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顧忱景去英國了。

謝喻然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跟着一起去了。

林酌光非常失落:自己卑微的初戀,還沒踏出哪怕零點五毫米呢,就綠了?

“好像是謝喻然投了個項目,裏面有顧忱景在謝菲爾德的同學,所以請顧忱景幫忙。”鄭以風看失魂落魄的林酌光,“顧忱景不是在莫氏工作?被你開了?”

怎麽可能。是林酌光被顧忱景開了。

覺得自己被抛棄的林酌光冷哼一聲:“他們去哪裏?待多久?”

“謝菲爾德。”鄭以風翻出朋友圈,點開謝喻然發的內容:

【攜顧忱景同學謝市考察。】

配圖是一張照片,拍的是顧忱景的側面。顧忱景微微低着頭,看不清表情,影子被陽光拉長,斜斜落在地面,延伸向他身後謝菲爾德莊嚴古樸的校門。

很有意境。很好看。

好看到林酌光很不安。

“攜?”

林酌光痛心疾首:謝喻然好歹也是康樂實驗中學出去的,會不會用詞?有沒有點文學修養?

“攜”這個字是能在同學之間用的嗎?

是除了林酌光之外的人能在顧忱景身上用的嗎?

他費盡心思讓顧忱景終于同意移出失信執行人,顧忱景可以坐飛機了,就讓謝喻然摘了果子?這還有天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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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了?”鄭以風用下巴點了點秦潇,示意他看林酌光失常的神色,“你結婚到底弄了什麽可怕的伴郎項目?”

“和我無關,我跟你說……”秦潇一拍鄭以風大腿,坐到鄭以風旁邊,八卦姿态再度華麗綻放。

鄭以風往旁邊移動了半個人的位置,右手端好紅茶,左手微微舉起,示意秦潇盡情說。

林酌光抿下小半杯紅酒,翻出在康怡住院時自己拉着顧忱景拍的自拍合影,總覺得顧忱景在和自己合影時的表情顯得很是心不甘情不願。

如果不是出自于謝喻然的手筆,他都想把顧忱景在謝菲爾德門口的這張側影保存下來當做手機屏保。

林酌光忽然察覺,自己在嫉妒——而且這像小爪子撓心的氣惱,并不是第一次出現。

只是以前他從來沒有往愛情這個角度想過而已。

喜歡、嫉妒,這樣的情緒雖然陌生,卻完美的合理化于“好朋友”的名義之下。一直自我感覺良好的林酌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和鄭以風八卦到暫告一段落,秦潇看着林酌光越來越空白的表情,出于發小的人道主義精神過來拿走了他手上的紅酒:“就算謝喻然有什麽想法,那也還在企圖中,還未遂,你暫時不用借酒澆愁——就算要澆,你也給我把伴郎的事情弄好了再說。”

還未遂,那也不能讓林酌光安心。未遂,就代表确實在進行中,在進行中,将來就有實現的可能。

別人不知道,林酌光還能不不知道顧忱景實際上多麽會替別人考慮嗎?顧忱景只是看上去冷淡,但若他真冷漠,林酌光那些肆意的糾纏早在一開始就沒有任何用。

萬一謝喻然真的比林酌光更死纏爛打呢?林酌光也不知道顧忱景對謝喻然是什麽樣的情感,他們兩人是什麽相處方式。

而且顧忱景這個人一直都認真,一旦認定一個對象,必定就是一生一世。

到了那個時候,別說去顧忱景門口蹲守了,他就算去顧忱景門口打滾都沒用。

林酌光的表情又空白了幾分,透出掩不住的慘淡來。

終于到達的徐煦和陸志華走進來,越來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的林酌光恍然未覺。

秦潇打過招呼,幫林酌光圓場:“林少遇到個大問題,正在參悟,我們先喝點。”

“林少煩什麽?”徐煦問。

“他?”鄭以風淺笑,“他想要一頭小獅子。”

停了停,鄭以風笑得更濃烈了一點,“未遂。”

“難怪。”陸志華打趣,“他這欲罷不能的表情,很耐人尋味。”

林酌光嘆了口氣,想,我是欲霸不能。

雖然心裏還沉重,情緒一點也不高昂,但到這裏來,到底是為了秦潇的人生大事,林酌光也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他挑了挑眉,示意秦潇:“人到齊了,開始吧。”

秦潇一共配置了八個伴郎,另外四個不是康樂畢業的,他們也不認識,今天不會出現。

“各司其職,影響不大。下個月場地擺好了再一起彩排一兩次就行。”婚禮定在秦家自己的酒店,所以雖然是四月結婚,但從三月起整個會場就不對外開放了,場地布置、彩排不會受任何影響。秦潇笑,“其實你們只要帥就是我最大的排面了,其他戲都在小月亮那邊,結婚嘛,新娘子最大。”

大家表示無異議。秦潇又說:“有看到心儀的小姐姐就告訴我,我如今也是成家立業的人了,做個媒還是可以的。”

“我們應該沒這個機會,倒是林少……”陸志華透過金邊眼鏡笑看林酌光。

林酌光忽然一擡眼,盯着秦潇:“你問問,是謝菲爾德的哪個酒店。”

陸志華徐煦不解其意,鄭以風嗤笑一聲又喝了口紅茶,秦潇怒道:“林酌光!我結個婚你還搶戲!”

林酌光眉心一擰,目光一沉。鄭以風放下紅茶杯,給秦潇遞了個“別消遣他了”的眼色。秦潇做作地大嘆口氣:“好好好,都是人生大事,我問,我去問。反正不過是從兩個月要籌備好我的婚姻大事的緊張裏擠出點時間而已,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林酌光:“虛僞。假惺惺。”

“求人呢!還這麽嚣張!不幫了!”秦潇吼出了最後的倔強。

聊完伴郎的事情,吃了個晚飯,再臨時又組了個同學局,快晚上十一點,被秦潇以敢離場就不告訴他顧忱景住哪家酒店威脅的林酌光才終于得以脫身。

回到公寓,他給林紀一打了電話告知這幾天要去英國不去公司,然後快速洗了個澡,用浴巾擦着頭發回到客廳,給秦珍珠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鈴到被挂斷,秦珍珠居然都沒接電話。林酌光點開微信界面,給秦珍珠發了個視頻電話。

這次倒并沒有響鈴到挂斷,那邊一秒就給挂了。

挂了?這是什麽節奏?

還好,不到一秒,林酌光的手機顯示出秦珍珠的來電呼入。

按下免提,扔在茶幾上,林酌光胡亂擦着頭發:“你怎麽不接電話?”

“我剛洗完澡,才敷上面膜呢,在洗手間聽到boss您專屬的催命電話鈴聲,揭了面膜就沖出來了,結果您把電話挂了!”

“那你又挂我視頻?”

秦珍珠委屈:“視頻通話……boss,這半夜三更的,我一單身女青年,能接單身異性上司的視頻嗎?”

“為什麽不能?以我的品味,對你還能有什麽企圖?”林酌光嗤之以鼻,“不是你家裏藏了人吧?”

家裏藏了人……對未來這個可能有無限期許和展望的秦珍珠腦子裏跑過了“員工比老板先脫單符合公司規定嗎?”這個問題。

不符合嗎?行政部謝經理那擺滿一桌子的全家福閃過秦珍珠腦海。

符合嗎?林酌光一臉晦氣的樣子和花呗賬單沖出來擠掉了謝經理的全家福。

她鄭重分辯:“我家沒藏人!但是半夜三更穿着睡衣接boss的視頻,這不符合我的價值觀!”

林酌光擦幹了頭發,把浴巾理順,放在沙發扶手上:“藏沒藏人我沒興趣知道。我明天一早去英國,什麽時候回來還不确定。”

“這麽突然?”秦珍珠驚道,“去英國?是不是項目出大問題了?”

“沒有。”林酌光回答,“私人行程。”

秦珍珠不太相信自己boss的“沒有”:“你這麽突然去英國肯定是發生了大事情!忱忱不在公司了你就想把和他有裙帶關系的我撇出項目?總裁你不能這麽腹黑啊!”

Boss去追對象,算不算大事情?林酌光沒好氣地駁秦珍珠:“你們能有什麽裙帶關系。”

“我不管,你說走就走還不确定什麽時候回來我能不急嗎?我要做好這個項目!”

林酌光無奈:“我去找你的忱忱。他跟男人跑去英國了。”

“哦,這樣啊。”秦珍珠的語氣立刻從生死攸關轉變成了可以都行,“你讓他去啊,他有他的幸福——你總不能因為他和男的在一起就判斷他不幸福。時代已經不一樣了boss……”

“什麽?他幸福了,我呢?!”

“你?”秦珍珠的八卦之魂沖破了職場的禁忌無可抗拒地燒起來,“boss,你親口跟我說過你們是兄弟情!君無戲言你知道吧?”

林酌光氣結:“我們是不是兄弟情,和你有關嗎?”

看着秦珍珠一個思想挺新潮的小姑娘,怎麽還搞封建那一套?君無戲言?當boss的就不能反悔了?

幼稚!

當對象是顧忱景,反悔算什麽?打臉算什麽?面子算什麽?

“那boss你為什麽要追得這麽緊?”秦珍珠的思維又立刻産生了躍遷,“是不是忱忱拿了公司的商業機密……不可能不可能,中間一定有什麽誤會,bos你聽我解釋,我們忱忱絕不可能是那種人,你看我面子,找到他了千萬好好和他說清楚,洗刷他的冤屈……”

看秦珍珠面子?

秦珍珠有什麽面子?全世界唯一在林酌光這裏有面子的,只有顧忱景。

林酌光冷哼一聲,止住了秦珍珠的宇宙漫游:“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行程我告訴你了,你明天去人事部做個備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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