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
第43章 （一）
肖池：“你和Sam就準備這麽下去了？”
Matt：“那還能怎麽樣？強都強過了,沒用。”
齊蔚小聲的：“廢物。”
Matt皺眉：“你說什麽？”
齊蔚：“智商問題,不會追人，活該。”
Matt音低了八度：“你。再。說。一。遍。”
肖池：“好了好了,Matt,齊蔚的意思是,你追人的方法不對。”
Matt旋即謙虛的：“哪裏不對，我能做的都做了。”
肖池：“呃，我們有句古話,有人吃軟不吃硬,有人吃硬不吃軟。我覺得Sam和他來硬的真沒用,得來軟的。”
Matt：“我……要怎麽軟?”
肖池：“你看齊蔚也有沒人性很欠抽的時候，我火了他就裝可憐,這疼那疼的，我就舍不得說他，稀裏糊塗的就過去了，就好了。”
Matt：“那我去胸口開個口子夠不夠？”
肖池：“笨蛋，太假了吧。”
Matt：“本來就要做手術，那就做掉吧。”
肖池：“啊？”
齊蔚：“他是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自求多福吧，我們走。”
肖池：“喂，你好好的怎麽……”
……
肖池碩士畢業和Sam是一個時間。
碩士畢業到讀博只見還有的那幾個月，肖池過的特別的滋潤，一年來的努力最後得到的遠遠比肖池想象的要多很多很多。
就像齊蔚之前和他說的那樣：和我混，當然什麽都會很好的。
肖池覺得自己很幸福，很滿足。特別是他和齊蔚在這個國家還有一張被承認的合法家人身份的時候……
于是偶爾的，暫時學業愛情雙豐收的肖池同學也會關心一下朋友們的生活現狀。
Matt在他們婚禮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他沒去學校，自然連偶然的碰撞都見不到的。聽說Sam拿到學位以後在U大找了份助教的工作，運氣很好的拿到了導師不錯的推薦信，雖然不是正是學校正式的員工，但是這邊所謂的“合同工”的待遇除去奇奇怪怪的稅外，再算一算比進入學校系統更加的合算。
Sam對錢其實并不看中，關鍵是有了工作能留在這裏，他已經很滿足。如果不得不回國的話他也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他所謂的親生父親除了肯給他錢以外，不會給他一個容身之處，更有盯着那老頭財産的所謂的“後媽”兇神惡煞的天天盯着他，生怕他這個“長子”會突然回國搶財産，巴不得他有多遠走多遠。
所以就算沒有這份工作，Sam會毅然決然的問那個男人要錢繼續自費念博士。幾百萬對男人來說不算什麽，只要他不回去添亂，就是大家都想看到的結果。
Sam有時候想，自己的出生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爹不疼娘不愛，十七歲被丢在這個國家自己一個人面對陌生的國度陌生的語言陌生的人開始，他就被徹底的遺棄了。
這麽多年磕磕絆絆，遇到大大小小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靠的只有自己。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他也不需要任何人。
只是，當Sam參加齊蔚和肖池的婚禮的時候，心裏還是會動容的。
好像有一個人陪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雖然他不相信人和人之間有着有着永遠的彼此信任彼此扶持陪伴到長長久久，但是面前的那一幕就是讓他覺得好像那些在自己的父母身上是一場鬧劇，而在別人身上就會發生一樣。
他不是不羨慕的……
只是在那一刻的羨慕過後。
Sam的生活還是原來的模樣。
有朋友喊的時候就出去吃飯唱歌逛街，剩下的時候也就是在學校在家裏，對着電腦麻木的生活着。
原本在他的生命裏扮演不大不小的角色的那個人，在那次婚禮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沒有騷擾沒有跟蹤沒有求愛。什麽都沒有。Sam以為自己會很滿意這樣，但是偶爾還會想到Matt想到個傻帽，再鄙視一下他所謂的“我只喜歡你”不過是一句精蟲上腦的廢話。
漸漸的，他原先玩在一起的朋友們，回國的回國，去別的城市工作的工作，戀愛的戀愛，結婚生孩子的也不是沒有。
他們都有了自己忙碌的理由，于是Sam的手機總是安安靜靜的，學校的同事們偶爾約出去聚餐吃飯，他也覺得無趣。也就越來越宅了。
五月的時候，肖池突然喊他周末去燒烤。只說是好久沒見了，大家聚一聚。
Sam在家裏都待出蟲子了，去見見老朋友，也認識了齊蔚肖池的一些新同事，也見到了老熟人Matt。
氣氛并不尴尬。
兩個人都四五個月沒有聯系，打了個招呼就當不認識，一群人圍在一個小公園的小山坡上，吃着燒烤說着各自的奇聞異事。Sam也就和齊蔚肖池比較熟，安心的坐在肖池身邊，離非常受姑娘們喜歡的Matt特別特別的遠。
“Matt終于又生龍活虎了，上個月在醫院看到還蔫呼呼的。這個人真是運動怪，肌肉都練回來了。”身邊的肖池遞了個烤玉米給Sam，這席話也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他怎麽了？”Sam把手機放回兜裏，還是吃驚的。過去的幾個月，那個人怎麽了。
“聽說右肺切掉了一半。”肖池說的恐怖兮兮的。
果然見到Sam不可思議驚慌的表情，死死的盯着對面用蹩腳的中文和姑娘們談笑風生的Matt。
“你不知道嗎？”肖池一臉疑惑。
Sam搖搖頭。
然後一頓燒烤齊蔚一直好好先生的給大家坐吃的。姑娘們說着各種華人圈裏的八卦，抱怨着自己的學業，和健談的Matt開着各種玩笑。
結束的時候都傍晚了。大家夥兒收拾好東西，Sam一下午滿腦子都是Matt躺在手術室裏胸口被切開，然後肺被切掉拿出來的畫面。
Sam覺得自己很無聊，去擔心一個跟蹤他還強奸過自己的混蛋。雖然過去的事情都不想再提了，但好像還是會在意。
不知道自己的在意是在意他沒死成很可惜，還是在意他好好的怎麽生了那麽嚴重的病……
“你瘦了很多。”走在最後的Sam突然耳邊多了身影。
是Matt，他的普通話很好辨認。
“我到春天都會瘦一些。”Sam轉頭仔細的去看人，真正瘦了很多的人是Matt，原本飽滿的五官現在顯得愈加深邃，臉上的起色也沒有原先好了。“聽說你生病了？”
Matt無所謂笑笑：“就是小毛病。你最近過的怎麽樣？”
語氣特別的輕松和善，讓Sam覺得，他們好像是好久不見的老友，在一起敘敘舊。
“就那樣，在學校做助教，平時在家裏宅着。”Sam回答。
“呵，和我差不多，每天不是在學校編程序加班，就是回家睡覺。要不是齊蔚肖池喊我出來，都忘了這裏的春天是那麽的漂亮。”Matt指了指不遠處草坪上的開了一大片藍色的花。
“嘶――”不知道是不是擡手的動作扯到了傷口，Matt突然不舒服的哼了起來，手撫上胸口，眉頭皺着。
“你沒事吧。”Sam吓了一跳。本能的去扶人。
“應該……沒事……”Matt搖搖手。
Sam是真的害怕，四處看了看，不遠處的小山坡上就有木椅，被五六點的陽光照耀下非常鮮亮的野花們環繞着。
“去那邊坐一下吧。我去叫他們。”Sam要去喊人。被Matt拉住了：“他們還要去唱歌呢，別掃了大家的興，我坐一下就好了。”
Matt讓Sam扶着去木椅子上坐下。
Sam也不坐，站在他的身邊的皺着眉擔心的看着。
“你也坐，我又不會吃掉你。”Matt笑着，表情看起來有點不太好。
Sam坐下，只是兩個人中間隔了好大一塊空位。
其實有點尴尬。
“那個，你好好的怎麽就生病了”兩人尴尬了很久沒說話，各看各的風景，好久Sam才開口。
“真沒事就是點小感染在醫院住了幾天。”Matt舒舒服服的靠在木椅子上，看着小山坡下看的清楚的不遠處的一篇住宅，和更遠的地方的一片綠地。“Sam，你一定記不起來了，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是這裏。”
“我不記得了。”
“呵呵，那時候是七八月，草地上不開這種藍色的花，而是開着黃色的小花。也是在這邊燒烤，一群剛來這兒念書的中國人，你最好看。”Matt嘴上說着Sam或許不愛聽的話。但是沒有任何的動作，Sam也沒往心裏去。
“嗯。好像有印象。”Sam回答。
“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Matt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告別一樣。
“嗯。”
然後兩個人又都不說話了，各看各的風景。
山坡上有兩個老外兄弟像孩子一樣的滾着草皮，不遠處還有幫狗狗剪毛發的一對英國老人，他們邊上的椅子上是一家三口，正在吃着野餐做晚飯，有飛鳥長着碩大的翅膀從他們面前飛過，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Sam，我想躺一會兒。”不知道多久，Matt說了一句。
“怎麽，不舒服了？”
“陽光曬的好舒服。有點困。你借我靠一下。”Matt暖暖的笑着，問着同樣被陽光照着的人。
以為Sam會揍他一頓。沒想到，那人把包從腿上拿了下來。看着他的樣子就像很多年前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的美好。
那天Matt枕着Sam的腿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快黑了。Sam也靠在木椅子低着頭打着盹。
起風了，有點冷，Matt醒來Sam也醒了，朦朦胧胧的好久才發現自己在哪裏。看到Matt朝自己笑的溫和。
“我真想一直呆在這裏永遠都不要走。”Matt說着，人已經起來了，脫了自己的大衣丢給穿的有些少的Sam：“回去吧。我下周就去德國了。”
Sam愣愣的拿過衣服。沒想過這個人就這麽要走。
“你好好的，怎麽去德國了？”Sam抱着衣服追上去問。
“一個項目老板這邊要出人。我們組裏都拖家帶口，就我一個光棍，只能我去了。”Matt嘆了口氣。“那邊巧克力好吃，到時候我寄點過來，你去肖池家裏吃。”
Sam張口想問你要去多久。但是張了張口覺得自己怎麽會關心起他的事情。
到底還是閉上了嘴。
Matt開車送Sam回的家。
兩個人告別的時候Sam客氣的說了句：“照顧好身體。”
Matt帥氣的做了一個敬禮領命的姿勢，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用費列羅巧克力的包裝紙捏成的金色天使：“你學了那麽多年了，都不見你捏好一個。拿着吧，再送你一個。你就是我的天使。”
Sam沒什麽反應，Matt就拉起他的手把天使立在他的手心，用自己的手拖着Sam的手，認真的看了很久才松開。
“回去吧。”
Matt笑笑，看着還穿着他衣服的Sam愣愣的開門回家。
“砰――”的一聲，門關了，門口的橘黃色暖洋洋的燈光也暗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