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晚上到了那家位于春居路的會所時,裏面已經人滿為患,這家店的表演項目向來多樣又新潮,頗受同志們的歡迎,今天是周末,客流自然更多。柯越倒是沒費什麽功夫就看見了傑少他們,作為老板的特權,他總是給自己的朋友們安排中間最顯眼的座位,而今天那個座位上也不負衆望地坐了個顯眼的人。跟旁邊那些戴着圓檐帽,大黑框,穿着大V領T的潮男們相比,司彥顯得格格不入,身上那件襯衫只保守地開了兩粒扣子,合身的卡其色長褲,兩條長腿優雅地交疊在一起。他長得高大而帥氣,與人對視時臉上總是挂着得體的笑容,一副有涵養的做派,周身又散發着濃郁的禁欲氣質,一眼望過去,卡座四周已經有不少躍躍欲試想要搭讪的家夥了。
“我以前一直以為這個圈子裏外形極品又不勾三搭四的好1簡直就是猛犸象,有基因沒原形,誰知道今天居然碰上個活的。”這個語氣誇張的男生叫做Jimmy,他得意洋洋地向同伴們眨了眨眼睛,“他今晚是我的了。”
平心而論,Jimmy臉蛋絕對夠漂亮,又很擅長風騷中夾着小純情的攻勢,基本上很少有人能夠抵擋,不過對司彥麽……柯越靠在角落裏,有些同情地看着那個小男生的背影。Jimmy穿着一件很短的T恤和低腰的褲子,坐到司彥身邊時便不經意地露出一小截纖細的腰肢,他用那雙水汪汪的的大眼睛看了司彥一眼:“剛剛跳舞好渴,可以喝你的酒麽?”
司彥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真的遞了面前的杯子過去,Jimmy火辣地直視着他,将杯中液體一飲而盡,不過幾秒鐘之後就吃吃地笑了起來,仰頭靠到司彥肩上:“這酒勁真大,我覺得頭暈暈的,好不舒服。”
司彥臉上依舊挂着生疏客套的笑意,偏過臉看他:“是麽?”
Jimmy小貓似的蹭着他的脖頸:“人家臉都燙了,你摸摸看,”他抓着司彥的手去觸碰自己的面頰,還向着他耳邊吐着熱氣道,“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司彥微微笑着,低聲向他耳語了一句什麽,只見Jimmy潮紅的臉色忽然就白了,還隐約有些發青,他猛地站了起來,腳下幾乎絆了一跤,而後匆匆離開了卡座。
沙發邊響起傑少幾個充滿惡意地爆笑和口哨聲:“小浪貨,碰釘子了吧!”
Jimmy又氣又惱,狠狠翻了幾個白眼,而後罵罵咧咧地走開了,嘴裏還一直念叨着“陽痿男,性冷淡”幾個字眼。
柯越看完這出好戲之後才慢慢從角落裏走了出來,傑少看見他顯得更加興奮,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剛才的事,而後又搗了搗身邊的司彥,故意壓低了聲音道:“你已經在我店裏拒絕多少個了,我說你該不會是個直的吧?”
司彥不置可否,只搖頭笑了笑,把剛才被人用過的酒杯推開,重新給自己拿了一杯酒,又拿了一杯遞給柯越,低聲問:“還是馬提尼?”
柯越點了點頭,順手接過,問道:“這次在這邊待幾天?”
酒吧裏相當嘈雜,司彥不得不把耳朵向他靠近一些才能聽到問話,他晃了晃手裏的酒杯:“明天就走。”
柯越還想跟他說些什麽,忽然耳邊就響起震耳欲聾的唿哨和尖叫聲,原來已經到了午夜十二點,這是這間酒吧表演的高潮階段,一般都是些火辣的情色表演。果不其然,傑少已經站了起來,指着臺上大聲向他們道:“快看,這幾個都是我從泰國請來的,我敢保證你們絕對沒看過雞雞這麽大的人妖。”
柯越很想告訴他,自己對大雞雞的人妖沒什麽興趣,可看他喝高了的樣子還是放棄了溝通的打算,他轉向司彥比了個抽煙的手勢,而後站起身擠過人群走到酒吧後門的窄巷裏。
這條小巷很少有人經過,十分安靜,他的耳膜剛剛被那些嘈雜的重金屬聲震得有些發痛,現在終于好受了些。剛低頭掏出一根煙,突然發現忘帶打火機,正自言自語地想開罵,忽聽後門傳來一聲輕響,是司彥慢慢走了出來。
司彥嘴上叼着的是一根細長的雪茄,柯越還記得第一次聞到雪茄時覺得那味道十分之怪,就順嘴說了一句,司彥那時沒什麽表情的就把嘴上那只雪茄扔進了垃圾桶裏,後來柯越才知道他扔進去那一小根雪茄夠自己抽一個月的煙。
“你還是好這口?”柯越指了指他嘴上的雪茄。
司彥挑起眉毛看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把雪茄拿了下來,擡手就向牆壁上摁去,柯越趕忙阻止道:“別掐啊,我早習慣這個味了。”他向司彥走近兩步,舉起手裏的煙,笑了笑,“正好給我借個火。”
司彥也笑了笑,重新把雪茄叼回了嘴上,柯越就着那雪茄的火星點着自己手裏的煙,猛吸了兩口,而後才舒展開眉頭:“裏面太吵了。”
司彥不作聲地點了點頭,而後仰頭吐了個煙圈。
“我說,你剛剛跟那個小男生說了什麽,怎麽把人家直接氣跑了?”柯越笑着問他,心裏有些讨教的意思,他也是常年被人騷擾,想學習一些管用的拒絕招數。
司彥笑着向他眨了眨眼睛:“秘密。”
這人太沒勁了,柯越在心裏嘆了口氣,跟他并排靠在牆上抽了會煙,忍不住又說道:“其實不止是傑少,連我也覺得你是個直的吧,咱們認識也有年頭了,從來沒看你對誰有過興趣,”他吸了一口煙,搖着頭說,“就算不動真格的,玩玩的對象都沒有麽?”
司彥咬着雪茄模糊地笑了笑:“如果我是直的,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女朋友?”
柯越一愣,最後點點頭:“我知道了,你真的是性冷淡。”
司彥“哈”地笑了一聲,又是那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柯越覺得愈發看不穿他,又想了想:“你是不是有潔癖?”
司彥見他越說越離譜,好笑地阻止了他接下來的猜測,偏頭問道:“不說我的事了,你呢,跟那位……林先生,發展得怎麽樣?”
聽他提起林景同,柯越便收起胡亂開玩笑的做派,很鄭重地說道:“我們挺好的。”他掐滅了指間快要燃盡的煙頭,眸色中盡是溫柔,“過幾天是景同的生日,我也剛忙完一個項目,想趁這個機會和他去歐洲旅行一趟。”
司彥認真地聽着,微微點了點頭。
柯越不知不覺把心裏隐藏的計劃也說了出來:“我想到時候找個小教堂,辦一場沒人知道的婚禮,只有我和他兩個人。”
司彥微微一怔,而後依舊淡淡地點着頭。
“你在那邊朋友多,到時候可能還要請你幫些忙。”柯越說着,拍了拍他的胳膊。
司彥微微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