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惠風和暢,春景正好,柳枝抽出新芽,桃花次第開放,如今早已褪去初春的寒,妙有也換上了輕便的薄春衫。
今日燒烤攤兒收益可觀,妙有和霜兒卻沒有着急回去,她們去周圍正在挂牌出售的民居逛了逛。
綠柳紅廊,碧瓦朱甍,妙有倚着水榭的石欄杆,将亭上的碧湖風光盡收眼底,這處府邸與她在蘇州住的老宅建築風格很像,恍惚間猶如置身家鄉。
房子不小,聽說從前是位富商的,只是那富商做生意賠了錢,無奈只好折價出售這片地段上好的宅子。
秒有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宅子,老板一口價八百兩,不議價,一手交銀子一手交放棄。妙有磨了半天那老板才答應她先交定金,過幾日再把剩下的尾款補上。
妙有将今日早上無故出現在妝奁裏的一百兩銀票給了老板,霜兒一直想從旁勸阻妙有。
誰知道這胖頭圓肚,看着就不老實的人是不是坑蒙拐騙的,霜兒總是覺得先給人家錢,卻不見東西不安全。
這樣好的宅子,既便宜地段和裝璜又好,秒有實在不願放棄。
若是真被坑了,自有侯府撐腰,畢竟世子爺蘇诏向來秉公執法,大理寺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更何況那一百兩銀票本來就不是她的,若是被有些人嫁禍,恐怕還要擔個偷竊的汚名,與其如此,不如早點将錢花出去,省得留下後患。
預訂好了宅子,妙有在東市的海鮮市場買了十斤大蝦,活蹦亂跳的,直彈腿兒呢!
她不知道,祁烨白其實最讨厭海鮮了,蒼狼嗅覺靈敏,那種海洋生物的腥味兒在他面前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
無論是皇宮裏還是民間百姓家,處理海鮮的方式都很簡單粗暴,白水煮魚,清蒸蝦蟹。
在別人嘴裏尚且不失海貨的鮮味兒,可祁烨白別說放進嘴裏,端到他鼻子跟前兒都覺得腥臭刺鼻,胸中犯惡心。
可蘇妙有這女人卻總能化腐朽為神奇,由她經手的海鮮,味甘且鮮,沒有絲毫的腥臭,即便是他放尖了鼻子去嗅,也沒有聞到什麽讓他胃裏不适的味道。
今日也是,妙有買來了鮮蝦,準備做一道油爆河蝦作為晚餐。
油爆河蝦味主鮮甜,在蘇浙一帶,幾乎家家都會做,逢年過節,老友聚頭的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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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妙有家裏也是一樣,過年的時候,這道油爆河蝦是她家年夜飯上的常備菜。由蘇爸爸掌勺,蘇媽打下手,河蝦在熱油裏一抄,鮮香紅豔,誘人至極,她一嘬能嘬一盤子。
将新鮮的青殼大河蝦用清水沖洗三次,用剪刀剪去蝦細長的胡須和透明的蝦腳,鮮蝦處理好後放入漏勺瀝水備用。
做好這些,妙有将手松到嘴邊哈一口氣,然後搓搓手,纖長白皙的手指凍得通紅,井水實在是太冷了。
爆河蝦時須用生油,而絕不能為了減少浪費去用熟油,或者生油混着熟油的混合油。
《本草綱目》裏講:“炒熟乘熱壓出油,謂之生油。”(引用)
榨而未熬的油便是生油,生油透着花生的清香,油色清透淡黃。
熱鍋冷油,大火燒到花生油滾燙冒煙時,放入瀝過水的青殼大河蝦,熱油鍋裏走一圈,蝦殼由灰青色逐漸變成亮眼的紅,蝦身微微蜷縮時立即撈出熱油鍋裏的炸蝦。
将鐵鍋裏的油舀盡,油的熱量順着鐵勺傳遞過來,妙有不得不小心地用濕抹布攥住勺柄,這勺子破到連隔熱的木頭柄都掉了,回頭一定要重新買把大馬勺。
黃酒去腥,醬油調味提鮮,加白糖、米醋、蔥末、姜汁,用勺子不停地将這些佐料混合攪拌,見醬汁濃稠,微微冒泡時,将炸過一遍的河蝦投入鐵鍋,迅速翻炒幾下,确保沒一只河蝦都挂上醬汁後起鍋裝盤。
繪着粉花綠葉的白瓷盤中央是鮮紅油亮,蜷縮成一個完美的弧度的大河蝦,妙有掐了幾個香菜葉放到紅豔的河蝦上做點綴。
蝦殼已經炸得酥脆,是可以直接吃的,不必費時間去剝蝦。
經過油炸和爆炒兩道工序的大河蝦外殼酥脆,肉質鮮嫩,色澤鮮亮,醬汁的甜鹹透過蝦皮深入其中,鹹甜可口。
蘇妙有用手捏着蝦頭,遞到蒼狼嘴邊,狼一口咬下酥脆鮮嫩的蝦身,尖尖的狼牙藏得很好,妙有絲毫沒有發現不對勁兒,蝦頭短的整齊,蒼狼放在嘴裏咀嚼兩下就吞入腹中。
妙有微微嘆了口氣,将手中那只剩蝦眼睛的蝦頭扔到髒盤子裏,又拿起另一只,繼續投喂,見蒼狼一口一個,妙有愈發覺得自己這個鏟屎官快要破産了。
再這麽吃下去,她別說買房了,飯都吃不起了。
一旁的霜兒看着蒼狼吃得開懷,不由得悄悄加快了嘬蝦的速度。
十斤大河蝦還不夠蒼狼一個打牙祭的,沒一會兒盤子就空了,最後一只河蝦被妙有搶了先。
蒼狼陛下帶着倒刺的舌頭掃過嘴角,如深海的冰藍眸子暗暗發亮,三角狼臉上滿含期待和鼓勵,乖巧地蹲坐在地上,就那麽歪着狼腦袋盯着蘇妙有看。
往常這只“臭狗子”吃完飯拍拍屁股就走了,今日這樣興致勃勃地望着她做甚?
妙有一臉莫名其妙,“狗子”等的有些急了,站起來湊到蘇妙有身邊。
突然,妙有靈光一閃,這是還沒吃飽?
蘇妙有抖落抖落袖子,翻出一個冷燒餅,将燒餅掰成小塊兒放在蒼狼的飯盆裏,随後還貼心地在飯盆旁邊放了一小碗溫水。
狼陛下怒了,今天早上才交了一百兩飯錢,現在晚上連飯都吃不飽了,這女人也太摳門兒了吧!
蒼狼氣到不想理妙有,屁股一扭,跑了。
其實也不怪妙有準備的飯菜不夠,前些日子,這些足夠兩人一狼吃飽了,只是今日蒼狼吃得格外多。
如今他正長身體,不僅食量兀地增大 ,連毛也瘋狂地掉。
今日妙有給“狗子”洗澡的時候快要裂開了,澡盆子裏飄着一大片一大片的黑毛兒,這只“狗”目前掉毛嚴重,随便一梳就能梳下來一大撮。
而且最最最奇葩的是,它光掉黑毛,不掉白毛!
妙有回想了一下剛見到這只“狗子”時的樣子,黑白毛混搭,黑毛多白毛少。
她,她将來該不會有一只禿狗吧!!!
妙有已經深深地陷在了自己脫發時的那種恐慌之中,聯想到自己從前的發際線,妙有默默地放下梳毛梳子。
作者有話要說:
狗帝:“幹飯人,幹飯魂,老幹飯人了,我要臉盆那麽大的飯碗!”
妙有:“你禿了,你禿了!”驚恐狀。
……
一更,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