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好戲開場

軒轅辰對上連媚猶豫不決又心疼萬分的眼神,輕輕伸出手,落在她的手背上,低聲呢喃:“要是真如皇後所想,這張臉已經不如以前,有些不堪入目,皇後該如何是好?”

他說罷,又輕輕嘆息道:“或許這輩子,我都只能帶着這張薄薄的人皮面具,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皇後每天看着這張陌生的人皮面具,會不會很快忘記了我以前的樣子……”

還沒說完,軒轅辰就感覺到手掌一緊。

連媚牢牢握住他的手,卻能感覺到輕輕的顫抖:“即便是如此,那也是皇上……”

沒有用那些蒼白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話來安慰軒轅辰,她只喃喃說了這麽一句話。

軒轅辰深深地看着她,連媚的意思是不管他的臉變得如何,到底還是他嗎?

這句話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長篇大論,只短短一句,卻足夠動聽。

他伸出手,将連媚牢牢鎖在在臂彎裏,嘴角微彎:“皇後這句話,足以讓朕心動。”

連媚雙頰微紅,伸手推開他,低聲道:“林漓澈正在舉行冊立大典,皇上不去阻擾嗎?”

冊立大典之後,便是林漓澈宣布成為攝政王,軒轅辰再不去阻止,便為時已晚了。

“不用理會我,留在這裏,暫時不會有人發現。”連媚以為軒轅辰是顧忌着自己,便輕聲說道。這個鮮少有人經過的冷宮,林漓澈的人一時半會也不能察覺到這裏,更不會知道軒轅辰竟然改頭換面偷偷摸進了皇宮。

“不,朕進宮來,最重要的便是确保皇後的平安。”軒轅辰伸手撫過她頸上還殘留的紅痕,眼神微深:“讓他一時得意又如何,屬于朕的,朕必然會一個不落地拿回來。”

無論是他的皇位,他的定國,還是他的皇後。

林漓澈加諸在連媚身上的傷害,軒轅辰也會加倍讨要回來!

連媚倒抽了一口氣,皺眉道:“皇上這麽晚才趕來,是……故意的?”

“若是故意的,皇後會生朕的氣嗎?”軒轅辰低頭,兩張臉近在咫尺,雙眼直視着她。

生氣嗎?

連媚想到這幾天以來的不安和絕望,真的以為軒轅辰再本不會回來了,不由嘆了口氣:“皇上這回,真的吓着我了。讓我信以為真,更何況是林漓澈?”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皇上,騙得我好苦啊……”

言下之意,相對于生氣,她更多的是對軒轅辰的擔心。

軒轅辰笑笑,撫了撫她的烏發,柔聲道:“是朕不對,以後再不會如此了。”

殿門被人在外面輕輕扣了兩聲,停頓一會,又接着敲了三聲。

聽見聲音,寂靜的殿內尤為突兀。連媚整個人都繃緊起來,連軒轅辰都察覺得到了,不由有些心疼。

這幾天,懷裏的人都成了驚弓之鳥,可見其中受了多少的驚吓是他所沒有預料到的。

軒轅辰沒說的是,這幾天不是他不想回來,而是回不來。

他身上的傷勢,并沒有看着那麽樂觀。

足足花費了三天,用盡了所有的好藥,這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當時的兇險,軒轅辰不想說出來,再讓連媚憂心。

而且,他也需要時間,好好謀劃,給林漓澈送一份“大禮”。

林漓澈給了自己這麽大的一份驚喜,禮尚往來,軒轅辰又如何能不好好“回報”一下?

“進來,”他收緊喉嚨,重新換回了之前的聲音。

連媚在他懷裏擡起頭,詫異地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

她明白,軒轅辰為了謹慎,連身邊人很可能都不知道他是誰。

連媚微微退後兩步,軒轅辰亦然。

門外的人進來,恭謹地道:“公子,已經開始了。”

“很好,按照計劃行事。”軒轅辰手一擡,對方領命而去。

殿門再度被關上,他低聲向連媚解釋道:“朕以心腹使者的身份,調動宮中的人手。”

“他們只認信物,不認人。”

連媚聽罷,了然地點了點頭。

難怪這些人不知道戴着面具的軒轅辰是誰,依舊聽命行事。這樣确實方便,沒有人知道面前的正是軒轅辰,也不會洩露了他的行蹤,惹來殺身之禍。

軒轅辰想要隐瞞,但是他滿身的血腥味,怎麽都瞞不住,尤其離得近了,簡直是撲面而來,連媚能猜得出當時有多兇險,他回宮又是多艱難。

但是既然他沒說,就是不想讓自己擔心,連媚也索性當做不知情。

“走吧,舞臺已經搭起來了,只剩下主角出場,我們不能錯過這樣的好戲。”軒轅辰像變戲法一樣,從角落翻出一件宮女的粉色衣裙:“委屈皇後換一身衣裳,随朕去金銮殿了。”

“理應如此,”連媚明白,她大搖大擺走在路上,很容易打草驚蛇,只能喬裝打扮了。

她伸手解開前扣,這才想起軒轅辰正在身邊。

這個殿內因為許久沒有人住過,擺設都撤掉了,連屏風都沒有。

難道自己要在軒轅辰跟前,脫掉衣衫?

連媚有些不自在,正遲疑着,感覺到後背貼着溫暖結實的胸膛,不由愕然地回過頭來。

軒轅辰卻對着她笑了笑:“皇後不懂怎麽穿這個?要朕代勞嗎?”

“不必了,”連媚紅着臉,背着他飛快地脫掉身上的衣裙,換上了宮女的衣衫。

只是從頭到尾,後背都能感覺到對方灼灼的目光,猶如實質一般巡視着自己剛才裸、露在外的肌膚。

連媚等着臉上的滾燙褪下,這才轉過身,走到軒轅辰的身邊。

他打開殿門,示意連媚走在前頭。

金銮殿上,一個小小的孩童睡在龍椅上,手裏還含着指頭,天真無邪的雙眼根本沒去看底下跪了一片的朝臣。

連媚只能遠遠張望,軒轅辰等人并沒有太過接近。

周圍巡查的士兵實在太多,幾人僅僅停留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三四隊禦林軍前來詢問,都被軒轅辰打發了。

那些屬于禦林軍之間的暗號,他早就摸清了,輕而易舉地就遮掩了過去。

連媚看着那個孩童,就會想到她的孩子,忍不住問道:“皇……孩子在哪裏?”

林漓澈一直找不到孩子,讓她松口氣之餘,也覺得困惑。

“等事情了結,皇後便能看見他。”軒轅辰說罷,緊緊盯着金銮殿上首,站在最高處的那個男人。

林漓澈穿着玄色的華貴錦袍,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下,俊美的面龐繃緊,莊重而嚴肅,仿佛對軒轅辰的離去真的感到十分沉重。

他一字一句訴說着軒轅辰不幸離去的消息,又冠冕堂皇地自推為輔政大臣,像是真的一心一意想要輔助小皇子登基為王。

說得如此動聽,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林漓澈真的大義凜然,像看見的那樣對皇兄情深意重呢!

連媚聽着,只覺得虛僞得可怕。

軒轅辰的目光沒有離開林漓澈分毫,頭也不回地低聲向連媚解釋道:“傀儡術并不像想象中那麽容易,操控一個人,就要耗費不少的精力。若是這個傀儡傷了,有一半會返回到術者的身上。”

“那麽是說,上次用驚雷傷了你,林漓澈也讨不了好,起碼有一半的傷害返還回去了?”連媚心裏暗罵一聲活該,如此損人利己的術法,果真還是有缺陷的。

想要操控他人,即使是傷害,也是逃不掉的!

“是的,所以身上有傷的,很可能就是他本人。”軒轅辰點頭,為了找到林漓澈的真身,他可費了不少心思。

“但是林漓澈說過,即使是在千裏之外,也是能操控傀儡的。”連媚皺起眉,她原以為林漓澈這樣說,就真的是躲在千裏之外來操控傀儡。

如今被軒轅辰一提,她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會不會這是林漓澈的一套說辭罷了,其實不可能在千裏之外進行操控?

因為被他的話誤導了,連媚才會從來沒想過本人就在這個皇宮之中!

“傀儡術的确能在千裏之外操控,卻不能活動自如。離得越遠,就會越失真。”

軒轅辰這樣說,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個林漓澈的傀儡不但能口若懸河,動作自如,又能第一時間回饋本人的反應,可見真人就在不遠之處,連媚完全可以确定,他就在這個皇宮之內!

“那麽,要如何找到他?”

林漓澈實在太狡猾了,要是一次捉不到他,就是打草驚蛇,只怕下一次布局就難了。

“差不多是時候了,皇後只管看着就是。”軒轅辰望着前方,冷笑道:“很快,就是朝臣向新任的攝政王跪拜。朕這個皇弟,皇後覺得他會讓傀儡來獲得這個殊榮嗎?”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從此之後,他便是能一手遮天,萬民以他為尊。

這樣的時刻,有人窮極一生都不可能碰觸到分毫。

但是林漓澈做到了,他即将成為定國的主宰!

連媚雙眼一亮,林漓澈心高氣傲,就算是沒有自己意識的傀儡,也不會願意傀儡代替他站在這個萬人之上的位置!

這也是林漓澈最松懈的時候,原來軒轅辰等的,就是這一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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