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閉門羹
沈奇以為這已經是最糟糕的事兒了,卻不想令人絕望的還在後頭呢。
他們大當家的說,為了茶樓能盡早開張,他親自回去押送茶葉來雁鳴。
茶葉在哪兒?可不在青峰山上。
沈奇一聽淩深準備回青峰寨一趟,而這一趟還不帶自己一起回去,原本稍稍提起的希望瞬間泯滅了。
“真不帶人回去?”沈奇眼睛紅紅的,眼眶也紅紅的,就這麽望着淩深。淩深則淡定地抿了口茶,語氣平靜地回道:“我這次去山寨努力幫你将童天中那小子一起捎來,也好讓你有個伴兒。”
“真的?”沈奇眼睛一亮,一想到不久的将來小夥伴兒要來陪自己了,心裏甭提有多開心了。
淩深看着那雙瞬間發亮的眼睛,微微心虛了下,但還是極快地說道:“自然,但若他自個不肯過來,那我也沒法子了。”
這點沈奇深以為然,點頭應道:“這是自然。”不過他覺得小夥伴兒那麽要好,應該不會抛棄他吧。
有了這層保證,沈奇也不再對淩深回寨有過多的怨念或阻攔了。淩深打鐵趁熱,翻着日歷就定下了日子。他定的是三月底,離現今這三月上旬還有些時日,正好夠他将茶樓裝修一番。
又忙活了幾日,茶樓的事情算是都交代好了,木匠們也日以繼夜地趕制着所需的桌椅,而據說山寨裏頭孟春和也已托了餘一去采購春茶了,餘一在商場上也算老手,雖不涉獵茶這一行,卻也略有耳聞上手極快。
淩深這幾日日日去還在裝修的茶樓裏坐鎮,一是怕人偷工減料了,二麽也是閑得發慌,自從他捎了信去青峰寨,當家的回信就遲遲沒來。淩深還想着是不是因為自己說了月底回去,以至于他們當家的已經不急着給他書信了,而是親自坐等他回去了。
這個可能讓淩深有點兒不得勁,一時間又吐糟了一番這落後的古代,怎麽除了飛鴿傳書就沒些靠譜點、方便點的傳信方式的,更郁悶的是他們這沒飛鴿,就一只白隼勉強苦逼地頂着這飛鴿的位置。
淩深自從開始督工,就習慣帶着小家夥一起出門。小家夥自從來了這雁鳴城也是沒了自由,這下終于可以撒開爪子可勁兒跑了,心裏甭提多自由多歡愉了。
話說小家夥第一天上街,吓得路人們尖叫不已,逃的逃、腿軟跪地的腿軟跪地,總之所過之處一片混亂。又過了一會兒,官府的人也來了,那些衙役一看面前這人也愣住了,心說這城裏什麽時候來了個這麽俊俏的公子,且又看這人舉手投足間盡是透着慵懶貴氣,也知道是個人物,當下也沒過分為難此人,只小心地問了身份。
能在京城裏攀上職務的,那多半都是人精,聽了淩深說自己是那奇珍館的老板,原本準備抓了這老虎回去交差的衙役們頓時收工回去了。他們雖不清楚這人的身份,卻也聽說了前段時日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些八卦,知道這人和九皇子關系匪淺,自然也不敢為難于他,更遑論得罪別人。
路上還沒逃走的路人們自然也瞧見了這一幕,既然官府的人不願管,證明別人是有靠山有背景的。這京城裏最不缺的就是這種人物了,況這小老虎看着也不像是會随便傷人的樣子,路人們也稍稍淡定了點,只行路間速度到底加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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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了這次事情,有關九皇子的朋友帶虎上街橫行的八卦又一次瘋傳開來,但鑒于老虎還沒行兇,大夥兒也只是唏噓了一番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淩深可不管別人是怎麽想的,他向來恣意慣了,既然再沒人攔着他,自然更無所顧忌了,只可憐那些木匠和翻修工們,每日受這老板的指揮也就罷了,那小老虎竟也時不時繞着他們走上兩圈,那昂首闊步、微微斜着虎眼看着他們的樣子跟那督工頭頭差不多,簡直不能忍好麽。
九皇子出現在這幢正裝修着的樓裏時,恰好見着這小老虎擡起下巴,傲視得從那些個工匠們面前慢慢走過。這畫面別提有多喜感了,尤其是哪些工匠們的表情,一個個苦逼地跟吃了黃連似的。
九皇子好笑地扯扯嘴角,扭頭就又去尋淩深,可偌大的一樓并沒有那抹俊逸的身影。九皇子怔了下,又瞧了眼那些個不時偷偷瞧他的工匠們,只得去問他們淩深的行蹤。
這裏的工匠往日裏混跡市井,哪裏見過多少達官貴人,更遑論這個只要出門在外就必定低調的九皇子了。不過他們這些人到底有眼力見的,發現這人的衣着奢華,身份肯定不低,很快就将淩深的行蹤告知于他了。
九皇子獲悉了自己愛慕的人在哪兒,立馬要奔走而去,只是他才走了兩步,褲子就被人扯住了……不,糾正一下,是被某只小畜生給扯住了。
小家夥還記得這人,當初他家主人可命令了要狠命咬這人來着,盡管這命令已經過去很久了,可這并不妨礙他繼續執行這命令。它死命咬着這人的褲子不松口,不過下一刻,他渾身汗毛都警惕般地倒豎了起來。
周遭襲來一陣又一陣的威壓,這讓對殺氣極為敏感的小家夥很不舒服,甚至可以說驚恐的,它慢悠悠地松開嘴巴,但在發現自己松嘴并沒有使這殺氣消散後,果斷又張嘴咬了上去。這次是直接咬在肉上的,不過沒等他咬破這人的皮肉,身子就被人踢飛出去。
“嗚嗷!”小家夥一聲哀嚎滾落到地上,瞬間揚起一陣塵埃。
九皇子瞧着被自己踢飛的小家夥,其實于心不忍的,可若他不先動手了,怕是待會兒這裏就只剩這小家夥的一具屍體了。這讓九皇子有些小郁悶來着,他這是招誰惹誰了,不就是想看看心上人麽,至于這麽重重阻礙麽。他心裏暗嘆了聲,随後朝虛空擺了擺手,暗中那些個蠢蠢欲動的護衛立時收斂了殺氣。
原本趴在地上的小家夥沒再感到殺氣,很快便從地上爬了起來,龇牙咧嘴地朝面前這人怒吼起來。
淩深剛還在和個空閑的木匠讨論做一些模型,好比說汽車啊、輪船啊、潛水艇啊、飛機啊……可不管他怎麽解釋,木匠的理解永遠停留在馬車上面,又因瓊州高原河流少,木匠往日裏根本沒瞧見過真正的船,只曉得那船彎彎的跟月亮似的,至于剩下的那更是聞所未聞了。
淩深解釋地也是口幹舌燥,後來實在不得法了,只得拿着根炭在地上畫出這些東西來。不過之前就說了,大當家的藝術水平實在一般,他畫得汽車輪船好歹還有個樣子,可畫到潛水艇和飛機,那木匠一看頓時眼睛亮了,這不是魚麽,這個是鳥,這兩個他還是會的。然後他興匆匆地和淩深說道了一番,對面的人一聽,直接一口血哽在喉嚨口,別提有多難受了。
最後,淩深放棄了,讓這木匠教他一番做這種小物件的竅門,自己拿着那木匠幫他刨好的木塊去一旁忙活了起來。
樓下那小家夥頻繁開始怒吼的時候,淩深已經在木塊上刻出了個車子的雛形——有棱有角的桑塔納果然是最經典的款式,用木頭刻起來也是最簡單的了。聽聞那小家夥暴躁的、還帶着威脅的怒吼,淩深直覺樓下出事了,只得放開手上的活計,起身下樓去了。
剛走到轉角,淩深便瞧見了樓下的情形的——小家夥一身漂亮的黑毛完全倒豎了起來,面露兇惡地沖面前的九皇子怒叫着。
淩深沒料到這人會出現,他以為上次跟蹤的那幾人已經将他喜歡女人的事情傳給這人了,沒想到這人竟是沒有知難而退,難不成還越挫越勇了?
淩深冷笑了聲,語調清冷地叫了聲“腓腓”,小家夥本來還倒豎的毛瞬間順了下來,如同只小貓般沖淩深奔了過去。
“嗚!”小家夥撒嬌地蹭了蹭淩深的小腿,随後在轉角的樓梯上躺了下來,毛爪子一下又一下撸着自己的肚子,這是小家夥的肚子被人踢了,可疼了。
淩深嘴角一抽,但為了在外人眼裏彰顯小家夥的重要性,他還是忍着抽搐的心,給小家夥揉了揉肚子。
小家夥被揉了肚子,原地滿血複活了,利落地一翻身便又沖到了樓下,對着準備上樓的九皇子警告地叫了起來。
“你怎的又來了?”淩深這話說得毫不客氣,算是丁點情面也不留了。
祁穆海笑了下,說道:“看你這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另外上次得了你幾幅畫作,便想着和你探讨一下。”
淩深自然自動無視他前半句話,只将注意力落在後半句話上。他眉眼挑了下,臉上的疑惑倒是絲毫不做僞,就聽他問道:“畫作?什麽畫作?”
就如那日沈奇心中所想那般,日理萬機的大當家怎麽可能還記得自己當日的拙作呢?那種橫看豎看都看不出畫得是什麽的東西才不是大當家的作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