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沉淪 【修/新增1000+】玩不起

“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江以漸把酒杯從她手中抽走,目光掠過她彌漫着緋色的小臉,最終定格到飽滿的唇瓣上。

呼吸重了幾分,喉結幾不可察的滾動了一下,然而他并沒有動,嗓音晦澀不明:“想好了再說一遍。”

他語調平緩,只是那眼神極具有侵略性,像是猛獸窺伺着獵物,稍不注意,就會被拖入深淵沉淪。

許言溪擡起霧蒙蒙的眼睛,神色迷離渙散,似乎在分辨他說了什麽。

“不要就算了。”

她小聲咕哝了一句,探過身子想去夠酒杯。

腰間覆上一股熱意,滾燙的溫度隔着薄薄的衣料熨貼着肌膚,視野驟然變窄,許言溪驚呼一聲,本能的去抓他的衣袖。

男人牢牢掌控着她的纖腰,細細軟軟的,契合在他的掌心。

朝思暮想的女孩此刻就在他懷裏,江以漸眸光劇烈的波動了幾下,所有的隐忍克制瞬間崩塌,潰不成軍。

蒼白瘦削的手指蹭過女孩平直的鎖骨,逐漸向上,沒入鴉黑的長發。

酒意熏然欲醉,他低頭吻了下去。

許言溪感覺腦袋裏像塞了一團浸水的棉花,又沉又漲,水色交織彌漫,她望見了男人動情貪戀的眉眼。

“溪溪,”江以漸擁緊她,摸到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感受到懷中女孩戰栗的氣息,他閉了閉眼,聲線低啞:“我給過你機會的。”

中島臺邊傳來細微的聲響,許言溪側躺在沙發上,整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捂着臉懷疑人生。

她已經被親的清醒過來了。

唇瓣木木麻麻的,口中還殘留着男人清冽幹淨的味道,許言溪下意識舔了舔唇,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臉色一僵,又趕緊呸呸兩下。

“溪溪,起來吃飯。”

已經是第三遍了,江以漸走到沙發旁站定,垂眸看着團成蝦米的女孩,長指捏了捏鼻梁,沉聲又重複了一遍。

她仿佛沒聽到一樣,只是搭在臉頰旁的手指輕微的顫了顫。

江以漸等了兩分鐘,見她沒有任何要動的跡象,輕嘆了口氣,俯身想去抱她。

許言溪在他伸手之前迅速坐起來,白皙的小臉上緋色尚未褪去,眼睛水潤潤的,藏着一絲懊惱:“我剛才喝多了。”

她盤着腿坐在沙發上,發絲淩亂,因着之前的糾纏,領口沒整理好,傾斜出晃/眼的白。

他的視線從那兒停留了很長時間,在她發覺前,又不着痕跡的移開:“我知道。”

好家夥。

許言溪感覺周圍的空氣凝固住了,剛才的一幕像PPT一樣在她眼前回放,令人窒息。

她低頭數着地板上的花紋,甕聲甕氣的:“那你別…………”

“放在心上”四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到男人愉悅含笑的聲音。

“抱歉,”他很誠懇的認識錯誤,擡手揉了揉她的發:“下次我會注意。”

許言溪滿臉問號:“???”

下次???

你不對勁。

———

早上詭異的一幕,間接導致了許言溪回家反思一整天。

對于許家的那些破事,許言溪一直自我催眠着想要忘記。

她有了新的生活,換了新的城市生活,有了許多新朋友,不該再囿于往事。

可是許錦瑤的出現,以及她過于激烈的反應,都很明顯着昭示,她過不去。

怎麽可能過去呢?許家的人,可是欠她一條命啊。

傍晚下起了小雨,她把電腦搬到落地窗前,鋪了個毯子,坐着寫歌。

霓虹燈閃爍,被浸泡在濃重的霧氣裏,氤氲出淺淺淡淡的光暈。

她放了一首歌,是在江以漸家裏聽到的那首。

那是她十六歲時寫的,詞曲水平稚嫩,旋律歡快,饒是已經過去這麽多年,許言溪依然最喜歡這首歌。

許言溪想後靠在抱枕上,突然想起了許錦瑤說過的話。

———“爸爸出了車禍,剛從搶救室出來,現在在ICU。”

———“爸爸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

———“當年要不是爸爸堅持救你…………”

許言溪嗤笑,許家的人個個都巴不得她早點死,怎麽會救她?

她想了想,還是給虞瑜透了個底。

【許錦瑤給我打電話了。】

虞瑜回複的很快:【握草,她怎麽知道你的號碼?】

現在那個陌生號碼已經躺在她黑名單裏鞭/屍一萬次了:【說是托人問到的。】

虞瑜氣成了河豚,直接一條語音過來開啓了暴躁模式,小嘴叭叭叭口吐芬芳:“可特麽鬼扯吧,許錦瑤真夠讓人惡心的,這麽多年還陰魂不散。”

“我跟你說啊,許小溪,她不就嫉妒老太太把公司給你了嗎?許家最賺錢的項目都握在你手上,他們能安心睡下覺才怪。”

“一個揮霍無度,一個賭/博成瘾,全特麽是智商盆地,老太太那麽精明的一個人,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把家業敗光?”

“還腆着臉來找你?入不敷出了吧,沒錢花了吧,不要臉果然快樂的很呢!”

手機音量鍵開的大,振的她指尖發麻。

許言溪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打字:【許錦瑤說他出了車禍。】

虞瑜:【誰?你爸?】

許言溪:【嗯。】

虞瑜:【???所以呢?】

虞瑜:【你要是為了他回南塘咱倆以後就漂流瓶聯系吧。】

許言溪沒有回複,偏過頭看向窗外的萬家燈火。

她知道虞瑜對她好,心疼她,可是在聽到那個人出車禍危在旦夕時,她的心還是不争氣的揪了揪,盡管她連消息真假都沒有辨別。

她剛到許家那會兒,穿着表姐不要的衣服,因為走過泥濘的土路,半舊開膠不合腳的鞋子上沾滿了泥土,她拘謹的坐在豪車的後座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動也不敢動,一直踮着腳,生怕弄髒了真皮座椅。

在來到許家之前,她淺薄的見識裏,只有舅媽家一臺小小的,安裝了很多小游戲的電腦,以及隔壁鄰居家小胖玩的遙控汽車。

直到站在許家富麗堂皇的大廳裏,那個身穿華麗裙子的小公主,倨傲的仰起下巴,居高臨下的打量着她,嘲諷而又不屑:“真惡心。”

老太太不是很喜歡她,嫌棄她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她學禮儀,學社交,犯錯就會挨戒尺打,一根梨花木的尺子,厚厚的,打在手心上,火辣辣的疼。

她從來不讨人喜歡,小時候一昧想着去讨好別人,自己的感受全都可以忽略不計,生怕惹了厭棄,虞瑜是她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許言溪有一個此生難忘的生日宴,在她十五歲那年,許家向整個南塘宣布了許大小姐的存在。

同年十月底,許家老太太因病離世,留下遺囑,将三分之二的家産留給了許大小姐。

———

許言溪想着往事,不知不覺靠在窗戶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斷斷續續做着夢,毫無邏輯可言。

窗戶上凝結的水汽滴到她臉上,暈開一陣冰涼。

一旁放着的手機持續振動着,不時有新消息滾過來。

許言溪點開,微信裏積攢了99+的紅點點,她看的頭痛,邊看挑着幾個重要的回複。

雲黎:【溪溪,你睡了嗎?】

雲黎:【網上的事你先不用管,梁疏月說她能搞定。】

雲黎:【你什麽時候跟梁疏月關系這麽好了?】

網上的事?

許言溪腦袋上閃過一排問號:【什麽?】

大概同樣是熬夜沖浪後備役選手,雲黎幾乎秒回:【關鍵詞“八組合集”,這會兒熱度應該降下來了,你自己去看,不過我覺得純屬胡扯。】

許言溪退出頁面,點進了好久沒用過的微博。

搜索出來最頂端是一個娛樂大V,最新的一條正是由衆多網友匿名投稿組成的“八組合集”。

圖1很榮幸的占據了絕佳地理位置,吸引了大部分網友的視線和火力,讨論度居高不下。

說有人看到有兩個歌手在“零度”打架,不過視頻和照片都被人删除了,并且還透露出了兩個歌手最近有同一檔綜藝節目在播。

起初沒掀起什麽水花,後來有人附和,說也在現場鬧大了,評論區紛紛猜測兩人是誰。

晚十一點鐘,缇安傳媒十三樓辦公室的燈還亮着。

夏怡推門走進來,就看到梁疏月抱着一臺正在噼裏啪啦的打字。

手速之快,不送她去電競職業賽都埋沒了人才。

熱評一:【蹲1的瓜,看起來應該很有意思/吃瓜/吃瓜/吃瓜】

熱評二:【有幸現場目睹,兩個十八線小歌手,說實話,長得确實不怎麽樣,人糊事多。】

用戶193827819回複:【@北城醫科大學附屬眼科醫院,這人眼神有問題,快來帶走他。】

熱評三:【現在演藝圈門檻這麽低了嗎?真是什麽貓貓狗狗都能進去分一杯羹。】

用戶193827819回複:【你多厲害啊,電子廠找關系都進不去。】

熱評四:【跟個小太妹似的,一看就是沒讀過書,精神小妹而已。】

用戶193827819回複:【你牛/逼你第一,你在海裏開飛機。】

……………

夏怡眼前一黑,差點沒表演一個當場去世,幸好她及時掐了人中自救。

她氣的咬牙切齒:“你這是在幹什麽?”

梁疏月揚起臉,眼睛亮亮的,充滿了興奮:“刷微博呀。”

“這又是什麽?”夏怡指着電腦,額頭青筋直跳,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心肌梗塞。

梁疏月不以為然擺擺手:“小號而已啦。”

夏怡面色鐵青:“公司正準備給你公關。”

“不用不用,”梁疏月朝夏怡wink了一下,飛吻過去:“我可以搞定。”

于是跟“八組合集”有關的微博便出現了怪異的現象,一個頂着原始頭像和昵稱的“用戶193827819”以一己之力回怼所有鍵盤俠,戰鬥力強大,詞彙量豐富,怼的許多人啞口無言,最後合力把她舉報了。

“???”

“草,”梁疏月看着電腦屏幕上空白的一片,忍不住飙了句髒話:“是不是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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