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當夜,之意與阿喜站在清影閣的樓上,看着遠處的火光,一陣沉默。

"小姐...."阿喜猶豫地開口。

"想說什麽?"之意問道。

"太子真的會帶咱們進京嗎?"

之意心裏的确也沒底,如果太子是美色就可以收買的人,她也不擔心了,但是....

"阿喜,你知道嗎,鐘太守将我獻給太子的那晚,什麽都沒有發生。"

阿喜冷害了一聲,似乎意識到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我明明看到您的落紅。"

之意回頭,坐在石凳上,回憶道:"那晚我喝了酒迷迷糊糊的,似乎被人抱到了榻上,在沒有睡熟之際,我看見一個女人躺在床上,發出微弱的□□的聲音,太子轉身出門,在關門之際,他留了一個縫隙。"

之意因為從小練武,又在宗政軍穿梭着長大,接觸了不少迷藥,身體也有些耐藥性,所以當時她雖然迷糊卻也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尤其床榻正對着大門,太子關門時,在不大的門縫中看見他冷淡的眸光,隐約有幾分熟悉。

"太子當晚定然是出去了,而且哪怕迷暈了我,他也時刻提防着,以門縫為記號,試探我是不是真的中了迷藥。"

"小姐,太子心機之深,我們怕不能全身而退。"

"阿喜,我和你家小姐,都別無退路。"

阿喜不懂這些,只是擔心自己小姐的身份暴露,這幾日的相處也讓她擔心眼前這個女子的安危,輕喚了一聲,"小姐。"

"太子既然不能輕易對美的動心,我便只能用其他方式讓他必須留我在身邊,今天晚上這出戲,即是給賀書揚看的,也讓我拿住太子的把柄。"之意眼神逐漸堅定,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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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了注意,将太子最看好的門徒賀書揚救下,太子對她必然會有一些不一樣的眼光。

之意轉身對阿喜說,"阿喜,男人喜歡的無非兩種女人,漂亮卻不聰明的,漂亮卻太過聰明的,一個好留在身邊,一個不得不留在身邊。"

阿喜迷蒙的應付着,不明白也不質疑。

兩個人在閣樓上坐了一整晚,也看了一整晚的戲。

一場大火燒了兖州的某處私宅,燒死了賀書揚的家眷林琳,在高處看着鐘太守和鐘大少爺一晚上跑來跑去的着急的樣子,段之意不由得漏出幾分看好戲的樣子。

果然第二日,鐘太守便帶着鐘家上下,跪在院門口迎接着太子的怒火。

席墨川走到門口。

看着跪在眼前的一片人,下意識的找着段之意的身影。

她跪在最後面的角落處,不發一言,低着頭,未施粉黛卻仍然明豔動人。

鐘太守先是說了一通自責的話,又表了忠心,太子一句都沒聽進去,只是走到段之意的面前,拉着她的胳膊讓她起身,拉着她離開了鐘府。

鐘太守擦了擦汗不敢起來。

鐘太守此刻早就心中沒了底,賀書揚家眷在這個時候死了,莫不說那是林将軍的遺孤,賀書揚曾經也是重臣,太子又上了折子說要徹查此事,結果卻家人滅口那麽這件事必然會引起了上面的重視,那他們之前的所作所為會不會...

鐘家大少爺看着遠處的身影,眼神帶着恨意和怒火,平壓了幾分之後,轉身扶起父母。

"還請父親和二弟書房一聚。"

鐘太守點了點頭,三個人離開,留下一家子女人仍然在門口。

鐘芝蘭不甘心的扯下樹枝,嘴上嘟囔着:"怎麽就讓那個婊-子爬上了太子的床。"

鐘夫人拉了拉女兒的袖子,示意她回屋,鐘芝蘭跺了跺腳轉身離開。

知雪沒想到太子帶她來到了天牢。

小勇子在前面舉着燈籠,牢裏漆黑一片,連透光的窗子也沒一個。

知雪極力平複着自己的情緒,這也是她第一次下天牢,味道着實不好聞。

三個人走到天牢的盡頭,原本意氣風發的狀元郎,如今亂發垂首,聲音哽咽。

侍衛之前已經告知他,妻子與母親被火燒死的事情。

想到兩個人當年的山盟海誓,這讓他以後怎麽有臉面去見養育自己的林将軍。

賀書揚無聲地沉默着,哀莫大于心死。

黑暗中,賀書揚神情落寞,無助到了極點。

太子走進,賀書揚淡淡擡頭,眼神中無欲無畏般說着。

“我為人臣子,恩師傳道授業解惑多年,我亦廉政愛民,盡職盡責。“

“然而,我為人夫,卻讓我的妻子歷盡艱辛,受盡風雨,是我識人不清,讓小人混入,我們的承諾再難兌現,我獨活何意。“

太子命人打開牢房,走進雜草之中。

知雪和小勇子守在門口,看着兩個人一個翩翩公子落幕,一位氣宇軒昂肅穆,一臣一君,相聊片刻之後,太子走出監牢。

知雪随着太子離開,離開之前回頭看了眼之前畫本上寥寥幾筆的賀書揚,掩面顫抖的雙肩,訴說着他的痛苦與幾分....慶幸。

虛驚一場,大概的确是人間最美好的成語吧。

次日,因家眷慘死,被判重罪的賀書揚破裂去了賀家。

他一身囚衣,身帶手鏈腳铐,走入青絲缭繞的正廳。

廳內是賀母的排位和棺材,鐘太守上前檢查幾分之後,也上了一炷香。

知雪今日随着太子走進賀家。

一身白裙清麗脫俗。

鐘君川盯了片刻便被太子陰鸷的眼神捕捉到,趕忙閃開。

太子也轉頭看向一旁的人,滿腹錦繡,眉目清魅,遠山細眉,剪水秋瞳,再配上些許癡傻的表情,絲毫不明白笨拙的性感最為致命。

鐘太守囑咐好守衛之後,便離開了賀家。

太子再此,破例讓賀書揚多跪幾柱香的時間,盡盡孝道。

賀書揚跪了一個時辰之後,整個人因為在天牢陰濕之處導致關節酸痛,搖搖欲墜。

小勇子啓禀了在後宅的太子之後,便将賀書揚壓倒了後院,喚來大夫,為賀大人的雙膝貼了膏藥。

在榻上等待的賀書揚,焦急的看着門外,

太子抿了一口熱茶,讓他別急。

過了一會,知雪覆轍一名身着男裝,頭戴男士發冠的明媚“男子”走入房間。

“男子”十分警惕地看了看席墨川,然後看向床上的男人,雙眼逐漸泛紅。

賀書揚想要起身,完全忘記自己的雙膝剛敷上膏藥。

“男子”看到,趕忙上前,扶住賀書揚,暗暗喚了聲,“夫君。”

知雪給了小勇子一個顏色,小勇子為四個人關上門,自己和無章緊守在。

賀書揚與林琳擁抱了一會兒後,賀書揚向她介紹着身旁的男子。

“這位是太子,我自罷官之後,每次外出公幹,也是為太子辦事。”

林琳緩緩擡頭,雙目含淚,“多謝太子救我夫妻二人。”

席墨川重新做回太師椅上,讓知雪扶起林琳。

林琳坐在賀書揚的旁邊,掃量着衣衫褴褛,身上傷痕無數的丈夫。

知雪在一旁緩緩開口道,“賀夫人,您若真想幫賀大人洗清冤屈,還請說明當日真相。”

林琳擦了擦眼淚,眼神飄遠,想着昏迷前的日子。

當時,夫君外出公幹,婆母依舊冷言冷語,

不過林琳為了這個家,為了丈夫,也只能隐忍着。

一日,婆母忽然喚了她出門,上了馬車,到了地才知道是來了孫家。

林琳還以為婆母有什麽物件落下,回孫家取物,便随着她走進了孫家的大門。

可是沒想到,自己被婆母支到了偏房取東西的時候,一進門便被迷煙迷倒,在掙紮之中發現有人在撕扯她的襯裙。

對于一名女子來說,無論是否已經嫁做人婦,貞潔二字,永遠都是一生中的重中之重。

好女不嫁二夫,這其中講究的就在“守貞”而字。

她渾身無力,仍然奮起抵抗,迷糊之中将孫少爺推倒在一旁。

她不覺得自己有力氣能推倒人,奮力起身之後,便看到賀母打開了房門,将孫少爺一把拉起,扔到了一邊。

林琳看向門外,原來婆母把她支開的這段日子,居然屠了孫家滿門。

小院外血流成河。

孫少爺恍惚過來之後,奮力起身,往外跑着,

賀母也追了出去,一刀砍向孫少爺的後背。

哀嚎之中,孫少爺倒地不起。

賀母随後回頭看向了林琳。

林琳是将門虎女,雖然身重迷藥,仍然有些許力氣反抗,在掙紮之中,推開了賀母,頭磕在了地上。

昏了過去之後,再發生了什麽,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席墨川和賀書揚聽完,一切明了。

順便,他也把無章查到的賀母的真實身份告訴了在座的三人。

知雪驚訝了一秒之後,沒想到太子的情報如此厲害,順藤摸瓜,還真能查出些許什麽。

林琳聽了之後,想到自己林家遭遇的一切,和賀書揚的悲慘經歷均與大皇子有關,整個人心中郁結,一口血噴了出來。

賀書揚着急的扶住林琳,輕聲喚着她,為她拍背。

知雪趕忙上前,拿出一顆藥外,送到林琳身邊。

林琳和賀書揚仍然有所戒備,不肯接過藥丸。

知雪看向席墨川,只見席墨川對她也是充滿了不信任。

她心中一沉,這幾日的相處,竟然仍然沒能換取他幾分的信任,看來此刻也只好自報家門。

知雪柔聲道:“林姐姐,您自可相信我,因我是段宇之女。”

席墨川顯然不知道段宇是誰,一名小小的副将,還不足以讓太子記住。

但是林琳卻面露喜悅之情。

“你是,之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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