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進行時
秦擇最近的睡姿讓江棋很不習慣。
被摟住的腰還有湊過來的臉,讓江棋覺得自己随時都有窒息的可能。
秦擇很忙,這是江棋沒有想到的。手機被沒收,就算是卧室的門江棋都出不去。他的時間被劃分成了兩半,等待秦擇和見到秦擇。他的生活似乎只能依靠着秦擇而生活,他以為像自己這樣的人一定不會害怕寂寞,可只過了一個月,可能只有二十天,他病态地發現自己會因為男人的到來而歡欣,亦會在男人不再的日子裏等待他的出現。
簡直就像是瘋了。
他知道這樣子是不對的,可他沒有辦法,秦擇的存在壓倒了孤寂,他只有和秦擇在一起才會覺得自己還像是一個人。
他恨秦擇,又不得不依賴秦擇。
他似乎經常看見秦擇在打電話。無論是早上出門還是晚上回來,他的手機似乎一直在震動個不停。江棋見過男人在回來和他吃飯之後又匆匆跑出去的身影,也見過男人拿着手機怒罵,又因為他而選擇出門接電話的模樣。
江棋知道男人很累,卻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累。
男人病态的控制欲讓江棋渾身寒顫,因為長時間不在家裏,他在卧室安裝了攝像頭,像是在确保江棋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
還是在江棋眼前光明正大地裝上的。
工作上的壓力似乎也刺激了男人,他變得十分重欲江棋總是在白天的時候可憐男人,在夜晚的時候可憐自己。
“過幾天就好了,等我把這些破事解決了,我就在家裏陪你好不好?”秦擇從背後摟住江棋,在他白皙的肩上留下一個吻。幾天的忙碌讓他無法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模樣,下巴的青渣刺得江棋一陣酥癢。
....
江棋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
尚且不在家的秦擇就可以變态到這幅模樣,若是回到家中,江棋不知道自己能否揣摩到男人的心思,雖然他早就已經沒有自由了。
可秦擇會陪着他。這個認知讓他不合時宜地歡喜起來。不再是一個人,而是有人陪在自己身邊,可以交流,而不是面對着牆壁發呆。
默默地轉過身,他将臉埋在對方緊實的胸口,毛茸茸的腦袋在男人的胸口蹭了蹭,他回抱住對方,抓住了周圍唯一的熱源。
“好。”
他說,語氣帶着親昵。秦擇眼中含笑地看着面前乖巧的戀人,直想将他拆吃入腹。兩人将對方牢牢地困在手心裏,誰也離不開誰。
他病了,江棋知道。
可能這輩子再也好不起來了。
秦擇說的“幾天”是一段很長的時間。
幾乎從早到晚,江棋都不太能夠在家裏看見對方的身影。不過無論秦擇有多麽的繁忙,他總是會在午飯和晚飯時間回去,喂他乖巧地等待自己歸家的小戀人。
所以當門外傳來鑰匙插入門縫的聲音時,他下意識認為是秦擇回來了。
時間似乎還是早上,離午飯好像還有一段距離——他最近生活十分規律,甚至根據秦擇那固定的回家時間調整了自己的生物鐘。
皮鞋踩在瓷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江棋耳朵動了動,突然意識到情況有些許不對勁。
秦擇從來不會穿着皮鞋進屋的,今天怎麽這麽反常?沒等他把一切想明白,卧室的門被鑰匙轉開,江棋眯了眯眼睛,擡頭看向門口。
那是一個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他的鼻梁上挂着巨大的墨鏡,将他半張臉都當了起來,結實的肌肉幾乎就要将西裝撐開,寸頭顯得幹練,嘴角一道疤顯得十分兇狠。
江棋确保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
“你是誰?”
他将自己往被子裏縮了縮。無論面前的男人是什麽來頭,他都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有秦擇家的鑰匙,江棋只知道面前的男人給了他十足的壓迫感。
陳輝愣在原地,說實話,他并沒有想到打開門會是這樣一幅場景。
一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縮在被子裏,裸露出來的皮膚還帶着難以言喻的紅痕,一雙像是小鹿一樣清澈的眼睛現在真滿是警惕地望着自己,他一個大男人此刻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尴尬。
畢竟那個家夥好像還沒有穿衣服。
訓練有素地背過身子,他禮貌地開口:“不好意思,我家老爺想要看看你,煩請你穿好衣服和我走一趟吧。”
江棋不敢出來,他壓根就不知道有什麽老爺想要見他,況且就算這個黑衣服的男人十分禮貌,依舊不能打消他內心的恐懼。
“你是誰?你家老爺又是誰?”
“...怪我沒有說明白。”陳輝好脾氣地沒有和背後的男人計較,“我家老爺就是秦擇少爺的父親,他希望可以見見你。”
自家少爺從來都是天之驕子,基本上沒有讓家人擔心過,可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來得有些晚的緣故,少爺在大學開始變得太過于有主張了。反抗老爺報了其他專業不說,畢業之後更是不關心自家集團,天天動不動就要下班往家裏跑。兩個月前老爺好不容易制服了少爺,讓他老老實實學了如何管理企業,偏偏現在又變成了原來那副模樣。簡直人還在公司心都要飄走了。
想要打探原因對老爺來說并不是很難,就算少爺把戀人藏得再仔細,老爺依舊知道秦擇少爺原來是戀愛了。
他說他想要見見這勾得他兒子無心工作的狐媚子長什麽樣。
不過,陳輝有點汗顏,如果老爺知道這“狐媚子”是男人的話,不知道他會作何反應...
可江棋現在壓根就沒有辦法自己穿衣服。雙手被綁得死死的,衣服根本就不能在這種情況上套上。先前秦擇都會拿鑰匙将鎖打開,換好衣服後又鎖上,可這幾天不知道又是發了什麽瘋,幹脆連衣服都不給他穿了,說是為了方便行動。
他的臉漲得通紅,江棋躲在被窩裏,小聲道:“那個..請問我可以不去嗎?”
他并不覺得現在是見秦擇父親的好時候,無論是他們的關系還是他本人,似乎都不太适宜。
“不好意思,老爺有吩咐,叫我一定要把您帶到。”陳輝态度強硬。
....
随後就是一陣窸窣聲,過了幾分鐘,陳輝聽見身後的男人弱聲弱氣:“那個...你會解手铐嗎?”
手铐?
陳輝的表情變得難以言喻起來,他轉過身子,向前兩步走,終于看清楚了江棋伸出來的雙手——上面戴着手铐,大小似乎還正好,将男人的手鎖得死死的。
....
自家少爺原來有這種癖好嗎?
所幸黑色的墨鏡遮住了陳輝的表情,不然江棋一定會看見男人變了又變的表情。佯裝淡定地從口袋裏拿出一根鐵絲,陳輝舉着它在江棋面前晃了晃:“你放心,我馬上就好。”
陳輝做夢也沒想到一個手铐會這麽難解,對于他這麽一個高手來說,花将近五分鐘,這手铐才終于被他解開了。釋放雙手的江棋揉了揉手腕,在換好衣服之後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腿。
陳輝真的沒想到腳踝處竟然也被上了枷鎖。
心裏吐槽自家少爺都有什麽奇怪的癖好,如法炮制地,他再次将鎖解開。
行駛在路上的車不知道開了多久。江棋坐在後座上,頭一點一點,感覺要睡着過去。外面的風景就像是幾輩子沒有見過那樣,讓他覺得陌生無比,沒有緣由地,他似乎覺得還是原來的“家”更讓他覺得安全。
車子終于在獨棟別墅前停了下來。雖然知道有錢人和自己不一樣,但江棋還是被面前的建築不小地震撼到了。仿歐洲古典的建築風格,面前倒像是建在山上的城堡。随着陳輝的帶領,他終于在左彎右繞之後看見了所謂的老爺,秦擇的父親。
相比起陳輝第一眼看見江棋的震撼,秦方書就顯得淡定許多了。兒子的性取向就算他不是那麽确定但也差不多猜到了,面前這個長得雌雄莫辨的美人,确實符合他對兒子的猜想。
“你不用這麽拘束,我就是作為父親想要看看兒子喜歡的人長什麽模樣而已。”他看見江棋緊握着的雙手,慈愛地笑了笑。僞善的企業家都有一副和善的面容,他也不例外,這麽一笑,倒是讓本就帶着書卷氣的外表變得分外親和。“對了,我這高興地有些過頭了,還沒來得及詢問呢,孩子你叫什麽啊?”
江棋變得更加不好意思了,他十分拘束地坐在沙發上,音量不是很高:“叔叔好,我叫江棋..”
一旁的阿姨已經泡好了茶,她為不安的孩子倒上了一杯,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退回了後方。
“要嘗嘗嗎?”
綠色的茶葉浮在水面上,泡開了的茶散發着清香。秦方書這麽開口了,江棋自然是不好意思拒絕的,他伸手端起杯子,小口地嘗了一下。
秦方書在看到江棋長袖下那不經意露出的紅痕之後眉頭緊鎖。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陳輝,十分識趣地,他走到秦方書旁邊,垂眸掃了眼江棋,他停了一下,随後湊到秦老爺旁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江棋自然是不會忽略這一點的,但他只看見對方原本還是笑着的臉現在繃了起來,直讓他如坐針氈。
“江棋是吧?”秦方書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濃眉也不曾舒展。
“你和秦擇是戀人嗎?”
當然不是。江棋想,這樣子怎麽能算是戀人呢?哪裏有戀人會是這樣呢?
可他又說不出否定的話。他知道秦擇喜歡、甚至是病态地愛着自己,自己也不正常,他願意在不透露給任何人的情況下稱他們為戀人。
見不得光的戀人。
“或者,換句話問,”秦方書用手撐着下巴,在耐心地等了幾分鐘之後,他繼續追問,“你是自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