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針灸
湯元看他一臉為難,她也很為難,難道她反過來告訴他,沒事她根本不在乎這個。說出這句話,他估計能被他拍死,只能假裝懵懂不知的樣子。趙元睿手裏拿着茶杯在醞釀着怎麽開口,湯元坐在一邊時不時偷看他幾眼。
良久,“我都聽你的。”“你別怕。”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說完相視一笑,心裏暖融融的,其實兩人都在估計對方可能沒法接受。直到說出來的時候,才明白過來。只要你不介意,我又何必在乎。
“行了,有我看着呢,沒事。”趙元睿用強大的信心保證着。
“那可不是。”對此她一點懷疑都不會有。
施針的地方就安排在寝宮榻上,三面都設了屏風,擺了三個火盆,服侍的人一個都沒留,現在裏面只有趙元睿和湯元兩人,康先生還呆在外面,不能進去。
屋裏熱的不行,趙元睿只穿了一件白色長衫,湯元已經有些受不住熱,可顯然趙元睿一動都不想讓她動。
趙元睿親自幫她脫了上衣,棉被蓋在腰間,把自己的開衫披在她的身上。康先生給她施針的時候,她其實只要撩起衣擺就行。
雖然想是想通了,可對于湯元的事,趙元睿始終沒辦法保持理智,現下看到這幅場景,他從頭到尾臉色就沒好看過。湯元迫于壓力,覺得自己确實不能太随便,也就變的面無表情起來,看上去就有些緊張。
當趙元睿第三次把她掩的嚴嚴實實的被子又摁了一遍,無數次的檢查她的衣服是不是哪裏有纰漏。實在查無可查,檢無可檢才壓抑着聲音對湯元說道,“我去叫他進來,你別緊張。”湯元很想對他說,你別緊張才是。這無疑是火上加油,湯元沒傻所以沒敢說出口,只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在外面等了半天的康先生,此時已經默念醫術一百遍。手不停的在淺色針袋繡的蘭草上來回撫摸,行醫以來前所未有的艱難,就是今天。其實只是區區三針,在雲中醫門的學徒都能幹,可他就是緊張,這完全是裏面那個男人害逼的。到時若是失手……趕緊掐住,他是萬萬不能失手的,想到這裏手無意識的抖了一下,這真是要命啊。
看見趙元睿出了來,康先生趕緊低頭,就是沒看,他也知道對方把他盯了個透徹。
“進去吧。”語氣深冷,活活把人激出一把冷汗。
康先生輕聲應了聲是,穩穩心神,才舉步跟着那人進了去。把針袋鋪開擺在桌面上,抽出三根,拿在手上,就低着頭,一動不動的等在那裏。
趙元睿親自上前,稍微拉了下被子,撩了點衣服起來,露出了雪白腹部,還有那圓形小巧肚臍,這時候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看了,湯元躺在榻上,無辜的對他笑笑。
“快點。”室內溫度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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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先生完全能感受到,這所有一切都是對着他來的,在外面冒出的汗,一下子就涼透了,滲的他直想打哆嗦。內外交困之下,怨念重生,還有比這更操蛋的事情嗎,老子是個醫生,如果他有一點辦法,他就不會給他來這手。不對,他從頭到尾就應該躲到深山老嶺裏去。趙元睿他不敢,把蕭岳雲從記憶力翻出來,狂罵一千遍。
罵歸罵,事情還是要做,快速的大量了一番後,一點都沒耽誤的走上前去,迅速出手,三根針就穩穩的出現在湯元的腹部。
湯元的肚子上被紮了三針,一點感覺都沒有,這難道是醫術高明的表現。
康先生再紮完後,比剛才更快的速度又出了去。大概一盞茶的功夫,他就自發的進來,這次他連打量都省了,頭低的不能再低,取下了針又迅速消失,“娘娘最好卧床休息一會,能睡着那就更好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在屏風外了。
湯元笑着看了趙元睿一眼,本準備給她穿上衣服的他,就把披着的開衫給脫了下來,整了整她的衣服,把棉被蓋到頸下,撫了撫她的發,用嘴型吐出兩個字,“睡吧。”
湯元點點頭,眼睛就這麽閉上了,過不多久,就真睡了過去。
醒過來後,室內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火盆卻依然擺着,就是離她遠了點,遠遠的看見開了一條縫的窗外已經漆黑一片。
趙元睿正坐在她的對面,手裏寫寫畫畫着什麽。
“什麽時辰了?”湯元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嗓子沙啞的厲害,輕輕一咳才好受了些。
趙元睿見她醒來,在桌子上倒了杯茶,端着走到她的旁邊,半摟在懷裏喂她水喝。湯元喝上一口才知道,自己确實渴的厲害,一口接一口的喝了個精光。
“還要嗎?”上頭傳來的聲音溫柔的很。
湯元想想就搖了搖頭,又問了一遍,“什麽時辰了?”
“酉時。”
“這麽晚了啊,還真有些餓了,我們用膳吧。”湯元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光顧看着她,誤了晚膳。
趙元睿自然沒什麽意見,幫她把外套都穿上身,仍就讓她在榻上半躺着,把菜都擺在炕桌上後讓她吃。
湯元看着他一系列的動作,莫名想笑,紮了這三針,是好是壞,她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趙元睿就直接把她當成了重症患者,從頭照顧到尾,若不是她拿碗拿的快,估計他能把這飯喂完,才開始自己用膳。
“我一點事都沒有,跟平常一樣,你就放心吧。”自家男人完全行為失常,她到是想笑的很。
趙元睿完全沒有聽進去,依舊不停的給她布菜。得,精神力強大的男人,一旦自己拿了主意是不管別人怎麽想的。
用完膳後,湯元終于知道他确實把她當喪失行動力的人照顧了。去藥浴的時候,直接就是抱着她去的。她真正做到了腳不沾塵的最高境界。
而且這還不是第一天如此,就這麽來回三天,除了每日必去的早朝。湯元能自主行動以外,只要趙元睿在,她就直接化身殘廢,非必要都在床上躺着。
連續親眼見了幾天針灸,趙元睿的臉色始終好不起來,湯元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敢說,慫了。
連湯元的日子都過的不舒暢了,外面早就翻天了。自然最慘的莫過于康先生。
除了這幾日針灸時,生受的那些冷刀子,還時不時被提溜的去詢問病情,說無可說的時候,他真心懷疑過自己其是個庸醫。本來湯元即使不治,平時也跟常人一樣正常。沒有平時循序漸進的治療,短時間內的療效根本就看不出來,你說這叫他怎麽說,怎麽保證。只能縮着腦袋過日子,非必要絕不在他面前出現。
術業有專攻,趙元睿暫時拿康先生沒辦法,那這口氣只能出在政事上。
那些無辜受牽連的朝臣們,這段時間總算看明白了,他們最好一個錯誤都不要犯,什麽差錯都不要有,否則下場絕對凄慘。君不見原先大有前途的戶部某人,已經上斷頭臺了嗎。還有那三朝元老,最近幾天皇上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病在家裏好幾天,據說已經考慮在上折子告老還鄉了。還有……你若不及人家來頭硬,還是把自己的差事,檢查千萬遍再說。
不得不說,在這樣高壓之下,反而辦事效率高的出奇,前段時間積累下來的公案,都得到了妥善快速的解決。看着是一片朝氣,但每日一點松懈也不能有的日子,真的是難過。上頭高高坐着的皇帝無論對于錯,好臉色欠奉。原先就過于英俊可怕的臉,現在就只剩下可怕了。
終于十五天的針灸結束了,康先生眼淚都要流下來了,終于可以歇一歇了。
湯元在經歷了一場嚴重的抗議後,才結束掉抱來抱去的生活。又可以在他面前用腳走路了,算是恢複了正常人的生活,真是不容易的很。
湯元得了自由,但是天氣越來越冷,晚上還開始下雪。今天早上她從睡夢中起來的時候,棉被裏暖烘烘的,手上腳上各放了個湯婆子,溫熱的很。晚上睡的時候,有男人抱着睡,一早醒來,又有兩個湯婆子相伴。這日子過的不要太舒适哦。
慢吞吞的起來,衣服也燙的暖暖的,穿上一點都沒被冷到。出了裏間,外間早就升起了火盆,真的可以說是溫暖如春。自然還有精致豐盛的早膳,挑來揀去的用完後,李姑姑還塞給她一個手爐,接下來她要幹什麽就随她的意了。
轉頭間,挑起的條縫的窗棂間白茫茫的一片,她這才想起從昨天晚上開始下雪,到今天早上,外面恐怕白雪皚皚了。想往外走的心蠢蠢欲動。
被禁足了那麽多天,室內再溫暖舒适,是人都會産生倦怠。湯元把李姑姑叫了進來,跟她要外出的衣服。
李姑姑站着沒有動,恭敬的回道,“主子,皇上說他今日會早點來,讓您在這裏等着他。”
湯元正忙着試戴手套的動作停頓了下來,顯然男人早就想到她在他不在的時候可能會想着出去,既然是自家男人下的命令,為難下人也沒意思,“那行,你先出去吧。”看着李姑姑又出了去,湯元負氣的把手套扔到地上,來回走了兩步,使勁跺了跺腳,這才覺得好受些了,把地上的手套撿回來,慢吞吞的坐回了榻上。
這日子再好過沒有,但被這麽束手束腳的管着,還是會有一時半會的不舒坦。
雪都已經開始下了,最近被那件事給耽擱,這套衫連一半都沒織好,現在拿出來織一會,到是也能解悶。等她吃了幾塊點心,喝了口茶,趙元睿總算是回來了,确實是比平時早了點。
見他進門就換衣服,顯然是沒有一點要帶她出去的意思,雖說她猜猜也是如此,可真是這樣,難免就有些失落。
她看着他喝了口茶後,就側躺在她身邊,手裏拿了本昨天還沒看完的書,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摩挲,看他那樣惬意的很。
湯元不像往常那樣撲上去,看了他半晌忍無可忍道,“今天外頭下雪了吧。”
“嗯。”
“園子裏的雪景還不錯吧。”
“是不錯。”
“那我什麽時候能出去瞅瞅。”
“等天暖了。”
“什麽時候算天暖?”湯元問到此處已經有點咬牙切齒了,千萬別跟她說開春啊。
趙元睿長手一伸就把人摟在懷裏。湯元順從的又乖乖的趴在他懷裏,立馬就鳴金收兵。又來這一招,好吧她忍得住,不就不出去嘛,就當冬眠了。
“再過幾天,我帶你出去走走,這幾天乖乖呆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