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賜字

三日後。

今兒要同易淵一塊去看戲,雖然是想讓他明白雲姝的身份,但到底,也是要去聽戲坊,指不定就碰上雲姝了。

女人大概總有些攀比的心思,何況上回雲姝還想在易淵面前陷害她。

所以,驚鵲今兒打扮的,便豔麗了些。

說是豔麗,不過是平日裏不上妝,今日上了妝而已。

挑了一支細蕊桃花簪,桃花甚是繁密,一簇簇的,看着就是一副開的熱鬧的樣子。

一身粉色的海棠花紋飾輕紗洋绉襦裙,胸前雪白的肌膚上,正好有一朵含苞欲放的海棠花。

看着嬌俏可人,還帶着少女的羞怯。

驚鵲平時裏甚少穿粉色,畢竟前世是太子妃,若穿粉色,便顯得過于輕浮,穿的都是些看着端莊挑不出錯處的顏色。

“小姐今兒這身,可真好看。”

驚鵲上下看了一眼,沒應聲。

繼而進宮。

自上回同姜覺說了傅聲西之事後,姜覺給她上課,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變化。

不過驚鵲倒也不在乎這些,她不過是希望,姜覺能想清楚。

“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姜覺說到這,門口傳來響動,衆人擡頭看去,就看見易寒站在門口,一身明黃色龍袍,有些刺眼。

“父皇!”

易汐驚喜地叫了一聲,接着站起身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臣女參見皇上。”

“微臣參見皇上。”

驚鵲和姜覺上前道。

“都平身吧。”易寒的聲音沉沉的,語氣雖然随意,但仍舊有一種威嚴。

“謝皇上。”

幾個人起身,易寒往裏走,走到易汐身邊,坐在椅子上,翻看了一下易汐的字。

“汐兒這字,倒是大有進步。”

繼而擡頭,看向姜覺道:“姜覺,你教的不錯。”

姜覺惶恐地躬身道:“謝皇上誇贊。”

接着往旁邊一瞥,就看見了驚鵲的字。

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這字,是你寫的?”易寒出聲詢問道。

“是。”

易寒愛書法,書房裏,挂着不少前朝大家的手跡,不止如此,朝中大臣,為了博易寒的青睐,暗地裏也下了不少功夫。

“練了很長時間吧?”易寒随意地問道。

“家父嚴苛,前兩年在私塾念書時,看的緊,不敢偷懶。”

驚鵲這話說的沒錯。

易寒卻笑了,大抵是因為驚鵲說這話時,言語裏有些委屈,一副嬌憨的模樣。

易寒才坐了一會兒起身便要走了。

走到門口時,想起什麽,突然回身對驚鵲道:“朕那兒有一副字,你的字同那個有幾分像,晚些,過來禦書房取吧。”

站在易寒身邊的曹億有些驚訝。

皇上讓沈驚鵲做伴讀的時候,他就知道,皇上對沈家小姐不一樣。

如今,竟要送字給她!

但面上依舊淡淡的,低眉恭順地站在一邊,只微微擡眼多看了驚鵲一眼。

驚鵲有些受寵若驚,福了福身子道:“謝皇上賞賜。”

“驚鵲,看來父皇是喜歡你呢!”皇上走了之後,易汐開口道。

驚鵲笑了笑。

被皇上喜歡,不知是幸是禍。

今兒快下課時,易汐對驚鵲道:“驚鵲。”

驚鵲有些疑惑地應聲道:“公主。”

“過幾日京都燈會,我向父皇求了恩典,讓七皇兄帶我出宮逛燈會,可七皇兄不懂那些女兒家的玩意兒,你曾去過燈會,燈會那日,你随本公主一同去,可好?”

驚鵲有些猶豫。

易汐見驚鵲有些猶豫,反問道:“你可是有約了?”

驚鵲看易汐失望的模樣,搖了搖頭,然後道:“好。”

易汐一下就笑了,眉眼彎彎的,語調裏都透着高興:“太好了!”

下了課,驚鵲準備先去禦書房拿字,然後再出宮赴約。

剛準備出國子監。

就聽見姜覺在身後叫住了她:“沈小姐。”

驚鵲回身,看向姜覺。

姜覺定定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驚鵲回身,只是淡淡道:“只是希望大人能想清楚,不要因為小人,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驚鵲這話說的坦蕩,姜覺聽完一怔,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驚鵲見姜覺愣着,知道自己在這兒也沒用。

“姜大人,告辭。”說完便轉身走了。

一路往禦書房走。

禦書房是前朝,她是臣女,前世即便做了太子妃,也只來禦書房給易寒送過幾回湯,算是敬孝道。

在禦書房門口,侍衛将人攔下:“做什麽的?這裏是前朝,女眷不可入!”

驚鵲一愣:“丞相沈安之女,奉皇上之命來禦書房取東西。”

侍衛有些猶豫,畢竟驚鵲說的有理有據。

轉而吩咐旁邊的小太監道:“進去通報一聲。”

小太監應聲,快步朝裏走去。

曹億聽聞沈驚鵲來了,有些為難起來,畢竟現下皇上正在禦書房議事。

想了想,走到門口,帶着沈驚鵲到殿門口,輕聲道:“沈小姐能否等等,皇上現下正在議事。”

驚鵲點點頭,但心裏還是有些着急的,畢竟她還約了易淵酉時一同看戲。

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沈驚鵲都安安靜靜地站着,沒有一絲不耐的樣子。

曹億對這沈家小姐,倒是有些好感。

天色漸漸暗下來,驚鵲愈發着急了,若是酉時一過,易淵見她不在,走了可怎麽辦?

門口傳來響動,驚鵲微微松了一口氣,看來裏面議事已經議好了。

剛擡眼,就看見易沉從裏面出來,易沉看見來人,也微微有些訝異。

“太子殿下。”驚鵲朝易沉福了福身子。

雖然他也好奇,沈驚鵲為什麽會在這裏,但看曹億的樣子,應該是父皇的意思。

但這裏可是禦書房,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雙眼睛看着。

易沉輕輕嗯了一聲,未再多言,轉身離開了。

曹億順勢進門通禀。

“皇上,沈家小姐來了。”

易寒坐着,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道:“讓她進來吧。”

門口的小太監撩開簾子,曹億從裏面出來:“沈小姐,裏面請。”

驚鵲進門,龍涎香的味道撲鼻而來,讓人不由有一種威嚴壓迫之感。

“臣女,見過皇上。”驚鵲向易寒行禮。

“平身吧。”

然後讓曹億去将架上的字取下來。

驚鵲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字,同那上面的字,确實有幾分相似。

“臣女謝皇上。”

送完字,道過謝,易寒便讓曹億送她出去。

走到禦書房門口,驚鵲同曹億福了福身子道:“有勞曹公公了。”

曹億笑了笑應聲道:“沈小姐客氣。”

曹億是易寒身邊的大太監,也是跟易寒在一起時間最長的人,若說了解易寒,沒人比曹億更了解易寒。

自然要對他客氣些。

從禦書房出來,天色已經很暗了,甬道旁挂起了一盞盞宮燈。

驚鵲手上拿着字,沒走幾步,就看見在廊道拐角處站着的易沉。

看他的樣子,像是在等人。

在禦書房門口等了那麽久,原本就着急赴約,現下又遇上了易沉,心情莫名有些煩躁起來。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驚鵲行過禮,等着易沉說起身,便想走了。

未曾想,易沉的那句起身吧,遲遲未說。

驚鵲有些不耐,擡頭看向易沉,借着宮燈昏黃的光,便瞧見了易沉的眼神。

心微微一顫,那眼神,同他們大婚那日,他用如意秤挑開她的蓋頭時,幾乎一模一樣。

提醒道:“太子殿下。”

易沉還是未讓她起身,只是看着她手上拿着的字,有些驚訝。

“父皇送了字給你。”

“是。”

“起身吧。”随後才讓她起身。

“太子殿下若是沒有別的事,臣女就先告辭了。”驚鵲說着,便錯身離開了。

易沉看着驚鵲快步離開的背影,伸手摸了摸佩玉,略微沉吟了一會兒道:“讓人跟着她。”

梁蘇一怔,接着應聲道:“是。”

快走到宮門口,有些急切地問連珠道:“現下什麽時辰了?”

“申時就快酉時了。”

連珠應聲道。

驚鵲有些急,上了馬車,吩咐道:“不回府了,去聽戲坊,快些。”

她們也知道,驚鵲約了易淵看戲,不敢耽擱,出了宮門,便朝着聽戲坊去。

——

聽戲坊門口。

因着《雲間》這出戲,聽戲坊是第一回排,所以,人特別多,聽戲坊門口熙熙攘攘的。

易淵穿着一身玄色輕袍,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在門口等着。

陳旭在旁邊道:“公子,已經酉時了。”

接着有些遲疑地說了一句:“沈家小姐,會不會……”

“再等會兒吧。”

易淵說完,陳旭不敢多言,低頭應聲,往後微微退了一步。

驚鵲把皇上賞的字放在一旁,心裏有些焦急,好不容易布了這麽一個局,若是錯過了時間,易淵走了,便是功虧一篑。

這樣想着,便伸手撩開車簾,想看看快到了沒。

甫一撩開,一眼就看見了在聽戲坊門口站着的易淵,一身玄色衣衫,長身玉立,身後燈火搖曳,人影綽綽。

心跳的突然有些快,臉也一下紅了。

連忙将簾子放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臉有些熱,不知是方才急躁的,還是看見了易淵!

正想着,馬車停了,車外傳來連珠的聲音。

“小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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