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清心寡欲
“後來呢?”茉莉聽得笑死了,嘲笑她肆意妄為的過去,“沒被懲罰?比如請家長、檔案記過什麽的。”
“有是有哇,可是我倆都不在意。”言甜喝幹淨杯中的玫瑰酒。
茉莉追問:“那他答應和好了沒有?”
言甜點點頭。
當然是答應了。
可惜兩人在一起的日子,也沒持續多久。
看到何晶晶的孕檢單後,她再是舍不得,也只能選擇結束。
還自以為潇灑,拿着黑卡扔給他,告訴他,誰回頭就是狗。傅清深那一次一如既往地沒有哄她,兩人就這麽草率地分手了。
“所以後來,他是奉子成家了?”茉莉糾結着問她,斟酌用詞,“你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
“成家沒有,我不知道,不關心。”言甜冷靜地再續一杯,“反正我到處宣揚他死了,你們當時不還信了?”
“所以,你前任是誰?”茉莉終于小心翼翼地問到了重點。
言甜一飲而盡,無所謂地歪了下腦袋:“傅清深啊。”
操。
茉莉低聲罵了句髒話,又眼淚汪汪地表示,自己家的房子塌了。
“在雲南那個,是不是就是他,我當時有懷疑,但根本沒敢往那方面想……”茉莉悔不當初,“大好的機會,我怎麽就沒有偷拍下呢!”
“沒出息。”言甜嘲笑她,“原來你喜歡他啊?”
茉莉立即惜命地澄清,自己只是欣賞,單純只是欣賞,只是為傅清深的顏值和創作才華而折服……
茉莉又眼淚汪汪地合掌:“下次你再見到他,能不能幫我要個簽名?”
“估計是不會見到了。”言甜捏了捏茉莉的臉,“小茉莉,要他的簽名,你就去跑線下活動哇,說不定能要到呢?”
茉莉差點哭出聲:“他從來不給粉絲簽名合照,除非很特殊的情況。”
言甜随口問:“什麽特殊情況?”
“上次是,有個粉絲癌症晚期,沒兩天了,他才同意的。”茉莉淚流滿面,“估計得等我死了,才能要到,到時候我一定要帶進骨灰盒裏……”
言甜不太關注圈裏的事兒,詫異:“這麽誇張?那他還能固粉?”
“傅清深從來就不是流量派啊。”茉莉講到這個,義憤填膺起來,“我們粉絲都很理智的,始于才華,忠于顏值,不私生,不糾纏,不惹事,我們只關注作品。”
言甜由衷地贊嘆:“一股清流。”
滿滿的一瓶酒,全被解決掉時,已到零點。
茉莉困得眼皮打架,打着哈欠,還鬧着要撐到零點給她送祝福。
言甜已經不在意這些形式上的東西,心态很好,哄茉莉先睡了,自己卻怎麽也睡不着。
對面的游樂場已經打烊,全暗下來。
她盤着腿坐在落地窗前,腦袋擱在玻璃上,懶洋洋地玩手機。
玻璃之外,光影忽然變動,游樂場的霓虹燈重新亮起,遠遠地傳遞過來,又溫暖又耀眼。
她甚至能看見最靠近正門處,旋轉木馬開始轉動,清脆可愛的音樂聲叮叮當當作響。
她以為是自己喝醉了幻聽幻視。
手裏的手機卻默然亮起。
一條信息靜靜地傳進來,躺在頁面上。
來信的是陌生的號碼。
甜甜,下樓
——傅清深
----
夢回高中,他還叫她的小名的那些日子。
只是不知道那些年夜晚的風,似不似現在這般,寂靜而清涼。
那輛黑色寶馬就靜靜地停在樓下。
傅清深倚在車邊,低着頭,煙頭上的紅點明滅,深深淺淺地跳動着。
他仍舊是那身打扮,全素的黑色,遮蔽在帽檐下的眼瞳澄淨若泉,寡淡的神情波瀾不驚。
這場景太像那些年。
言甜莫名其妙收回戾氣,哂笑:“被狗仔偷拍到你煙不離手,不會掉粉嗎?”
傅清深掀起眼皮,掐了煙,語氣淡淡:“他們知道。”
狗仔知道,團隊知道,粉絲更知道,無所謂掉不掉粉。
他從上衣口袋裏摸出兩張入場門票,問她:“要去玩麽?”
“現在?”言甜看看時間,午夜過半,“裏面還有工作人員?”
“有。”傅清深示意她上車。
真是瘋狂。
搭上緩緩攀升的摩天輪,言甜還在這樣想。
傅清深不知道使出了什麽門道,游樂場方還特意派出一支十幾人的小隊,專門為他們提供服務。
摩天輪攀升至最高點,滿座城市仿佛都被他們踩在腳下。遠處纏綿未盡的燈光點點,車流不息,風聲輕柔。
下午那一場雨,洗幹淨了空氣中的塵埃。
傅清深始終倚在窗邊,不言不語,只是沉沉地盯着她。
以前,在他過生的時候,言甜送過他一串佛珠,還笑眯眯地寄語,以後要慈悲為懷,清心寡欲一點,不要總是想着欺負人。
那串檀香色的佛珠現在就挂在他右手的手腕上,沾染上血管中傳出來的溫度。
他太想使一切都恢複成以前的樣子。
傅清深阖了阖眼。
肺腑深處冒出來的火苗在提醒他,他現在很想“欺負”面前的這個人。
秒針轉過最後一圈,滑過整點。
遠處忽而有焰火被點燃,迸濺出盛大的場面,橘紅的色彩連接成片。
言甜呼吸停了停,眼神輕輕一亮。
“甜甜。”
身後有溫熱的手臂環上來,傅清深的聲線偏啞,俯在她耳邊,像是蘊含着什麽劇烈起伏的情緒,他開口說着類似于那一年她說過的話。
“我還喜歡你。”他稍稍停頓,眼底漆黑,“我們和好吧。”
他連求和好都帶着幾分不自覺的高高在上。
言甜冷冷睨他,無聲嗤笑:“你以為我會下樓來,就是會和你和好的意思?”
“你現在有什麽值得我回頭呢?”言甜看着他,下巴輕擡,淡淡說,“坦白告訴你,我什麽都缺,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言甜禮貌地掙脫開他的手臂,回身看過窗外仍然在肆意盛放的焰火。
“如果是以前,你為我做這些挽回,我立刻就會回頭。”言甜告訴他,“但是現在我們都變了,誰都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過去。”
“我們之間的關系早就已經爛掉了,腐爛的東西最好還是丢掉,你說是麽?”
她帶着疏離的笑,襯着精致的妝容,極其灑脫。
傅清深身上的煙草味淡淡。
他薄唇輕抿,眼神仿佛是平淡無波的。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再開口時,他的聲線完全啞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