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挂完點滴,已經七點過。

燒已經退了,嚴律帶着燕清去吃了頓清淡的晚餐,便讓燕清上車。

燕清以為嚴律是送他回租屋,他正系着安全帶,就聽嚴律說:“今晚去我那裏。”

燕清動作一頓,“去你那裏?”

嚴律看了他一眼,“萬一再燒起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不用吧……”去嚴律那裏,哪怕是因為照顧他這病號的緣故,但也夠猝不及防,讓燕清挺緊張的。

嚴律暫時還沒開動車子,只是微微側身,用稍帶強勢的語氣說:“要麽你今晚跟我回去,要麽我跟你一起回租屋,你選一個。”

燕清其實很不喜歡別人用強勢的姿态與他說話,但嚴律此時的模樣,竟沒讓他覺得反感。

他想或許這就是雙标吧,人類本質,他也不可免俗。

想想自己那逼仄的租屋和狹窄的床鋪,燕清妥協道:“那可以先送我回去一趟麽,我得給狗剩加水加糧。”

租屋狗剩已經很熟悉,他一晚上不在沒什麽問題。

于是車頭調轉方向,先回租屋,再回嚴律的房子。

嚴律的房子在中層,三室兩廳,一個人住,十分寬敞。

燕清帶了換洗衣服過來,嚴律問燕清:“洗個澡然後休息?”

燕清點頭:“好。”

一場高燒還是給燕清帶來了不少疲乏,而且回來的路上他吃了藥,這會兒藥勁上來,他有點犯困。

這一晚上,燕清睡得挺沉,他沒反鎖門,也就不知道嚴律因為擔心他再燒起來,夜裏起過兩次來看他。

早上醒來時,已經八點過。

燕清揉着眼睛起床,沒聽到外面的動靜,猜想嚴律應該已經去上班了。不過等他打開房門,意外地發現嚴律還,正坐在沙發上劃拉平板。

燕清說:“你還沒去上班?”

“今天周日。”嚴律說。

燕清拍了下額頭,失笑道:“病糊塗了。”

嚴律收起平板,走到燕清身邊,擡手探上燕清的額頭。

燕清呆住,擡眼看着嚴律,人愣在那裏沒有反應。

嚴律比燕清高一點,他垂眸看過來,燕清立即有些緊張地眨了兩下眼,強忍住沒有移開。

嚴律道:“沒燒了。”

等嚴律把手收回去,燕清卻覺得他好像又燒起來了,連心都變得燙乎乎。

嚴律看着燕清,忽然勾了下唇,“去洗漱吧。”

燕清渾身發飄地往浴室走去,等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那跟抹了腮紅的臉,頓時又忍不住搓臉。

沒出息,只是被摸了下額頭,臉居然就紅了!

在嚴律這裏吃過早飯,燕清正想跟嚴律說那他走了,就聽嚴律對他說:“吃過午飯我再送你回去吧。”

未等燕清回應,嚴律又說:“既然來了,要不要看看我之前發給你的房子。”

燕清心裏一動。

這個月,他差不多也要開始找房子了。先前嚴律就提過他有多餘的房子可以租給他,他先前是想着兩人才認識,還不到那個程度,所以拒絕了。

但當他發現自己對嚴律有了點小心思後,頓時就遲疑起來。

只是去看一看的話……倒也無妨。

房子其實嚴律早就拍下來發給燕清看過,所以這會兒看房子,也就是走個過場。

他們去看樓下那套房子。

同樣是三室兩廳的格局,很寬敞,狗剩跑酷倒是能徹底敞開腳丫子,燕清就是覺得如果他真的搬過來,一個人住着,是不是太大了些。

燕清這麽想着,也這麽說了。

嚴律聽了,用那種聽起來很漫不經心,像是随口一提的語氣說:“一個人住是大了些,要麽,你搬到樓上和我合租?”

燕清眼眸睜大了點兒。

嚴律說:“合租的話,房租還可以再降,養貓也沒問題,衛生不用你自己動手,有專門做這些的阿姨……”

嚴律邊說,眉頭邊慢慢蹙了起來。

燕清見狀,心裏失笑,怎麽就這麽緊張?

嚴律列舉的種種誘惑性很大,但讓燕清覺得最有誘惑的,是他心裏對嚴律本人的那種蠢蠢欲動。

不過正因為這樣,所以對于搬去和嚴律合租這件事,燕清反而覺得要更為慎重的考慮。他不想憑着一股沖動貿然搬過去,然後弄得一地雞毛。

中午吃過飯後,嚴律送燕清回租屋,約定等會兒組排,嚴律才又回去。

雖然醫院開的藥吃了想睡覺,但昨天已經鴿了一天,今天燕清不好意思再鴿,三點的時候,他堅強地坐在了電腦前。

直播一開,密集的彈幕撲面而來。

【死鬼,你還知道回來!】

【YQ,不要跟那些壞鴿子學!】

【終于直播了。】

【可算是知道什麽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

【昨天為什麽沒播啊?】

燕清道:“昨天淋了雨,發燒挂水去了。”

然後迎來一波安慰的彈幕。

感謝禮物的時候,嚴律進了組。

【昨天YQ沒直播,也沒能看到嚴神。】

【球球嚴神開個直播間吧。】

【嚴神一直都有直播間啊,只不過長草了而已。】

BELIEF戰隊的隊員在白象直播全部都有直播間,嚴律自然也不例外,哪怕他退役後就再也沒有直播過,但是他的直播間一直保留着,所以嚴律如果想開直播,直播間是現成的。

但是嚴律現在玩游戲是因為燕清,所以這些沖着嚴律來的粉絲注定失望,只能在燕清的直播間蹭蹭了。

本來對于燕清身體不舒服還要直播這事兒,嚴律是不贊同的,希望他能好好休息。不過燕清說沒大礙,不想欠太多時長,嚴律只能随他。

只是燕清的精神到底比平時差一點兒,打架會力不從心,所以和嚴律茍了一下午雞。

燕清生病,醫生有交代要多喝熱水。燕清是那種不渴就想不起來喝水的人,于是這一個下午,直播間的水友們就時不時聽他們的嚴神對他們的主播說——

“YQ,喝水了嗎?”

“這局等會兒開,YQ你先去喝水。”

“過圖了,YQ,去喝點水。”

水友們捂了捂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吃卻覺得好撐的肚子,慌得直擺手:別喂了別喂了,真的吃不下了。

生病這幾天,燕清時時被嚴律提醒喝水、吃藥,一日三餐更是嚴律給他訂好送來。

燕清習慣自己照顧自己,這種被其他人照顧,時時挂在心上的感覺雖并非頭一回體驗,但以前的,或多或少會讓他覺得有負擔。

換成嚴律就不同了,他覺得挺好的,更多的貼心照顧他也不嫌多。

醫院拿的藥吃完後,燕清感覺自己的精神氣兒也都回來了,之前欠的六小時燕清還沒來得及還,這天下午他提前了一小時開播,瞄到有彈幕問他,說後天有《無盡》的比賽,問他到時候轉播不?

“不轉播。”燕清回道,“想看比賽轉播的去老藥的直播間,到時候他會轉播。”

燕清對轉播,應該說現在他對啥比賽都沒有興趣,看比賽遠不如自己散排來得有趣。

然後等到晚上下播,燕清收到嚴律微信發來的一張圖片,上面是兩張門票。

嚴律說:“後天《無盡》的比賽,一起去看?”

下午才在心裏說對啥比賽都沒興趣的燕清,一巴掌将下午的那個自己抽飛了。

“好啊。”他回道,一點都不帶遲疑。

于是《無盡》比賽日那天,下午提前去燕清直播間裏蹲守的一衆水友,發現YQ今天又挂請假條了。

他豈止不轉播啊,他連自己的直播都不播了!

這個家夥,真是越鴿越熟練了。

當天晚餐,無數水友怒點一道鴿子湯。

前面欠的時間還沒還完,燕清就又欠了六小時直播,不過所謂債多不愁,未來每天加播一小時,很快就能還完債,所以燕清鴿直播鴿得沒啥心理壓力。

比賽下午三點開始,兩點鐘的時候,燕清和嚴律已經到了現場。

他們走的VIP通道,直接去了比賽後臺。

各個戰隊配有休息室,在去BELIEF的休息室時,燕清路過貼着STAR牌子的房門,腳步只略微頓了頓,便繼續往前了。

他們來到BELIEF門前,嚴律擡手敲了敲。

門被打開,露出老木那張頂着熊貓眼的臉。看到嚴律和燕清,老木卧槽了一聲。

“隊長,你居然來了!專程來看我們打比賽麽!”

就在前天,嚴律忽然問他要門票,老木讓人給他送了兩張,當時順嘴問了一句:“怎麽,隊長你要來看麽?”

嚴律回了句還不知道,老木也就沒放在心上。

誰不知道,他之前年年都問嚴律要不要來看他們比賽,年年都被嚴律拒絕,這兩年他都死心了。

他死心,嚴律反而來了。

但是等看到他身邊的燕清,老木頓時什麽都沒明白了。

哦,看樣子看比賽是順帶的,追燕清才是正事。

什麽專程來看他們打比賽,他在想屁吃!

燕清和嚴律一進休息室,裏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嚴隊。”

“YQ。”

招呼聲此起彼伏。

葉晨看到嚴律,又掃到他身邊的燕清,面色閃過不自在。

他混在人群中,也蚊子聲兒般打了個招呼,然後默默轉頭,再不往兩人身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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