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坐診
辭別黃家老太太, 回了壽安堂, 那些病患見她回來, 生怕還會被她搭脈, 都看着她, 個個十分警惕。
莊蕾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想想前世裏自己的一個號被黃牛炒到六七百, 網上的號源放出去秒光，這會子居然被人如此嫌棄。
過去叫了聲：“聞爺爺！我回來了！”
聞老爺子站了起來道：“今兒就看到這裏了, 明日趕早！”
“老爺子，幫我家娘子看看！求您了，我趕了幾十裏路過來, 在這裏住着客棧，每日需要錢的，我家鄉下沒多少田産，家裏還有兩個孩子等着，真的拖不起啊！”一個中年漢子拖住了老爺子的手臂。
聞老爺子笑了笑：“大兄弟, 你也要想想，老夫快七十了。都這個時辰了, 一個早上到現在就離開一小會兒, 去吃了兩口飯，一個早上我連茶水都顧不上。我還要去調制膏方，給你看了，後面還有這麽多人, 加了你一個。那別人呢？這麽多人，到天黑，也看不完，你說怎麽辦？”
“那可怎麽辦？”那人急切地眼眶都紅了。
“要不你讓這丫頭看，她幫你開好藥？你就能回去了？”聞老爺子說道。
“我們是慕名而來的！”
“因為你們慕名而來，所以老夫也不會砸自己招牌。小丫頭看不了的病，她也不會亂開方子。老夫進去休息了，你們想讓小丫頭看的就讓她看，她決定不了的自然會來問老夫。要是不樂意的，明日趕早。”聞老爺子說道。
聞老爺子要進去，那些病患和家屬還在猶豫，最近人特別多。這兩天氣溫驟降，很多人陳年舊疴就出來了。莊蕾叫住了老爺子說：“爺爺，那黃家給的診金，我給您！”
老爺子轉過頭問：“給了多少？”
“十兩診金，另外給了二十兩是給我以後每日給老太太做藥膳的。”莊蕾走過去，把包袱裏的十兩診金拿出來，老爺子說：“診金五兩交給櫃臺上，五兩你自己拿着。那個錢是你給老太太做藥膳的，就是你自己的了。”
聽見診金十兩，把那些人都吓地一大跳，老爺子轉過頭：“方才不是都不想讓丫頭看病嗎？老夫讓她替我去給黃家老太太出診，這不是回來了嗎？人家黃老太太不嫌棄小丫頭年歲小。就你們擔心她沒本事。她要沒本事，我為啥親孫子不讓他單獨給你們開方，讓她開方？”
那男子看着莊蕾，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實在讓人不放心，可看着背着手走進去的聞老爺子，那男子身後的女人說：“咱拖不起了，就讓這姑娘給我看吧？”話說着打了一個嗝。
那男子咬了咬牙點頭道：“姑娘，你給我家娘子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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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蕾點頭坐下，那女子又打了一個嗝，莊蕾道：“大嫂，手伸出來，我給你把脈！”
看她的舌苔淡紅，光剝，聽她說已經這樣打嗝，反胃一個多月了，總是不見好，一口一口氣返上來。莊蕾笑着道：“先跟我進來，我給你針刺一下，然後再開方子，看你這樣我都難受。”
莊蕾引着那婦人進了布簾之後的內室。手指在她的頸部下方，确認天突穴，用金針強刺，短留針。
金針拔出，道：“走，到外面去。給你開方子！”
那兩人将信将疑，一眨眼的功夫，不過是一根金針，刺了一個穴位，壓根就跟螞蟻咬了一下，這就算是針灸過了？
莊蕾再問她：“大嫂，你冬天是不是手腳冰涼？”
“對，我身上沒有熱氣！”
“大便溏薄？”莊蕾問這個，那嫂子一下子愣了。
“是不是容易拉稀？”
“對對對！你怎麽跟算命的似的，全知道？”那嫂子說道。
“你是胃虛呃逆，症狀就是這些，沒什麽稀奇的，不難治。我給你開方子了？給你加點補益身體的藥進去，先吃半個月，半個月以後再來調整。”莊蕾自顧自地開起了方子。
“補藥啊？是不是很貴？”那婦人看着莊蕾，眼神之間想說又不敢說。
莊蕾停下正在寫方子的手：“不會太貴，但是你的身體虛寒，肯定要補氣溫中的藥，這些總歸價格會上去點的。行了，大哥，交診金，抓藥去吧！大嫂，每天早上用切姜絲用紅糖熬煮，一早喝下去。對你的病有很大的好處。還能溫暖你的四肢。驅散你的體寒。”
“只要姜絲和紅糖嗎？”
“沒錯，你的身體适合吃這個。”莊蕾笑了笑問：“這麽久了，你還打嗝嗎？”
那婦人一下子驚喜地叫道：“紮完針就不打嗝了！”
莊蕾對她笑了笑，後面的人之前排隊的時候，聽見這個婦人不停在打嗝，一下子就好了，有人說：“這小丫頭，有點本事啊！”
“下一個！”莊蕾叫道。
這是父子倆，兒子帶着爹來看病，莊蕾聽了述說和把了脈，站起來在那老爺子的頸部摸了兩下，再問了兩句：“這個病我治不了，只能明天等爺爺給您開方子了。我給您一張紙，您明天排第一個，辰時三刻過來，可好？”
原本父子倆很是失望，想着明天還要等很久，聽道是辰時三刻過來，不用天不亮就等着了，高興地彎腰連忙說謝謝。莊蕾簡單地描述了幾句，把自己對這個病症的看法寫上，給老爺子一個參考。
莊蕾看着遠去的父子倆，為那老爺子惋惜，懷似淋巴癌，分期不明，沒有影像資料，就需要全身進行觀察，她不方便，也沒必要。這種在前世都是絕症，不要說現在了。
在她還沒有被病患确立權威之前，這種病症不能以她的名義開藥方，一旦開了方子沒有效果，別人不會說是絕症，定然以為她沒本事，這樣的話，還不如不開。
看着後面還有二十來個病人，她站起來說：“各位大叔大嬸，爺爺奶奶，若是我能開方的，我就開了，若是我不能開方的，幫你們約好明天的聞爺爺親自看，你們看行麽？”
“小姑娘，你開的方子有用嗎？”有人問。
莊蕾無奈地說：“我當然有把握！沒有把握的，我就轉給爺爺了！”
“我到你這裏取張紙，你給我排進去行不行？我還是讓聞先生看。”
“按理說是不行的，你們也看到了，他從辰時三刻開始坐堂，今天一直坐到了申時初刻，不喝水不上茅房，他都這把年紀了，還要給你們一個一個看。我理解大家想要找他看的心情，畢竟他是名醫，可大家也要知道，大部分人的病沒那麽重，我幫他過掉一些人，讓他輕松些。也能讓重病的患者，能夠盡快地得到爺爺的治療，這不是大家兩廂得利的事嗎？”莊蕾讓下一個病患過來。
“小姑娘，我們是重病，真要老爺子看。”
莊蕾擡頭看着他：“是不是重病，我能判斷，如果你非要聞爺爺看，那就等我把這群人看完，你排在今天需要給聞爺爺看你的人的最後一個。”
“憑什麽我是最後一個？”
“你要不樂意，可以明天早上來排隊。本來今天看不上，就該明天重新來排隊了。你自己選，反正明天排隊的最早一個，也是等今天這些我篩選下來的人看完，再看的。”莊蕾擡頭看他：“你自己選！”
“那你給我排進去。”
“你留在這裏等也沒意思。”莊蕾龍飛鳳舞地給他寫了個條子說：“明天我來了之後，你直接來找我，我幫你排在今天這些人的最後。”
那人無奈地拿了紙，莊蕾看着跟着在他身後的老婆婆很是瘦弱，精神萎靡，神情倦怠。莊蕾說：“是夜不能寐嗎？”
那老婆婆轉頭看向她：“你怎麽知道的？”
莊蕾指了指位子說：“要不你坐下？我給你搭脈，反正你明天再找聞爺爺來看，我今天先給你開個藥方，至少今晚你能好過一些。”
那人看了看他的兒子，莊蕾笑了笑：“是我多事了！你們若是一定要等明天，也可以。下一位！”
那老婆婆卻坐下了，不肯從位子上起來，猶豫地伸出了手，莊蕾搭上他的手，再問了些問題。剛才說一定要明天看的那個男子，看向莊蕾說：“我們也是已經看過幾個郎中了，才聽人介紹過來的。”
莊蕾提筆寫起了方子，寫完說：“這個藥方，你今天先抓一帖藥，晚上給他煎了之後，服下去。若是有效，就不必請聞爺爺看了，可以這個方子再吃半個月。若是沒有效果，明天我退你今日的診金和藥錢，你找聞爺爺再看，如何？”
聽她這麽說，那男子将信将疑地去櫃臺上抓藥，莊蕾對着老婆婆說：“婆婆您坐好，我教您一招。”莊蕾站起來到了老婆婆的身後，用手指按住她的安眠穴，輕輕地揉動道：“這個穴位您有空就按按，您的毛病會慢慢好的，這個病要慢慢來的。”
老婆婆被她溫熱的手指按地很舒服，甚至有了些恍惚之意。莊蕾停了下來：“今兒病人多，您就按我說的做。知道嗎？”
“小姑娘，你說按哪裏？”後邊有人問，失眠是常見病症，想要知道的人不少。莊蕾指着穴位跟他們解說。
等那男子抓了藥過來，莊蕾擡頭說：“回去以後，每日早上煮粥的時候加幾顆蓮子，吃核桃的時候把核桃中間的那層隔着肉的片片留着，每天早晚泡水喝，對你的病也有好處。”
聽莊蕾這麽說，老婆婆忙點頭，小姑娘說話溫和，還給人指點，聽上去都很有道理，又不用花錢，聽說對身體還好。
如此一來，後面的人不管是真信還是假信，都不好意思說出，不讓她看的話來。想着還是看看，要是不行下次再來找聞先生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三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