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誰是贏家

實際上冰雹持續了大概不到二十分鐘,但接下來天晴并沒恢複正常,天空仍舊是黑壓壓的,狂風裹着雪片瞬間就把整座城市染成了白色。但是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這個時候聖誕老人主祭竟然打開了教堂的門,指揮祭司們去搶救受傷的民衆,并且因為人手不夠,而來請求塞缪爾幫忙。

“可以請你幫忙嗎,塞缪爾大人?”

“當然。”

“哼!假……唔!”捂着後腦勺的艾倫不忿的嘟囔着,卻被朱利安一把捂住了嘴,“有說風涼話的時間,不如盡快去外邊救人。”

走出教堂,廣場上的情況慘不忍睹,地面上到處是冰雹,大的有拳頭大小,小的也有雞蛋大,躺在廣場上呻吟流血的大多是老人孩子和婦女,只有極個別的壯年男子。廣場附近是冒險者公會和幾家店鋪,原本關門停業的公會和店鋪,現在大門已經被砸開,裏邊擠滿了瑟瑟發抖的避難者。看見祭司們出來,不少避難者臉上出現了憤恨的表情,雖然很快他們就偏轉了視線,但從他們的口型看,這些家夥八成是在咒罵。但是也有少數人,離開了自己避難的地方,幫助祭司們一起救助傷者。

巴恩那個大塊頭并沒在地上那些傷者之中,而以巴恩的性格,也不會縮在安全的房屋裏不動,但就在所有人為巴恩擔心的時候,大個子已經自己回來了。只不過他的後腦勺破了個大口子,而且懷裏多了個男孩,除此之外并沒什麽太大的改變。

衆人看見他也就放了心,巴恩把孩子交給了祭司,也沒人祭司幫他治傷,只是随便弄了根布條把腦袋一裹,就活蹦亂跳的加入救災者的行列了。

沒過十分鐘,塞缪爾他們經手的死者已經超過了五人——實際上活人很少,留在廣場上的人大部分都已經停止了呼吸,這些屍體都被蓋上白布,碼放在廣場的北邊。

“如果他們早開門,怎麽會有這麽多人砸死?”艾倫雙眼通紅的抱着一個七八歲的紅頭發小女孩,雖然臉上髒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很破爛,但她無疑是個漂亮的姑娘,只是現在她已經停止了呼吸。

“你以為這孩子是被冰雹砸死的?”朱利安叉着腰,無奈而焦躁的看着這位王子,“果然,熱血是有錢有閑者的私有物,你讓我有些厭煩了,殿下。”

“什麽意思?”艾倫對朱利安的感覺一向很好,這還是第一次朱利安對他用這種嘲諷的語氣說話。

“看她身上的傷痕,她确實被冰雹砸傷了,畢竟躺在地上,她怎麽可能不被冰雹砸。但在那之前她已經死了!”朱利安解開女孩的上衣,摸了兩下她已經冰涼的小胸口,“骨頭斷了,而且刺傷了內髒,她是被擠死或者踩死的。冰雹是起因,但殺了她的是只顧着擁擠逃命的大人。這裏的大部分人其實也都是被踐踏致死,或者因為踐踏受傷,無法移動,被硬生生砸死的。如果那個老家夥開着教堂的門,這樣的死者只會更多。不要總是自以為是,小家夥。”

艾倫抱着小女孩,無助的哭了起來。

少數活下來的人,其實也是躲藏在屍體下才活下來的。所以救援工作很簡單,簡單到讓所有人都壓抑無比……

“啊——!”就在所有人滿心悲痛的時候,一聲慘叫聲響起,竟然塞缪爾一劍捅穿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胸膛。

“發生了什麽事?”剛剛為一個婦女的腦袋止血的主祭帶着其他人跑向了塞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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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塞缪爾抓着那男人的一只胳膊,并擄下了他的袖子。只見男人在髒兮兮的手上戴滿了大大小小的金銀戒指,胳膊上也纏滿了手镯和項鏈。

“該死。”看到這幅情況,所有人的臉都沉了下來,幾個出來幫忙的平明原本還是義憤填膺,在看到這情況後也是朝那屍體上吐了一口唾沫。小偷如果在平常的時候,也只是幾鞭子的懲罰,但是在這種時候,這些小偷只顧着偷竊,不止不幫忙掩埋死者,為了財物,他們大多無視本來可以獲救的受災者,甚至會惡意的殺害傷者。這種可以說發國難財的人,抓着一個,就該殺一個。

“這是我的疏忽。”主祭點點頭,“塞缪爾大人,能否請您和您的随從,在大公沒有派來軍隊之前,幫助我們維持秩序。我已經派人去城堡通知大公了。”主祭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和善的臉上也有些隐藏不住的憤怒,這個小城市裏,大公的城堡和教堂的距離并不遠,但是到現在城堡裏還沒有任何的反應,實在是讓他不得不憤怒。

“當然。”塞缪爾點頭。把随從們召集了起來,現在雪已經漸漸小了,如果城堡裏再沒有反應,那麽很可能有貪婪的人在災難之後搶劫殺人,更有可能有人以之前主祭禁止民衆進入教堂避難為由,煽動民衆暴動,到時候“樂子”可就大了。這也是為什麽塞缪爾這麽明目張膽殺掉那個小偷的原因,固然是他該死,但也是對別有用心者的一種震懾和對主祭的提醒。

“巴恩,你和埃裏克、艾倫盡快回我們的房子,把我的重铠和你們的武器都拿來。”

巴恩點頭,帶着兩個人去了。

“你說了什麽,竟然把他欺負哭了?”看着三個人在風雪中快速的離開,塞缪爾面色不善的走向了游俠,雖然他也總是欺負艾倫,但那是因為他們之間有着兄弟感情,其他人如果也欺負他,而且還是把人欺負哭了,塞缪爾就覺得有些不痛快了。

“你竟然這麽關心他,真是讓我心痛。不過放心吧,我怎麽會欺負那個小可愛?我只是讓他明白一些事實而已。不過說實話,在貴族家庭裏長大,竟然還這麽單純可愛的小東西,簡直是個奇跡。”

“……”

“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沒事。”塞缪爾搖搖頭,獨自一個走開了。

如果朱利安知道塞缪爾現在在想什麽,他一定會痛哭流涕的拉着塞缪爾表忠心的——朱利安原來對我的感情果然只是基于容貌和肉欲的欲望而已,而這段時間他和艾倫的相處,看來已經知道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了,不然他怎麽會重複稱贊艾倫是“小可愛”和“單純可愛的小東西”呢?

低低的嘆息一聲,艾倫不知道為什麽,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更加嚴重了……

去拿東西的巴恩動作很快,塞缪爾原本估計他們要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可實際上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就趕着馬車把衆人的武器铠甲都拿來了。

“你穿上重铠還能打嗎?”一邊幫着塞缪爾穿铠甲,朱利安一邊憂慮的問。

騎士的重铠,是用來馬上作戰的,最輕的重铠也超過百斤,見習聖騎士的重铠平均重量是一百六十斤。雖然因為铠甲時組裝式的,穿上之後重量會分散在全身多個部位,但這也是一份絕對不輕的負擔。套上這身裝備的騎士,配合同樣穿着重铠的戰馬,一個騎士就能沖散敵人的百人小隊。但是如果騎士掉下馬,這份重量就夠讓他們吃一壺的了。

“放心,我穿這身不是用來戰鬥的。”塞缪爾朝他笑了一下——這讓朱利安受寵若驚,之後戴上了全封閉式的頭盔。

全副武裝之後,塞缪爾讓他們把放胸铠的箱子搬下馬車放在了廣場的正中央,然後自己坐在了這個堅固的實木箱子上。鋒銳的長劍也已經出鞘,被他插在地面上,劍刃凜凜的寒光,讓人下意識的心中發涼。

艾倫吩咐巴恩和朱利安也全副武裝的站在他身邊,埃裏克和艾倫雖然也佩上了兵刃,但卻仍舊被他放出去救人。

當看到塞缪爾這麽一身坐在那裏之後,那些躲在店鋪和公會裏原本有些動了心思的人,頓時都老實了。他們并不知道塞缪爾穿上這一身,在下馬之後,其實就是個行動緩慢的金屬靶子,特別現在還是冬天,金屬會立刻帶走騎士的體溫,穿着這身铠甲和受刑無異,平民們只是覺得這形象很威武,很恐怖。

所以在雪漸漸表小之後,越來越多的人離開了藏身處,要麽是老老實實的回家,要麽是加入救援者的行列。再次期間除了又殺了幾個發死人財的小偷之外,就并沒有什麽大的波動了将。

一直到天亮,去城堡報信的小祭司才回來。這也怪聖誕老人主祭,因為傷者衆多,有能力的祭司都留在了他身邊,當時只是随便指派了一個小祭司。結果,這個小祭司到了那裏才知道原來打雷的時候,正是大公和衆多貴族要前往廣場的時候,結果冰雹下來,大公很倒黴的被一個拳頭大小的冰雹正砸中了後腦,當場陷入昏迷。現在城堡裏正一團亂,如果是有經驗的祭司,那麽他應該立刻回來報信,但這小祭司怕帶不回确定的信息,所以只能手足無措的在城堡裏等着,結果一等就等到了早晨。總算有人下命令派出維持秩序的士兵,他才跟着士兵一起回來。

主祭來向塞缪爾道謝,并為他們準備了熱水之後,保持着他聖誕老人的笑容走了。

塞缪爾活動了活動自己長了凍瘡腫成紅蘿蔔的手指,朝着艾倫招了招手:“看來你的仇不用兩三年,今天就已經報了。”

“什麽意思?”

“大公受傷,首先應該請祭司吧?但是昨天一夜都沒人來請,那個小祭司卻說城堡裏忙碌非常。貴族們匆忙的來來去去……他們在忙什麽?”

艾倫張大了嘴巴,不過所有人都能看到他臉上并沒有喜,只有驚。

塞缪爾的話說對了,這天下午主持祭典的并不是克勞迪,而是法蘭克,同時他在祭典上宣布,克裏斯大公克勞迪在昨天的冰雹中為了救助平民去世,因為克裏斯大公家族的繼承人斷絕,因此在納奇布爾王國的主持下,從今天開始,克裏斯正式并入西斯公國。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祭典之後,艾倫像是傻了一樣,坐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停的重複着同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ORZ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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