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宮裏死個人再簡單不過,重點是她死了,到底是自己尋死,還是別人害死的,根本就沒人關心。
本來死個把人,也不會把這等污穢事讓湯元知曉,只是這事直指祝海,湯元作為他的主子,遲早躲不過。唯一能把這件事壓下的只有趙元睿,但奇怪的是,至今趙元睿沒有一點動靜。
湯元知道這件事的第二天,事情又發生了變化,曹貴人的父親,就是那位不被重視的曹家人,一聽到女兒的死訊,就敲了聞登鼓。雖說他的狀紙被有心人瞞了下來,但這事在京城确實鬧的沸沸揚揚。
聞登鼓哪是随便都能敲的,再大冤情,敲了事主必死。曹貴人的父親顯然是很清楚的,當場就抹了脖子。
在有意無意下,百姓們只看了個熱鬧,到底發生什麽事,卻沒人知道。
可知道事情始末的人可不少,後宮中人,再清楚明白不過。
也許是有人慫恿,也許是實在憋不住了,也許是看到前途灰暗,奮起一搏。有人吆喝就有人響應,十幾個膽大的後宮嫔妃自動自發的跪在養心殿門口,衆口一詞,懲治罪魁禍首。誰是罪魁禍首,難不成是祝海,那就是個笑話。大家都知道是誰,但誰都不敢明說。
就這麽跪了兩個時辰,趙元睿還真接見了她們,跪了這麽久,早就已經懼怕到不行的衆人,都大大松了口氣,膽氣又回來了,都覺得這事大有希望。
趙元睿端坐着,手裏拿着玉筆,不停的寫着什麽。那些人進來後,依舊跪着,大氣不敢出。
“說吧,什麽事。”趙元睿頭都沒擡的,扔出這麽一句。
下面的人左右張望了下,都帶着憾怕的神情,誰都不想做這個出頭鳥。
“沒事?那就是來找事的,梁元寶。”明顯不耐煩。
不可能就這麽功虧一篑,這麽下去下場絕對不會好。說與不說可能都不會有好結果,自然就有人冒出頭,“皇上,臣妾與曹貴人素來交好,親如手足,現在看她不明不白的就這麽沒了,臣妾于心難安啊,本想同其他姐妹一起,收拾些平時慣用的物件好讓她家人留些念想,沒想到……”說着就低聲啜泣起來,底下的人也陪着哀哀悲鳴,活像死的是自家親爹。
趙元睿沒有任何反應,但對她們來說就是最好的反應。
“皇上……”有人先開了口,自然有人接着說,“誰無父母,誰無姐妹,想到家中高堂,若是再碰到此等事情,必也是活不下去的呀,皇上……臣妾等人聽聞此事後日夜難安,若不做些什麽,曹貴人地下有知該有多心寒啊。”
接下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越發傷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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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睿寫完最後一個字,把筆扔到筆架上,身子往後一靠,輕笑出聲,“果然是姐妹情深,家中父母感同身受?爾等在宮中,家中父母擔心的很吧。”
她們确實說的是這個意思,見趙元睿發問,總覺得有些不對,但還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透過淚眼,仔細的聽着趙元睿後面要說什麽。
趙元睿也沒讓她們失望,“那行,爾等都回家盡孝吧,省得彼此挂心。”
全部的人都傻了,眼淚都忘了抹,呆呆的看着上頭,嘴巴被糊住了似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梁元寶,傳旨下去,衆位嫔妃孝心可嘉,福澤後宮,無子嫔妃都恩準回家盡孝。”這道旨意下的突如而至,衆人反應過來,那真是哭天搶地,剛才假裝的傷心,現在都撕心裂肺了。梁元寶領着人進來,兩人一個手腳麻利的把嘴巴塞住後叉了出去,還了趙元睿清淨。
旨意一出,在後宮掀起軒然大波,趙元睿這次沒有再見任何一人,也沒有給任何人機會,就傳旨昭告了天下。
孝字當頭,雖然所有人都知道趙元睿這事辦的極不地道,但沒等有能力反駁的反應過來,衆嫔妃就被遣散回家了,跪到趙元睿面前的那幾位嫔妃,在回歸途中都不幸病逝。這個消息被那些準備有所行動的人知道後,都把脖子又縮了回來。哪怕是自家的被遣送了回來,也沒人敢出這個頭。
惠妃以管教不嚴的罪名,直接承擔了曹貴人的死。勒令在宮中抄寫女訓,不得外出。
偌大的後宮就只剩下五位正妃和五位有子嫔妃,其中兩位正妃還被關了起來,這就只剩下一個木頭,一個活菩薩,還有五個風中淩亂,整日惴惴不安。這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湯元知道事情的始末,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家的男人霸氣的很,接着就是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表現過對于他後宮不滿的情緒,明明沒有啊,他怎麽就為她做到如此。
看着趙元睿依舊與尋常別無二致的臉,湯元忍不住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覺得還不能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又親了好幾口。她不能違着良心說,她其實是無所謂的。他處處為她着想,盡力能讓她開心。她無能力為他做什麽,只能自私的讓自己真正開心的活着。陪着他一起,走到盡頭,絕不早走他一秒,跟随着他,期待來世重逢。
趙元睿看着她好久,确定她沒什麽不妥,也就依着她,回親過去。兩人幼稚的玩起了,親來親去的游戲,沒有再進一步,只是兩人之間流淌的漫漫溫情,極醇極厚,迷醉了心魂。
曹貴人的事情就這麽草草落幕,但對于湯元來說事情還沒完,當前就有兩個人的歸屬需要她處理。
祝海目前已經不适合再呆在宮中,他的去向全然聽從湯元的,而另一個佳敏,被帶到了隐秘處,死活不肯走,非要見湯元一面。
湯元決定先辦祝海的事,祝海不能呆在宮中,無論如何曹貴人的事應他而起,他是非死不可的人,她要保他,必須找個穩妥的地方。
可湯元對宮外一籌莫展,沒一個人認識。腦子一熱就想起了茹妃,還有那三皇子送來的那一堆的寶石。
湯元叫李姑姑去遞了話,茹妃當即就約在了園子裏見面。
茹妃見着湯元的時候面色郝然,無形之中就有些敬畏。最近的事太過玄妙,雖然她腦子不好使,但也知道湯元确實非同凡響。
湯元沒想跟她拐彎抹角,把祝海的事情直接就說了。現在誰不知道這事啊,茹妃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爽快的應了下來,急急的就去了,生怕湯元反悔。
在她心目中,現在的湯元是不能得罪的,是要好好巴結的。現在就為了個奴才的事,來找她幫忙,這是多大的人情,對她來說再簡單不過。
她回去後,急招了三皇子進宮,激動不已的就把湯元今天找她的事情全部吐露清楚了。
三皇子被她驚的目瞪口呆,他雖然是有心想結交元妃,但打的都是擦邊球,祝海是元妃的人,元妃要保他,他再一接手,那在外面的人看來,他就跟元妃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被有心人一查,什麽布局都到了明面上,他還低調個鬼。
但茹妃已經應承下來,他就必須把這事辦漂亮了。
被他親娘坑了一把的三皇子,不僅不能在臉上表示出郁悶,還要誇贊茹妃做的好。
出了宮後,為了自己好受點,他決定把自己郁悶的心情同老侯爺共分享。
老侯爺和三皇子兩個人沉默的坐在小書房內,坐姿一模一樣的兩人,還有幾分相似。
過了半晌,老侯爺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三皇子,老朽有幾分淺見,乘這個機會就跟你唠叨唠叨,進了你耳,出了這個門老朽是不會認的。”
三皇子站起身來,恭謹的作了個揖,随後又坐了下來,不發一語。
“大皇子此人文治武功皆不凡,跟當今聖上像了七成,就是這七成……當今聖上聖體康泰,最起碼還有……”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不惹是非藏于府中不是他的性情,時日一久,本性畢露。可上頭英明着呢,他是不會有機會的。二皇子,德才皆備,街頭巷聞的賢王,可成者賢,敗也要敗在一個賢字,做起事來被縛住了手腳不說,他賢了,那皇上呢?你的其他弟弟尚未長成,還看不出氣候,現在來說說你。”
三皇子聽了前面那些話,心中已然揪緊,說到自身,身板挺的更直。老侯爺雖整日困于府中,不問世事。自從他逐漸的掌握了自己的力量以來,老侯爺的事也被他探知了一二,其中極大可能是對方故意讓他知曉。當年父皇事成,老侯爺是出了大力氣的,事成之後又隐秘不出,所以父皇對母妃格外寬容,其中即領他的情,很大的可能是約束他。因此開國侯府就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麽簡單,能有幸聆聽老侯爺的話,那離事實真相也就不遠了。
老侯爺依舊不緊不慢的說着這些個驚天之語,“至于你,隐于其後,本圖長遠發展,但世事不由人,既然事情就這麽發生了,你就必須得接着。你母親在宮中已然無用,只要能自保就不錯了,你的命就是她的命,老朽不可能不幫你。”這話說的斬釘截鐵。當初他能孤注一擲推了趙元睿一把,今日輪到自家外孫,沒有縮頭的道理。開國侯府混到這份上了,誰坐上那個位置都不可能會放過他們。
說完這話,咳嗽不止,三皇子上前續上茶,雙手端着遞給了老侯爺,老侯爺也沒讓,自然的接過喝了好幾口,才止了咳。
“這新起的元妃,老朽也看不太明白。你父皇雄才偉略,必成一代聖主。”老侯爺看了他一眼,“你不如他。既然如此,你就跟着他的喜好走,跟着走,必有你的結果。”你既然沒有人家能耐,就不要去猜聰明人的想法,按照他表現出來的淺表意思走,也許讨好不了他,至少不會犯錯。時日還長,不犯錯就是最好的表現。
井然有序的小書房,陷入沉寂,老侯爺不理沉思中的三皇子,自顧自的喝起了茶。
作者有話要說: 麥麥覺得自己很牛氣,嗯,你很牛。
麥麥覺得可以贊一個,嗯,贊。
不認同的可以忽略,就當麥麥發神經。
認同的就收了吧。
能寫到這裏,我都要流淚了。
感謝XXX,感謝XXX,感謝甜妹子們的陪同。
☆、曾經
三皇子從老侯爺處出來後,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本已經到了宵禁的時刻,但是馬車外挂着明晃晃的标志,無人敢攔。
第二天一早,就進宮找了茹妃,在日落時分,一點掩飾都沒有的把人帶走了,車一路行至王府後,就再沒見人出來。
趙元睿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對于祝海的處理,他有一千種方式讓他直接消失。可是他知道湯元對祝海這個奴才是不同的,既然如此就讓她自己動手,事後她也就不會再挂念,他可不願意她費任何心在別人身上,一點都不行。至于她是怎麽做的,自然有人來告訴他,知道她去找了茹妃,也覺得情理之中。對于三皇子被她親媽給坑了一把後,生受了很多人的忌憚,他是一點同情心都欠奉,誰叫他有個腦容量不大的娘,自然他是不會承認自家寶貝其實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只是有一天,獨處書房的時候,手翻着奏折,忽然來了那麽一句,“不錯。”
旁邊的梁元寶以極詭異的姿勢偷瞄了一眼,極快的數出了這是第幾本是誰送來的,馬上就推斷出這是三皇子最近辦差上的奏折。心裏暗暗想着這消息放出去是不是應該叫底下人下手輕點,少收點好處,眼見着人都要起來,還是奉承着點好。
三皇子最近日子确實不好過,府中請帖不斷,以各種名目送禮的都排到門房外頭,車馬都堵了半條街,這若是讓人參上一本,也夠他喝一壺的,皇子不可結交大臣,這可是明律,你總不能說,這些人是來喝茶的吧。
除了送禮想表達善意的,家中侍衛無不注意到,府外各色人等開始增多,晃來晃去,好不熱鬧。
府中幕僚都快炸了,大多數人都覺得此事不妥,應該把人快快送出府外才是,有激烈的,都快扒着主子就此頑抗到底了,好像不聽他一言,明日就阖府遭殃。
三皇子堅信老侯爺,主意早定,但還是被裏裏外外的人煩了個半死。只能大半時間都待在了王妃處,都不敢往前院走動。
但他不能老躲在後院,總歸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就這麽一天,又被人給堵在了外書房。
看着底下人争了個面紅耳赤,三皇子面無表情的坐着,心裏卻是在思量着,自己手底下的這些人,還是不得用的多,想着是不是可以到老侯爺那裏去要幾個人過來。
這個時候,貼身小厮,面露狂喜,通報都沒有,就直接奔到他身邊,壓抑着興奮,憋了憋嗓子,輕聲說了幾個字。
三皇子楞了半會,撫着額頭輕笑起來,接着就掩飾不住的笑,越笑越大聲。
笑的底下人毛骨悚然,眼睜睜的看着自家主子,就這麽笑着揚長而去。很快消息也在王府前院傳開了,那些個曾經死谏過的幕僚,羞愧的都不敢出屋。後又以各種名目告辭回家,三皇子沒攔,他原先本就還沒開始圖謀,這些人辦的也是平常事,根本就沒什麽機密,回去了也好,那就能乘此名頭,招募真正心腹。
祝海的事就讓湯元這麽幹脆的嫁禍給了了,她還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欠下人情,而從來沒有對其他人發表過任何好壞評價的趙元睿已經開始在給她付利息了。
她現在在頭疼另一件事,被關在極隐蔽處的佳敏,顯然是一點想出宮的意思也沒有,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湯元萬般不想對她用強,于是這事就拖到了現在。
趙元睿為了她,把大半個後宮都給遣了,她卻為了自己的私心,把佳敏這個無子嫔妃留在宮中,這不是在打趙元睿的臉嗎?這是湯元萬萬不想看到的,她曾經就發過誓,不讓自己的事讓趙元睿有一分為難,所以她乖乖的聽他的話,呆在他身邊,心裏滿滿的只有他,沒有其他任何事能占據她的心。這所有的一切絕不是往日情分能破壞的了的。
已經給了她足夠的時間讓她想清楚,她覺得時候也差不多了。
坐着軟轎來到園子深處一個偏僻的小院落,地方太深太偏,無事根本不會有人來這裏。但這個院落還是幹淨整潔的,并沒有雜草凄凄,荒敗的感覺。顯然管這事的人,看在她的面子上,已經是盡量善待她。
湯元進去的時候,佳敏正端坐在院中央,回過頭來,一點陌生也沒有的淡淡一笑,仿佛時光倒流到從前,兩人在蒙蒙亮的清晨,擦着深幽望不到邊的長廊,終于看到對方身影後,暖意融融的相視一笑,可惜現在這笑再也暖不了心。
“你來了。”她自自然然的從茶盤裏取出杯子,給她倒了杯茶,顯然是想跟她在這邊談。
湯元看她那樣就知道,自願出宮是不可能的。她來時可能還會覺得對不起她,可是看到她這樣,她很容易就知道,把她送出宮,她一點愧疚都不會再有。
李姑姑看着佳敏的這番作為,暗地裏翻了個白眼,不識好歹的東西。
“元兒,以前你問我,以後想找個怎樣的男人,我還罵你不知羞,其實我才是那個不知羞的。”佳敏低頭羞澀一笑,眼神空靈,帶着癡迷,“你還記得有一回,在前殿禦水房的時候,我沒來,你替我當的值。其實那日我起的極早……”
故事很簡單,少女前日在禦水房落了根釵,輾轉反側了一夜,一大早就趕去禦水房找。
晨霧迷蒙,煙水朦胧,遠遠的就見一挺拔身姿若隐若現的出現在岸邊,頭戴金冠,是初晨中最迷人的一道亮色,身着白色長袍,外加雲霧缭繞,如天人般,就要騰雲駕霧而去。
這出場景,如夢如幻,換誰看了,都是一場迷人的夢境。更何況是這種久居深宮,情窦初開,鮮少見到真男人的妙齡少女。她神使鬼差的就躲在了矮樹叢中,望着望着幹涸的心湖已成盈盈秋水,碧波蕩漾。
其實只是一瞬間,那男人就飄然離去。少女睜的大眼想看清楚,可惜路遠霧濃,就是看不清天人真顏。少女的想象驚人,自動的就填補了那模糊,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就這麽印在她的腦海裏,成了一道抹不去的驚鴻。
這麽個大清早能出現在園子裏頭戴金冠的,還能是誰,佳敏都不用證實,就已經篤定了。
雖然知道他是誰,但對于她這等小小的宮女來說,想要成為他的枕邊人,簡直難如登天。她不敢跟任何人說,就是湯元也不行,午夜夢回,相思成災,所以當張小保來找她的時候,她根本一絲猶豫都沒有的,就準備替了她。
張小保很是看好湯元,以為奇貨可居的他,早就想把她送到皇上身邊,苦等着機會,就是希望一擊而中。
那天晚上,本是肖答應侍寝,他師傅丁貴前兩天在她那裏失了面子,有心就想給她來個下馬威。在臨來時,使了手段就讓她受了點傷。張小保早就知道他師傅要幹什麽,就等着這個機會把湯元給塞上去。
在他們看來,湯元本性單純,空長着一張臉,不思進取。這麽私密的事,只有她的好姐妹能跟她說,找佳敏也是為了在最後關頭看住她,以保萬一。可到了最後,萬事以備的張公公本想鑽空子,結果卻讓人鑽了心窩子,白白給人做了嫁衣不說,還生欠了他師傅人情。
湯元聽了一耳朵的曾經,真害怕她豁出去跟她談,她跟他的相處。還好古代女人還是有底限的。一臉嬌羞的終于低下了頭去,喃喃的閉上了嘴。
她真是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現在若是趙元睿在她身邊,她相信她絕對是能很神勇的抓破他的臉,叫你長的好,叫你去勾引人,叫你不等着我……
生氣的同時,她就有點迷惑她的心思,自家男人的曾經女人,跟她大聊曾經與她家男人相識相遇的一二事,這除了惹怒她,趕緊把她趕出宮去,還有什麽作用哦,難道是專門為了膈應她的,正不明白着呢,原本嬌羞着的美人兒就不見了。
“元兒,”佳敏突然就這麽跪在了她的面前,梨花帶雨,哭的又好看又可憐,“姐姐是真心喜歡他,只要能看他一眼就滿足了。姐姐在這裏求你了,只要讓我呆在宮中,為奴為婢任憑差遣。”
湯元忍不住腹诽,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她你,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搶奴才的活,“這話你讓我怎麽信。”說完,語氣已經極無奈了,“宮外的天地大的很,你何必還要呆在宮裏熬着不得快活。”
佳敏哭的更傷心了,膝跪到她身邊,顫抖的伸出手抓住她的衣擺,“你知道的我家裏已經沒有人了,是我的親叔叔把我賣進的宮。在這宮裏我生活了這麽久,早就習慣了。在外頭舉目無親的,你叫我怎麽活。這裏不是還有個你,你不會不管我的對不對。”
湯元聽着都快氣笑了,随她抓着,沒有伸手去碰她一下,語氣生硬的說道,“你出去後,我會保你平安,你若一心想呆在這裏,今日我出了這道門就不會再管你。”
佳敏一聽,吃了一驚,湯元若不管她,她當場就要被強送出宮。心裏既惶恐又不甘,低頭間猙獰畢現,嗖的一下站起身來,急退兩步,手上赫然就是半把剪刀,刀鋒直對脖頸。
“元兒,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求的真不多,你就可憐可憐我應了吧。”這話說的,就像是她若不答應,她就能直接死在當場,随後就應該是死不瞑目,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了。
也許對古人來說,多你一個真不算什麽,曾經還是好姐妹,還能相互扶持。可對于牙刷與男人不能共享的湯元來說,簡直就溝通無能。對于這種随時随地找死的人,她連耐心都告罄。她都說了能保她衣食無憂,難道還比不上巴着個不愛她的男人不得善終。
這簡直就是說不明白了,看着她這樣還刺眼的很,一句話都沒說就出了去。
湯元一點留戀也沒有就出了去,“湯元……”身後有道聲音凄厲的怒吼。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朵朵愛媽咪的打賞。
謝謝大家的一路陪同。
要V了麥麥壓力好大,大家可不要就這麽散了呀。
我會更加努力的,V的當天有三章更新,真正是要了我命了,俺是沒有完全麽有存稿的呀!
加班加點,各種不滿意。
咳,我真的會努力的。
☆、唠叨
走出門外,湯元看着遠處淡淡的說道,“看着她,別讓她傷着自己。”
李姑姑應了聲是,就又走回了院內。
院內,佳敏趴跪在地上啜泣,半把剪刀不見了蹤影。聽到有人來,急速擡頭,見是李姑姑,立馬就收了聲,拿出帕子,優雅的擦幹眼淚,坐回凳子上,“這麽不放心,還要派你來看着我,放心吧,不會如了你們的願的。”手裏玩着茶杯,嘴角微撅帶着股輕嘲。
李姑姑神色漠然,她都在這個宮中快呆了一輩子了,什麽人沒見過,對着佳敏這種一目了然的根本不費思量,“敏貴人,有的選擇的時候就不要錯過,否則連後悔的機會也不會有了。這人呀,貴在自知之明。這深宮中死的最快的就是自以為是的東西。”
佳敏柳眉一挑,冷冷的憋了她一眼,“我是個東西,你連個東西都算不上。”
李姑姑連眼珠子都沒有轉一下,不動如山的站在那裏,“敏貴人,在曹貴人這件事上,就你最不無辜。”
佳敏心頭一震,指甲插入手心,臉上卻越發平靜,“人口一張,誰愛信誰信。”
李姑姑這次眼睛對準了她,深冷的語氣透着寒意,“對,人口一張,你說他們是信我還是信你?再說,我說的是實實在在的真話,還記得小喜子嗎?前段時間,他跟若梅可親近的很。你說她跟若梅說了什麽?若梅又跟曹貴人說了什麽?他現在就在梁總管的手裏,你說我要不要去幫你問問,梁總管知道多少?那位又知道多少?”
掌心已經見血,佳敏這次再也穩不住心神,虛晃了一下,臉色蒼白如紙。
這個宮裏沒有人是傻瓜,沒有什麽事是查不出的。說與不說全靠掌權人怎麽看待這件事,他想讓你活,你做了什麽,做的有多明顯,別人都當沒看見。他想讓你死,你沒做也是你做的。敏貴人何其幸運,主子承她這份情,她既然還敢不知死活的提要求,若不是主子确實想讓她活着,李姑姑不會跟她廢話半句。
湯元沒有直接回去,看着一處景色還算順眼,就下來走了走。
秋風煞爽,再高明的匠人也擋不住秋季獨有的蕭索之意。湯元走至湖邊,看着滿湖的殘荷,眼中隐有酸意。
她知道她不該這樣,所有的女人都在她遇到他前,以他的身份地位,獨愛任何一個女人都是不可思議的。可她真實的得到了他,還能确切的擁有一生一世。那她這番拈酸惹醋真是好沒道理。
好吧,她告訴自己,所有的傷心難過都應該像前頭那些殘荷一樣,潰敗腐爛,深埋淤泥。給她一點點時間,讓她就這麽傷心一會。情緒宣洩完了,她就能開心着回去,不讓趙元睿看着不好受。
她埋着頭,酸澀充盈,臉上濕漉漉的,伸手間,腕上的串珠,碰觸到了她。串珠本深藏袖內,還帶着身體的餘溫,全露出來後,璀璨奪目,動人心魄。
湯元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心中自嘲道,湯元啊,湯元,你真夠矯情的。你說你配的上他什麽,還有什麽好不滿足的。真真是被人寵的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粗魯的用衣袖擦幹了眼淚,随手撿起塊石頭,卯足全力扔進了湖裏,駐足看着它消失的方向,驚起了幾只野鳥,難聽的嘎嘎直叫喚。
“連你們也敢嘲笑我,笑我自不量力是不是。诶,他就喜歡我怎麽着吧,姑娘我就是心黑要獨吞了,看誰還敢來跟我搶,先試試我的石頭。”彎腰就繼續尋摸石頭,又去扔,可人家是長着翅膀的,早就飛的老遠了。
湯元掐腰大笑,“趙元睿你真是個傻瓜,瞎了眼瞧上我這麽個難伺候的,你放心,看在你瞎了眼的份上,我會對你負責一輩子的,當然若還有下輩子,我也包了。”雖是胡言亂語,但說完後,真是痛快的緊。玩性大起,就開始扔石頭玩。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後,那個她準備長期包養的男人,把她神經病的表演都看在了眼裏。在确定她真只是玩石子後,盯了眼跟着湯元的人,就轉身走了。
自從趙元睿突然出現,底下人早就噤若寒蟬,而湯元突然來的這麽一出,所有人頭低的不能再低,有機靈的幹脆就閉上眼睛。幸虧離的遠,聽不到聲音,不然他們可怎麽辦才好。
湯元回去後,趙元睿半躺在榻上,手裏拿着本書正在看。察覺她進來,擡擡頭說了一句,“來了。”
湯元點點頭,看他那樣子好像已經回來很久了,“今天回來的挺早的。”
“嗯,天冷了,還是待在這裏舒服。”趙元睿如是說。
湯元才不相信呢,他到的地方會有不舒服,估計是放心不下她吧,“是不是想我了啊,一時不見如隔三秋的那種。”
趙元睿本來正在翻書的手就這麽一頓,嘀笑皆非的看了她一眼,他剛才是白擔心了,還以為她聽了那些話,應該不舒服才是。為了她不尴尬,剛才去看她的時候,才選擇先行離去。回到寝宮等着她的時候,心裏還思量着呆會她若問起,他該怎麽說。趙元睿從沒覺得以前的事情是有什麽不對,但過去的事影響到湯元現在的心情,那就不對了。所以他覺得他還是可以放低點姿态,好好開解一下。結果人家一點需要他安慰的意思也沒有,很明顯的她根本就沒往心裏去,這樣再好不過,趙元睿對于不用自尋煩惱還是挺滿意的。
滿意了的趙元睿看着她去了裏間換衣服,手裏的書是再也看不進去了,索性就放在一邊,等着她出來。
湯元出來的時候,趙元睿已經是坐在榻上了,明顯空出了個位置,等她去坐。她三步兩步就走到他身邊坐好,順手攬上他的腰。現在的氣候越發冷了,趙元睿簡直就是個天然暖水袋,倚在他懷裏舒服的很。
趙元睿一只手攬住她的肩,一只手去摸她的,這觸感冰冷的很,忍不住火氣就上來了,“這是怎麽了,凍成這樣。”轉過身去,摸她的臉,果然是涼飕飕的,“來人,端碗暖氣湯來。”
湯元趴在他身上,嬌嬌的拒絕着,“我不愛喝這個。”
趙元睿根本沒理她,眉頭皺的緊,“你剛才換衣的時候,是不是忘了熱水敷臉。”
不是忘,她是懶得洗,結果就被人抓個正着,以前趙元睿不在,她還能自主。今天他明明在,她還能這樣,她都想敲敲腦袋剛才是怎麽想的。純粹是習慣鬧的。
趙元睿今天是準備跟她唠叨上了,“底下人都是留着幹什麽用的,非要自己動手,自己動手就犯懶。”趙元睿看着她的眼神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就不該依着你。”
湯元笑眯眯的看着他,随他說。
很快的就有人端了暖氣湯,還有熱帕子,趙元睿接過帕子就給她擦起了臉,湯元閉上眼睛就這麽随他去。其實忘了也不錯,還能享受這等級別的待遇,被說上兩句又不少塊肉不是。
暖氣湯味道古怪,又甜又澀,趙元睿就這麽看着她,肯定是逃不過的,吞藥吞習慣了,咕嚕咕嚕兩大口就喝完了。
事後兩手一攤,看吧,都好了,沒什麽可挑剔了吧。
趙元睿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惡狠狠的說道,“以後再這樣,你就呆在寝宮裏,哪裏也不準去。”
沒想到湯元很幹脆的就同意了,“行,這麽冷的天,誰愛去誰去,我是要窩在這裏過冬了。”說着就不要臉的,把趙元睿推倒,自動自發的在他身上找了個好位置。
趙元睿徹底無奈,他慣會在人身上戳刀子的手段,由于他不忍直視的心慈手軟,全面失敗。
自動自發的揭過被子把兩人都蓋住,把她的手腳都藏在自己身上,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他雖然不困,但也一點不為難的陪着她睡。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