搶住得地方。”

“搶?這是你們搶來的?”淩深挑了眉,放下茶杯。

“可不,楊大哥帶着人進了這宅子,一說是來打劫的,這裏的人吓得連細軟都來不及收拾就逃走了。”沈奇還挺得意的,笑嘻嘻地添了句,“你可是沒瞧見那時候的景象,可熱鬧了。”

淩深點點頭,略有所思地瞟一眼于狁,就見他們當家的籠着鼻子咳嗽了兩聲,那模樣怎麽看都像是做賊心虛。當下他心裏也了然了,敢情這宅院本就是這位名下的産業,但未免讓人知曉了裏面的貓膩,假裝成打劫來的,只是……這麽輕松就打劫到了一宅院,說出去真有人會信麽?

淩深看看沈奇,心想其他道聽途說的人可能不信,但這位他們當家的忠實擁護者是肯定信的,因為在他的思想裏,他們大當家的是個沒錢沒背景的,而他們當家的是個好的,這種将自己的産業拿出來給自己打劫,這種作假似的事情是絕對以及肯定不會幹的。

最後淩深又再看了于狁一眼,直到把這人看得只知道拿着杯子喝茶,随後才用力拍了拍沈奇的肩膀:“平時見你挺機靈的,可怎麽就死腦筋呢?”

沈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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