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舊憶(二)

姜離枝聽了,心中未以為然,宋撷英現在是武林盟主,自坐得這個位子,那有人挑戰,又有什麽可稀奇的,便是說道,“不去。”

此時,門外卻是傳來了姜桓下的聲音,“離枝,叔父帶你去看看吧,好不好?”

說來原是自渡仙寺一事之後,姜離枝回了家府,便是不願見人,時常一整日都在屋子裏,也不尋個人說話的。

姜桓下只怕這孩子把自己給憋壞了,便是親自來了,要帶姜離枝出去看看,好歹也算去透透氣。

姜桓下語氣懇切,又隔在門外,姜離枝聽在耳中,便是不由得聽出些乞求的語氣來。便是微嘆一聲,起身行至門前,将房門打開,牽住了姜桓下的手,點頭應道,“好。”

姜桓下便是舒展了眉眼,拉着姜離枝出了姜府,上桃花街看熱鬧去了。

桃花街果然是人滿為患,姜桓下到底是有身份在,衆人見了,便是為他和姜離枝讓出了一條道兒來,請姜桓下行至了擂臺前。

且說這擂臺,不過是桃花街歌舞坊的一方舞臺,每日不知多少舞女在上起舞,如今當做擂臺,竟也是十分的合适。

擂臺上邊兒,站着的是宋撷英和另一位年輕的男子,宋撷英大家都是曉得,只是那男子是從未見過。

只見那男子身負一柄長劍,穿了一身烏色的衣裳,長發半挽,正對着宋撷英拱手,宋撷英便立刻也是還禮。

臺下衆人便是屏息,禮節已畢,這便是要開打了。這男子無名無姓,便敢挑戰宋撷英,可想必然是有備而來。

衆人自是不敢眨眼,那負劍的男子同宋撷英一同出手,兩人都未持兵刃,只堪堪交掌一招,便又是分開。

男子複又含笑而立,說道,“宋盟主果真厲害。”

宋撷英笑了笑,應道,“兄臺過謙了。”

如此,那男子便是拔出了背後的長劍,宋撷英亦是手挽長弓。衆人以為馬上要有一場膠着難分,高低不辨的比試的時候,那男子竟是已經踏步飛身至宋撷英的身前了。

宋撷英這種習弓箭為刃的武功,最忌諱的就是近身而戰了,可以說這男子竟已移至了自己的身前,宋撷英心中便是暗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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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男子揮劍行止,格擋的宋撷英持弓難張,不過宋撷英也是靈活,張不了弓便不張了,持羽箭為破招。

又說何為江湖高手,宋撷英已然不可能只會一種武功,近身交手便換招式。只是那男子的劍術,實在太過詭谲難測,宋撷英只同他過罷三招兩式,便是被劍指咽喉。

擂臺之下一片嘩然,男子收了長劍,對着宋撷英拱手,“宋盟主承讓了。”

宋撷英還未反應過來,男子殺招來的太快,亦不只是臺下的看客們目瞪口呆,宋撷英也是一時驚震無言。

姜離枝跟在姜桓下身側,看的也是激了一身的冷汗,他站在這裏,看的清清楚楚,那男子三招之後,便已經開始讓宋撷英了,不由得驚嘆,天下竟還有武功這般高的人。

卻是不妨,他的頭頂被人摸了摸,便是回眸。是一個眉眼彎彎的男子,身量比姜離枝高出許多來,正含笑看着他,姜離枝認識此人,是江滟宮的宮主葉得音。

姜離枝便要開口,葉得音便只是笑了笑,說道,“有日不見,你可是又長高了一些呢。”

姜桓下也察覺了有人在跟姜離枝說話,便是回身,見是葉得音,便也連忙拱手,“葉宮主何時來的姑蘇?”

葉得音應道,“今天早晨剛剛到的,不過也是路過罷了,這就遇上有人打擂,便是來瞧一眼罷了。”

姜桓下便道,“哦,那若是葉宮主不着急,就請葉宮主上家府一聚,上次,還不曾好好謝過。”

葉得音聽了,低眸看了看正仰面看着他姜離枝,便是應道,“也好。”

擂臺上的比試已經都收了勢,那男子将宋撷英擊敗了,便要離去,宋撷英懇請那男子過府小聚,再好好兒切磋武藝。

宋盟主言切切情灑脫,那男子便也是應下了,此事方了。

衆人見此,便也都散去,此事勢必又要成為一段時間茶餘飯後的口舌談資,江湖漂泊的高手和負敗謙遜的武林盟主,可夠說上個一年半載的了。

只說姜府中,葉得音也只留了一日,便又是匆匆走了。可葉得音也不是什麽都沒有給姜離枝留下,臨走之前,葉得音偷偷塞給姜離枝一張紙條兒。

那紙條兒上邊兒寫的是,讓姜離枝繼續蟄伏,他已經查到了,姜離枝父母還有妹妹的死因,症狀同一種蠱毒發作很是相像。

又讓姜離枝千萬不可同任何人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懷疑,暗害他父母還有妹妹之人,就在姜府之中。

憶至此處,姜離枝便覺得有些無奈,葉宮主從前讓他等着,他可不就得等着了。只是不想,這一等便是數年,等過了葉得音又開始等溫昭若。

罷了,若能查清當年的真相,他等一等又有何妨呢,且憑他一人之力,能成何事。他也不是沒有着急過,但卻發現沒有一點兒用處,其實溫昭若說讓他嫁給他,解去家府這桎梏,也不是不可行,且實屬上策。

溫昭若又說帶他去南疆,他當然心動,這些年他也沒有閑着,他得知南疆鷺洲山,正是天下出蠱之處。

許容兮坐在姜離枝的身側,見姜離枝不說話,也不看擂臺上的打擂,只管低着頭不知再想些什麽,便是問道,“離枝,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姜離枝聞言方才回神,笑了笑說道,“沒有,我只是想,宋伯伯把叔父他們都叫來,是有什麽事兒呢。”

許容兮聽了,便也是搖了搖頭,“今兒那傳話兒的下人也沒說清楚,”說着又對姜離枝說道,“哎,說了什麽,待會兒回家了一問,不就知道了。”

姜離枝聽罷便點點頭,笑道,“還是表哥聰明,我怎麽就沒有想到,還在這兒猜來猜去的。”

許容兮聞言便是抿唇笑了起來,姜離枝見了,便亦是回笑。心底卻是輕嘆,恐怕沒這麽好問的,自己向來在姜桓下跟前不太關心江湖之事,若是問一句還罷了,問的多了,他也怕姜桓下起疑心。

再說之前春令調一事,叔父已經有些疑神疑鬼的,此事,還真是要再三思而後行啊。

想着便是轉眸看向了身邊兒的許容兮,若是許容兮去問姨父,必然是會直接相告的吧。

如此,姜離枝便是看着許容兮彎了彎眉睫,笑道,“表哥,你明天去找我玩兒吧,好不好?我成日在家裏也是怪悶的呢。”

許容兮聞言,不疑有他,自然是一口應下了,“那你明天想上哪裏去玩兒,我去接你便是。”

姜離枝笑了笑,說道,“都聽表哥的吧。”

許容兮點頭笑道,“好。”

姜離枝見狀,只面兒上含笑,心中卻是苦笑,想來自己,也只能對許容兮耍耍心計了,唉,真是又對不住表哥了。

且說待到晌午,這都不見宋撷英一幫人出來,姜離枝也懶得在這裏空等,便是同許容兮別了,自回家吃飯去了。

待回了家府,姜離枝用罷了晚膳,得知姜桓下這會兒才回來。

姜離枝心中便又是一陣鼓噪,定是有什麽事兒,心下自是一番思量,看來還是得早點兒如同溫昭若他們,省得他們又突然行事。

便至夜深,姜離枝反扣了房門,便從窗口飛身而出,去桃花街尋溫昭若去了。

待到了桃花街儲寶樓前,四下都是一片漆黑,姜離枝到底還是沒這般尋過溫昭若,想着要不直接運輕功進去算了,卻又覺得不妥,萬一溫昭若他們再把自己當成什麽人,可就不好了,便是有些無奈的叩了叩門。

片刻,裏邊兒便是傳來了動靜,有人将門打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說道,“客官,我家晚上不開門兒的。”

姜離枝便是說道,“我要見溫昭若,我有事兒要同他說,快去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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