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何為“嘗”?
基本釋義裏有兩層解釋,一為“辨別滋味”,二,“試探”。
大爺這次“性”起,較為随性,有其一也有其二,味道好卻也不至留戀,綁來她可絕不為此。
對了,來俊甫到底為啥要把蔣大小這麽拴在塌下藏着?說為他弟弟都太小情小氣了,俊童的情感糾葛俊甫可沒義務去維護托舉,這不僅看低了來俊童,更看低了來俊甫“位立的高度”。這不是一出“兄扶弟”“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言情橋段,這是大戰略,精準的目标感、簡潔利落的“軟肋攻擊戰”!
拴着她,是因為來俊甫在等一個人,等他下山。
每年入秋前,鄂敏書都會上廬山小住一月,他腿骨有寒氣,上山調養,日子絕不超過一月,就這兩天要回北京了。這幾日熊日夜在北大承澤園駐守,等着的就是第一時間摸清鄂敏書的動向。
就在“嘗”過後的第三天,蔣大小已恢複元氣,無論拉肚、發燒、上火,亦或後門開花,從生理到心理,妮子都回到常态。她是雞,他是王;她是被囚者,他還是王;她是被捏在手心裏的一條賤命,他依舊是王。他沒有毫無節制對自己為所欲為日複一日折磨,蔣大小已經很慶幸了。事實,這個男人紳士也大度,不因“嘗”一次輕視她或“色”字懸頭不依不饒,之後依舊對她禮遇相待,除了這一“嘗”,除了脖子上的這層鐵箍,他是王,他把她當客。
這大半月不見太陽的日子已經把蔣大小養懶了,午後兩點她一定精神不濟,想小睡,且,總做夢。夢的很投入,但是醒來全然不記得。別說,“禁室系”對精神一定會有摧殘,蔣大小為“保命”把來俊甫想得再平和,還是阻不住來俊甫在這件事處理上的冷酷本質。
時鐘輕微“咔噠”一聲直指兩點,類似條件反射啊,蔣大小必定趴回衣帽間懶散思緒游移……突然一聲“哔哔”吓醒了蔣大小!
他家好像有這個習慣,平日裏不敢有人踏進他的卧房,當然蔣大小的活動範圍只在這套小間裏,至于外頭是個什麽格局她肯定不知,或許他的家人也會上來不過止于某個區域,反正這大半月來,大小不聞“哔哔”聲響起。
什麽“哔哔”聲?
來俊甫交代過,他還是防着有人進來,于是熊在外頭某處設了一個感應裝置,只要有人靠近,整個房間燈光就會閃兩下出現“哔哔”聲警示,大小就會趕緊躲進衣帽間櫃格裏,同時,無論俊甫在何處也會同時獲悉,以最快的反應速度來解決這個問題。
蔣大小慌了,趕緊地爬起來環視屋內包括衛生間,還好沒有破綻,又迅速雙手扯着鐵鏈跑進衣帽間,先合上門,快速收拾被褥往事先說好的位置一塞,然後自己抱着鐵鏈坐進重重衣衫以及剛放進被褥後的櫃格窩着,從外看着實看不出不妥。
大小很緊張,
她這絕不是被囚囚出的賤格,這丫頭還是叫識時務,始終記着來俊甫才是王,切莫耍小手段,否則吃的苦更苦。
妮子一身僵着,耳朵都豎起來了,全神貫注聽外頭的動靜……
卧室的門被推開了,聽見說話的聲音,
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确定他會把宣紙壓在床墊下?”嬌暖。
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是他的習慣。”溫柔。
蔣大小咬着嘴巴完全不敢動!
來俊童兩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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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說你和俊甫寫字,俊甫柔和你刁鑽,是不是因為他一直師承王啓,你卻一直在換老師。”
“也許吧,從小他都比我靜得下來心。”
“這還是我第一次進他的房間……果然他比較喜歡把東西放在左手邊……”
“呵呵,你倒挺了解他。”
“胡說,我哪門子去了解他,都是聽奶奶說的……”
他兩口子在外頭親昵說話,蔣大小在裏頭僵坐着一動不敢動,看樣子他們是上來拿東西的。也是,這一家子上下恐怕也只有來俊童能這樣輕松進出他哥的房間了,所幸他不住在這裏,這種“進出”就不常有,真是不巧,他今兒帶媳婦回家吃飯了,家裏人雅興又說寫幾幅字,他兩口子上來拿上好的宣紙。
蔣大小只心裏祈求快叫他們拿了東西走吧,這種心提到嗓子眼兒的時刻誰願意經受?
可是老天不聽她的,好似想叫她的小心髒再往外蹦點兒……
“咦,這什麽?”女人的疑惑之聲叫大小一身毛一炸!落什麽了?!“胃藥,止血……”完了完了,前兒料理她的那攤子藥還放在床頭櫃上,止血藥是因為後來他拔出來時弄出了血……
可想這時候外頭的來俊童眉頭蹙的有多麽緊,“俊甫怎麽了,他有胃病嗎,”女人的聲音聽上去急切了些,大小都要把嘴巴咬破了!
“還沒找着?奶奶說你們上來找宣紙還是吃宣紙啊,”一聲笑語加進來,
阿彌陀佛!他終于回來了,大小輕輕舒了口氣慢慢松唇……
剛家裏人來電話說俊童和維淼今天回來吃飯,奶奶很高興,叫他也早些回來。俊甫就怕出意外,放下電話回來了,沒想真出了意外,還在路上附在手表上的感應裝置就啓動警示了下。
俊童拿起止血藥,“你哪兒不舒服?”
俊甫淡淡看一眼,“前幾天胃是有點不舒服,大便有點帶血,放心,老王看過了,沒事兒,這都是他開的藥。估計前幾天酒喝得有點多。”
俊童一聽神情稍微緩和了些,王卓立是他家幾十年的老醫生了,這麽說應該無大礙。“你還是注意些,他們為你擋下的酒就擋下了,別勉強硬是非要自己喝。”
“我知道。”
“還有,聽說最近這個雲楓酒量很好,別寵着她灌你酒。”
“知道。”都有了點笑意。
“那好,我們先下去了,維淼?”
“哦。”好像女人在發呆,看着那些藥,聽着“雲楓酒量很好,別寵着她灌你酒”……
來俊童牽着媳婦下樓去了,維淼好像一直都很怕俊甫,只要在他跟前就是低着頭不做聲,俊童憐愛地問過媳婦,怎麽這樣怕大伯,維淼嬌俏地說你哥超花心在外名聲不好,俊童笑着揪她鼻子,聽那些“想而不得”的婦人嚼舌根,維淼賴他懷裏,還是你好,俊童你最專一……嗯,專一的男人有時候也許萬事精明,唯獨“情窦”着實清淨,看不清女人心,看不清“情”字本質……
當然,看似花心情種似的人物就看得清“情”字本源了?也未必。
俊甫抱下被褥,扒開重重衣衫,露出了大小蜷坐一團,兩手緊緊抱着鐵鏈的慌茫影像,
一時,俊甫好似看見一個小精靈躲在黑暗裏,唯恐人類的污濁之氣傷害了她……實際,蔣大小身上的氣質很多變,她明明是一只小野雞,任人胯下騎,早已不知被損染糟蹋到何種程度了,卻,時而非常潔淨,淨的有如菩薩座下白蓮;時而一汪泓源慈悲水,菩薩點化過;時而大氣活潑,菩薩掌心扶持過……她的“弱”裏都含有浩渺之氣,“強”時又自內而外,充滿韌性,百折不撓……
俊甫情不自禁伸手過去抱起她,獎勵地親吻了下她的頭頂,“乖女孩兒,”
大小雙膝跪在被褥上,被他安撫地擁着,嗯,着實受到不小驚吓,現在一個溫暖的懷抱大小很急需……
正是溫情時,俊甫的手機響了,拿出一看,俊甫柔軟的眼色頓了下,
接起,“嗯,你說。”
聽到對方的話,柔軟之氣漸漸從俊甫眼底周身撤去……俊甫低頭,看向懷裏的妮子,雖依舊暖意的微笑,“終于可以放你走了。”卻,勢在必得的霸氣回歸!
嗯,也許“情”字于他較之志趣,較之野心,還是薄弱了許多,看不清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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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黑色別克英朗在北京大學裏寂靜穿行。
車裏,只有三人。
開車的熊,後座,來俊甫和蔣大小。
蔣大小一身淡緞白裙,外套一件淡紫毛衣,長發披肩,頭上配飾一只類似“茜茜之星”的銀色發梳,來俊甫親手為她戴上。這套衣裳,來俊甫似乎準備已久,拿出來時還鄭重擺在正方的盒子裏。
深夜的北大寒氣漸重,馳行的車窗外月影斑駁略過人的臉龐,蔣大小精神卻還不錯,沉靜地看着車窗外。戴了整整二十三日的鐵箍從頸部除去時,蔣大小的“感天謝地”真是由心的,無論他接下來如何處置自己,一層看得見摸得着的枷鎖拿去,對蔣大小而言都是“好的進展”,她終于熬過來了。
剛,來俊甫和他的家人在樓下團聚吃飯,樓上,大小卻首次走進那間小書房随手翻閱了一本書。
還是跟娛樂相關,卻幾行字看得蔣大小心酸不少:
終成眷屬總是不敵生離死別,
丹尼爾-戴-劉易斯抛下阿佳妮和她腹中的孩子奔赴新的生活和愛情,
屈賽在情人赫本的懷裏永遠閉上雙眼,
羅密-施耐德的葬禮上,阿蘭-德龍藏在沒人發現的角落陪伴到最後一刻,他說,“我本應娶她為妻。”可他沒有。
他們都曾經甜蜜卻最終分散,于是這些明星佳偶的愛情故事只能留下成為人們的幻想和唏噓。
人生如戲,戲短情長,言語無稽,朝暮無期。
再見,寶貝,我從未愛過你……
好吧,蔣大小沒有“情種”的自覺,卻确有“情種”的慧根,不一定非要發生在她身上,仿若天生,目視人世各類情感流淌她都能鍛鑄內心平順,就像這樣,即使心中酸楚,卻愈發能叫自己心平氣和,好似“以情養性”。于是,能大方看待接下來來俊甫為她脫去鐵箍,為她穿上華衣,世事自有命定,走一步算一步吧……
好心态叫這身衣裳更稱她,來俊甫也感受到了,蔣大小這會兒沒有剛來那時歇斯底裏的驚茫……因為一旦一個變故,往往身處囫囵的人一定會有個較大的情緒變化,她卻還好,不由又覺着這小妮子實在有趣。
黑夜遮擋了許多細節,
饒是大小望着車窗外,也不一定望得見那隐秘的崗哨,在她眼裏,學府氣質就是高深莫測,她一個不學無術的小野雞只有仰望。
車,在一處灰色簡易筒子小樓前停下。熊沒下車,來俊甫先下車,蔣大小跟在後面。他們一下來,熊立即将車開出大約50米外停靠,熊還是不能下車。沒人指揮,這一切卻好似規矩。
也沒有人接待,來俊甫走在前,大小走在後,打開門直接走上那層木質樓梯,
其實就是一幢很普通很普通的宿舍樓,一樓不住人,二樓左右兩套套間,他們拐向左側,
這時候門口立着一人,跟來俊甫差不多的年紀,微笑,“來主任,稍等,鄂教授還在理療。”
任誰,稱鄂敏書都是“鄂教授”。
只稍站了數分鐘,聽見裏面,“別林,來了麽,”
門口的男人這時候禮貌朝來俊甫輕輕一擡手,“請進。”為他扭開門,
原來是個帶陽臺的書房,陽臺門這會兒開着,望得見外面種滿了花草,一盆一盆。其實真的很樸素也很普通,充滿書卷氣的一間房,也看出挺随意,裏面甚至還有一只煤氣爐子,旁邊擺着碗筷。
這是蔣大小第一次見鄂敏書,
第一次見他就讓她有種特殊的感受,說不上來,就想盯着他看。
很儒雅,甚至可說有些板糯,三七分的頭發,一絲不茍,戴着一幅眼鏡,穿着灰色的開衫毛衣,左腳褲腿卷着,腳很白……一位老者正在給他熱敷小腿骨處。
見來俊甫進來,他兩手握着扶手輕擡身,“俊甫,來了。”
來俊甫連忙彎身兩手伸出虛扶一下,“您慢些。”
他擡手擺了擺,“老毛病又犯了,寒氣淤在那裏散不出去。”
“常服的藥不爽嗎……”
兩人似叔侄親切交談,并無罅隙之嫌,
蔣大小卻只顧着迷般看着他,哪知突然感覺腳踝處有東西在輕撓,往下一看,“啊!”大小的尖叫叫兩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一只純白的貓竟是黃色的眼瞳仰頭望着她,一只爪子還伸出來撓她的腿……大小對有毛的動物天生恐懼,這會兒吓得不能動彈!
“嬌嬌,”竹靠椅上的人輕聲喊,貓兒還不回頭,就望着她,大小本能要移腳跑了,好似明晰她的動向,貓兒要張雙爪撲了!……“嬌嬌。”又叫了一聲,這次貓兒聽了話,好似不甘看了她一眼,扭頭跑向竹椅上的人,一躍跳進他懷裏,竟有千嬌百媚之感。
他撫摸着它,微笑,“這畜生也病了幾日,才放它出來,歡騰些。”
來俊甫也笑,“嬌嬌17了吧,算長壽了。”
“嗯,老嬌氣一個咯。”
那貓遠遠地,還一直盯着她,大小真是怕它。
突然他淡淡說,“帶她下去喝杯茶吧。”
這是對門口那男人所說,卻也有不容置疑的漠冷之氣。她人是來俊甫帶來的,好似莫說她,就連來俊甫,他此時說“不想見,不想談”,來俊甫也只能乖乖離開。
跟他懷裏的貓兒一樣,性情多變超難捉摸,你看這會兒,那貓兒眯上了眼,又好似奄奄一息,露出倦老之色……
蔣大小下樓了,竟是再沒上得樓去。
在大小的記憶裏,這第一面,他僅僅投來一瞥,快得叫大小想抓住的心都起毛了,卻,無論如何抓不住,懊惱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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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蔣大小離開,來俊甫當時心中确實一怔,不領情?
莫非,這只千年老變态摸透了他的想法,這是一種示意,他不在乎他兒子這樁“癡迷事件”……
不過,馬上來俊甫就心安了,老變态着實最瘋寵這個獨子,他兒子想要的,他不會不給。
鄂敏書輕輕揉着自己的小腿,并未看他,“原來是你把這孩子藏着在。”
俊甫依舊恭順的模樣,“為您看着呢,怕她出了事兒,敏之可不得敗興傷心。”
鄂敏書嘆口氣,“直說吧,”
俊甫微笑,“托運黃金回國的事情交給俊童吧。”
鄂敏書揉腿的手一停,後又慢慢揉起來,扭頭看他,“好眼光,好策略。”
俊甫兩手放在身前,搖搖頭,“鄂叔叔,俊童也歷練這麽長時間了,該讓他出出頭了。”
來俊甫走後,竹椅上的鄂敏書只仰躺下來輕舒了一口氣,“孩子們都長大了啊……”
好眼光,可不?
建國前,前D政府有30萬兩黃金秘運至英國,經過近十年的談判,這批黃金終于要返抵祖國。
負責接回這批極有象征意義黃金的任務,是一次“立政績”的形象工程,且時機非常敏感,正是J委常委換屆之時,代表“正統”的來家人如果接了這樁事務,對外會釋放一個十分強有力的信號:來兒貴的大權并非完全旁落,如此舉世同矚的大事,還是來家人在掌舵!這樣一來,常委的席位偏向會有所波動……
俊甫事件、時機都掐的恰到好處。
好策略,可不?
軟肋抓的極準,且,不驕不躁,
不顯揚把人锢住,
恰到時機地把人領到他跟前……敏之着實這段時間找這個女孩兒找瘋了,他又在山上,最是需要精心的時刻,偏偏敏之叫他十分挂心……
好吧,俊甫算是一步一個腳印慢慢成長起來了,沒想,來家還養着這樣一匹狼……嗯,鄂敏書并不着急,與狼鬥還不難,真正是“與人鬥”才揪心,待他真正“成 人”才是好樂趣的時候。
來俊甫下樓來時,唇邊一抹舒意,确有些圓滿之色。蔣大小已經早被送回家了,一顆棋子的作用到此為止。
卻想不到啊,
千年變态就有千年變态的千年思維,
大約來俊甫離開一個小時後,理療完畢的鄂敏書放下褲腿,輕輕抱起嬌嬌,“備車。”無論誰也想不到,直往帽兒胡同一處民宅而去。
蔣大小大半月沒回家了,當日離開一心想着回家葬老爹,東西收拾得有點徹底,不過幸好也不是要走絕,還有日常用品留着在,房東老太很熱心又幫她添置了些,于是大小一回家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倒床就睡,心裏踏實了咩,睡得格外香甜。
夢裏,那只嬌嬌又向她撲過來,大小大駭,像只老鼠到處跑,跑着跑着,不像老鼠了,越變越小,越變越小,竟成了一只黃不溜秋的小螳螂,跑得那個如風如電吶,卻,嬌嬌真是好體力,又體格碩大,一下又把她撲着了,按在它軟軟的爪墊下撓她癢癢,大小又怕又癢,真不知如何是好……卻這時,真實地好像臉龐是蠻癢,大小就伸手去撓,迷迷糊糊一摸,好像摸着點點毛茸茸,大小還不信,指頭亂攪又去撓,又是毛茸茸一閃而過……大小猛地驚醒!
吓得差點一口氣憋過去!!
月光裏,
她的床頭,
鄂敏書側頭揪住嬌嬌的尾巴坐着,
嬌嬌肥軟的爪子在她臉龐輕刮……
(作者誠意提醒,此文變态頗多,情節有緩有疾,請再次詳看“寫在之前”,勿催勿嗔,謹慎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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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大小一下坐起身,竟克制住沒有驚聲尖叫,就是瞪大眼望着他,嗯,貓叫她渾身起雞皮疙瘩,他卻叫她熱血沸騰!……嗯,這沒有理由可言,就叫王八看綠豆對眼了,這個一絲不茍規規矩矩的老男人對她有吸引力。所以說啊,女人有時候就是講感覺,你再年輕再帥,沒用,女人講感覺滴。
黑夜,一件你怕的東西、一件吸引你的東西同時擺在你面前,你作何反應完全就能看出此人真實的膽量如何了,蔣大小明顯屬于“撐破膽貪好”。
她手擡起越過嬌嬌向他伸去,“您好,”盡管還是有點怯弱的模樣,
鄂敏書顯然有些意外,不過順坡下橋,溫和地看一眼嬌嬌,“你先跟它握握,再跟我握。”
大小沒有膽量那麽長時間把手擡着,她縮回來放到背後,20歲的孩子咩,“我怕貓。”
鄂敏書松開嬌嬌的尾巴,輕輕地撫摸它的身子,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怕貓,總覺得它們的毛過長,一挨下去碰到溫熱的皮,裏面好像就能觸碰到內髒……”大小直點頭,她确實這樣認為!
“其實,你不覺得這樣你摸到的就是生命?它的身子溫熱,你摸摸它,它好似輕輕地抖,掌心裏就能感知它們的活力,……試試,”
他牽着她的手挨向嬌嬌,
嬌嬌這會兒倒挺乖,趴着那兒不動,好似舒服極了,
大小喃喃着說,“肚子那裏最可怕,”
他突然與她十指相扣,“那就用手背碰碰,”
大小從未如此用心地看過一只貓,這會兒,他幹淨溫涼的手扣着自己用手背輕輕蹭它的肚子,嬌嬌側卧下來,發出“喵喵”地輕叫,千嬌百媚的感覺又出來了,就這麽一道坎啊,大小對它的恐懼好似在慢慢消散……
他松開她的手時,大小自己的手已經能夠輕輕放在嬌嬌的背上了,嘗試着摸摸,大小小孩子一樣低低自樂地笑,
他兩手交疊放在腿上,還是那樣側頭溫和地看着她,“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女兒就教你跳舞了。”
大小擡頭,“為什麽,”
他看向她露在毛巾被外的小腿,“腿很漂亮。”
大小羞澀地一縮,後來又想,他喜歡為什麽要藏起來,又慢慢往外伸……這很純真,卻也極其誘惑……
他笑笑,擡手扶了扶眼鏡,“我是敏之的父親,你可以叫我鄂教授。”
大小當然怔了下,不過似乎又不在乎,“哦”了一聲,繼續低頭輕輕摸嬌嬌,“您這麽晚來找我,有事吧。”
“我這麽晚這種方式來找你,你怕嗎,”他反問,
“不怕不怕。”說的有點太過急,大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又低下頭,
“這麽晚來是因為沒人看見,你以後來找我也得這麽隐蔽,不要告訴敏之。”
大小心裏高興,“你以後來找我……”說明還有見面的機會,
“哦,”
“我給你找個舞蹈老師,你來我這兒學跳舞吧。”
“好。”
“抱一下嬌嬌,”
“嗯,”
大小勇敢地嘗試把那團肥白毛兒擁了起來,盡管還是有點怕,
他拍了拍她的肩頭,“确實是個好丫頭。”
他抱過嬌嬌走了,
大小趕忙爬到床頭透過窗戶看見那個別林為他打開院門兒,沒有絲毫驚動,合上門走了。
大小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笑起來。
第一眼見他,他叫她抓不住眼神,
第二次見他,他柔軟的語氣讓她克服恐懼竟然抱起了一只貓!
神不神奇?
這個老男人好神奇,她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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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也許這也是她的職業本能,男人見多了,自然這個“賞”這個“識”格外準,極不極品,第六感就這樣靈!只想想,一個能把一只貓都能養到千嬌百媚之感的男人,翻雲覆雨手,養什麽養不成精?那,合該他自己又是個什麽了?絕對致品無尊!蔣大小眼毒啊,男人如酒,底蘊越深,酒味越醇;做工越精,品質越貴。她看鄂敏書第一眼,就有心癢的感受,又如何不說明這妮子“閱人無數”之後真在這方面有了宛如本能般的建樹?呵呵,才能呀。
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可惜蔣大小這番“賞男人”的才能得不到施展,她的日常生活還在腌臜底層,吃飯的時候想想極品砸吧砸吧味兒就夠了。
回歸正常。
她是這樣跟蘇廟經理解釋自己這“曠工”大半月滴:老爹一把骨頭在家都放臭了,好容易籌到錢回老家埋了,家鄉有這個規矩,停靈一年後下葬都要在墳頭再續守半月的孝,她“忠孝不能兩全”只能選擇“孝”放棄對蘇廟的“忠”了。說的經理哭笑不得,你他媽一個小服務員兒哪來的“忠孝不得兩全”,屁話,滾回來上班!
屁颠屁颠又撅屁股埋頭苦幹了,依舊尖尖們身後一條小忠犬,人家指東不敢往西。
嗯,也趕緊兒地跟炮兒聯系上了,炮兒在電話裏大哭,老子以為你一條小賤命就這麽歸西了!大小抱着電話不放啊,炮兒,再見面時我一定好好跟你說說我碰見啥糟心事了,你別哭,我死不了……咽下去半句話:為了你……
蔣大小到底也講誠信,第三件兒就是去找敏之。
不過“自投羅網”還有點難度咧,上哪兒找敏之撒?她只知道他在國防大。
于是,這天下班,大小死乞白賴找尖尖們又把那套軍裝借了出來,穿的筆挺的,還是那樣站在大門口等着敏之來“失物招領”。
這妮子到底還是個小美人兒撒,20歲少女的臉蛋兒,30歲少婦的身材……又豐滿不少,臉蛋兒一圓,嬰兒肥;身上卻着着實實是肉感十足,前凸後翹小蜂腰。好吧,風姿綽約的小女孩兒,引目光三兩,
最高學府跟前,她還是自卑些,加之這身軍裝名不正言不順,羞怯感一出來臉蛋兒粉紅粉紅的,又引來目光三兩,
“你找誰?”有人上來搭讪了,因為見她一直站在門口時而引頸張望,又不敢太大動作,反而顧盼生輝,
這裏大小可不敢輕易與人說話,話越多漏洞越多,首先,她這身假軍裝就得惹禍。她禮貌搖搖頭,向旁邊走點兒。她的策略是,寧願一連幾天在門口站着等,就不信他鄂敏之不出校門!也不能再跟其餘不相幹人扯上事兒。
嗯,識趣兒搭讪的人見她不回應有的就走了,可也有不死心的,比如這個,特別熱情,“你找誰,我幫你找,我看你來站三四天了,說不定你找的人不在這兒……”天開始下毛毛雨了。
大小照樣禮貌搖搖頭,往一旁走幾步,人還以為她是啞巴呢,“你不會說話?要不寫出來……”熱心地開始掏紙筆了,大小還搖頭,又往這邊走幾步,這人還糾纏。雨下大了,大小兩手交叉舉在頭上要去躲雨,那人還攔着,“你去哪兒,我有車送你……”他擋着了她躲雨的路,搞得大小本性漸露有點煩了,微垂的頭其實眉頭蹙得緊,他再這麽纏,大小想我有可能要開罵了……正這時,聽見,“大小,”
好吧,鄂敏之舉着傘立在四五步外,大小如蒙恩赦,“敏之!”跑了過去。
那人見狀灰溜溜走了。
大小跑過去,敏之舉着傘卻往後退,大小要躲到他傘下,他把她往外輕輕一推,“站着別動。”
大小就淋着雨,他舉着傘望着她,
看了她一會兒,敏之說,“我問你這二十四天去了哪裏你會說嗎,”
“敏之……”大小裝可憐,
“嗯,知道了,”他點點頭,然後淡淡說,“那就站着吧,你在我這兒站了四天,抵這二十四天的不見蹤影;然後淋這場雨,抵你不跟我說實情。我才能消氣。”
大小就在雨裏淋,他呢,跟她面對面,舉着傘,看着她淋。
大小抹一下臉,心想,原來第一天她站這裏他就知道了啊……算了,忍了,他是變态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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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之扶着她的腰往校園裏走,蔣大小淋得一身濕,有時候還打個噴嚏,敏之就輕拍拍她的背。
“打你手機又不接。”他說,
大小醒醒鼻子,“手機丢了,我再給你一個號。”上次狐貍和熊在她爹墳頭劫了她,東西一樣沒帶走,肯定丢了撒,才用幾長時間的4S,咳,可惜了。這是逼着她只能用土豪金了。
竟是往敏之的宿舍走。
“這是我妹妹,上去給她擦擦臉。”
宿舍管理員還用更多理由攔嗎,女孩兒被淋成這樣……在登記本上記錄下原因,“快點下來。”
一間宿舍住四個人,門對門兒,有時候八個人關系好,玩牌玩游戲都湊一塊兒,熱鬧。
敏之帶着大小進去時,就有五六個男孩兒在玩撲克,見敏之竟帶個女孩兒上來明顯都吃一驚,敏之平常很文靜,話少人也善良,愛學習,跟“女孩”“玩樂”幾乎無緣。
“這是……”
“我妹妹,淋了雨可能有點感冒了,你們誰有感冒藥借我用一下。”敏之腼腆說,他妹妹更腼腆,讓他扶着手肘坐在他床邊,兩手手指糾成一坨放在腿上,一直低着頭長啥樣兒都沒看清楚。
“我有***,”一位同學熱心起來拿藥,
敏之又說,“有中成藥嗎,我妹妹西藥過敏。”
“哦,有,***。”
“謝謝。”
藥遞給他,敏之看了看紙盒上的說明,彎下腰,擠出兩顆在她手心,“先吃兩顆,一會兒再出去給你挂水。”
大小搖頭,“不用了。”
這是男孩們第一次聽他妹妹吭聲,像貓一樣,再不着意地去看一眼,女孩兒終于仰起頭,神态因為緊張像個毛毛,感覺就是一個字,嫩。
敏之沒說話,給她倒來一杯溫水,她喝過藥後又領着她走進房間裏的衛生間。不好關門,關門就暧昧了,門就開着,不過因為洗手間在一進門處,男孩們在打撲克,笑笑鬧鬧根本也望不見這裏頭。
敏之抽出自己的毛巾給她擦臉,大小小聲說,“誰告訴你我西藥過敏的,”
敏之靠在水池邊,兩手捧着毛巾捂着她的臉蛋兒往自己這邊拉近,唇,幾乎要碰到她的唇,“西藥藥性猛,不一會兒你就要打瞌睡了,今天,我可不想叫你睡覺。”說完,狠狠攫住她的唇。大小兩手揪住他軍裝的腰側,嗚嗚,“看見了……”敏之放開她,連眼神都在輕笑,“一會兒你進去給我好好看看,那幾個你喜歡誰。”
“什麽?”大小完全沒聽懂,
敏之不緊不慢松開她腦後的馬尾,大小的長發披散了下來,他的五指插了進去,一順而下,“我叫你看看裏面打牌那幾個你喜歡誰,誰是你感興趣的類型。”
“幹嘛,”大小很謹慎,這可是個瘋子,會害人的!
敏之五指從頭發裏抽出來,彈了下她的額頭,“你聽話就是,廢話那麽多。”彈得很重咧,大小疼的趕忙去摸。
出去了,邊關門邊說,又換上那副樸實孩子的語氣,“你自己擦擦,我去給你找套換洗衣裳。”
敏之出去給她買,全是純棉,一套簡單的運動服,還有鞋襪,就是沒買內衣。
敲門遞進去,大小咬嘴巴,內衣濕着還能穿麽,運動服也比較寬松,幹脆直接光溜溜套上了事,反正啥也看不出來。
大小抱着裝着她濕衣裳的袋子出來,長發只簡單挽在腦後,即使一身運動裝,依舊感覺十分婉約。
如果一個男孩子有妹妹,多半是疼的,你看敏之忙進忙出,哥兒們也理解,也都照顧妹妹,“你喝咖啡還是喝茶,暖身,哦對了,你才吃過藥,沖杯巧克力你喝?”
大小腼怯搖頭,“謝謝。”小姑娘現在坐在敏之的床上,敏之把被子攤開蓋着她的腳捂着。
敏之又去醫務室了一趟,特地找來一個值班護士還是給大小挂上了水。這下更好,管理員上來查看那女孩兒怎麽還沒下來,一看,小姑娘病怏怏真挂着水,加上男孩們都說敏之可擔心這個妹妹了,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