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岔路

事情果然如塞缪爾所想的,半個小時後,他的坐騎一個踉跄,差點把他摔下來。雖然現在他還看不見亡靈的大股追兵,但是天上殺之不盡,且嘈雜無比的食腐鴉們,卻很明顯的告訴他,危險距離他越來越近。

正在這時馬丁從昏迷中醒了過來,這次他倒是沒出聲咒罵,只是一臉呆傻恐懼的看着天上黑壓壓的食腐鴉們。

塞缪爾看了看四周,他記得他們走時曾經在這附近看見就一個山洞。他和朱利安、巴恩在一起的時候不能朝山洞裏跑,因為那個時候他們“能跑”,所以不需要向老鼠學習。可是現在,他帶着一個累贅,繼續騎馬跑下去,那只能有一個結果——被不知疲倦的亡靈追上,并淹沒……

只有躲進山洞裏,憑借狹窄的地形,等待援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畢竟,以馬的狀況來看,就算現在他把馬丁扔下,也跑不出多遠了。而那些亡靈法師,絕對不會介意多跑兩步幹掉他這個激怒他們的小騎士。

“馬丁,如果我帶你會教廷,你并不是沒有一線生機。”

“想做大英雄的騎士,你又要怎麽樣?”馬丁看樣子卻對塞缪爾所說的生機并不怎麽相信,“和你們這些出身高貴有靠山的家夥不同,我是孤兒營出身,我們這些人踏錯一步,在聖廷的未來就完了。我就是踏錯了,所以一輩子只能在朱利安這個邊陲小城裏做個主祭。可是我不甘心,我……啪!”

馬丁充滿怨氣的自述被一巴掌打斷,這種時候,塞缪爾沒閑工夫聽他這些,他甚至都懶得向他解釋,自己也是孤兒營出身。

“是死是活,看你自己了。”塞缪爾已經看見了山洞,他飛快的跳下馬,毫不溫柔的拽下了馬丁,同時解開了他的綁縛。接着不管坐在地上捂着傷口唉唉痛叫的主祭,塞缪爾解下馬上馱着的食物箭矢等物品,用綁帶系在身上。随即解下馬鞍辔頭,這種沉重昂貴,但是此刻無用的東西,只是被他扔在了一邊。

“快跑吧,你一個,應該能跑開。”除了少數人之外,動物和人之間總是比人和人之間更容易産生感情,對塞缪爾來說,在這種危機的時候,他更應該做的就是拿了東西就走,而不是在這裏磨蹭,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馬兒嘶叫了兩聲,蹭了蹭塞缪爾的臉頰,朝着密林的深處跑去了……

看着它的身影消失,塞缪爾扭頭沖進了暗沉沉的山洞裏。馬丁已經幫自己止住了血,看見塞缪爾根本對他毫不理會,他有心拿走馬鞍去追塞缪爾放走的馬匹。但是那馬疲累成什麽樣子他也是看見的,就算他追的上,騎着那樣的馬,跑得掉嗎?只是略微猶豫,幾聲震耳欲聾的鴉叫聲,驚得馬丁擡起了頭,他看見的卻是近在咫尺的食腐鴉群!

“哇!”食腐鴉們大聲的叫着,雖然并不具有什麽攻擊力,但它們還是前赴後繼的沖向馬丁。用爪子和尖利的喙,攻擊者馬丁身上所有露在衣服外邊的部位。

陡然被襲擊的馬丁慘叫着,匆忙的用雙手抱住頭臉,轉身也朝着山洞跑了進去!

食腐鴉們并未追進山洞,而是紛紛落在了山洞外的樹枝、岩石甚至地面上,幽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不大的洞口!

馬丁鬼哭狼嚎的沖進了山洞裏——別看他剛才表現的像是豁出去了,但實際上真正面對危險時,他的本質很快就顯露了出來。結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當他好不容易看到一點疑似是火把的亮光時,卻是腳下一絆,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狗啃“石”,上牙床先是一木接着一疼。口中品嘗到濃重的血腥味,馬丁用手一摸,不止摸了滿手的血,還摸到了兩顆硬物,不是他的門牙又是什麽?

如果是往常,現在必然有下屬過來噓寒問暖,可是現在想想身後面臨的危險,再看看前面那個造成他這一切的元兇,也是現階段的“救命稻草”,馬丁能做的也只是把牙齒随便一扔,從地上爬起來跟上塞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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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這不過是熊狼之類動物過冬的淺洞,但沒想到的是,這洞比塞缪爾想象的深,而且進洞之後沒多久,他腳下踩的就不再是泥土,而是石頭。這倒是對他尋一個狹窄之處防守有利,畢竟亡靈們可是不需呼吸的,所以它們挖地道絕對算是一把好手,如果腳下是土,萬一被亡靈挖穿,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塞缪爾在前邊舉着火把大踏步的走着,馬丁在他後邊也弄了一個照明術磕磕絆絆的跟着。大概走了十幾分鐘,他們的眼前竟然出現了兩條岔路!

塞缪爾在左邊的洞口站了一會,又在右邊的洞口站了一會,就直接走進了左邊。

“等!等等!”馬丁想要去拽塞缪爾,可是塞缪爾怎麽可能讓他拽住?

“這裏可能有出路不是嗎?這種地方,亡靈的行進速度不可能太快,如果有出路,我們就能找到一條生路!”馬丁激動的喊着,當然,他這麽提醒塞缪爾并不是因為他心地善良,而是因為,如果沒出路呢?到時候他還是要靠着塞缪爾這個騎士在前邊戰鬥——他現在也想明白了塞缪爾為什麽給他松了綁,而不是把他扔在外邊讓亡靈們洩憤,因為一個騎士在面對硬戰的時候,身邊能夠有一個祭司,活命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他們彼此需要。

祭司+騎士,可不是1+1=2那麽簡單。

可是塞缪爾并沒回答他,或者說馬丁想到的塞缪爾怎麽會沒想到?他剛才其實并不是分別站在兩個洞口前發呆,而是站在那看火把上的反應。有空氣流動的那一邊,火苗會跳動……

當然,這些他是不會告訴馬丁的。因為雖然此刻他們确實是彼此需要,但卻并非是彼此信任。而別說塞缪爾對馬丁表現的有所求,就算他對這位主祭稍微和顏悅色點,那麽很難想象這個原本就一肚子壞水的家夥,到底會做出什麽來。所以,塞缪爾雖然放開了他,但也只是給了他一個機會。就像是對待自己的随從多羅一樣,塞缪爾給了他們自主選擇的機會。

塞缪爾火把的光很快就消失在山洞裏,馬丁站在原地,面目猙獰的躊躇着。有兩個洞口,而塞缪爾又不管他。走進右邊的的洞口,或許他很快就能同時逃脫塞缪爾和亡靈!但如果出口在左邊怎麽辦?那個時候,獨自走進右邊的他,就會在一條死路裏面對無數的亡靈,他會被以最殘忍的手段殺死。而且落在亡靈法師手裏,肉體的死亡并不是終結,他的靈魂将會面臨更大的痛苦……

馬丁打了一個寒戰,他的腳邁向了左邊。如果和騎士在一起,那麽他生存的幾率還會更大一些。但同時右邊的洞口卻在深深的吸引着他,因為跟在那個騎士身後,即使順利的逃出重圍,對方也會将他的作為上報聖廷。就算聖廷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單只是棄城而逃的罪名,就已經足夠他被封印聖力并在苦役營裏呆上一輩子了。

馬丁主祭是個敢于冒險的人,但從他這段時間的行為看來就知道,他無能并且沒有擔當,是典型的敢做不敢為的人。可是這一次他還是冒險了,他獨自走進了右邊的洞窟。

馬丁不知道的是,塞缪爾一直等在左邊洞窟的拐角處,那個角度,他剛好能看見咬牙切齒做選擇的馬丁。而當馬丁走進右邊時,塞缪爾尖尖的耳朵動了一下,他已經能聽見骷髅門行動時骨架撞擊發出的“咔嚓”聲了。

緊了一下背包,這下塞缪爾真正毫不回頭的朝着洞窟深處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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