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初醒

? 那淩亂的一夜也不知道是怎麽收場的,顧流觞只依稀記得自己到最後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甚至連身子都是沈離央替她清洗的,真是想想都覺得顏面全無。

直到日上三竿,顧流觞才從疲憊中醒了過來。一擡眼,就看見沈離央側身躺在身旁,正凝視着她,眼中俱是愛意。

“早啊,軍師。”

沈離央身上的衣着整齊,想來是醒了很久了。她的姿态悠閑散漫得就像一只餍足的獸,愉悅的露出一口白牙,只差沒在那舔爪子了。

顧流觞瞬間的恍惚之後,想起了昨晚的事,頓時羞憤交加,恨恨的打了她的手臂一下:“禽獸……”

沈離央捂着被打的地方,小聲嘟囔道:“你明明也很喜歡的啊。”

顧流觞聽見,更是恨得牙癢,抓起旁邊的枕頭被子一切可以拿起的東西往她身上砸去。

“禽獸不如!”

沈離央知道她這是真的怒了,想想自己昨夜也确實是有點過份,連忙一溜煙的逃出了房間。

等顧流觞洗漱完出來,臉上仍是烏雲密布,走路的姿勢也顯得有些奇怪。

坐在飯桌前的沈離央見狀,更是心虛,連忙起身幫她把椅子拉開,讨好的說:“腰酸麽?等會去床上我替你推拿一下?”

顧流觞聽到去床上這個字眼,不禁瞪了她一眼,“不勞将軍大駕。”

“伺候軍師是本将軍的榮幸。”沈離央覺得她耳根泛紅卻還要強裝鎮定的樣子實在是分外可愛,忍不住又逗了她一下。

顧流觞拿筷子的手一抖。人的外表果然是具有欺騙性的,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人這麽不要臉呢?

“來人。”顧流觞忽然揚聲喚道。

兩個丫鬟匆匆進來,躬身道:“小姐,将軍,可是有什麽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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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流觞慢條斯理的說:“正所謂食不言寝不語,将軍的話如此多,應該是已經吃過了。”

沈離央可憐巴巴的看着她,“我連早飯都還沒有吃呢。”言下之意是早飯都沒吃,更別說午飯了。

同為女子,她自然明白此時顧流觞正是心理最敏感脆弱的時刻,如果醒來時見不到她,指不定要怎麽胡思亂想。所以先醒來後連吃早飯的工夫都沒有,就一直守在那裏。

顧流觞卻好像沒聽懂一樣,點點頭,說:“沒聽見将軍還沒吃早飯嗎,你們還不快點給她盛點清粥來?”

“是。”

過了一會兒,侍女們端着熱好的飯菜魚貫而入,一道道色澤豔麗,香氣撲鼻。然而這些和沈離央自然是沒有關系的,擺在她面前的,是一碗小米粥,清湯寡水,兩碟小菜,一清二白。

沈離央:“……”

雖然無奈是無奈,可誰叫自己嘴賤呢。沈離央偷眼望着顧流觞,只見她神情淡定,姿态優雅,連一點要和自己一起吃的意思都沒有。只好端起碗,默默的吃了起來。

“這道竹筍焖雞看着還不錯。”忽然,顧流觞說道。

沈離央滿含期待的擡頭,卻發現她是在和一旁的丫鬟說話。

“就是前陣子天天喝雞湯,有些膩味了。我不吃它,等會你們拿下去分了吧。”

你不吃可以給我啊……沈離央欲哭無淚的數着碗裏的米粒,掙紮了一會兒,礙于有外人在場,還是拉不下面子來。

顧流觞看着她吃癟的樣子,不由心情大好,胃口也比平時好了很多。不僅桌上的菜肴都吃了好些,還史無前例的添了半碗米飯。

等午膳用罷,下人收拾了盤碗出去,顧流觞才挑眉看着沈離央,卻見她唇邊帶笑,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

“将軍心情這麽好,看來剛才吃得不錯了?”

“是不錯。”沈離央伸了個懶腰,神情愉悅。“如果你每頓都能吃兩碗飯,就是讓我天天只喝米湯我也願意。”

顧流觞聽得心裏一陣感動,嘴上卻還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現在說得好聽,到那時就該嫌我敗家了。”

“怎會?只要你歡喜,就是要金山銀山我也是眉頭不皺一下的。”

“你這嘴……”

“我這嘴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沈離央好了傷疤忘了疼,得意洋洋的說,“還上得了床。”

話剛說完,就看見顧流觞冷着臉左看右看,最後目光停留在地上一個半人高的花瓶上,很是躍躍欲試。

這要是被砸中,那就不是情趣,而是血案了……沈離央滿頭冷汗,忙舉手投降道:“我說錯了,說錯了,是上……房,對對對,就是說我這個人胡作非為,總是上房揭瓦的意思。”

顧流觞被她的話逗笑了,收回手,須臾又斂了神色,道:“這就算了,可是有些事,你不打算解釋一下麽?”

沈離央知道這是要算總賬了,于是像幼齡稚子在學堂裏做檢讨一樣,端端正正的坐好,表情嚴肅。

“剛回來那天,是實在氣急了。氣你瞞了我那麽久,更氣那個人口口聲聲說你是他的未婚妻。”

顧流觞知道她雖然看上去什麽都不在乎,可心思重,那天估計是真被刺激到了,也不好多提。

“那上回呢,你振振有詞的說我出賣了你,又是為的什麽?”即便已經時隔多日,可只要一想起當日那個情景,顧流觞仍覺得心痛到難以呼吸。

“事情發生得那麽巧合,在那個時候,我不可能不懷疑。可是如果你親口對我說你沒有的話,我就會信的。”

“真的?”顧流觞将信将疑。也知道事已至此,秋後算賬沒什麽意義。她真正想聽的,不是現在信誓旦旦的表忠心,而只是當時輕而易舉的一句“我信你”。

想要得到一個人的信任,到底是有多難呢?

顧流觞忽然就有些失落起來。

沈離央看在眼裏,也是悔恨至極,現在倒是恨不得她将自己狠狠的打一頓才好。

可顧流觞是何等聰慧溫柔的性子,從不會讓人為難,即便是顯而易見的敷衍也不會去拆穿。沒過多久,她便又神色如常了。

“還有件事忘了問你,葛将軍他,到底是怎麽出事的?我以為,他雖然莽撞了點,可也不至于如此大意。”

“這其中的确有些隐情。”沈離央嘆了口氣,将當年那樁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和她說了。顧流觞聽罷,也覺得很是唏噓。

“這海珠姑娘一片七竅玲珑心,可惜搭上了這麽個榆木疙瘩。”

“何止是二哥,當初就是我也沒有發現。只是覺得這個姐姐心地真好,總給我們幾個縫補衣服,還做許多好吃的。”追憶起過去,沈離央的神情有些黯然。“回想起來,大哥倒是暗示過他幾次,可是誰又能想到後來會發生那樣的事。”

顧流觞不由愣了一下,“你是說,天王也知道這事?”

“當然了。”沈離央漫不經心的說,“當初剛出來不久,我們還都是在一處的,不像現在這樣隔得遠。”

顧流觞沉默不語,只覺腦中一道驚雷閃過。

當年的事應該是一場意外沒錯,可是這次呢?那麽多年沒遇見,怎麽就偏偏在這當口遇上了?

不僅如此,她還想起了一件事情。上回平定蕭淩雲的叛亂後,論功行賞時,那個發現“糧倉”的探子自然應獲重賞。可是一番尋找之下,那個人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和他住在一起的人也都說以前不認識他,還以為他是柳開陽那邊過來的。

再加上在天王府看到的那個顧府的家臣,這種種的疑點,其實已經指向了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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