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蔣虞

鉛球已經開始檢錄,比賽很快就開始了,費準既然報了名,自然不能敷衍了事,得趕緊去比賽場地。

原本想把醉呼呼的孟翩留在教室裏,讓邵馳和周一開幫忙照顧一下。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雖然孟翩剛打了抑制劑,暫時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費準還是覺得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于是,運動會鉛球場地,七中同學們就眼睜睜看着身為即将遲到的運動員費準,背着孟翩走了過來……

“來了準哥!借來一張椅子!”邵馳不知道哪裏搞來一張矮腿小椅子,沖過來,就放到了鉛球觀賽區。

費準把孟翩放到了小椅子上,蹲下來看他,“清醒點了嗎?”

孟翩好奇地左右看看,沒有搭理費準,也沒有說話,很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樣子。

費準看得好笑,把他屈起的雙腿并并攏,又把他的雙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蓋上,就像在擺弄一個洋娃娃似的,孟翩乖乖做着,并不反抗,把周圍一群人都羨慕哭了。

誰不想擁有一個又甜又乖又好看,還會說話的漂亮洋娃娃呢?

“乖乖坐好,不要亂跑,我很快就回來。”

費準也只是下意識地叮囑兩句,孟翩自然并沒有搭理他,他起身後,就又叮囑了邵馳和周一開,看緊了孟翩。

這小騙子醉呼呼的,要是跑丢了可不得了。

邵馳和周一開可開心死了,見費準去比賽了,也學着費準剛才的樣子,一左一右蹲在孟翩面前,笑呵呵地看他。

“小孟翩,猜猜我是誰~”

“孟翩孟翩,費準是不是烈酒味的?偷偷告訴我~”

聞言,孟翩噗嗤笑了起來,一個人坐在小椅子上樂呵得不得了,但是又不跟他們說什麽,看得邵馳和周一開抓心撓肝的。

在鉛球場地附近玩耍的同學們,瞧見了,也好奇地過來想逗逗孟翩,就連Omega和Beta也來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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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醉了嗎?喝酒了?”

“哪兒有酒啊,聽說費準是烈酒味的,把孟翩熏醉了!”

“哈哈哈!熏醉了是什麽鬼!”

“媽呀,費準是烈酒味,太厲害了吧!不愧是最霸道的Alpha基因!”

“那有啥用啊?烈得一聞就醉,做他的伴侶也太難了,以後那啥的時候還能有清醒的快樂嗎?”

“嘔!不許澀情!惡心!”

周圍圍的人太多了,空氣有點憋悶,孟翩樂呵了一會兒,不笑了,隐隐覺得不太喜歡這樣的環境。

這時,觀賽區有幾個Omega大聲加油:“費準費準!扔球最準!沖——”

孟翩一個激靈,沒搭理一直在逗他說話的那些人,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沖進了觀賽區前線,激情賣力助威!

“費準最棒!費準最大力!費準超甜!”

舉着球正準備扔的費準:……

最後一句話不太合适吧?他真怕孟翩醉糊塗了當場把他是巧克力味的事情喊出來,吓得他鉛球差點直接砸腳上。

“什麽超甜?”

“對呀什麽超甜?信息素嗎?”

周圍的Omega們可感興趣了。

孟翩一愣,到嘴邊的一句“快樂的一只小青蛙”頓時咽了回去,兩手雙雙捂住嘴巴,一臉驚恐地看向費準。

他是不是暴露什麽秘密了?

費準很是無奈,小醉鬼又有什麽壞心思呢,跟邵馳招了招手,讓他趕緊去看着孟翩。

“沒什麽!我說錯了,是我超甜,我最甜!”

孟翩捂着嘴,唯恐再說錯什麽,忙擠出人群跑了,邵馳找過來的時候,孟翩都跑遠了,吓得他和周一開拔腿就追。

費準看孟翩跑了,心裏也是咯噔了一下,迅速擡手奮力扔出鉛球。

鉛球在空中化出了一個漂亮的抛物線,重重落地,在沙子裏砸出一個很深的坑,觀賽的同學們瞬間驚呼。

“卧槽!這就是猛A的力量嗎?!”

“這超過12米了吧?!”

運動會,其實還是玩樂為主,除了三千米,一千五百米等等很費體力的沒人願意報名,鉛球這種項目,雖然需要力量,但很多人都是本着來玩玩,又不想費太多體力的目的,會随便報着,自然也就沒什麽追求可言。

這冷不丁的,突然來了個成績這麽好的,記成績的老師也驚了一下,走過去仔細一量。

“133米!”

“卧槽卧槽!猛A不愧是猛A!我好愛!”

“我可以!我又可以了!”

大家都在鼓掌驚嘆,費準卻顧不上許多,放棄了其他兩次投擲的機會,就請老師以這次成績為最終成績,結束後趕緊去找孟翩了。

原本孟翩的腺體受損,接受不到Alpha的信息素,他是可以放心孟翩一個人在校園裏亂跑的。但剛才的事實證明,他還是會受到Alpha信息素影響的,很難說清楚他的腺體究竟是個什麽狀态,還能不能接收到別人的信息素。

孟翩醉了,跑起來是蛇皮走位,他在學校裏一通亂跑,跑着跑着,他自己就懵了,忘記了自己為什麽要跑。

迷茫地走到了學校大門口,大門口的大鐵門還是關着的,只有保安室邊上的小門開着。

孟翩沒有注意,就看着學校大鐵門,靠了上去,雙手穿過鐵門上的欄杆,伸到外面瞎晃悠。

看到有行人從馬路邊經過,孟翩忙招手,喊:“救救我,我被關起來了!”

行人:???

懵逼的行人看了他兩眼,哈哈哈笑着走了。

孟翩懵了一下,腦袋靠着鐵門,冰冰涼涼的,吹着風,讓他稍稍清醒了一些,心裏湧上了一股凄凄涼涼的感覺。

他輕輕嗤笑了一聲,笑自己肯定是又醉了,醉糊塗了,醉得忘記了時間,忘記自己已經長大。

記得剛上幼兒園的時候,他就經常會站在幼兒園的鐵欄杆邊,伸出小胖手,向行人求助,想要出去。

那個時候他剛三歲多,孟穎下定決心去外地打工了。她怕外婆一個人帶不了他,不方便幹農活,就讓他去上了幼兒園。

那是他第一次離開媽媽,後來再想見媽媽,基本都是一年半載見一面了。

當時幼小的他可害怕了,感覺自己被扔了,起初在幼兒園裏常常哭鼻子,覺得幼兒園是什麽可怕的牢籠,把他和外婆和媽媽分開了,總是哭着求行人救他出去。

大人們只覺得這是小孩子戀家,只覺得這是小奶娃憨态可掬的可愛小模樣,都是笑呵呵逗他兩下就走了,沒有人放在心上,沒有人知道他心裏的恐懼,幼兒園裏的老師也只是覺得他不好帶。

“你就是孟翩?”

校門外,走來一個紮着利落丸子頭的女生,瘦瘦高高,看着他的眼神滿是打量,不甚友好。

孟翩抱着鐵欄杆,腦門頂着鐵門,直愣愣地望着她,沒說話。

女生低頭看了眼手機,像是和手機上的什麽照片做了個對比,随後冷笑了一聲,“挺好,省得我偷溜進去找你。”

“沒別的意思,我就是來看看我後媽藏了這麽多年的兒子。托你的福,我爸準備舉家搬到華市來住了。你不願意轉去江市讀書,我就得轉到華市來,你滿意了?”

孟翩腦袋裏還不是特別清醒,聽得暈暈的,仔細想了很久,才搞明白,這個人是蔣叔叔的女兒。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因為他不去江市讀書,蔣叔叔就要直接搬到華市來。

孟翩心裏壓抑,臉色冰冷,淡淡地道:“我不願意,所以我拒絕了,你不願意,你也可以拒絕,不用來跟我叭叭叭。”

“切,還當是什麽軟蘿蔔兔,原來挺牙尖嘴利。”

女生走近幾步,靠近鐵門,“我不拒絕,是不想讓父母為難,希望你也別不識好歹。等我們搬來了,爸媽去接你,你就乖乖來住,別臭着個臉擺譜,誰也不欠你的。”

“孟翩,你怎麽站那裏?”

繞着學校找了許久,費準萬萬沒想到孟翩能跑到校門口來,還抱着鐵欄杆。

邵馳和周一開也從另一邊找了過來,直沖到校門口,然後卧槽了一聲。

“準哥!快快快!小孟翩被欺負哭了!”

“啊艹啊!門口這女的誰啊!跑人家學校門口欺負人家學校的小甜O!”

孟翩确實哭了,可能他夠清醒就能忍住,只是現在醉勁兒還沒過,聽到她這麽說,心裏很是難受壓抑。

他一開始還沒注意,聽邵馳說了,才抹了把眼淚,借着醉勁兒,索性嗚嗚嗚出了聲,大聲發洩。

“嗚嗚嗚……”

門口的女生:???!!!

“哎!不是我!我可沒欺負你啊!你別哭啊!哎呀我的媽,你真是個臭弟弟!”

邵馳和周一開第一次見到哭唧唧的小甜O,圍在邊上手足無措,就指着門口的女生怼。

“不是你是誰?!好一張嘴啊!隔着校門把人罵哭了?!”

費準跑過來,把孟翩從鐵門上扒拉了下來,俯身看了看他滿臉的眼淚,皺了眉。

聽邵馳說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小騙子慣用的裝哭把戲,現在看到這滿臉淚花花的樣子,頓時心疼了。

用校服袖子給孟翩擦了擦臉,費準摸摸他的後腦勺,把他腦袋壓到了自己懷裏,扭頭怒視門口那人。

還在和邵馳周一開辯解的女生,冷不丁撞上費準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啊這,還真是個軟蘿蔔兔了?我也沒說什麽啊?臭弟弟,下次再見!”

女生一看情況不對,轉身走了。

她一走,費準懷裏的嗚嗚嗚聲就停了。

孟翩微微擡了一下頭,看費準身上還是自己的校服,又靠了上去,臉在上面蹭了蹭,把眼淚全蹭上,然後靠住愣了許久。

“小孟翩沒事吧?那人是誰啊?”邵馳在邊上小聲問。

孟翩緩了一會兒,站直了,對他們嘻嘻一笑,“沒事,一點家事而已。”

說着,見費準還盯着他看,孟翩又甜笑了一下,故作神秘地捂嘴對費準道:“我哭了,我裝的!”

“快樂的一只小青蛙……”

孟翩又輕聲哼起了小歌,一個人快快地走在前面去了。

費準擰着眉,低頭看胸口校服都被眼淚打濕了,看破了小騙子的故作輕松。

囑咐了邵馳幾句話,費準一個人跟了上去。

摸摸前面人的後腦勺,費準走到他身側,道:“運動會後面沒我們什麽事了,跟我去一趟醫院吧。”

“幹嘛去醫院?”孟翩心情正差着,看都沒看他,低頭踢着小石子,一塊又一塊。

費準走到孟翩對面去,又把他踢走的小石子踢了過來,“你不覺得自己很奇怪?中午還說接收不到Alpha的信息素,轉頭就被我的信息素影響了。”

孟翩一愣,臉一紅,不服氣地又把小石子踢過去。

“可能是意外。”

“是意外就更得去檢查一下,看看你的腺體究竟能接收什麽樣的信息素,這樣以後你自己應對起來也方便。”

“唔……”

孟翩和費準來來回回踢着石子,心裏猶豫。

費準不踢了,走過來,輕聲問:“剛才那個是你繼父家的孩子?你腺體異常,總有一天要去檢查的,不跟我去,下次可能就是跟你媽媽或者外婆去。你不是還不想讓他們知道嗎?”

孟翩終于擡頭了,盯了費準一會兒,忍不住對他翻個不服氣的白眼。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很多秘密,都被費準知道了,也只有費準一個人知道。

“去去去!”

費準松了口氣,從褲子口袋裏拿了顆巧克力遞給他,“別不開心了,你已經長大了,沒什麽事能難倒你。”

看到巧克力,孟翩心情就好了一點,高高興興接過來,想了想,又豁然開朗,更高興了。

是呀,他長大了,下個月就成年了,憑什麽他們說要接他去住就要去呢?憑什麽他們覺得是對他好,他就該忍受着壓抑接受呢?

成年人,可以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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