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齊蔚說：你是我唯一的首席
接下去的兩天，肖池和齊蔚都沒有離開齊水小築。期間肖池爸爸過來了一次，給肖池的演奏指導了幾個地方，又同齊蔚在樓下聊了半天話。
肖池天天彈琴八個多小時。也沒力氣去問他們究竟說了點什麽。
這兩天下午，肖池彈琴彈煩了就和齊蔚去島上的菜場買菜，回小築兩個人一起在廚房做晚飯。然後端去屋頂上看夕陽吃海鮮。非常的惬意舒坦。
周五下午的時候，肖池背出了波蘭舞曲的總譜。
這曲子非常重要，他不能看譜的需要熱情飽滿的完成。
齊蔚又指導了下他的表情和肢體。聽了兩遍。
很滿意。
周六一早，齊蔚和肖池回了學校。
鋼琴博物館的兩臺歐式古典鋼琴已經運到了多功能廳的後臺。還有一位随行的工作人員，把琴音調準。
完事具備。
話劇社的社員們這會兒大概是被音樂學院的做法氣到了，于是都卯足勁兒準備大幹一場。整個周六都在忙碌有序中度過。全體帶妝彩排走了兩遍，剩下的時間肖池還是在後臺練琴。
晚上，齊蔚召集衆人休息，拿出了三十多張門票。
是音樂學院演奏會的門票。坑爹的還全部都是前三排的。
肖池看到門票的時候，絕對是見到齊蔚臉上的狡黠的笑容。突然覺得這個人竟然也有心眼那麽小的時候。
老大難的多話的說：“好了，大家都辛苦，先去看個音樂會放松一下。外加，我不介意大家穿着社團的團服過去。”
張強聽了也樂了。大呼老大威武。廖天心領神會笑道：“好嘞。大家回寝室換衣服。二十分鐘後音樂廳門口見。”
肖池去看劉曉曉。劉姐一副生是話劇團人，死是話劇團死人的表情朝着肖池聳聳肩。
十分的可愛。
于是，着裝整齊的話劇團全員整齊劃一的坐在音樂廳前三排。挺帥氣的。想必臺上的各位優秀的鋼琴專業的學生看着一定挺紮眼。
三首肖邦的敘事曲以後，夏蒙在第二排睡着了。還打起了呼嚕。
肖池要去喊人醒來。
齊蔚在黑暗裏拉着他的手咬着他的耳朵義正言辭道：“別，讓他睡吧，大家今天都挺累。”
肖池心裏惡寒。
臺上在演奏《波蘭舞曲》。非常華麗激情。技法和表現力都在肖池之上。
肖池對曲子比較敏感，他發現今晚的很多樂曲都和明天他們演出的曲目重合。不過肖邦最受人歡迎的就這幾首，重複很正常。只是臺上是好幾個學生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演奏的肖邦，和明天他肖池一個人的肖邦相比，自己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
……
演出結束的時候。音樂學院的黨支部書記還特地找齊蔚說了話。
肖池見到齊蔚皮笑肉不笑的萬分欣賞的說着奉承的話。他這才想起，齊蔚其實就是個精神分裂的兩面派，不然他也做不到社團老大這個位置。
回去的路上，肖池有些擔心。
大夥兒一起走着，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句。
“剛剛誰一直在打呼嚕。害的我都沒睡好！”語氣半是調侃半是生氣。
大家哄笑。
走在他身邊的齊蔚半認真半玩笑的說了一句：“夏蒙，以後不許給我們話劇社丢臉。知道不？”
大家笑的更加厲害了。
李珊特地走到肖池身邊溫柔的說：“小池子。別擔心，你比他們專業的牛多了。而且，穿上我們做的演出服你絕對比剛剛上臺的那幾位……帥一百多倍。明天演出結束了臺下姑娘們一定都會花癡的。等着變成新校園偶像吧。”
廖天拉着珊珊的手也附和着：“組長我也看好你，就是你最省心了，我連音效都不用給你加，不像齊老大，還演什麽李斯特，我不給他加音效他就是一個很傻特。”
然後每個人都跑來給肖池打氣。
夏蒙精神抖擻的說着：“哎呀，不來聽他們演奏會之前我還真的挺忐忑的，結果他們演奏的實在是不咋地。而且臺上的人越彈越難看，一開始還是個瘦高個在彈，怎麽到最後變的那麽胖了？”
“那是因為你睡過去四五首曲子了，親！”人群裏有人鄙視夏蒙。
大家又哄笑。
……
多功能大樓附近。
齊蔚讓大家回去休息。明天就是決戰日。
但是沒有人走。
道具組說：“再去做幾個小物件，明天宮廷戲就更奢華。”
廖天說：“再去過一遍音效，我對古典樂不太熟怕明天出岔子。”
劉曉曉直接說：“演員們全部回去把今天改的幾個地方回去再走一遍臺。”
最後齊蔚滿意道：“好，後勤去定宵夜。大家回去繼續。”
齊蔚拍拍肖池的背。肖池覺得心裏暖暖的。有什麽東西噴薄欲出。
……
演出那晚。肖池爸媽都來了，給肖池發了條短信。吓的肖池手都有點抖。
齊蔚換好衣服出來，依舊帥的一塌糊塗，大家這幾天都看習慣了，也就沒什麽太大的感覺。
他把肖池喊到角落裏囑咐道:“等會兒別緊張,就當觀衆們是大土豆就好,明白？”齊蔚寵溺的用頭抵了抵肖池的腦袋。
“我爸媽是你喊來的？”肖池問。原本已經心态調整的很好了，現在又覺得緊張了起來。
“你爸那天說你彈琴酷帥狂霸拽。說一定要拉着你媽媽也來看。所以我就給他們票了。”
齊蔚理所應當的說完，迅速的在肖池的嘴上啄了一口。
肖池懵懵的嘴上一軟，然後聽到親昵的一句：“你是我唯一的首席。”
齊蔚突然這麽來的一句。用的是《樂章》廣播劇裏藝術家指揮的聲線，帶着知性和溫柔的寵溺。
“呵……”
肖池這才意識到。他們兩個現下好像小說裏的首席和指揮。
外頭是黑壓壓的觀衆在等着。萬能的boss指揮從來都會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因為他有着天才的首席演奏家，從來都不會讓他失望……
小說裏每次上臺前指揮都會親一下首席。溫柔的說那句臺詞：你是我的唯一。
現在換成齊老大對小池子說了。
和廣播劇裏的一模一樣。是在給他打氣。
肖池臉紅了。
低頭回了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齊蔚很快就被叫走。
十五分鐘後。
演出開始。
肖池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晚的。
大幕拉開。
兒時打扮的小肖邦在老舊的鋼琴前演奏者莫紮特的D大調幽默曲。
門外的的鋼琴老師埃爾斯納教授同他的父親正激烈的争論着，嚴肅卻又不誇張的臺詞響起：——“不，肖邦應該離開波蘭去更大的城市，把音樂帶給更多的人，他是天才，肖邦是我們波蘭的天才鋼琴家，更是全世界的鋼琴家！”
用道具黏貼加工成的古舊鋼琴離觀衆席非常的近，觀衆們能清楚的看到肖池是現場演奏。
舒緩的曲調，襯托着舞臺另一面的争吵更加的激烈。
肖邦的父親坐在書桌前，摘掉了眼鏡嘆了口氣道：“教授，不是我們不想，只是您想過去法國需要多少錢？而我們家又有多久沒有付給您教琴的學費了？”
……
教授詞窮。失落的盯着小肖邦彈琴的房間。
原本就灰暗的燈光更暗了。燈光全部都打到了肖邦的身上。
最後一個段和旋結束。
小肖邦坐在鋼琴前輕輕的嘆了口氣。
搖了搖腦袋。望着窗外。
一小段《波蘭舞曲》的前奏變奏曲從響起。
全場燈暗……
整部話劇的劇本是參照1945年古典音樂大師傳記《Song to Remember》改編而成。
雖然劇本中的肖邦的愛國主義情節和各種戲劇沖突，都過度的美化和加強了肖邦傳奇的一生。但是作為話劇劇本，要的就是這濃烈的情感和激烈的矛盾。
劇情發展到肖邦長大成人，為公爵的家庭沙龍音樂會彈奏着降B小調夜曲。
LED背景上是華麗的水晶燈和複古的歐式室內裝潢。舞臺上是巨大的晚宴桌和高腳椅子。
這一場戲，基本上全團都在臺上跑龍套。分別扮演貴族和他們的仆人。
肖池此時演奏的就是鼓浪嶼鋼琴博物館裏的古琴。琴聲瑟瑟，典雅又富麗。道具過度的強觀衆們都發出驚嘆聲。
當沙皇派到波蘭的總督出現在晚宴現場的時候。肖邦的琴聲靜止，他起身憤然離去。留下那句“我不為屠夫演奏”的悲憤怒吼。
場景轉換。
肖邦連夜逃離波蘭華沙，到達法國。
背景立刻轉換成十八世紀的法國巴黎。又是另外一幅天地景象。
肖邦四處碰壁被出版社老板拒之門外。
而就在此時，出版社的大廳角落裏，齊蔚的扮演的李斯特在一臺鋼琴前演奏起肖邦留在鋼琴上的曲譜——《波蘭舞曲》。
齊蔚自然是不會彈琴的，音效加上去，他擺擺pose裝裝樣子罷了，人和琴的擺的角度十分巧妙，能露出齊蔚帥氣的臉又隐藏住了手指。像模像樣——
肖邦教授還有出版社的老板一起聞聲前往。
李斯特驚喜的問：“這是誰的曲子。太美妙。”
教授同肖邦面面相觑。
肖邦則激動的坐在了另一臺鋼琴前。
《波蘭舞曲》的高、潮主調想起。肖池和上音效裏的琴聲，臉上洋溢着笑容和欣喜。
李斯特道：“嗯，是作曲家來了。這是什麽曲子？”
肖邦自豪的說：“《波蘭舞曲》，沒有寫完，這是我祖國的音樂。”
“我想同你握手，只是握手了，就不能彈琴了。”
“那，我彈主調，你彈和旋，一人空出一只手，我們就握手了。”
“好，就這麽辦！”
肖池跟着配音彈起主調。手同齊蔚握在了一起。
大概是觀衆們一直先入為主的以為全場都是現場彈奏，于是這一幕發生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上頭的李斯特也是玩的現場。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鼓起掌來……
話劇進入了小高。潮。
……
肖邦到了法國後認識了李斯特，認識了舒曼，認識了勃拉姆斯，認識了席勒……也認識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女人喬治.桑。
這位女性幫他的音樂得到全法國的認可，帶給他名聲，也給了他愛情。
可這位女權主義的女性，卻把肖邦當做一只金絲鳥關在了鄉村，讓他安心養身體，讓他為她譜寫出一段段的優美的華爾茲，小夜曲，圓舞曲……
肖邦也漸漸的忘記了處在沙俄統治下水深火熱的波蘭人民。忘記了等待他的恩師，和家裏的親人。
舞臺上，此時一邊是在沙俄侵略下水深火熱的人民，一邊是鄉村的溫暖的壁爐前，演奏浪漫曲的肖邦……
沙俄又一次對波蘭愛國者下毒手，大批波蘭愛國志士被監。禁，被殺害，肖邦的妹妹康絲坦蒂從波蘭趕到諾昂找到埃爾斯納，希望肖邦為波蘭革命籌款，并要求他利用他的名聲在法國人民中争取朋友，求得幫助。
當肖邦從喬治.桑的溫柔鄉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手裏捧着來自波蘭的一捧泥土。
肖邦離開了鄉村，開始為波蘭革命籌款，拖着疲憊虛弱的身體進行着世界巡演。用生命的最後的時光籌備經費為他的國家做他最後能做的全部努力。
此時的肖池一個人坐在舞臺正中。LED背景不停的切換出各個演出廳，各個國家的風景。
鋼琴聲外，有另外一個音軌夾雜着悲傷的旋律緩緩揚起。從弱到強。
最後，背景音樂漸漸的淡去。《波蘭舞曲》卻進入了最高。潮。
燈光漸暗。
肖池演奏完，站起。緩緩倒在舞臺上。
彌留之際的肖邦向老師提出，想最後見見同他有着深厚羁絆的女人喬治.桑。
豪宅裏的女人含着淚，卻拒絕了。女人抑制住內心情感艱難的問道：“世上還有什麽東西能彌補他偉大的生命嗎？”
教授悲傷卻擲地有聲的回答道：“有，還有他在千百萬人心中所留下的精神！和不朽的音樂！”
最終，在李斯特的鋼琴聲陪伴中。
肖邦安然的病死異鄉。
舞臺上的最後一幕。是成年健康的肖邦。在兒時家中的破舊鋼琴前。彈奏着他寫的第一首敘事曲。
這是他為了自己已經回不去的戰亂中的祖國譜寫的曲調。又好像是要把他這一生的跌宕起伏，都用音樂來講給人聽一樣。
從幼時的懵懂。到少年時想拯救祖國的熱情。到在國外成名後的喜悅和迷茫。再到最後找回信仰的堅持。
一個音樂家的一生，用音樂來诠釋總結再好不過。
最後的敘事曲結束。
當肖池精神飽滿的又一次演奏出《波蘭舞曲》的那幾個最熟悉的旋律時。
燈光大亮。
所有演職人員。穿戲服的，沒穿戲服的都聚攏在肖池的鋼琴兩邊。大家男女配對的挑起了最歡樂的華爾茲。
臺下的觀衆們早就瘋狂的鼓掌起來。
最後劉曉曉和齊蔚上前拉起了肖池。所有人向觀衆鞠躬。
臺下的掌聲沒有停。
一直都沒有停。
……
回過神的肖池這才看到前排的老師們各個樂的像什麽一樣。自己的父母也坐在離舞臺那麽近的地方。
後面好像還有昨天見到的音樂學院的老師和學生。他們也在鼓掌。不過臉色不怎麽好。
齊蔚一直拉着他的手沒有放下過。特別的有力。
後來臺下還很狗血的有人喊起了：“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肖池想着，将來一定要告訴清大姐。《樂章》裏的演奏會竟然在現實裏狗血的重演了。
但這是話劇呀親們，不是演奏會！哪裏來的再來一首。
下頭的喊叫聲更是離譜變成了：“李斯特，肖邦，在一起，在一起！”
肖池狂汗的想gv真是造孽很深，把祖國的花朵都給帶壞了。
齊蔚卻拉着輕輕道：“不如你再去彈一首？”
肖池知道他開玩笑的：“要去你去呀。我明天還得再彈一個多個小時呢。”
天知道他有多緊張。
多緊張！
好在，大家都是那麽的團結一心，，每一個環節都是那麽的給力，讓他如此的安心演戲彈琴。好像，大家是一個人一樣，有一個大腦，控制着所有的動作。然後舞蹈出了最美妙的姿态。
肖池不記得最後如釋重負的站在舞臺上多久才謝完幕。
等回到後臺的時候。大家都把他圍在中間大叫着：“小池子太棒了太棒了！”
肖池想起爸媽還在。趕快去拿手機。
爸媽已經回去了。給他發了短信說：“兒子果然酷帥狂霸拽。爸媽愛你。”
齊蔚探頭也看到了短信。揉着他的腦袋可勁兒的笑。
……
作者有話要說：話劇參照1945年的電影《一曲難忘》。雖然和肖邦真實的生活很有出入，但是很好看。裏面的配樂很好聽。
這文畢竟不是古典樂相關，于是鋼琴曲就不詳細介紹了。這個話劇以後，古典樂的東西也不怎麽會涉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