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臨別舞會
“不,我絕對不會穿那個的。”只在腰間圍着一條毯子的塞缪爾,少有的瞪大了眼睛,用一種迥異于平常的激烈語氣對不懷好意的同伴們說。
“塞缪爾,別這樣。”朱利安嘿嘿笑着,并揚揚手裏的東西,“既然是穿女裝,就應該穿全套,你怎麽能不穿它呢?”
那是一件束胸衣,也就是這時代女人的內衣,不過它的功能比起真正意義上的內衣好要強大得多。至少塞缪爾每次參加所謂上層社會的舞會或者宴會,都會見到被自己的束胸衣勒窒息的女性①。況且男人的生理結構和女人的不同,他穿着束胸衣,只會讓自己更痛苦。
“我的塞缪爾大人,你現在有三條路,要麽你自己乖乖的穿上,要麽我們幫你穿上,又或者裹着那條毯子跑出去。”唯恐天下不亂的艾倫站在朱利安身後,雙手叉腰,一副逼良為娼的惡徒模樣。
“塞缪爾,聖騎士是最勇敢的騎士,你可不能因為怕穿區區一件束胸衣,就光着屁股跑到街上~”雖然因為衆人以少兒不宜為由将佐伊隔絕在人牆之後,但現在小個子顯然也有了小個子的好處,他已經趁着剛才兵荒馬亂的時候爬到了前排。
“好吧。”塞缪爾嘆了口氣,雖然他對于勇敢不勇敢的并不在意,但是就算他現在跑了,最後還是要自己回來,畢竟現在的時間已經臨近舞會開始了。那樣的話,與其做無謂的掙紮,不如給自己争取一點福利,“我同意穿上那東西,不過……”
“太棒了!快來吧!你做了正确的選擇塞缪爾!”所有人都起哄叫好着,以至于淹沒了塞缪爾的聲音。
“安靜!我是有條件的!”
“好吧,什麽條件?”
“朱利安。”塞缪爾指着剛剛起哄最厲害的朱利安,“你要和我一起扮女裝。”
“可是……”朱利安顯然那沒想到塞缪爾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而更糟糕的是其他人顯然對于這個條件也很感興趣——真很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的歡宴了,那為什麽不讓倒黴的人更多些呢?朱利安焦急的為自己申辯着,否則他就只能和塞缪爾做伴了,“塞缪爾才是和團長共舞的人,總不能讓我這個小小随從強了新近聖騎士的風頭吧?而更重要的是我們只有一套女裝。”
“菲娜确實只拿來了一套,但我知道你早就轉備好另外一套了。”塞缪爾把毯子裹緊些,靠在衣櫃上說。“而且我想你自己準備的那套才是你最喜歡的,這樣正好用到你自己身上,也不算是白費,不是嗎?”
看着在塞缪爾火上澆油之後,陰森森微笑着向他逼近的其他人,朱利安深切的明白了,什麽叫自己挖坑自己埋……
光明之盾聖殿騎士團和聖十字軍團合在一起在廣場上舉辦送別的舞會,
現在
舞會還沒正式開始,人們大多三五一群的散布在廣場的周圍,喝酒吃東西,并抓緊時間和即将離別的朋友述說着別情。當然,廣場上的女性非常的少,不過穿着女裝的不只是真正的女人們,也有許多男人,因為他們和那些女人的身份相同,都是聖騎士們的“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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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熱鬧的會場裏,有一個角落格外的冷清,兩個用大鬥篷遮住全身,半根頭發絲都沒露出來的奇怪人物,總是會讓路過的人們好奇的看上兩眼。
“為什麽一定要穿着披風?”塞缪爾的聲音從左邊的鬥篷下傳出來。現在的季節穿成這個樣子可不怎麽好受,而且他身上還箍着那該死的束胸衣,這又熱又悶的感覺顯然是不舒服。
“我不是陪着你一起嗎,塞缪爾?”右邊的朱利安說,并且握住了塞缪爾的手,“我只是不想讓你現在的摸樣被那麽多人分享。”
“可是最終我還是要被其他人看到的。”
“我當然知道,可是能拖延一會就是一會。”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音樂聲響起,不過并不是正式的舞曲,只是一個召集的信號而已,因為包括哈德羅在內,光明之盾的高層們正從路口朝廣場的中央走去。所有人都停下了談話和吃喝,也向廣場中央聚攏了過去。
先站出來的是聖十字軍團的團長,這位有着一個光亮亮腦門的中年祭司擡頭挺胸,擺出一個烈士一般的姿勢,開始慷慨激昂的大談這次支援的重要意義,以及那些被選中去送死的人是多麽的偉大。聖十字的祭司們當然都老老實實的聽着,聖騎士們則從那個光腦門剛開口就開始竊竊私議。不過那團長顯然已經習慣了聖騎士們的這種做派,只有在某些人談笑的聲音過大時,他才會憤恨但是毫無作用的瞪上一眼,其他時候,他只能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繼續講着自己的話。
直到十五分鐘後,八成的聖騎士都開始不耐煩的起哄,大喊着“我們不是來看你那張老臉的!”,祭司才灰溜溜的結束了自己的談話,把位置讓給了哈德羅。
而哈德羅顯然幹脆多了:“讓舞會正式開始吧!樂隊,奏樂!不過……我的舞伴在哪?”
聖騎士們轟然大笑,他們當然知道今天和哈德羅開舞的是誰。
“我在這!”
“看來我的舞伴很害羞,躲在你們這些大塊頭後邊了。”哈德羅看着在人群後伸出的那只胳膊調侃的說着,聖騎士也都大笑着轉身,要為那位“害羞的舞伴”讓路。但是當人群分開,他們看見那個孤零零的站在那裏的人時,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即使在這裏他們經常能夠看見美麗化身的精靈,但這并不表示他們在見到一個美人時,不會震驚……
那美麗的人兒穿着一件普通的長裙,裙子上甚至沒有半
條蕾絲或者丁點的刺繡,只有腰間銀色絲帶打上了一個俏皮的蝴蝶結,燦爛的金發用一支白玫瑰盤起,秀美冷豔的容顏只在雙唇上輕點了玫瑰色的口紅。
“這真是……”哈德羅笑着走向了塞缪爾,“看來我的運氣不錯,離開克羅利恩前的最後一次開舞,總算不再是噩夢了。”
“很榮幸得到您的誇獎。”塞缪爾下意識的想要行禮,腿一動才想起自己穿的是裙子,最後只能僵硬的站在那。此刻音樂已經響起,哈德羅也湊了過去,他摟住塞缪爾,随着樂曲聲,兩人轉着圈引領着今夜最早的狂歡。
朱利安抱着塞缪爾的鬥篷,慢慢走向了一邊休息的長椅,他看着塞缪爾,他和另外一個人——一個聖騎士——翩翩起舞。一開始那種玩笑的心情已經煙消雲散,他只是感覺自己被硬塞進加大碼高跟鞋裏的腳越來越疼了。揉了揉自己的腳踝,再擡頭時,朱利安竟然發現塞缪爾不見了,哈德羅現在的舞伴是他的女兒菲娜。
他站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異常焦急甚至是恐慌的環視着廣場,尋找着塞缪爾的身影,但是哪裏都沒有!一直到……一只手忽然拍在了而他的肩膀上。
“塞缪爾!”吓了一跳的朱利安匆忙轉身,他看見的就是恢複了男裝、擦去口紅的朱利安。只不過他的頭發因為是喝了生發藥劑後長出來的真發,所以暫時沒法複原,只是用絲帶束住,那支白玫瑰則被他非常花花公子樣的插在了胸前。
“跳舞吧。”塞缪爾向朱利安伸出了手,他的腔調可一點也沒有花花公子的圓滑,還是那麽生硬而直接。
“塞缪爾,要知道,我變裝的樣子可不像你那麽迷人。”
“跳舞。”剛剛的語氣裏還有那麽一點商量的意思,現在就是直接的命令了。
“好吧,好吧。”朱利安認輸了,他無奈的脫下了披風……
還是白裙,不過比塞缪爾之前的那件裙子華麗許多,裙擺上綴着一顆顆亮閃閃的珍珠,上衣和袖子也用銀線繡着漂亮的合歡花。只不過朱利安可是比塞缪爾年長許多,他的身材是屬于成年男子的,即使算是略顯消瘦的那一種,可是套進這件衣服裏,還是顯得異常的違和。而他那張英俊的臉,雖然已經用各種化妝品盡力柔和了線條,但他的眼神仍舊太凜冽,鼻子仍舊太挺、嘴角的線條也依舊太剛硬,更別說顴骨和下巴了。
可以說,女裝的朱利安第一眼看去也是個不錯的美人,但是從第二眼開始,看到他的人就清楚的知道他只是一個畫了濃妝的男人了。
“我就像是三流劇團裏的醜角。”朱利安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
“可我看着很順眼。”塞缪爾則無所謂的聳聳肩,接着他就摟着朱利安不算細的腰,握着他的手,滑入了舞池。朱利安被這突然襲擊吓了一跳,實際上他差點就因為沒踩穩而扭了腳,但是塞缪爾摟在他腰間的手臂緊緊的箍住了他,幾乎在瞬間将他抱起。所以在朱利安找回節奏後,一邊跳着,一邊大笑了起來。
“塞缪爾,我第二次愛上你了。”
“嗯?”
“作為女人。”朱利安挺挺胸口,同時抛了一個媚眼~
漸漸放松精神跳得開心的兩人并不知道,在這個舞會中所有那些有意無意注視着他們的人之中,有一個的眼神顯然不懷好意……——
作者有話要說:①歐洲古代的宴會上,女性把自己勒暈過去是常事,甚至還發生過不少致死的情況——所以,中國女人的小腳,外國女人的束胸衣,其實中外女人活着都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