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僞裝萌啾

說好了要假裝萌啾，那麽糙一點、兇一點都不算萌。

靈麓是這麽想的。

再次回到了古老莊園的大門外，靈麓扭着胖乎乎的身子，左瞅一眼右看一眼，圍着附近走了一圈之後，終于在莊園的後門外，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池塘。

宛如烈火般的一團圓啾，有些笨拙地扇了扇翅膀，顫顫巍巍地飛過一小片油菜花田，忽高忽低的……十幾秒後，終于“噗”得一聲，堪堪降落在池塘前一米遠處。

【……】系統憋着的那口氣終于無聲地吐了出來。

還好。沒重到一頭栽進水裏。

靈麓倒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拍了拍翅膀站穩後，他便邁着小步子，跳到了池塘邊沿上。

随即，他垂下腦袋，一雙清淩淩的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水面上映出來的倒影。

陽光照射下的池面波光粼粼，能清晰地看到天空中緩緩飛過的雲，還有池邊那只火紅色的胖啾。

約莫因為還處于幼年期的緣故，胖啾的羽毛并不像成年鳥類那樣是一根一根排列分明的，恰恰相反，他的羽毛糊成了一團，非常的柔軟，幾乎看不出來具體的紋理，乍一看就像是一片毛絨絨的紅色小毯子似的。

細小的羽毛乖順地貼伏，襯着黑溜溜四處轉動的眼珠。如果忽略那長長的火紅色尾羽和肚子上一小撮環形的黑色絨毛，此刻的小圓啾……看着真的就如同奶黃色小雞崽放大版似的。

當然，也有些像企鵝，不過他明顯比企鵝圓很多，更接近雛鳥的模樣。

這個樣子的外形……算“萌”嗎？

靈麓垂頭端詳了好久，接着伸出翅膀，一點一點地在自己身上摸，慢慢地将被風吹亂的絨毛一點點撫平。

因為尾羽拖在地上，沾染了草葉和泥土，他還煞有介事地轉過身，把尾羽泡進了池塘裏。

等上面粘着的泥沒了，才撲棱着翅膀飛了起來，落在附近的樹樁上，乖乖地站着。

系統見他一動不動，問:【你在做什麽？】

“晾尾巴。”靈麓啾了一聲。

【怎麽突然開始照鏡子？】系統不解。

小胖啾聞言，瞅了一眼琥珀，很嚴肅地啾啾道:

“系統不是說，要麓麓去賣萌嗎？星際人類養我喜歡我，高興了，就會當好人，捐精神力來救地球。所以，麓麓要弄得幹淨漂亮一點。這樣，才讨人喜歡。”

以前人類誇他的時候，就喜歡說他的羽毛幹淨又漂亮，晏容把他照顧得很好之類的。

所以，靈麓對此深信不疑。

別說，這啾啾啾一串悅耳的鳥叫聲，稚嫩又認真，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系統沉默片刻，誠實道:【你做的對。不過，我們是去哄他們當韭菜。】

“啾？為什麽人是韭菜？”靈麓有些茫然。

韭菜他當然聽過，是吃的蔬菜，人怎麽會是蔬菜？

系統無情回應:【就是要被割的韭菜。還是可持續發展的韭菜。】

星際人類見到靈麓，很大可能就像席憨一樣，把靈麓當成游戲角色，認為這是個養成手游。

那麽，作為玩家，他們付出源源不斷的精神力，靈麓付出“萌”，可不就是可持續性發展的“韭菜”，一茬接一茬，割完還能割。

不過，這個沒有人性的詞彙，是不能解釋給靈麓聽的，免得帶壞了雛鳥。

所以，系統改口:【就是說，他們是好人，會一直幫助地球的好人。地球是他們的故鄉，即便你不賣萌，為了現在被凍住的76億人口，他們也會幫助地球的，你不用壓力太大。】

“這樣麽？”靈麓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不過，他很快就晃了晃腦袋，拒絕道，“就算他們是主動幫地球爸爸，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都說好了要賣萌了。”

胖啾有一個優點就是，說到一定會做到，相當執拗。他一向跟他的地球父親很像，不僅很有耐心，還很實誠。

晃了晃被曬幹的漂亮尾羽，靈麓跳下樹樁，撲棱着翅膀飛起來，緩緩朝莊園大門飛去。

【為什麽不走後門？後門也沒關，還近。】

“爸爸說了，去拜訪別人，要走正門，還要敲門。”

系統不由疑惑，晏容這種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兵痞頭子，還會教鳥寶寶人類的禮節？

沒等它搜索到具體的影像，靈麓就到了大門口。

小胖啾這次站得很筆直，圓乎乎的肚子也挺得很明顯。他沒有再亂看，只是伸出一邊紅彤彤的翅膀，一邊踮起黑色的小爪子，一邊用翅膀勾住了圓形的門環，“砰砰砰”，直敲了三下。

然後，因為胖翅膀塞進了門環裏，被門砸得生疼不說，還拔不出來了。

系統:【……你真是個神奇小寶貝。】

靈麓踮着爪子，扯了扯被挂住的翅膀，羞愧萬分又委屈巴巴地求助:“翅膀出不來了。”

系統:【你試試輕輕地左右轉一轉，把翅膀上下卷起來。】

靈麓小心地扭了扭，又憋了口氣把翅膀收緊，這才扯了下來。

他托着發疼的翅膀揉了揉，又哈了口氣，倒是很堅強地沒哭。

【呼呼。】系統的安慰永遠如此生硬，【敲門直接撘上去，拍兩下就行了。】

“是這樣的呀？”小胖啾叫了兩聲，試探地伸出翅膀貼着門環，拍了拍。

然後，“哐啷”一下，門被拍開了一條大縫。

“！”靈麓被唬了一跳，咻得往門邊蹦了幾下，挨着門柱啾啾道:“不關啾的事。我也……也沒有用很大力氣呀……”

越說越心虛……他确實好像天生力氣有點大。

系統卻看得明白，一開始門之所以沒被拍開，是因為胖啾的翅膀勾住了門環，而不是因為他沒用力。

橫豎門已經開了，噪音已經造成了，靈麓只能用小身子擠開白色的大門，溜了進去，還回頭把門又拍上了。

他本來是想等人來開門的，可是系統說……

【莊園面積太大了，裏面的人聽不到。】

所以，他便直接進去找人。

這座莊園很有古地球中世紀鄉村莊園的味道，還是中西結合的那種，一切裝飾都很古樸，并不現代化。這讓火紅色的靈麓顯得沒那麽違和了。

靈麓緩緩經過了一架巨大的水車，濺落的水花落到他的羽毛上，帶來一股清涼的微風。

小路的盡頭是一個繁花盛開的園子。

靈麓繞過了花園中央那個面積極大的音樂噴泉，往裏面飛過去。空氣中屬于水果的香氣在無形中吸引着他。

一直到飛進了一處看不到邊際的果園，小胖啾才雙眼亮晶晶地停了下來。

“系統，K，有沒有在這裏？”

系統:【沒有。】

事實上，抽獎公示名單上屬于K的名字已經消失了。而新的名單，還沒傳到系統手上。

“你知道他在哪裏嗎？”靈麓雙眸眨也不眨地瞅着眼前一顆顆黃澄澄的飽滿果子，但他沒有動。

【不知道。他可能還沒到達這裏。你可以先做點別的事，等他來。】

做點別的？這可把靈麓難倒了。

胖啾沒有愛好，現在也不想唱歌，因為餓了。

胖乎乎的肚子“咕嚕嚕”一通叫，靈麓安撫地拍了拍它。

“不要叫。”

他四處看了看，除了饞的要命的果樹，确實也沒什麽特別好玩的事，便幹脆挑了一塊幹淨的草地，啪嗒往後一坐，岔着小爪子，又用翅膀蜷着胖肚子，小腦袋也跟着埋進毛絨絨的翅膀，準備睡了。

他本來應該是站着睡覺的，但小胖啾覺得站着太累了，所以寧願這麽扭着爪子，也要坐着睡。

安靜的果園裏，火紅色的雛鳥耷拉着小腦袋，小嘴巴一啄一啄地随着小身子搖晃的頻率，輕輕戳着胸脯上的軟毛。

他似乎是做夢了，黑色的喙吧嗒吧嗒動了幾下，啾啾叫了兩聲，看着有些委屈。

這一幕，正好完完整整、清楚分明地出現在了……遠在星際彼端的晏容的光腦上。

男人單手支着額，垂眸靜靜地注視着沉睡的雛鳥。狹長黝黑的眸子裏，清晰地映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他似乎已經這樣靜坐了很久，久到夕陽西折，日落西山，天邊也漸漸升起了一輪圓月。

月光微微照亮了漆黑的卧室，現出了男人另一只骨節分明的右手。那只手手背上還帶着明顯的圓孔形傷疤，此刻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貼在屏幕上，緩緩摩挲着胖啾腦袋上那撮翹起的羽毛。

從靈麓半路改變主意，返回莊園，到他收拾打扮自己，敲門進入莊園……

晏容從始至終，都在看着。

月色只照亮了他小半邊臉，看不出神情。

可光腦上沾染着的明晃晃的血跡，以及空氣中還未散盡的潮濕的血腥氣，都明晃晃地昭示了他并不平靜的精神狀态。

系統莊園的時間流速，與星際到底是不同的，會慢上許多。所以，晏容才有這樣的機會，保持這樣沒有攻擊性的姿态，沉默地凝視他的麓麓。

良久，久到屏幕裏的靈麓被餓醒了，嗚咽着扭着小身子不願意睜開眼，晏容繃緊的唇角，方才露出了一點笑。

他十指如飛，在光腦上輕輕敲了串代碼。

随即，莊園裏，就在胖啾的上方，一株果藤悄悄地動了起來，咔擦一聲，就将一顆果子砸到了靈麓的懷裏，直接把鬧着不肯起床的傻啾砸醒了。

下一秒，咔的一聲，又是一顆。

緊接着，噼裏啪啦，一通從天而降的果子，将靈麓腳邊一圈地都給堆滿了。

小胖啾愣兮兮地盯着果子，抱到眼前嗅了一下，仰起腦袋，小聲地問:“給麓麓吃的？”

他是看着果藤說的。

然而，下一瞬，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道陌生而粗砺的男聲。

那聲音仿佛被砂紙刮過一般糙啞難聽，聽着有些可怖，卻帶着一點幾不可察的克制與輕柔。

“給麓麓吃的。”

靈麓頓時睜圓了眼。

他蹭得蹦了起來，抱着果子，扭着腦袋四處看，卻什麽都沒看到，只好懵懵地問:“你在哪呀？怎麽看不到？”

男人沒有回答胖啾的問題，只提醒道:“果子。”

似乎說幾個字，對他而言，已經是很困難的事了。

“謝謝……”靈麓不知為何，忽然埋起腦袋，悄悄蹭了蹭眼睛，又捧着果子，猛得啄了一口，随後把黑色的喙戳進去，吧嗒吧嗒吸起了果汁，整只啾又舒服地窩回了草叢裏。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已經溜回家，跟父母就收購養啾app問題大戰了三百回合的席憨，也終于氣得沖回房間，打開了胖啾直播間。

然後，星際頭號二世祖，恰好完整地圍觀了這個“靈異事件”。

“雖然但是，第一個養啾歐洲狗居然沒有碰到我的崽，算你識相。”

說完，席憨便直接登錄了星網，刷刷刷跟星網負責團隊買了三個熱搜。

明天，他，席憨，勢必收購這個辣雞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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