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履冰
姜離枝的心中泛起一陣怪異的感覺，是因之前出了假宋撷英一事，姜離枝便就想到，會不會，眼下的這個姜離枝也有可能是假的。
便又回眸看了一眼，只見宋撷英正手中執子思索，姜離枝便是回身兒，若是假的，敢這般大搖大擺的出門，給他看個一兩眼，也不會就讓他看出真假來的。
姜離枝便是回了自己的住處，端茶思索，之前假宋撷英一事到現在仍然還是出自宋撷英的一面之詞，可是這其中的蹊跷，只有他和溫昭若等人知曉，欲查無門。
又說眼下，胡星至竟然已經察覺到溫昭若和樓硯仍在人世，溫昭若雖說無妨，但是姜離枝不由得還是替他擔一口氣。
想至此處，姜離枝将眉頭皺起，他們的婚事，必須得提上日程了，有些事情變化無常，他無論如何得守得溫昭若安穩，他自己的事情才會有着落。
離開姜家，去往南疆，赴鷺洲山查蠱毒百種，這些事情，他也曾想過，自己一個人偷偷去辦了，可是他又太了解家中叔父，他一定會通知宋撷英，舉江湖上下之力尋找他，到時候真的是得不償失。
姜離枝仰頭将茶水喝下，心中下了決定，三日之後，便讓溫昭若上門來提親。
自己之前去跟溫昭若說，讓他先忙東寶的事兒，不過是自己覺得還沒有想好，自己跟溫昭若成親這事兒，根本妨礙不到溫昭若查東寶失蹤的事情。
溫昭若心裏應當也清楚，不過自己說了，他便也應下，可能是不想催促自己的罷了。
想來，姜離枝覺得溫昭若對自己，也還是真的不錯，除卻臉皮厚的纏人也算是百依百順來的，挺好的，也還行。
卻說蘇府中，蘇小姐對于蘇老爺遇上什麽神鬼之事，一直心存懷疑又好奇，今日可巧，在園子裏邊兒玩兒呢，就遇上了那天晚上為蘇老爺的車夫，這一下兒就讓蘇小姐給逮了個正着。
蘇小姐叫丫鬟把車夫叫到了亭子裏邊兒，便是開始了詢問，“方叔，您好啦？”
車夫點了點頭，看了看蘇小姐，應道，“哎呀，多謝小姐關心了，老奴已經好多了，不妨礙給老爺駕車的。”
蘇小姐聽了便是笑了笑，問道，“方叔，您給我講講，那天夜裏，您跟我爹究竟遇上什麽事兒了啊。”
車夫聞言臉色微變，說道，“小姐，你不是都知道嘛，老爺難道沒跟你說呀。”
蘇小姐輕聲一笑，“方叔，我爹從來不信神鬼的，這忽悠忽悠外人還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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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聽了，便是抿了抿嘴，正色說道，“哎呀小姐，天地之間自有鬼神，這老爺之前是沒遇上，這遇上了不就信了，”說着便是沖着蘇小姐作了個揖，又道，“小姐，我這還趕着有事兒呢，就不陪你說說話兒啊。”
蘇小姐見狀連忙哎了一聲，只是那車夫是頭也不回的就下了亭子，往別處去了，蘇小姐便是撅着嘴哼了一聲，說道，“分明就是有什麽事兒，幹嘛瞞着人，不跟人說呢。”
邊兒上站着的丫鬟說道，“小姐，要不你問問老爺？”
蘇小姐聽了輕嘆一聲，“我爹要是能跟我說了，我也不用在這兒逮着方叔問來問去的。”
丫鬟便是說道，“小姐，要不這事兒您也再問了，興許真是撞上什麽東西了呢，那大半夜的，遇上什麽都有可能的。”
蘇小姐聽得丫鬟此言，便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哎呀，也就你相信這些，算了算了，咱們上花園兒裏玩兒去吧。”
丫鬟便是應下了，同着蘇小姐上花園兒裏邊兒玩兒去了。卻說府上書房裏，蘇老爺剛将茶喝罷，正取賬本兒察看，今日要上青魚巷收租。
正将賬本看罷，車夫就走了進來，說道，“老爺，馬車已經備好了，請您出發吧。”
蘇老爺點了點頭，應道，“嗯，這就去，待我把賬冊先收好。”
車夫見狀，便是同蘇老爺說起話來，“老爺，今日我從外園進來，小姐把老奴好一通問呢。”
蘇老爺一邊兒收拾着賬本，聽得此言，便是動作頓了頓，擡眸看向車夫，“她是不是問你那天夜裏的事情了？”
車夫點了點頭。
蘇老爺便是輕嘆一聲，“說她不懂事兒還真是不懂事兒了，”說着又向車夫問道，“你可啥都沒跟她說吧？”
車夫應道，“自然自然，老爺交待過了，老奴哪敢說。”
“那我就放心了，”蘇老爺将賬本收整好了，又帶上了一支筆，方說道，“好了，咱們走吧。”
車夫應道，“哎，成嘞。”
蘇老爺這便是出了園子，上了馬車去青魚巷去了。坐在馬車中，蘇老爺不由得又一次想起了那天夜裏的場景，仍有餘悸。
想姑蘇城向來太平，雖江湖中人來來往往，也發生過一些事情，但對于他們這些江湖之外的人，不過都是聽了就忘罷了。
只不想，竟給自己遇上，他還從未見過那樣的殺人手段，三個人輕飄飄像幽靈一般，站在林子裏邊兒對峙。
兩個擊殺一個，不知用的是什麽兵刃，又值夜深，更是什麽都看不清，只見那個人一聲兒沒出的，便是悶頭載了下去。
蘇老爺和車夫親眼目睹了這場殺伐，不敢聲張，各自驚得起了一身冷汗，回去便是病了，只好對外稱是撞克了鬼神。
蘇老爺想着便又是起了一頭的虛汗，連忙從袖中取出了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方輕嘆了一聲兒。
又行了一段，便是到了青魚巷，蘇老爺便是下了馬車，原說這青魚巷一整條的街巷，都是蘇老爺的産業，除了已經送給溫昭若的那一戶宅子。
青魚巷中多是住宅，店鋪僅有幾個，蘇老爺便是挨家挨戶的開始收賃。住在這裏的許多的都是外來客，蘇老爺租金适宜，這條巷子裏，便無空戶。
卻說此時金陵城外，妙函先生和胡星至騎馬并行，他們已經将金陵城中，所有可以租雇馬車的地方都詢問過了，并未尋得一對母女租馬車出門的。
但是有一位母親，帶着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直接買了一輛馬車，因為雇馬車的地方要為馬車備糧草，所以就問了他們要去往何處，他們說要去姑蘇。
妙函先生和胡星至心中便是有了數，應該就是住在晶池山的那戶人家了，未曾确定，卻有直覺。
他們此行再會姑蘇，便是有了目标了，既然見過，只要在姑蘇，就一定會再相遇的。
帶他們回了姑蘇之後，一定動用霧中湖所有的弟子，暗下尋找他們。
便說午後，姜離枝睡起也無事，便是去儲寶樓尋溫昭若。待至儲寶樓，卻是沒見着溫昭若，只見了樓硯。
在後院兒樓硯焙茶請杯，姜離枝原說溫昭若既然不在，他便是回去，奈何樓硯拉着他喝茶。
姜離枝想了想便是應下，樓硯開口留了，自己便坐一會兒，說不定過會兒溫昭若就回來了。
樓硯坐在姜離枝的對面兒，往焙茶的小爐子裏邊兒放着山楂果兒，擡眸看向姜離枝，問道，“姜大公子喜歡喝甜茶還是鹹茶？”
姜離枝把毛蛋兒抱在懷裏，笑道，“你都丢了山楂果兒了，還問我喜歡喝甜的還是喜歡喝鹹的。”
樓硯聽了便也是笑了笑，直說道，“我也是放了山楂果兒，方想起來了，不知姜大公子口味是何。”
姜離枝便笑道，“我喝什麽都成的。”
樓硯聞言便是點了點頭，複又垂眸看着爐子去了，說來這還是姜離枝和樓硯頭一回兩人相對，平日裏必然是總有溫昭若在的，這下兒沒得溫昭若胡言亂語，倒是顯得有些忒安靜了。
樓硯是這般覺得，只是姜離枝倒是沒有這般感覺，只逗着毛蛋兒，說道，“毛蛋兒長的愈來愈胖了，之前還瞧着瘦瘦的。”
樓硯聽了，便是看了看姜離枝腿上的毛蛋兒，便是笑道，“它可能吃了，”說着目光卻是上移，看着姜離枝側面兒，羽扇長睫，唇邊含笑。
唉，真是不成！姜離枝真能叫人心神恍惚，樓硯暗自輕嘆一聲，擡手扶了額頭。
至此，樓硯算是明白溫昭若如何對着姜離枝死心塌地的了，這幅皮囊又共度過生死，互相守着對方的秘密命門，脾氣向來又是個斯文的，是個人總要心動。
正出神間，那茶煮開了，樓硯便是将小爐子端了下來，給姜離枝倒了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