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生

驚鵲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感覺周身的皮膚,都被灼燒着,燙的要命。

耳邊依稀聽見有人叫小姐。

聲音朦朦胧胧的,聽不太清……

“好燙!水!”

忍不住喊出聲。

意識漸漸清晰起來,身體的各種感官也都逐漸明晰起來。

耳邊的聲音也聽的清楚。

“小姐,小姐。”

“小姐方才說水,去倒一杯水來。”

“對了,趕緊告訴老爺和夫人,小姐醒了!順帶着請吳醫女過來!快去!”

像是妙語和連珠的聲音。

輕輕動了動手指,旁邊那兩個聲音便立刻激動起來。

“小姐動了,小姐動了!”

驚鵲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從前閨房的床,床帳上挂着一個銀制镂空香籠。

鼻尖滿是栀子的香氣。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香籠,有些恍惚。

是夢吧?她不是已經一把火把冷宮燒了嗎?

這就是陰曹地府嗎?怎麽同話本上說的,這麽不一樣。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道:“小姐醒了!”

“方才小姐睡夢中說要水,奴婢倒了一杯來,奴婢喂小姐喝。”

驚鵲微微側過頭,就看見妙語手裏端着一杯水,殷切地看着她道。

連珠站在床邊,有些激動地看着她。

“小姐?”她有些疑惑,為何連珠會叫她小姐,之前不都是喚她娘娘的嗎。

“是啊,小姐你怎麽了?”

連珠有些奇怪沈驚鵲的反應,有些好奇地反問道。

驚鵲腦子很亂,突然覺得,好真實!

有些費力地伸手,摸了摸床榻,不像是虛幻的!

咽了咽口水,有些震驚地開口問:“現在,是什麽時候!”

妙語和連珠見沈驚鵲一本正經的開口問,有些疑惑,但還是回道:“現下是巳時一刻,怎麽了小姐?”

沈驚鵲聽到回答,有些急切地反駁道:“不是,哪年?”

妙語和連珠被問得有些懵,覺得沈驚鵲有些不正常,相互看了一眼,妙語遲疑地道:“今年是嘉靖二十三年啊!”

驚鵲一怔,有些難以置信,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麽會!

驚鵲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門口傳來陸琪藍的聲音。

“鵲鵲!”

她被易沉軟禁的時候,有無數次在夢中聽到這個聲音,喊她鵲鵲,但每次醒來,都只是虛妄,現下突然聽到,眼眶一下就紅了。

有些哽咽地看向門口,陸琪藍和沈安雙雙從門口走進來。

陸琪藍穿着一身蓮青色的寬袖蓮花紋輕袍,一頭烏黑的頭發,簡單地绾了一個髻,簪了一支蓮花銀簪。

沈安穿着一件玄色官服外襯,像是從書房過來的樣子。

兩個人的穿着,皆是夏日裏的打扮。

“娘親,爹爹!”

她來不及多想,已經被重逢的喜悅沖昏了頭腦,眼淚嘩啦一下就流下來了。

陸琪藍看見沈驚鵲有些虛弱地坐在床榻上,看見她哭,只當是她受了委屈,連忙走過去,心疼地撫了撫她的耳邊道:“鵲鵲,你沒事就好了!”

陸琪藍說完,沈驚鵲驀然想起冷宮裏,黎月舒同她說的,五馬分屍。

冷汗一下就出來了。

開口問道:“娘,兄長呢?”

陸琪藍聽到沈驚鵲提起沈驚顯,有些來氣:“被你爹罰了,在祠堂跪着呢。”

祠堂?在沈驚鵲的印象裏,沈驚顯被罰跪祠堂,是她還未出閣的時候,沈驚顯帶着她去游湖,她不小心落水了。

嗆了好幾口水,回去之後,請了郎中,睡了整整一日。

想到方才妙語說的,嘉靖二十三年!所以她現在是十四歲!

有些驚恐地起身,走到梳妝鏡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穿着一件雪白的單衣,長發鋪散在背後,眼睛水汪汪的,臉也青澀了許多,确實,是十四的樣子。

過于震驚,以至于,手都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陸琪藍察覺到沈驚鵲的異樣,關切地走上前問道:“鵲鵲!你怎麽了?”

接着朝招呼一同進來的醫女:“吳醫女,你快過來瞧瞧!”

驚鵲微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神色,然後對着陸琪藍笑了笑,安慰道:“娘,我沒事。”

陸琪藍将手放在驚鵲的手上,輕輕地拍了拍道:“還是讓吳醫女看看,娘才能放心。”

驚鵲生怕吳醫女看出什麽異樣,她自己有些不正常,但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萬一,吳醫女能看出來她……

可現在,陸琪藍都這麽說了,她也只能讓吳醫女瞧瞧了。

在桌前坐下。

“請小姐将手放在這。”吳醫女對驚鵲道。

驚鵲将手放在脈枕上,有些忐忑不安。

吳醫女伸手,搭在驚鵲的手上,閉目感受了片刻。

對驚鵲道:“小姐身體并無大礙,只不過,許是被吓到的緣故,脈象稍快了些,我開個安神的方子,多注意休息便可。”

驚鵲聽完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又同爹爹和娘親說了一會兒話,陸琪藍怕驚鵲累着,同沈安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驚鵲擡頭望着門外,豔陽高照,蟬鳴地厲害,“吱吱吱”的,仿佛永遠不會累一般。

她輕聲地開口,同妙語和連珠道:“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好的,小姐。”妙語和連珠剛開始還有些疑惑沈驚鵲的行為,後來,吳醫女來診治過,加上驚鵲的表現,又沒有什麽不同了,于是,便也就當作驚鵲吓壞了,沒放在心上。

驚鵲有些呆呆地起身,往床邊走,坐在床榻上,看着屋子裏放着的降溫用的冰釜出神。

她這是怎麽了?她明明該是在冷宮的,怎麽突然回到了十四歲!

而且一切,都那麽真實,不像是虛妄的。

她愣怔地用力擰了擰自己的大腿。

“嘶~”

好痛!

等等!她突然想起來之前看過的一個話本,話本裏,也有人死了之後回到了之前。

難道……她跟話本裏的人一樣!

剛想到這,就聽見門口傳來聲音。

“蜜小姐,我們小姐是醒了,方才歇下,恐怕不便見客!”

是連珠的聲音。

蜜小姐,是沈驚蜜。

沈驚蜜是庶女,姨娘黃雁荷的女兒,年長她三歲,她還有個庶妹叫沈驚蓉,比她小六歲。

沈驚蜜性子安靜沉穩,可前世,為嫁給铖王易淵,也是費了不少心思。

沈驚蓉性子活潑,長的白白胖胖的,像個糯米團子,可愛的緊。

她現在,不想見沈驚蜜,所以,故意不出聲,安安靜靜的,就當自己休息了吧。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沈驚蜜輕輕柔柔的聲音傳過來:“妹妹歇息了,那我午後再來瞧瞧。”

“蜜小姐慢走。”

連珠和妙語送客的聲音傳來。

驚鵲突然覺得有些困倦,累的緊,眼皮都耷拉下來了。

于是也不再多想,躺下,抱着被子,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将近黃昏了。

“妙語,連珠。”她朝着門口喊了一聲。

妙語和連珠聽見響動,推門進來,看見沈驚鵲剛醒,問道:“小姐,可是餓了渴了?”

驚鵲點點頭,确實有些餓了。

“那奴婢去廚房拿些吃食。”連珠連忙應聲到。

驚鵲從床上起來,因為在自己房裏,加上天氣熱,所以,只穿一件單衣也無礙。

驚鵲到桌前坐下,妙語道:“小姐方才歇息的時候,蜜小姐和黃姨娘來看望過。”

沈驚鵲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想到沈驚顯,接着問道:“哥哥呢?”

“大人罰公子跪滿十二時辰,現下應當還在祠堂跪着呢?”

妙語剛說完,連珠就已經拎着食盒進來,把食盒裏的東西擺出來。

驚鵲原本就餓了,看見吃食,頓時食指大動,忍不住伸手,拿起一塊桂花糕。

一邊吃一邊問:“可有留人在旁伺候。”

“公子是受罰,自然是沒有。”連珠嘴快,很快接話道。

驚鵲看着桌上的吃食,想了想,把手上的桂花糕塞進嘴裏,拍了拍手上糕點的碎屑。

站起身。

妙語有些疑惑道:“小姐不吃了嗎?”

“換身衣裳,去找哥哥。”

“這,會不會不合規矩?”妙語是個膽小的,聽沈驚鵲這麽說,先開口問道。

驚鵲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一邊端詳一邊應聲道:“爹爹又沒說,不準我去,再說了,哥哥也是因為我受的罰,不會有事的。”

說着,便拎出一件橘紅色桂花紋的輕袍。

出房門的時候,恰逢傍晚,天色微微有些暗,但大抵能看清。

天邊的紅霞紅的極其豔麗。

——

而此刻,前廳。

家丁匆忙跑着,對上位坐着的沈安道:“大人,铖王殿下來訪!”

沈安一怔,把手裏的茶盞放下,正準備起身去迎接。

就聽見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沈大人!”

易淵穿着一身黛綠色竹葉暗紋輕袍,腰間佩了一塊上好的白鶴玉佩,眉目精致,五官俊逸,一雙桃花眼,很是勾人。

“下官,見過铖王殿下。”

“免禮免禮。”

易淵把玩着手裏的扇子,不經意地問道:“驚顯呢?”

沈安面露難色,遲疑地開口道:“驚顯在祠堂跪着呢。”

易淵用扇子拍了拍手,恍然道:“本王知道了,聽聞前日驚顯帶着令嫒出門游湖,小姐不小心落水了,定然是為這事吧?”

話雖是問句,但語氣滿是肯定。

沈安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否認,接着道:“下官這就讓人去叫他出來。”

“不必。”易淵揮扇制止,接着慵懶道:“本王親自過去吧。”

“那……下官帶您過去。”

“诶,沈大人忙,本王自己過去就行了。”

沈安頓了頓,接着道:“也好,那下官讓人領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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