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反調戲
淩深的頭發還不算長,只到胸口的位置,這樣的頭發若用發髻綁起來,并不如別人那般飽滿宏偉,他就一小丢那樣的頂在腦袋後上方,也就比鵝蛋大那麽一點。
這樣子的發髻實在有些怪異,也無怪乎當家的在看了一會兒後,“噗嗤”一聲直接埋首進了淩深的肩窩處,然後一抽一抽地笑了起來。他笑得無聲,然而他那不住抖動的肩膀卻是告訴某人他在偷笑了,大當家的意識到這一點,頓時不依了。
其實以銅鏡那模模糊糊的程度,當家的是看不清楚自己的模樣的,只是感覺着身後那人也算誇張的笑意,想也知道此刻自己的樣子該是挺奇怪的。
“拆了吧。”淩深挑了眉,用微挑的眼角斜睨着于狁。他那雙眼本就好看,往日裏不眯着的時候總含着幾分輕佻在裏頭,往人那兒一看,竟是在勾引人一樣。
于狁本來都打算動手拆了那發髻了,擡頭這麽一看,恰好對上他這一眼,心中一熱,徒然有種調戲這人的沖動。以往這種事都是大當家的在幹,說實在話當家的還真沒什麽實戰經驗來着,不過此時此刻他就是想這麽幹一次。
他想了想,便說道:“不拆,這樣也挺不錯的。”
這樣的話,鬼都不信,更別說是大當家的了。
淩深是不知道身後這人打着什麽主意,不過還是配合地看着眼前那模糊的銅鏡,問道:“哦,哪裏不錯了。”
于狁低垂的眸子望着那一段白花花的頸子,修長的帶着薄繭的手指就這麽從那白膩的耳垂處一路輕撫着,沿着那曲線慢慢而下。
“這裏都露出來了,挺好看的。”這說着,竟是垂下頭,在他耳朵後面親了下。
淩深本就被他那手指弄得頸子後面癢癢的,又被這麽親了一下,只覺得耳朵都漸漸開始發燙了,不過被這麽撩撥了下,他總算明了這人在幹什麽了。
“你這是在調戲我?”大當家的語調愉悅,就這麽彎着眉眼回望過去。只是這興奮的表情卻在觸及于狁那全新的樣貌時,徒然一頓,大當家的顯然還不習慣他家這位的新模樣啊。
于狁沒發現眼前這人的細微表情變化,就這麽抿着嘴,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麽接話了。
淩深見他沒有動作,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而他那張臉上就差沒寫上“快來調戲我”這幾個字了,要知道大當家的可是很樂意被調戲的,還是平躺下來任君調戲的那種。
于狁被他看得有些僵硬了,最後動了動脖子,擡手掩住有些抽搐的嘴角,說道:“我看還是算了。”
淩深一聽,這怎麽行,難得這人主動點,怎麽能就這麽算了呢。他腦子一轉,又說道:“那換我調戲你?或者……我來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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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于狁是徹底無語了,就這麽默默地望着淩深,久久都沒有反應。
淩深也不管這人是否同意,站起身來就貼上他的身子,手指一擡,勾起他的臉,只是這動作之後,他卻遲遲沒了下個舉動。
于狁起先有些無語,不過再被他挑起下巴後,忽得有了點興趣。不過此刻見他停了下來,也覺得奇怪,眸子裏便含着幾分好奇地看着他。
淩深注視着眼前這一雙熟悉的眸子,卻鑲嵌在一張不熟悉的臉上,這讓他着實有些無法适應。好久,他忽得抵上于狁的肩膀,嘆着氣惋惜道:“算了吧。”
一瞬間,于狁好像知道了什麽,他挑挑眉,帶着幾分挑釁地說道:“不是要教我麽?”
淩深埋怨地擡頭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別刺激我啊,不然現在就把你臉上那玩意兒撕了。”
這警告一出口,于狁當真閉上了嘴巴,他還真怕這人一沖動就把他臉上那東西弄掉了。眼下他們可不是在游山玩水,而是要趕路,找了這麽間房間也是想快點喬裝完畢然後上路來着。
大概是明确了他們的目的,于狁不在浪費時間,速度拆了淩深那發髻,簡單地将他那頭發原樣綁了起來,這才帶着他離開客棧,轉而向南邊的碼頭走去。
這南邊的碼頭是這城裏唯一的一座碼頭,也是靠近北方的城鎮中最大的一座內陸碼頭了。停靠在這邊的船只多是直接南下的,有客船也有貨船,也不乏一些有錢人自己的私人船只。
此時已至申時,正是多數客船開船的時間,兩人到了碼頭,瞧着那大大小小的各類船只,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其中最大看似最穩妥的一艘。
淩深因為不舍得将馬留在這城裏,堅持要将馬帶上船,而因為多了一頭老虎和兩匹馬,起先那船主是不同意的,但最後看在銀子的面子上,勉強還是讓那最最讓人抵觸的大貓仔上船了。
淩深被船主警告了不能帶這只黑老虎上甲板,于是只好讓大貓仔跟兩匹馬兒一起待在臨時的馬廄裏作伴,并聲稱若它不乖,就不給它肉吃。也不知這只小畜生有沒有聽懂,總之被警告之後,小畜生就乖了很多,安安分分地待在兩匹馬之間,而至于這臨時馬廄裏的其他三匹馬,在看到大貓仔進來之後,就簌簌發抖地蹲在地上不肯起來了。
淩深可不關心那幾匹馬的感受,安置好了這大貓仔,就跟着于狁去了船艙內的房間。
之前就說過,這艘船很大,且是艘樓船,房間多不說,視野好的也不在少數。但因着兩人去得有些晚了,只挑到了頂樓最後一間臨窗的房間。好在房間還算寬敞幹淨,且裏面的被褥床單也很幹燥,并沒帶上江上的濕氣,臨時住個幾天倒也該是舒适的。
淩深一進房間,左右打量一番還算滿意,便尋了個杌子坐了下來。只是他才坐下,就聽與他一同進來的于狁說道:“你先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淩深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還以為聽錯了,直到某人将話又重複了遍,他才赫然回過神來,随即便笑開了。
“我說啊,就是剛才你沒能調戲到我,也不用這麽着急吧。”淩深笑得暧昧,于狁本沒抱什麽別樣的心思,聽他這麽一說,又瞧見了他的神情,頓時明了這人腦子又動歪了。
于狁有些沒好氣地扯了下他的衣領,說道:“別想多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今天趕了一天的路,也不知道傷口怎麽樣了?有沒有裂開過?”
淩深露出明顯的失望,撇了撇嘴:“大概吧,疼得麻木了,都感覺不出來了。”
淩深說得随意,然而于狁聽着到底不是無動于衷的,扯開他的衣服,瞧見那繃帶底下又見血色,也是心疼的。他輕手輕腳地解下繃帶,邊還說道:“我給你換繃帶,這幾天待在船上了,你就乖乖的別亂跑亂跳了。”
淩深享受着當家的溫柔,倒也顯得乖巧得很,讓他擡胳膊就擡胳膊,讓他不動就不動的,只是嘴巴沒閑着,說着想被調戲的話。
于狁無奈地瞪了他一眼,覺得這人簡直想被調戲想瘋了,最後待他将繃帶綁好了,想了想,到底說道:“等你把傷養好了再說吧。”
淩深眼睛一亮,揪着他的衣領子将他拉到跟前:“這可是你說的。”
于狁頓了下,卻還是說道:“嗯,我說的。”
淩深得了答複,之後果然乖乖待在房間裏,致力于快點把傷養好了。
淩深安靜養傷期間,這艘樓船也以穩定的速度向南行進着。這艘船的目的地是上京的東城碼頭,本只需六天半左右便能抵達上京,但因沿途會停靠幾站,便需整整十天的時間才能到達目的地。
淩深以前也是坐過船的,不過那都是輪船,此次卻是第一次坐這種古老的劃槳船。說起來這種劃槳船自然是比不上輪船穩當,起初幾天,淩深也着實有些不習慣這種偶爾晃晃悠悠的感覺,晚上睡覺的時候更是仿佛自己浮在水面上一般,随着海浪一沉一浮的。
同樣不習慣的還有習慣了山林陸地的大貓仔,不過它的情況顯然比大當家的嚴重多了。自從被關在馬廄裏以後,大貓仔的胃口每況愈下,就是由于狁哄着,把肉遞到它嘴邊,也不見它吃多少的。
當家的知道這小畜生估摸着是暈船了,卻不知道适用于人類的暈船藥對這小畜生有沒有效,也怕它吃壞了,于是只能一拖再拖。好在船行三日後,便到了一處停靠碼頭,這艘樓船會在這碼頭停留半天時間。這段時間裏,若客人有需要,也是可以下船自由活動的,不過必須得在開船之前趕回來,否則過期不候。
于狁本是只想帶着大貓仔下船去找獸醫的,沒成想已經躺得快要發黴的大當家的表示也要去,無奈,他只好拖家帶口地下船去了。
此次樓船停靠的城鎮規模頗大,因是湘川江的所經之地,所設碼頭頗多,這也使得這地方的商業特別發達。
兩人下了船,在詢問了幾個當地居民後,便帶着大貓仔直奔城中的獸醫館。
大貓仔其實本就沒什麽毛病,就是暈船,在踏上地面後,症狀就減輕了不少,精神也回來了些,就是之前沒吃飽,便顯得沒什麽力氣。獸醫館的老大夫了解了情況,給大貓仔配了不少針對暈船的草藥,叮囑最近主要負責大貓仔夥食的于狁,讓他将草藥混在肉類裏面讓它吃下去,便不會再有什麽大問題了。
老大夫的話好歹讓于狁放寬了心,而淩深則覺得這貓仔被他養得有些嬌氣了,坐個船都能坐出病來,不好不好,回去要好好鍛煉才行。
兩人出了獸醫館,淩深對于狁的第一句話是這麽說得:“你不能太寵它了,會把它給寵壞的。”
于狁愣愣地望着身側的人,好半天才領悟過來這人說的“它”是誰,一時就有些哭笑不得。
淩深瞧着他那模樣,直覺這人是誤會了什麽,雖然大當家的的确是有些嫉妒沒錯,但這并不能否認他的确也在為這只小畜生着想來着。
“我可沒吃醋,只是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但大當家的還是要執意解釋這麽一句,不管怎麽樣刷點存在感也是好的。不過後半句話他卻忘了說出口,就在他擡頭之際,正巧看到站在對面小巷口那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
于狁沒察覺到他的停頓,還自然而然地接話道:“我知道你沒吃醋,只是覺得沒必要對它這麽嚴格……你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