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毀滅
外面雙方軍隊已經交手, 激烈的炮火不斷撞擊着這棟堅固的建築，但給它帶來的傷害卻是微乎其微，它比想象中的還要牢固。
實驗室裏面, 洛書已經被控制了起來, 在華國軍隊進入這裏那一刻開始，A博士就已經不在意她的生死。
此刻她就是案板上的魚, 任人宰割。
可她卻像是毫無所覺般，臉上始終挂着笑，姿态閑适，仿佛此刻就是在沙灘上度假似的。
A博士嘴角挑起一抹陰冷的笑, “我就知道你們華國人不怕死，你們依仗着自己骨子裏流淌的古老血脈，在這個世界到處興風作浪，攪動世界安寧！”
洛書斜着眼看他, “你是腦子糊塗了吧, 攪動世界安寧的不是你這個病态的魔鬼嗎？我們華國人才是無辜的好吧！”
“不！你們才是魔鬼！你們身體裏流淌着魔鬼的血液，我是拯救人類世界的使者！”說着說着, A博士就興奮了起來，“我知道你們這群邪惡的華國人很聰明, 比任何一個種族都聰明，所以我要解剖開你們的身體，找到你們身體裏的基因密碼, 破解出那與神最接近的基因序列, 這樣我就能改變人類，讓所有人都擁有神的力量和智慧！”
洛書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她搖了搖頭, “你一會兒說我們是魔鬼，一會兒又說我們是與神最接近的存在，A博士，你邏輯屢清楚了嗎？”
A博士目光灼灼的看着洛書，此刻的他和之前被洛書氣得跳腳的老頭判若兩人，現在的他冷靜又瘋狂，“你不用和我狡辯，你的身體就是最好的證明，你可以任意誕生靈魂，你可以随意操控所有人的目光，你就是上帝送到我面前最好的實驗品。”
洛書嘆了口氣，“你被騙了，我就是個精神病人，人格分裂症聽過嗎？我就是個被治好了的人格分裂症患者，哪裏來的什麽靈魂，我一個拍電影的都不相信這麽離譜的話，你一個搞人體實驗的居然相信這種無稽之談，迷信了啊。”
“無知小兒，你身負寶藏卻不知該如何使用，沒關系，過了今天，我就會讓她發揮出最強大的作用！絕不辜負上帝給我的指引。”
“就像那群被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孩子嗎？”洛書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冷意。
A博士輕狂一笑，“不，那些只是失敗的殘次品，你和他們不一樣，他們的基因天生就是殘缺的，我的改造只能讓他們稍微正常點，擁有一點正常人該擁有的力量，但他們還是要死的，他們不能變成無敵的神。”
說到這，A博士看向洛書的目光又亮了起來，“而你，你會成為我最無敵的戰士，不傷不死，無懼無畏，猶如戰神降臨！”
洛書臉上的笑散去，目光中滿是冷意，“你真的是有夠瘋的，也不知道小時候是被誰給洗腦教育了，讓你的腦子發育得這麽猥瑣。”
如今洛書的話對A博士來說完全是不痛不癢，他混不在意，“你罵吧，我知道你們華國人在面對憤怒而又無力的事情時總會通過謾罵來發洩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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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允許你罵，畢竟你也沒剩多少時間了。”
“等支援我們的軍隊到來，解決了外面那群人，你就徹底屬于我了！”
聽到A博士的話，洛書眉頭不禁皺起，“你們的軍隊？”Y組織興風作浪這麽多年，抓了那麽多人做實驗，卻一直安然無恙，果然是背後有人的嗎？
A博士沒有理會她，也絲毫不在意暴露了身後的勢力。
他眼神輕蔑的看了眼外面不斷進攻的軍隊，像是在看一群撼樹的蝼蟻一樣。
過了一會兒，穿着寶藍色西服的男人便走了進來，他沒有看洛書，只是恭敬的對A博士道，“博士，通往中心實驗室的路已經清理出來，可以前往了。”
A博士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徐，帶着我們最完美的實驗品前往中心實驗室吧！”
徐言初沒有說話，只對着控制着洛書的兩個士兵揮了揮手。
兩個士兵會意，立刻伸手去拉洛書，洛書卻先他們一步站了起來，“既然是最完美的實驗品，還是別讓其他人碰的好，我自己來吧。”
A博士見她上道，十分滿意，“你們華國人還有一點我也很喜歡，就是識時務。”
“看在你這麽識時務的份上，一會兒我會盡量讓你少受些苦。”
說着他嘆了口氣：“本來我連中心實驗室的苦都不願意讓你承受的，畢竟那裏的藥物濃度可能會讓你窒息到發瘋，可沒辦法，你的同伴，那個瘋女人，把我的基地弄得一團糟，她就像一只可惡的老鼠，在我的實驗室裏搞着破壞，不過你放心，很快，我就會送她來見你！”
洛書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啊。”
路過徐言初時，洛書冷冷的看着他，“也謝謝徐醫生，這麽多年的教導和照顧，讓我能夠順利的見到這個世界的太陽。”
徐言初揚起唇瓣，眼眸中帶着一貫的親善笑容，“我也謝謝小書，讓我找到了人生的價值。”
兩人對峙片刻，洛書先移開了視線，她冷哼一聲，一步步走向了A博士。
看着她逐漸走進，A博士眼神越來越亮，一抹志得意滿的笑慢慢爬上了他的臉頰，他仿佛看到了戰神正在向他招手，整個世界都在他腳下顫栗。
然而還不等他臉上的笑全部綻放，原本已經快要靠近他的人卻忽然消失了。
A博士臉上的笑頓時凝固，他震怒的吼道，“人呢！”
負責看管洛書的兩個士兵和徐言初也驚呆了，那麽大一個活人，就這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其中一個還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A博士怒不可竭，“開啓磁場搜索，給我把人找出來！”
“唉。”他話音剛落，一聲嘆息就在他耳邊幽幽響起，于此同時，一根注射針筒抵在了他的脖頸間，“別動哦，不然我會手抖的。”
她一出聲，衆人便看到了站在A博士身後的洛書，見狀，A博士眼裏燃起了灼熱的光，他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完全不顧洛書的威脅，興奮道，“你已經能自由掌控它了？”
洛書沒回他，看了眼已經紮進A博士脖子裏的針頭，慢慢取了出來，“想知道，可以，把你這基地的防護系統打開，我就告訴你。”
這個基地的防護系統很厲害，從外部根本不能突破，只能從內部解決。
她剛才趁這群人不注意，去門口試過，是掌紋和虹膜雙重防護的開鎖機制，她根本沒有辦法打開。
他們已經在裏面僵持了将近四個小時，可敬禮還沒找到機關，如果再僵持下去，她怕敬禮那邊會撐不住。
但A博士只是瘋，又不是傻，外面全是華國軍隊，他但凡打開一個小口子，那些人就會沖進來，把他給抓了，他是驕傲的科學家，也是救贖人類的尊貴使者，他是絕對不能被捕的。
“我們做筆交易怎麽樣，你讓我提取你的基因，我把基地裏的其他人都放了。”
洛書平靜的看着他，淡淡道，“我看起來像是舍己為人的好人嗎。”
“既然你不肯打開防護罩，那我就只要以你為盾了，走吧，陪我出去。”
洛書跟着敬禮練了這麽長時間的武術不是白練的，她鉗制着A博士這個百來斤的老頭，硬是讓他無法掙開。
然而A博士就是個瘋子，為了實驗，他早已将生死度之在外，此刻，他根本不受洛書脅迫，直接命令道，“開槍！”
圍在周圍的士兵一愣，并沒有立即按照他的指令執行，而是看向了徐言初。
徐言初擺了擺手，“博士，沒有什麽比您更重要。”
“小書，你放了博士，我放你出去。”
“徐！你敢！開槍！”徐言初話剛說完，A博士就憤怒的吼了回去，他這一激動，洛書手上的針頭就再次紮了進去。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老頭和她一樣，不惜命。
于是只好換了種方式威脅，她按下了針管，冰涼的藥劑一點點進入A博士的身體。
他悚然一驚，“你給我注射了什麽！”
“你不是很喜歡改造別人的基因嗎，你那麽想要親手打造出一個戰神，那為什麽不自己變成戰神呢。”
洛書的聲音很平淡，A博士心裏卻冒出了一股寒意，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藥劑會産生的作用。
“我現在只給你注射了三分之一，如果及時糾正，應該也來得及，所以，在變成野獸和帶我出去這兩個之間選一個吧。”
A博士沒再說話。
見他沉默下來，洛書松了口氣，便推着他向前走去。
距離出口只有五步之遙時，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跑了進來，他倉皇的看着A博士，“博士，不好了，防護系統被人從內打開，華國軍隊和國際刑警将我們包圍了！”
他話音剛落，滿身是血的敬禮一腳一個士兵的踢着走了過來，她将洛書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在她脖頸間停留了一瞬，“沒事吧？”
她嗓音沙啞，帶着久戰後的疲憊，臉色蒼白，沾滿了血污，身上也滿是血跡，洛書注意到，她的左手一直藏在衣袖中，鮮血已經将那片袖子染紅，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我沒事，你怎麽樣了？”
敬禮搖搖頭，目光掃向還被洛書控制着的A博士，“尼克·摩尼，你已經被包圍了，讓你的手下退下，跟我們出去。”
敬禮的話剛說完，外面就響起了大喇叭的聲音，喊的話和敬禮一模一樣。
洛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莫名的有種掉逼格的感覺，明明是牛逼哄哄的正義之師，這麽一喊，頗有種村口大爺巡邏的感覺。
然而雖然大喇叭有點掉價，但外面的陣勢卻一點不含糊。
戰鬥機在空中盤旋，武裝的軍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整個實驗室，只要一聲令下，這些子彈和炮火就會将裏面的人掃射幹淨。
外面的喊話還在繼續，配合着喊話，戰鬥機縮小了包圍圈，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從戰鬥機上滑了下來，他眼睛通紅，黑色的瞳孔變成了如野獸般的豎瞳。
看着他手持武器一步步靠近，原本還想拖延時間等待援軍的A博士興奮了。
這個作品他塑造了六年，是所有作品中最完美，殺傷力最強的武器，也是最接近他目标的實驗品，只可惜後來被他逃脫了，沒能完成最後一步，還讓他保留了屬于人類的情感。
現在就只有用最殘忍的方式才能完成了。
絕望，是讓人摒棄一切情感最快捷最有效的方式。
想着，A博士終于開口道，“開門！”
他要在生命最後的時刻，親自完成這個最接近完美作品的最後一步！
洛書松了口氣，她看向敬禮，敬禮點了點頭。
她便挾制着A博士，緩緩向門口走去，誰也沒注意到她手裏的人質越來越興奮，尤其在離門越來越近的時候。
門一打開，黎司就睜着通紅的眼迅速走了過來，軍方的人也快速圍了過來，而就在此時，興奮的A博士用力的按下了門口的自毀鍵。
爆炸聲響起時，洛書只看到黎司向她撲過來的身影還有他那雙豎瞳中極致的恐懼和絕望，随即她就被人帶進了海水中，什麽都不知道了。
周圍是一片黑暗，沒有光，沒有路，沒有聲音，什麽都沒有，洛書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意識的，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多久，她不能動，也發不出聲音，整個人就像是又回到了鏡子中一樣。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終于有了光，也有了聲音，聲音很稚嫩，是個小女孩的聲音。
洛書努力睜大眼，看了過去，女孩年齡大概在十歲左右，紮着兩個羊角辮，穿着寬大的白色實驗服，此刻她正好奇的戳着躺在實驗艙裏的人。
實驗艙裏躺着的是個清瘦的男孩，和黎司的眉目很像，但他一直閉着眼睛，不管小女孩怎麽戳，怎麽揉他的臉頰，他都沒有睜開眼，女孩也不介意，自己一個人玩得特別開心，就像是找到了一個好玩的玩具一樣。
“你好大只呀，比十個，不對，一百個蘿蔔娃娃加起來還要大只，所以，你以後就當我的蘿蔔大娃娃好不好？”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喲，嘿嘿~”
“小蘇，你在幹什麽？”忽然響起的聲音吓了小女孩一跳，她迅速收回手，身影在實驗艙外消失。
“小蘇，爸爸知道你在，這個哥哥不能玩，你快出去。”
“徐醫生來了，你該吃藥了。”
這一次洛書聽出來了，聲音是洛方洲的，那這個女孩就是小透明，不對，應該是她和小透明共生時，偶爾冒出來的她。
畫面一轉，還是那個女孩，只是她長大了一點，頭發也從羊角辮變成了小丸子，此刻，她正扯着對面穿着同款實驗服的男孩撒嬌，“就出去一下下，我保證不會被發現的。”
見男孩無動于衷，小女孩生氣了，她踮起腳，扒拉在男孩肩膀上，對着人家臉，龇牙咧嘴的威脅，“你要是不帶我出去，我就咬你，把你的頭咬掉，像吃掉蘿蔔娃娃一樣，嗷嗚一口！”
男孩依舊無動于衷，小女孩扁起了嘴，大眼睛裏開始泛起水光，“說好的做我的蘿蔔大娃娃，一點都不聽話，下次我要把你丢掉，再也不和你玩了。”
這次男孩終于開口了，“我不是你的蘿蔔大娃娃，我是人。”
男孩的聲音很清冽，幹淨得就像是一汪泉水，在說‘人’這個字時加重了音量，顯然他很在意這件事。
但小女孩才不管他是不是人呢，她只知道自己的玩具終于變得有趣了。
當天晚上，兩人就偷摸着溜了出去，他們到了一座無名的山上，女孩很高興，她興奮的到處蹦跶，但男孩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只遙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女孩也沒管他，自顧自的玩得開心。
男孩和女孩在逐漸長大，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人見面的時間卻越來越少，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在洛方洲的辦公室外，已經長大成人的男孩要走了，這是他最後一次檢查，而女孩剛結束心理醫生的治療，從專屬病房出來。
兩人擦肩而過，卻像兩個陌生人一般。
男孩目不斜視，神情漠然。
女孩充滿了好奇和打量，兩人就像初次見面一樣，誰也不認識誰。
走馬燈一樣的戲演完了，洛書也漸漸回想了起來。
原來她和黎司那麽早就認識，只是後來他們都忘了而已。
外面，洛書的心律劇烈的跳動起來，一直守在她身邊的畢珂音見狀，趕緊叫來了醫生。
可等醫生來時，她的心律又跌了下去。
“這是怎麽回事？剛才明明有蘇醒的征兆的。”畢珂音急了，揪着醫生不放。
“畢小姐，你不要激動，洛小姐的身體恢複得很好，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這兩天就會蘇醒。”醫生耐心的解釋道。
“你之前也是這麽說，可兩個月了，我妹妹已經在這裏無聲無息的躺了兩個月！你讓我怎麽能不激動！”從洛書出事，畢珂音就一直壓制着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爆發。
“阿音，你冷靜點，我們聽……”
“你閉嘴！”蘇晴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畢珂音吼了回去。
第一次，畢珂音看着蘇晴天的眼神中有了怨，“你從未在乎過她，你當然可以冷靜！從出事到現在，你照常上班，照常約會，你哪裏記得還有個女兒躺在醫院！”
蘇晴天欲言又止，想要說什麽，卻最終并未開口。
洛方洲看不下去，開口道，“阿音，這次的事怪我，你不要怪你母親。”
“當然怪你！”畢珂音毫不客氣直接怼了過去，“蘇晴天不是個好母親，你難道就是個好父親，自诩保家衛國，連自己女兒都保護不了，你有什麽資格保家衛國！”
此刻，畢珂音還不知道洛方洲讓洛書去當誘餌的事，只是單純的認為洛方洲沒有保護好洛書而已。
“要吵出去吵。”黎司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阻止了畢珂音繼續的發飙。
那日爆炸，死傷慘重，當時因為黎司距離洛書還有一定距離，只來得及替她擋去一半，剩下一半是徐言初替她擋的，徐言初當場死亡，而黎司也傷得十分重，如果不是因為基因被改造過，他可能也和徐言初一個下場。
而洛書，事實上她在爆炸中受的傷還不足黎司的十分之一，但她因為掉入海中過久，海水擠壓，大腦長時間缺氧，導致腦細胞和腦神經功能障礙，這才一直昏迷不醒。
黎司現在一只手臂還打着石膏，這段時間又一直是他和畢珂音一起照顧着洛書。
他這個樣子，畢珂音也不好怼他，只繼續将炮火對準了那對父母，“如果書書這次留下什麽後遺症，我……”
“嗯，我是不是醒得不是時候。”沙啞的聲音打斷了畢珂音即将放出的狠話，她一驚，猛的回頭，就對上了一雙笑盈盈的眼睛。
她頓時紅了眼眶，迅速撲了過去，“書書！”
洛書滿臉笑意看着哭鼻子的姐姐，好一頓安撫後，才讓她消停下來。
随即她又看向目光一錯不錯盯着她的黎司，他像是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般，臉上胡子拉碴的，眼袋很深，整個臉瘦得都脫了像，“蘿蔔大娃娃，你現在的樣子，好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