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峰之上，衣袂飄飄，兩道身影持劍靜默而立，在滿天寒風之下，其中稍微高挑的一人動了，手中木劍随着顧書意的舞動變幻莫千，比寒風更加冷冽、比雪花更寒冷的劍意從小小的一把木劍由內而外自主散發。
青絲飛舞，顧書意早已習慣從內而外散發的冷意，她所修煉的洛水訣心法不似名字那般溫柔，洛水訣以冰為主，顧書意的靈根為變異冰系靈根，倒是和這洛水訣十分相配。
這雪峰是劍宗的其中一座小峰，因常年落雪而得此名，顧書意當初就是在此修煉，切身去感受冰天雪地帶來的寒冷。
顧書意的一劍一招充滿了本人自帶的淩厲之感，像是一把已然初露鋒芒的寶劍，木劍劍身不知何時攀沿上細碎冰晶，在陽光下反射細細光芒，一道無形的劍氣劃破空氣，切開雪花，轟擊在某處山石之上，那一人高的山石便在芮語面前化為碎石。
芮語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更加興奮了，今日她穿的單薄，就算有維持自身體溫的小法術也能感受到外部的冷，顧書意能在這兒修煉這麽多年，修煉出一身好本事，那麽她也可以！
顧書意收了手裏的木劍，冰晶悄然融化，轉交給芮語：“剛剛就是基礎劍術的第一式，我所修洛水訣，因而劍意帶着寒氣，小師妹，你如今修為幾層？”
“練氣大圓滿”芮語回。
其實離築基期只差臨門一腳，不過芮語故意把自己的修為壓制在這個層次，沒有早早的突破築基期，突破築基期後，自身身體的生長也會放緩很多，芮語還不太滿意自己的身高，還想着在突破築基前能不能再往上長長，別的不奢求，別比顧書意矮上太多就成。
也不知道顧書意是吃什麽長大的，怎麽身高偏生這麽高？芮語有些不滿的撇嘴，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嫉妒人家了。
“你來試試。”顧書意的話喚回了芮語的神智。
在前幾日的課堂上芮語便和夫子已經學過這基礎劍招的前幾式，芮語無需太過費神就将幾招完整展示一遍。
然而在顧書意手裏看似淩冽鋒利的劍招在芮語手裏只是依葫蘆畫瓢，只有形沒有意，甚至連形都有不少地方出錯。
芮語一套劍招落下，自己便不滿意起來，木劍軟弱無力，怎能和顧書意相比？心煩意亂之下，持劍之手被一只冰涼帶有粗繭之手輕輕握住，手腕之處被撥正，一陣清淡冷冽的香氣從身後悠然飄向鼻息。
顧書意淡然開口：“持劍之手軟弱無力，手腕處也要發力，腰部、膝蓋、手肘位置不對。”
顧書意指出的幾處地方被撥正，在這寒風呼嘯的雪峰山頂之上，芮語腦子已經是一片漿糊——太近了。
無論是氣味、距離、體溫，這一切的一切都太過于接近了，越過芮語為自己訂下的社交距離，顧書意堂而皇之越過那層底線，卻絲毫沒有引起主人的抵觸之心。
怎麽會呢？顧書意是她的死敵，是她的對手，為何在對方接近之時卻半點抵觸心态都無？
芮語都被自己的反應所驚異，她本人不是一個很容易接受新朋友的保守派，就算是好友也要經歷好幾年的相處才能毫無芥蒂的相互靠近，明明只是見過顧書意幾日幾面，卻已經不排斥到這種地步了？
“在想什麽？”顧書意的提問宛如一滴水花滴入熱油，激起一連串連鎖反應，芮語像是被燙到一樣跳着腳遠離顧書意身邊，惹來對方一個疑惑的眼神。
芮語盡量不去看顧書意，硬邦邦的道：“沒什麽。”
顧書意也不去深究，芮語的記憶力和反應能力都很不錯，之前糾正的錯誤很少再會犯，只是自身力量不足，還得先煉體。
顧書意提議：“從明日起，卯時我回來找你晨練，如何？”
一般辰時才起床洗漱的芮語一咬牙：“……可以。”這都是為了以後！犧牲一點睡眠時間不算什麽！
念在今日只是一次練習，顧書意并未過多要求芮語，訓練完後就讓芮語回小樓休息了。
卯時之時，天色還是一片昏暗，顧書意穿着一身勁裝敲響小樓大門，芸姨擦擦手起身開了門，小院子裏并無芮語的身影。
“芸姨”顧書意先是打了聲招呼，緊接着問：“師妹呢？”
芸姨熱情滿滿的招呼顧書意坐下，她道：“小姐估計在起了，稍等片刻。”
顧書意皺眉，約定好的卯時，她并不是很喜歡遲到，好在芮語對于約定好的時間還算遵守，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芮語宛如幽靈，雙眼無神的從房間裏飄出，還不忘牢牢關上房門。
“早上好，師姐”芮語喃喃打招呼，呆滞的坐在石桌邊醒神。
顧書意眉間微動，芸姨十分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絮絮刀刀：“小姐是頭次這麽早起床，往日也是需要不短時間才能徹底清醒。”
“無妨”顧書意冷酷無情：“只需晨練片刻，自然會清醒。”
芸姨嘆了口氣，倒也沒有做出什麽阻止的舉動，修士怎麽能不會吃苦呢？小姐就會在家被保護的太好了，她雖然心疼，但也不會阻止這明顯有益于小姐的行為，打包打包芮語，就把自家小姐塞給了顧書意，左右這位宗門大師姐也不會帶着小姐做什麽危險的事情。
芮語迷迷瞪瞪的跟着顧書意來到雪峰，被雪峰的寒風凍了一個激靈，總算是徹底清醒過來。
顧書意淡淡的說：“今日目标，繞着山峰跑到體力耗盡，可否？”
芮語沉默的望向飄着雪花吹着寒風的山峰，默默咬牙：“可以。”
說到底，芮語和顧書意終究還是不一樣的，芮語的奮發是從兩年前得知未來後才開始，而顧書意是在三十年前來到宗門時便日日維持如同苦行僧一般的修煉行程，顧書意能輕松适應的練習對于芮語來說需要咬牙吐血堅持的鍛煉過程。
直到一個時辰後，已然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芮語是被顧書意半拖半拉回到小樓的，晨練結束後便是日常鍛煉劍招時間，還是那一套基礎劍招，不過顧書意給芮語訂下一個要求，除了熟練掌握以外，顧書意要求芮語領悟屬于自己的劍意。
劍意這個東西屬于可遇不可求，每個劍修都有屬于自己的劍意，然，也有劍修可能一輩子都摸不到劍意的門檻，劍意更像是一個劍修獨有的标志，能讓劍氣附着上劍意特有的能力效果。
如顧書意，作為女主更是在突破築基期之時領略到屬于自己的劍意，同時修行洛水訣，開啓順風順水拳打天道腳踢魔界的一生。
芮語只有一句話，顧書意可以的，她也可以！
日子就在芮語咬牙堅持不斷鍛煉的情況下飛逝，芮語也逐漸适應每日不斷增強的鍛煉強度，在日複一日不斷重複訓練基礎劍招的情況下，明顯感受到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她拿着一把木劍也有一定威力。
在顧書意的教導下，芮語選修的《基礎劍招》似乎也沒了多大的吸引力，盯着夫子在空曠練武場演練基礎劍招，芮語滿腦子想的都是不如顧書意舞的好，不如顧書意有威力，也不如顧書意漂亮。
說起來，顧書意的體溫是天生如此還是後天修煉洛水訣後才形成的？這是芮語第一次跟着顧書意修煉時便有的疑問，從第一日偶然觸碰到顧書意手臂，對方體溫低的令人心驚膽戰。
大約因芮語靈根為火靈根，除去最初還需要小法術保持體溫外，之後無需法術便可維持自身體溫，而她練氣大圓滿的境界又鞏固了不少，盡管和顧書意對打還是被壓在地上摩擦的菜雞模樣。
“芮語！”
芮語眨了眨眼，從放空狀态重新回到課堂，夫子略微不滿的皺眉看向這個剛來宗門沒幾天便已經在宗門內頗有名氣的小師妹。
夫子重複了一邊自己的要求：“今日便是要檢驗你們的基本功，兩兩組成一組互相攻擊。”
随即又冷眼看向芮語：“就算是掌門弟子，選了這門課，便好好聽課好好聽講！”
芮語自覺剛剛是自己不對，乖巧認錯，然而同時上這門課堂的其餘學生可不這麽想，先前還看不出來，直到需要組成小隊時，居然沒有任何一人願意和芮語組成一組。
芮語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被孤立了？
“先生！”芮語乖巧舉手，夫子轉頭略有不耐問：“怎麽？”
“我沒有隊友”芮語如此說道。
“沒有隊友？”夫子的語氣稀奇，按理說，一個班的人數會被控制在每人都能有一位搭檔，不應當沒有人沒有隊友才對。
可一眼望去，卻又的的确确唯有芮語一人沒有同伴，忽的，夫子像是想到了什麽，先前有一位學生請了假，這才導致今日人數不足。
不過也沒關系，夫子很快就想到了解決辦法：“既然如此，今日你就同我為搭檔，如何？”
“當然可以！”芮語語氣歡快。
被顧書意狠狠操練幾日，芮語自覺自己已經有了很大程度的進步，若是能與夫子對打，或許能檢測自身到底進步到了多少。
“今日切磋點到為止，不允許使用靈氣，只用基礎劍招對戰。”夫子補充：“誰先上場？”
作者有話要說：
小魚兒（咬牙）：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
我想要評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