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陰謀

夜阡陌凝着她,微微笑。他慢慢擡起手,輕輕拂弄她臉側的發絲,柔聲說道:“不管他怎麽對你,你還是只覺得他好麽?”

欽點點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他神經兮兮說這個幹什麽?

“就算我沒安好心,故意離間你們,但那天晚上他做的事難道也是我指使的麽?”他的語氣透着蠱惑,透着憐憫……對,那麽明顯的在可憐她。

欽點點的臉色煞時沉了下來。“你是壞人。”故意提醒她不願想起的事。她明明都已經強迫自己忘掉了。

“我從來沒說我是好人。”夜阡陌不在乎的笑道:“我是壞人,接近你的目的不單純,但至少這些都明明白白告訴了你。風雅呢?他有向你解釋過哪怕一件令你不安的事麽?”

欽點點默默低下頭,被別人當面指出自己的悲哀的滋味不好受,但他說的一點都沒錯,無可反駁。

“所以,不管他怎麽對你,你還是只認為他好。”

夜阡陌留下一句聽起來像是閨中怨婦埋怨負心情人的話,神出鬼沒的消失了。

他到底是來幹嘛的?

欽點點在原地站了會兒,被凜寒的秋風一吹打了個冷顫,趕忙進了院子。還是在這裏面覺得安全些——所以,不管他怎麽對你,你還是只認為他好。

夜阡陌的話在耳邊回響,這件她一直視為理所當然的事,經他刻意提起,她忽然有了疑問。

為什麽。

是先入為主的印象,還是多年相處而生的信任,為什麽不論師兄對她再如何不好,她還是認定他是最親近的人?

欽點點的腦子因為這個問題陷入了一個死循環,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願意親近誰,覺得誰好本來就是一個人主觀的意願,就算問她,她也回答不出來啊,這個問題根本沒有回答的必要嘛。

夜阡陌八成又在誤導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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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天晚上,師兄很晚才回來,夜阡陌又喂她吃藥的事就沒來得及告訴他。然後第二天她起床去找師兄,人沒見着,倒是隔着牆聽到他在和人說話。

“風公子,你有絕世的醫術,埋沒在民間着實可惜。只要你我成親,你便可以名正言順入仕途,将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為何你不明白我爹的苦心呢?”

“王爺好意,我心領了。”

樹葉沙沙作響,想來是師兄不耐煩扔下她走了。

“風公子!”齊欣兒厲聲喚住他。“我爹看重你的才華,才會這般再三央求于你,若你不識好歹執意拒絕,那麽……”

“請王爺自便。”不等齊欣兒說完威脅的話,風雅淡淡打斷。

“你!”

可想而知,齊欣兒氣瘋了。

欽點點倚着院牆,思索着自己偷到的。

好像滿複雜的樣子。平陽王這是想幹嘛?把女兒當禮物送給師兄?被王爺相中做女婿,師兄豔福不淺吶……

“你在這兒做什麽?”風雅發現了在聽壁腳的她。

欽點點看看師兄,冷着臉,若無其事的背手走開。“你管我做什麽。”

“……”

——————

府上的仆人送來一封信,風雅看過信之後出門去了。

鎮江以西有座聞名遐迩的名山,此山四季為雲霧缭繞,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幻各種色彩,故而取名雲霞。

繞開上山的大路,走小道可以通往深山處一座無名的山峰。在山青水秀之處,雲霧飄蕩的頂端,立着一座墓碑。

魏淳在這裏等他。

風雅看到墓碑,略停半步,才走上前。

墓碑上面光滑如新,沒有刻下沉睡在此處之人的名字。魏淳的手輕輕擱在碑上,似在懷念着什麽,神情悵然。

“記得當初見你,你的個子還不到我的腰,欽姑娘還是未滿月的小娃娃……”魏淳深嘆,淺笑。“一晃十五年過去,你們都長這麽大了。”

風雅望着遠處的雲山,默然不語。

“你娘是個善良的女子,”魏淳凝着墓碑,眼中深刻着一抹悲痛。“這輩子都為善良所累,沒為自己圖過什麽……她最見不得別人受苦,最不希望別人為她擔心……”

說到這裏,魏淳語氣微變,看着他。“何況是為她身陷危險。”

“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如果他大老遠把他叫來,只為提醒他遠離危險,那麽……不必了。

魏淳早知道他不會領情,輕輕一笑。“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帶欽姑娘去平陽王府,故意将她的存在洩漏給平陽王知道,是想要做什麽?”

風雅不語。

“齊王纏綿病塌已是多年,他膝下無子,王位最終都要傳于兄弟。平陽王的野心是擺在明面上的事,你既知道,又主動去招惹他,難道是打算利用他得到南齊,重複夜家的江山?”

“我姓風,不姓夜。”夜家的江山,與他無關。

魏淳思忖他話中的意思,眼中有了了然。“你若只想為你娘報仇,就不該把欽姑娘扯進去。”

“何謂報仇?”風雅側過身,沉冷的面龐透出不輕易示人的恨意。“找出殺害娘的兇手,還是那名下令血洗藥谷的頭領?這些人不過是授命執行的道具!”

魏淳錯愕萬分。

他一直以為他天生性冷,如一池靜水,不起波瀾,卻沒想到寧靜的淡漠之下,竟藏着如此濃烈的恨意……

風雅收斂了過多的情緒,淡淡說道:“我不想知道誰是害死娘的主謀,我只知道娘的死與齊家有關。既然與齊家有關,我就要整個齊家賠葬。”

“可你娘臨終前要你保護欽姑娘……”

“我會保護她。”

“怎麽保護?她的身份昭然于天下會帶來怎樣的後果,你該最清楚!”魏淳知他固執聽不進勸,只能長嘆。“齊家的女孩活不過二十歲,這是沒有人能打破的詛咒,而你知道原因。”

風雅背過身去,不願再談。

魏淳雖無奈,卻也不可再多說。他不是一個糊塗的人,他清楚自己該做什麽。該說的話,說到這兒就夠了,至于他怎麽打算,就要看他對欽姑娘有多少責任,多少感情了。

——————

晚上,不知什麽原因,師兄沒有回來。

她準備關窗睡覺的時候,窗外飛進一枚小石子。欽點點到院子,發現胡子叔在樹上朝她揮手。欽點點跑出院子,胡子叔從樹上跳下來。

“有熱鬧,要不要來看?”

“可是師兄……”

“他今晚不會回來了,走吧。”

胡子叔二話不說拉住她施展輕功,欽點點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麽知道師兄為什麽不回來,就被夜風吹了個透心涼,腦子凍僵,啥也想不了了。

……

胡子叔先是帶她去跟雲姨彙合,然後十好幾號人爬上屋頂,掀了人家的瓦,偷看人家的香閨……實在很不道德,不過她也是看的興致勃勃的其中之一。

一開始屋裏沒人,等了一會兒,才有人進來。這個女子欽點點認識,正是老好人盟主大叔的兒媳婦。

魏氏哄孩子睡覺,哄了好半天。欽點點凍的要命,蹲的腿都麻了,也不知道他們說的熱鬧是啥。她揪揪身邊人的袖子。“胡子叔……”

“噓。”

雲姨投來嚴厲的眼神,欽點點趕忙噤聲。只轉眼的工夫,屋裏就多了一個人。這個人一進屋就跟魏氏抱在一起,深情款款,互訴衷情。欽點點判斷這是個男人,因為他很高很壯,而且這個人一定不是她的丈夫,因為丈夫不會在自己家裏用黑布蒙住臉。

見不得人的奸夫?

“……”

“……”

屋內兩人說話聲音很小,只能看到他們匆忙對話,魏氏的表情凝重,時而焦慮,時而緊張,奸夫不斷在安撫她,最後拿出一袋金銀首飾塞給她。不久,奸夫離開,魏氏打開布包,看到金金閃閃的首飾,焦慮緊張的表情瞬間消失,變成了貪婪。

魏氏把首飾收好,進屋睡覺去了。偷窺行動結束,欽點點挨不住的搓着胳膊,問可不可以回去了。大嘴叔笑她沒用,問她要不要喝酒暖暖身子。于是,他們轉移了陣地。

在城裏一家酒樓,他們與其他人彙合,大嘴叔喊來掌櫃,要上好的酒,上好的肴,然後甩出一個布袋。欽點點驚呆,那正是奸夫送給魏氏的首飾……他是什麽時候順走的?

“來來來,快給丫頭倒一碗,瞧她凍的嘴唇都紫了。”

欽點點确實是冷的夠嗆,接過碗一口就喝光,酒氣上湧到頭頂,整個人燒了起來。

“哈哈,不錯,好酒量!”

好什麽好,她這就已經醉了……欽點點喝的太急,腦袋立即變得暈暈呼呼,趴在桌上含糊不清的說:“你們未免也太無聊了……這麽冷的天跑去人家屋頂偷窺……這算什麽熱鬧,呃。”

“你要是知道奸夫的身份,就不會覺得無聊了。”胡子叔神秘兮兮的笑道。

欽點點擡頭問:“你知道奸夫是誰?”

“嘿,羊腿來喽!”

“先給我來一塊。”

“別搶!拿開你的髒手!”

“今朝有酒今朝醉。”長舌叔端着碗過來跟欽點點碰了一下。“丫頭,咱倆走一個。”

“我醉了,不能再喝了……”

“少廢話,喝!”

“掌拒,再拿十壇好酒來!”

欽點點哭笑不得,拿別人的錢財花的這麽豪爽……不太合适吧?

“來來來,今晚不醉不歸,哈哈。”

“不行,我真不能喝……”

“喝!”

“……”

欽點點和他們喝了一夜的酒,吵吵鬧鬧直到天亮才收場。此時,她還不知道,就在他們把酒言歡的這個晚上,發生了一件任誰也想不到的大事——

魏淳死了,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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