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搜尋
郁木秀這名字淩深沒聽過,但對山寨裏的其他人亦或是附近的村民來說,卻是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了。
蓋因這姑娘也是個山寨老大,還是個頗為兇殘的,在溯北這個滿山滿地都是山賊窩的地方,這姑娘卻強撐起了一個山寨——
要說無論哪個時代,姑娘總是處在弱勢,就是在夏國這個女子可以當家做主的國家裏,實際上姑娘家的地位總比不上男子,這就好比以目前形式來看那五公主是不可能登上皇位一個道理。溯北曾經是梁國的地盤,後來改成夏國的,卻依舊沒能繼承到夏國那奔放的思想,是以對姑娘的偏見雖不如南梁深,卻也不比夏國開明,而這姓郁的姑娘就是在所有人都覺得女子就該安居于室,不顧所有人的指指點點,不僅建立起了一個山寨,還幹得有模有樣的,可見其手段身手都該是不錯的。
又據聞這姑娘特別敢愛敢恨,于是做事也荒唐了點,比如她在看上一個人後,便死活都要将這人弄到手。
淩深初聞這一點的時候,其實覺得這品質不錯來着,但前提是這姑娘看上的對象也要看上她才行,這樣才能一拍即合兩全其美不是,若非如此,便是個強搶民男,逼良為娼的混蛋,而顯然這姑娘屬于後者。
聽完這姑娘的一些輝煌事跡,淩深總算将這姑娘和年前那一夜遇到的那位重疊到了一塊。心中有了個大概,他話鋒一轉突然問道:“這姑娘很醜麽?”
于狁回想了下,搖頭:“不醜。”
“既然如此,為什麽要落到強搶民男的地步?”淩深這就無法理解了,既然不醜,總有個把青年是情願的吧,畢竟這年頭姑娘還是很矜持的,遇到個倒追的可不該隔層紗那麽簡單。
“大約都不喜歡受制于一個女人吧。”于狁猜測道。
淩深聽了深以為然,至少換做是他是絕不願被個女人拿捏在手裏的,大約大多數男子也都是不願意的。想明白了,他繞過這問題,将重點落回到先生失蹤這事兒上。
“既然你都覺得可能是這人幹的,我們現在要不要找人去那個山寨看看?”淩深還不知道那個山寨叫什麽名字,但此時此刻只要別人明白他所說的就行了。
“我正有此意,不過這裏的人怕都不行。”于狁頓了下,随即取了地圖出來平鋪在桌面上,“岫岩山在東北方紅峽山谷附近,三面峭壁,只有朝西有山道可以上去,所以若想進寨,要麽攀崖,要麽從正面潛入。”
“我記得我那院子裏的楊普不是挺會潛入的麽。”淩深尚還記得這人當初保持距離跟在他們後頭的場景。
“嗯,不過光他一個恐怕還不夠。”于狁沉吟了下,“況且我們也還不确定先生是不是在他們山寨裏頭。”
“也是。”淩深覺得這才是關鍵所在,若是在了,闖了山寨把人搶回來就行了,可若不在,他們大費周章折騰了這麽長時間,結果人壓根不在那裏而是被別人擄走了或是怎麽樣了,那才是最糟糕的情況。
淩深有些不敢去想最糟糕的情況,畢竟現在他們所說的一切還只是猜測罷了,若不是那個女人擄走的先生,那情況可能比他被女人擄走不幸失了貞|操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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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趙總管現在在哪?”若是這人知道他家先生不見了,也不知會是個什麽表情。
“他現在大概也在趕回來的路上了。”于狁正盯着地圖看,是以沒看到淩深聽到這話時驚訝的神情,只是自顧自解釋了一句,“西北邊出事了,他原本打算去打探一下,但夏國難民集體南下,他一個人西上太過醒目,況各大城關都在嚴查,便打算從溯北繞道去回岐看一下,順便回寨裏看看。”
回岐是位于西邊的一個國家,東北緊臨夏國,而東南則挨着南梁。又因這回岐并非一個富裕的地方,以至于被兩個大國夾在中間的他向來低調得很,從來不做可能得罪別國的事兒。
淩深會知道這地方還是因着回岐的果幹挺不錯的,他房裏就有不少來着。
“那邊又怎麽了?”淩深覺得這年頭那夏國也是不容易的,先是洪澇,現下西南邊境又出事兒了。
“目前送來的消息是說,有夏*隊裏的幾支散軍扮成強盜跑去回岐邊境打劫,結果一不小心把別人的皇子給打傷了,回岐朝廷覺得皇室顏面被踐踏了,便要找夏國理論,要求賠償之類的。”說到最後于狁的眉就擰到了一塊。
淩深瞧着他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有些心疼,心想這人不僅要操心家事,連着別國的事情也要擔心一二,這活得卻是有些累了。
“那不也是夏國的事,和你全無關系啊。”淩深一說完,便似乎想到了什麽,跟着也擰起了眉,“還是說你當真跟夏國朝廷有牽扯?”
“你想到哪裏去了?”于狁想都沒想便否認了。
“哦,那就是和南梁就有關系喽。”淩深順口問道。
這次于狁沒有反駁,只是有些無奈地瞧了他一眼:“我只是覺得事情發展有些不對勁罷了……”
淩深不是土生土長的溯北人,也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對這幾個國家間的事情也不甚了解,更不會去過分在意。當然,若真打仗了對所有人包括他來說都不是好事,他自然是不希望那邊戰事突起的。
不過眼下并非讨論這問題的時候,兩人很快便将注意力又轉回到先生失蹤這事上。兩人讨論了一番,最後決定讓小家夥出去找一下,比起讓家養的獵犬去找,嗅覺敏銳的猛獸可能更靠譜一點。
當然這也只是猜測而已,實在因為寨子裏的兩只獵犬太不靠譜了,出去溜達一圈卻只叼回來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和一只折了翅膀的鳥兒,于狁也只能将最後的希望寄托于這只曾經是野生的小老虎身上。
當日,淩深匆匆用了午飯,便帶着已經将先生的氣味牢記于心的小家夥下山了,一同下山的還有負責空中巡視的蜃樓,及始終跟大當家不對盤的小槍使。一路上,小槍使都擺着“我為什麽要跟你下山”的表情走在淩深後面,好在淩深對回頭看沒多大興趣,不然小槍使又得為“小老虎一直咬我”這事兒郁悶上了。
小家夥從下山開始就歡脫上了,不時蹭蹭淩深的小腿,又不時低頭嗅嗅地面,總之一刻都不消停。最後淩深被它蹭煩了,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這才讓小家夥安分而又專注地去嗅地面殘留的氣味。
也是這兩天溯北沒下雨,地面上還勉強殘留着丁點味道,小家夥循着那熟悉的味道慢慢前行,最後竟是到了官道上。
黑色的猛獸一看到官道上過往的路人,習慣性地霸氣一吼,霎時将那些愚蠢膽小的人類吓得四處逃竄。淩深瞧着作鳥獸狀逃走的路人,覺得若有人要在這地方行兇,那膽子也忒大了點,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就在淩深覺得這地方不該是第一案發現場,小家夥也在欣賞夠了愚蠢人類的無知嘴臉後,再一次低頭去嗅地面上殘留的氣味。然而官道上來往的路人不少,氣味太多太雜的結果便是小家夥不時走到東又走到西,直晃得跟在它後頭的淩深眼睛都花了。
“回來。”淩深喝了一聲,小家夥聽聞後,撒開爪子往回跑來。待到了淩深面前,又極為訓練有度地蹲在地上,靜候自家主人的命令。只見淩深摸出腰間的一個布袋,又從中抽出了只袖子遞到小家夥面前,“嗅嗅,別給我忘了這味道。”
對于自己被當成狗狗那般使喚,小家夥絲毫自覺都沒有,在牢記袖子上的味道後,立即又埋頭尋找起來。
一直呆在淩深後頭的小槍使,對這毫無效率可言的行動嗤之以鼻,便哼了聲。
淩深聽到了,挑了眉回頭去看他,就見這許久不見的少年依舊頂着張高傲的臉龐,看着他的表情似乎還帶着星星點點的怒意。淩深奇怪,歪着腦袋想了想便說道:“對了,這次回來還未跟你說件事情。”
“什麽?”被他這一說,小槍使瞬間抛去了心間的鄙視,一臉好奇地望着淩深。
“沈奇挺想你的,便問你要不要也去雁鳴,正好與他做個伴。”淩深這話一出,便見對面的少年眼睛一亮,心想這下沈奇那小子總算有伴了,卻不料這少年又臉色一僵,帶着點苦悶地小聲道:“不好不好,我又沒趙大哥的易容術,去了雁鳴這萬一遇到個眼熟的,可不得被抓起來。”
淩深微微擡了下眉梢,試探地問道:“好端端的他們為什麽要抓你?”
小槍使瞪了他一眼,覺得跟這人說這事兒純屬浪費口舌,便不耐煩道:“你不懂的,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我自然不懂,不過這事兒本就是沈奇那小子拜托的,回頭我跟他說你不願意就是了。”淩深很深明大義地點了點頭,一副自己都懂,你就不用再多說什麽的表情。
小槍使覺得這人絕對是故意的,但還是辯解道:“我沒說不願意,我只是……”
面對手足無措的小槍使,大當家的覺得再玩下去實在有些不厚道,便推了推他:“好了好了,我都懂。”
他推得其實也不用力,奈何這小槍使根本沒站穩,全部心思又落在要維護自己這上面,被這一推理所當然往後倒去。
随着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小槍使做足了背砸地面的準備,然而他等啊等,背上并沒傳來疼痛,反倒一聲哀嚎差點刺穿他的鼓膜——
“嗷——”
這一刻小家夥覺得自己性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