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過了五六日,元平帝總算能在青玉宮的地磚上健步如飛。他整個人精神奕奕的,白了好些時日的臉色此時有幾分紅潤。

回想起過去的那幾日,元平帝只覺度日如年。在床榻上翻個身或是稍微挪動一下,元平定都能感覺到身下如同黃河決堤一般,洪水滔滔。

尤其是早上剛起來時,人還未清醒,那兒就已經翻滾起來,登時睡意就被吓走了大半。

幸好如今熬過去了,體內的蛇毒也清光了。元平帝今早醒來時,可謂是神清氣爽,心情也相當愉悅,連素紅在叽叽喳喳地說話,他也頗有耐心地聽着。

自家主子的傷口好了,身子也完全沒有大礙了,素紅比元平帝還要高興。

元平帝在用早膳時,素紅就在一旁興高采烈地說道:“娘娘的月事走了,傷口也好了,今晚陛下一定會招娘娘侍寝的。”

元平帝這幾日疼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每次葉凝過來的時候,元平帝忍着疼批完奏折後已經沒有力氣與葉凝說話,甚至連葉凝是何時離開的也不曉得。如今聽素紅一提,元平帝就想起來了。

打從他被蛇咬後,葉凝就沒有在青玉宮過夜。雖說是妃嫔來了月事皇帝要忌諱的緣故,但粗粗一算也有十來天了,葉凝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在哪兒過夜的?

元平帝剛這麽想,就瞥見素紅神情忐忑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元平帝說:“想說什麽?”

素紅咬咬唇,方說道:“娘娘,陛下這幾天都招了顧昭儀侍寝。”

元平帝一怔,想了會才記起顧昭儀是誰。他不由得蹙起眉頭,他是知道的,葉凝與顧昭儀是一同入宮的,兩人情同姐妹,現在葉凝招顧昭儀侍寝,莫非是借着他的身體和顧昭儀談心去了?

素紅見自家主子眉頭輕擰的,又說道:“娘娘,顧小主好歹與娘娘交好,陛下招顧小主侍寝,也總好過招寧昭儀呢。”

元平帝擱下碗筷,說道:“陛下也快下朝了,去乾和殿吧。”

去乾和殿的路上,元平帝遇到了淑妃。淑妃與三皇子坐在五角涼亭裏,淑妃低着頭在三皇子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惹得三皇子笑哈哈的。有宮人從食盒裏捧出精致的糕點,三皇子拈來一塊遞到淑妃的嘴邊。

元平帝看得心中一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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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之前淑妃對葉凝起了狠毒的心思,但怎麽說她也是三皇子的生母。這樣的場景無論落在誰的眼裏都會覺得心裏頭暖洋洋的吧,母慈子孝,天道人倫便是如此吧。

元平帝是這麽想,但他身後的素紅則不然。上一次,淑妃險些害死了葉凝,素紅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若不是顧昭儀來得及時,她就成為害死主子的兇手了。

素紅警惕地說道:“娘娘,是淑妃。”

剛好此時,淑妃注意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良妃,她眸色微閃,輕輕地捏了下三皇子的手,低聲說道:“昌浩,良娘娘來了,去給良娘娘行個禮吧。”

三皇子給元平帝行了一禮。

元平帝扶起三皇子,道:“昌浩真是懂事。”

三皇子說道:“多謝良娘娘誇獎。”

淑妃這時也站起,走下涼亭,笑吟吟地看了元平帝一眼,含笑道:“妹妹的傷口可有痊愈?之前聽說妹妹被蛇咬了,我也擔心了好幾日,如今再見着妹妹,我也總算是安心了。妹妹再這麽病下去,陛下都會寝食難安。”

淑妃牽起三皇子的手,又說道:“之前妹妹生了病,我又感染了風寒,所以也不便常去探望妹妹,只讓流春和李嬷嬷給你送了些補品,妹妹可不要生姐姐的氣。”

有了前車之鑒,淑妃送來的補品,元平帝一口也沒有碰。

此時此刻的元平帝心裏是矛盾的,淑妃雖是心思惡毒了些,但始終是三皇子的生母,且他為登基前,淑妃便已是在他身邊了。畢竟是多年夫妻,若要他當真狠下心來對淑妃,元平帝心中也有幾分不舍。可一想到她之前所做的事情,元平帝又難以釋懷。

三皇子的聲音脆生生地響起。

“良娘娘現在的身體好些了嗎?”

元平帝回過神來,笑着說道:“好些了。”

他又和淑妃說道:“多謝姐姐的關懷,妹妹怎會生姐姐的氣?”他伸出手摸了摸三皇子的頭,心想:罷了,也不與淑妃計較了,聖人也會犯錯,更何況淑妃不過是個女人。

淑妃問道:“眼下妹妹是要去乾和殿吧?”

元平帝颔首。

淑妃牽起三皇子的手,說道:“妹妹快去吧,陛下這時也該下朝了。陛下這幾日心情不佳,若有妹妹這樣的解語花伴在身側,想必也能多些笑容。陛下高興,我們後宮裏的妃嫔也才能高興。妹妹擔負重任,我也不與妹妹閑聊了。待妹妹以後得閑時再來一聚。”

淑妃離開後,素紅低聲說了句:“假惺惺!”

元平帝看了素紅一眼,喝斥道:“胡鬧,這裏不是青玉宮!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又不知會怎麽編排本宮。以後不得再這麽胡鬧了。”

乾和殿。

葉凝屏退一衆宮人,殿裏只剩她與元平帝兩人。葉凝剛想說些什麽,元平帝就劈頭蓋臉地說道:“你這幾夜都是在顧昭儀那裏?”

葉凝輕嘆一聲,說道:“陛下,臣妾這也是無法呀。這幾日陛下病得厲害,臣妾也不敢多加打擾。前幾日……”

葉凝頓了下,神色凝重地道:“陛下,淑妃她……似乎察覺出來了。”

元平帝面色一變。

葉凝又道:“淑妃假意說錯話來試探臣妾,幸好臣妾反應及時,含糊了過去。但有無打消淑妃的懷疑,臣妾也不知道。而寧昭儀的父親出了那樣的事,臣妾也不能再招寧昭儀就寝,為了消除淑妃的懷疑,臣妾也只好招顧昭儀侍寝。陛下可以放心,臣妾與顧昭儀情同姐妹……”

元平帝打斷了葉凝的話。

“你跟她說了?”

葉凝道:“當然沒有,臣妾斷不會告訴其他人。顧昭儀彈得一手好琴,剛好前段時日太醫說了顧昭儀不宜侍寝,臣妾便讓顧昭儀彈了一整夜的琴。”

元平帝也不在意這個。

他問:“淑妃是如何察覺出來的?”

葉凝說道:“臣妾也不知,不過後來臣妾讓小永子去打聽了一番,說是淑妃來乾和殿前,曾與寧昭儀在鸾祥宮裏密談了小半個時辰。臣妾心想,興許是寧昭儀将侍寝時的事與淑妃說了。之前臣妾是說過說以寧昭儀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對外聲張的。可如今寧昭儀的父親辦砸了中林城赈災一事,眼下罪責将至,寧昭儀在後宮裏能求助的人又只有淑妃,為了向淑妃投誠,寧昭儀為表誠意,難保不會說出來。畢竟比起自己父親的安危,些許屈辱也算不了什麽。”

葉凝沒和元平帝說起阿一的事情,更沒說她私自開啓了書架子後的機關,還險些害得他這具身體成為箭豬。

元平帝道:“淑妃素來心細如塵。”

聽得此話,葉凝敏感地擡起眼來,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下元平帝的神色。

莫非這幾日發生了什麽?

之前元平帝提起淑妃時,眉頭都是緊皺着的,現在的神色卻是有所改變,雖說不像她剛入宮時那般溫和,但此刻眼裏的贊賞之色,葉凝是看得分明的。

葉凝轉移了話題。

“陛下,寧守青不出五日便能回到豐陽城了。陛下想要如何處罰寧守青?”

元平帝道:“寧守青是留不得了。”

葉凝道:“但之前寧守青立了不少功勞,此次雖有過錯,但也罪不至死。若是罰得重了,恐怕朝臣會頗有微詞,且臣妾這段時日以來發現朝中不少大臣都與寧守青來往得頗為親密……”

元平帝淡淡地道:“寧昭儀的性子倒有幾分像寧守青。”

葉凝一怔。

只見元平帝眼神微冷:“嚣張起來連自己姓什麽都不記得了。”

“陛下的意思是……”

元平帝道:“讓人去查一查,寧守青曾犯過什麽錯,當官這麽多年,定會落下些把柄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今天雙更的,但一到周末就想碎覺,明天再來雙更好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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