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文學城獨家
肖池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上午十點。
他上午有課。吓了一跳。爬下床,看到桌子上有早飯。還有寝室物理系學霸給他的留言:“肖池,昨天你們話劇社長說你病了。你好好休息,我讓老章幫你今天請了病假。中午我給你帶午飯回來。”
早飯是他最愛吃的那幾樣。
肖池餓了。就坐在書桌前吃了起來。
那以後。他失眠的毛病突然什麽征兆都沒有的就好了。
每天能吃能睡。
生活照舊。
齊蔚又開始喊他下樓吃可愛多。
邊吃可愛多邊和他說說話。
說說每天學院裏的事,班上的事,話劇團裏的事,家裏的事。只是都不說自己的事。
齊蔚累了。也還是會把腦袋靠在肖池肩膀上。
兩個人一起哼過歌。一起為沒營養的聊天內容傻笑過。
但也僅此而已。
三月底,這學期第一部話劇,也就是夏蒙主演的《奇舞飛揚》進行了恐怖的36小時聯排。
這部話劇雖然那時候齊老大像是惡作劇一樣的懲罰大嘴巴的夏蒙,讓他做主演,其實并不是沒有理由的。這是一部講述懷揣舞蹈夢想的貧嘴草根青年一直努力奮鬥到登上國家最高舞蹈舞臺的故事。
別看夏蒙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初中畢業之前可一直都跟着母親學習現代舞。很有底子。
演主演除了他以外,全團還真的找不到更适合的。
夏蒙這些日子被各種折騰。總覺得被劉姐折磨了幾個禮拜人都瘦了好幾圈。
肖池偷偷去問劉姐怎麽對夏蒙那麽狠心。劉姐只是笑說:“那小子可不是被我折騰的,是他自己覺得原來身上贅肉太多跳舞不好看,硬是逼自己不吃東西瘦下來。公演的時候他女朋友也要來我們學校,他可不想掉鏈子。”
肖池聽了才了然。加問了一句:“他女朋友……是齊老大叫來的?”
總覺得,這種“鼓勵刺激”主演的方法一定是齊蔚想出來的好事。
劉姐點頭,加上一句:“到時候我家那位也來。”
肖池見劉姐高興,他也高興。
聯排完。大家都累的半死的回寝室。
肖池故意在後臺磨蹭弄道具。想等最後一個關燈收拾的齊蔚。
齊蔚知道他在後臺。等他出來了才關了燈。
那個人依舊很疲憊,像每一次連排過後一樣。
肖池去買了瓶運動運飲料給他。
分手以後,肖池喊他“老大”。
“老大,聽說這次演出的時候劉姐的男朋友會來,夏蒙的女朋友也會來。到時候就熱鬧了。”
肖池說的輕松。他知道以前齊蔚累的時候喜歡聽他說話。這次的劇他只有幾個龍套角色和負責音響。和之前演主演比起來,實在是太過的輕松。
肖池沒話找話的說。總想對他好的,想盡一切辦法,對他好。
齊蔚只是嗯了一聲。那瓶飲料一口氣就喝了一半。肖池以為他是渴了。
只是兩個人繼續走着。走了沒幾步肖池繼續說着沒有營養的話。齊蔚突然直徑往花壇邊走去。走到一顆樹下,突然間嘔吐了起來。
肖池傻了。
他吐的全是剛剛喝的運動飲料。胃裏沒有東西。
三個小時前才吃的晚飯!他沒吃飯?病了?
肖池到處在路上攔女生借紙巾,又去買了瓶水來。
齊蔚還抵着樹,難受的喘着氣。
肖池幫他擦嘴。讓他漱口。發現齊蔚的身上很燙。拿額頭去量一量。
肖池都飚髒話了:“搞什麽,你發燒那麽厲害!”
肖池不知道是抽了什麽瘋。他從來不是這樣的人。但是,那晚他就是這麽的罵了。他心裏委屈。他憋的謊。他心疼。他又不能幫他做什麽……
“齊蔚,你腦子有病是不是。不好好吃飯睡覺,幹嘛把自己弄的那麽累。啊?你折騰死自己,誰來可憐你誰來照顧你!”肖池歇斯底裏的罵他。難得的嗓子都喊劈了。
周圍都是學生,大家好奇的看着肖池。
肖池根本不care別人的眼光。架起燒的不自然的人去了醫務室。
大學的校醫院。大家都懂的——極度的不靠譜。
偌大個醫院只有一個值班醫生。
肖池在門口等了半天,才見到醫生。
給齊蔚量了體溫。40度。醫生說讓肖池帶他去市裏的醫院打吊瓶,學校這邊沒有護士,只有退燒藥。
肖池從來沒有那麽煩躁過。瞪着醫生聽他解釋,連問了三遍:“為什麽學校不管生病的學生,我們學校的醫院就這麽把學生的生命看玩笑的?這裏好歹一萬多的學生。你們就這麽不負責任的?!”
齊蔚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咄咄逼人的肖池。拉着人要走。滾燙的手拉卻被肖池拽的死死的。他根本沒力氣去拉人。
那人不依不饒的還在質問。臉紅着,眼睛也紅着。一句話重複來重複去的。好像今天這個醫生不給齊蔚看好病他就要一直沒完沒了下去。
“肖池!”齊蔚喊了一句。然後滿眼冒金星的坐都坐不住。
肖池這才冷靜下來。
“你還能堅持多久,半個小時行不行?”肖池蹲在齊蔚面前,喘着氣問。
“沒事的,吃退燒藥就好了。”齊蔚搖了搖手。有氣無力的說:“你別和校醫置氣。今天是禮拜天。”
肖池安靜了幾秒想了想說:“王醫生,你把輸液的藥和針管配給我。我帶他去輸液。”
醫生自然是不肯的:“必須要專門的護士才能進行輸液。”
“我媽就是護士!”肖池吼道。拿過紙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學號,還有他媽媽的名字工作單位和工號。筆一丢冷冷的說:“一個醫療系統的,你查這個號碼就能查到名字和職務。”
肖池又給爸爸打了電話。
電話那邊一接通。肖池冷靜的說着:
“爸,你能開車來一趟我的學校嗎?”
——齊蔚一直迷迷糊糊的。喉嚨裏像是燒着了一樣。
肖池扶着他上車,下車,上樓,躺下。
然後有人喂他吃藥。涼涼的水灌了進來。喉嚨舒服了些。
齊蔚最後聽到的是肖池輕輕的說了聲:“爸,對不起,那麽晚了……”
然後耳邊一直有人在小聲說話,是肖池的聲音,有一個聲線和肖池很像。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響。
然後身子也越來越輕飄飄了起來……
有人在他額頭放上涼涼的冰袋。
有人幫他換了衣服。
有人一直拉着他的手。
有人在親他……
齊蔚醒來的時候。
天是亮的。
額頭上還放着一塊裹着水袋的毛巾。
他一轉頭,毛巾就掉了。頭一動,腦袋裏的疼痛像是流水一樣從這邊疼到那邊。難受的不行。
齊蔚記得自己是周五的時候開始發燒的。只是随便吃了點抗生素,聯排兩天事情一多也顧不得身體。沒想到一結束,就倒下了。
周圍的環境很熟悉,他認識這個房間。床邊有鋼琴鋼琴。另一邊是書桌——是肖池的房間。
齊蔚全身都是虛的,廢了好久的力氣的才坐起。
身上穿着的衣服不是他的。
艱難的咳了幾聲。
門開了。一個短發的女人走了進來。
齊蔚愣了會兒,開口喊了句:“肖池媽媽。”嗓子像是刀割一樣的疼。
他見過肖池手機裏他媽媽的照片。那是肖池的屏保。
“你醒啦。”女人眯着眼睛對他笑着。特別的慈愛。
“對不起,我打擾你們了。咳咳——”齊蔚有些艱難的說。
肖媽過用電子溫度計給他涼了體溫。
笑說:“你總算好些了。昨晚燒到41度,非常危險,你還有點肺部感染。你還燒着,躺着別動,我給你拿早飯。池池說你是s市人,家裏有速凍的小籠包子,但是那個太油膩。今天吃粥好不好?”
齊總攻面對和藹的肖池媽媽,現在愣愣的只會點頭了。
“肖池……呢?”齊蔚現在最想問的是這個。
“他早上有課,他爸去上課順帶捎上他回學校了。他說中午上完課就回來。”說到兒子。肖媽媽的神色微妙的變了變。看向齊蔚的眼神裏都多了幾分警覺。
昨晚肖池突然給爸爸打電話,說一個同學病的很嚴重校醫院沒醫生。
肖池說的很平淡,等肖爸爸開車過去的時候見到是齊蔚。很快就什麽都明白了。那時候肖池在鼓浪嶼上練琴,肖爸爸就和齊蔚聊過天,心裏十有八九就确定肖池口中那個喜歡的男生就是他。
肖爸爸的感情十分的複雜。但是作為一個父親,見到孩子病成這樣。還是不管不顧的接回了家裏。
肖媽媽一開始只以為是肖池普通的同學。着急的看了情況打了緊急退燒針。
等齊蔚挂上吊瓶,昏睡過去。肖媽媽才發現肖池看那個男孩的眼神不太對。
問了肖爸爸,那人也就是點點頭,嘆了口氣。
一切都一目了然。
肖媽媽心裏就算有再說的怨言,如今也不可能對一個病怏怏的孩子做什麽。而自己的兒子,根本沒有出過那個房間,一晚上都守在那裏。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