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全産業鏈項目正式啓動已經完成第一階段的基本規劃,林酌光在董事會上完成了關于階段成果和後續工作規劃及風控的報告。

會議結束回到22樓,顧忱景第一次主動敲響了兩間辦公室中的那扇聯通的門。

林酌光揚聲:“請進。”

顧忱景推開門走進林酌光的辦公室就得到了抱怨:“你覺不覺得你男朋友跟你說這兩個字,特別見外?”

不置可否地笑笑,顧忱景說:“祝賀你,報告很好。”

“我和我男朋友為了這個項目付出了多少,我們展現出了多可靠的能力和形象,能不順利嗎?”林酌光自誇完又賣起慘,“你看我這黑眼圈,看我這灰了幾度的臉,心疼不?”

顧忱景又不置可否的笑笑。

林酌光站起來,腿一邁就到了顧忱景面前,他一把摟住顧忱景,雙臂牢牢把顧忱景卡在自己懷裏,嘴唇在他頸脖上胡亂游走:“說,疼不疼?”

顧忱景笑着掙紮:“上班呢,疼什麽疼。”

“疼什麽?嗯?你不心疼我?”林酌光把顧忱景壓倒在沙發上,“好好感受一下你家屬都被折騰成什麽樣了,你還不心疼?”

“疼,又感動又心疼。”顧忱景用力隔開林酌光在肆意游走的唇,防止事态進一步不可控。

“別瞎感動,我有條件的。”林酌光的手指慢慢撫過顧忱景的臉頰,用指甲輕輕在他唇線上摩擦,“你要一輩子都心疼我。”

“好。”

“說好了,一輩子。”林酌光慎重地吻上顧忱景的唇,交纏的呼吸中,含糊的溢出兩個字,“拉鈎。”

親吻的細微聲響和身體交纏時衣物的摩擦聲響了很久,才終止于林酌光滿足的喟嘆裏。

顧忱景睜開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林酌光凝視着自己的專注眼睛,忍不住說:“我昨天做了個夢,夢裏我們都是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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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他向林酌光告白。在他和林酌光為了班裏那些真人CP黨到林酌光面前打趣顧忱景和謝喻然而發生争執的時候。

和現實中一樣,林酌光因為顧忱景回答“随便她們啊,說我和誰都行”而惱怒到在衆目睽睽之下摔了課本走人。

和現實中不一樣,夢裏的顧忱景追了上去。他在走廊裏拉住了林酌光的手腕,鼓起勇氣對林酌光說:“我喜歡你。”

林酌光驚訝和不理解的反應并沒有出乎顧忱景的意料。

“林酌光,我喜歡你。”他冷靜地、清晰地說,“我一直喜歡你。”

林酌光下意識掙開了顧忱景的手,他喃喃:“我……我不喜歡男生。”

顧忱景點頭:“我知道。”

林酌光忽然正色:“小獅子,我們能只做朋友嗎?”停了停,他繼續說,“肝膽相照,最好的朋友的那種。”

“可以嗎?”顧忱景說,“可能嗎?”

“怎麽不可能,愛不是會消失的嗎?”林酌光說得異常肯定。

夢斷在這裏。

顧忱景擡起手,撫上林酌光的臉:“你說,愛會消失嗎?”

林酌光按住顧忱景的手:“下次如果你在夢裏遇到這麽蠢的人,替我問句話。”

在顧忱景眉心吻了一下,林酌光說:“你替我問問那個混蛋——我這麽愛的顧忱景,你有什麽資格頂着我的臉,傷他的心?”

“嗯。”顧忱景微微擡起上半身,主動在林酌光唇角吻了一下。

相互擁抱着,林酌光貼在顧忱景的心口聽他的心跳,有些氣悶地說:“我怎麽會浪費了這麽多年。”

“很多事情,都需要時間。”顧忱景安慰他,“還好,沒有錯過。”

“我才不會錯過你。”林酌光倔強而肯定地說。

顧忱景的微笑被忽然推開的門吓回去了。

他用力推開還壓在他身上的林酌光,騰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林酌光壓着顧忱景的腿,跪坐着直起身,看向門口。

半推開的門裏,站着滿臉漲紅,尴尬莫名,進退兩難的餘經理。

“你怎麽不敲門?”林酌光問得非常合理。

“門沒鎖……抱歉。”餘經理忽然用力關上門,腳步聲逃難似的遠去了。

“他……你說他是不是欠罵?”林酌光看顧忱景,氣憤難耐,“他怎麽能不敲門?”

顧忱景仍處在和林酌光處于非常親密的姿态而被人親眼目睹的震驚中,沒緩過神。

“萬一我和你正在……那你不是被他看光了?”林酌光越說越氣,“那我非得挖了他的眼睛不可。”

“不是……你說什麽呢。”終于被林酌光在危險道路上一路狂奔的腦洞吓回來的顧忱景一把推開腿還壓着他的腿的林酌光。

沒防備這一下,林酌光重心不穩地從沙發跌到了地毯上。

他對顧忱景伸出手,等顧忱景拉他起來:“餘經理這破人一定會去嚼舌根的。董事會無所謂,但是我爺爺那裏,勢必要一戰了。”

顧忱景從沙發上站起,俯下身把林酌光拉起來:“你這感覺,是要去決鬥嗎?”

“感受到我的熱血沸騰了?”林酌光眼睛閃閃發亮,“我以前什麽事都随随便便,現在能為了你去認真戰鬥,我都激動了。”

想了想,他又放軟了聲音:“你也知道,我爺爺特別特別固執。我以前沒有軟肋給他拿捏,他屢戰屢敗,戰鬥力和怒意值已經累積得跟鬥戰勝佛似的了,這一戰可能是個長期抗戰,如果暫時沒有結果,你別擔心,別多想,只要相信我,把未來交給我,把你自己交給我,我會贏的。”

“我不是已經……都交給你了嗎。”顧忱景臉又緋紅了,他握住林酌光的手,“我也會為了你戰鬥的。”

“你在我身邊就夠了。我是我們家的大老虎,和我爺爺鬥智鬥勇簡直輕車熟路。”林酌光笑,“不過有我和他鬥,他的生命力好像就能蓬勃一點。”

“他是你唯一的親人了。”顧忱景說,“你承不承認,都是愛他的。”

“戰鬥號角”很快就吹響——沒到下班,莫振川的電話已經打到林酌光的手機上,喝令他立刻到董事長辦公室交代。

“是要交代。”林酌光坐在大真皮沙發上,坐姿難得的端端正正,“有家有室了,總得和長輩正式打個招呼。”

莫振川丢掉了所有老成持重,關上門把辦公桌拍得山響:“你平時那些亂七八糟的都算了,你現在通知我,你真的找了個男人?你不結婚了?”

“我和顧忱景也等于已經結婚了。”林酌光依舊坐得端端正正,但态度絲毫不軟。

“兩個男人怎麽結婚?就算能結婚,怎麽生孩子?我重孫沒了?莫氏怎麽辦?”莫振川吼。

“爺爺,沒想到你連我都指望不了,還指望着重孫來接管莫氏呢?現在還有世襲的規矩嗎?你肯定我兒子一定比我有出息,莫氏一定不會死在他手裏?”林酌光沉穩又誠懇地說,“爺爺,你客觀點,能比得上你的人、能跟得上你的人,本來就不多。”

忽然被針鋒相對了快二十年的孫子繞着彎誇了一句,莫振川愣住了。

“實在你要是抛不開必須有莫家血統這個封建執念呢,我可以接班。”林酌光說。

“你願意接班?”莫振川不太相信。

“我願意,不過我要和顧忱景一起接班。爺爺,你想開點,他四舍五入,也是莫家的人了。”

“就算你接了,沒重孫子,我死了以後,莫氏還姓莫嗎?”

林酌光豁達地笑:“爺爺,死了以後還計較什麽呢?”

莫振川氣結。

林酌光說:“爺爺,你看,我和我爸還挺像,都選擇了你不接受的人。”

“你爸比你好,他至少沒選個男人!”莫振川又拍桌子。

林酌光聳聳肩:“結果不都一樣嗎——你都不滿意。爺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是這麽固執,可能很多事情就不一樣了。”

莫振川沉默着,臉色陰沉。

“爺爺,我知道,你只是怕我們受傷。”林酌光坦然迎視莫振川,“但是你的角度,和我,和我爸爸,都不在同一個位置。就像空調什麽溫度最合适,我們一直都不一樣,你認為我是故意在和你過不去,可是實際上不過是每個人的本我感受和其他人不一致而已。你覺得不合适的,我覺得恰好——感情也是這樣。”

莫振川臉色變得更沉。

“爺爺,我會認真工作,直到你判斷我可以接管公司。”林酌光揚了揚手裏的文件夾,“表哥把我這兩年工作的成果和預估的效益、風險評估都整理出來了。我這兩年的表現,應該也算通過及格線了吧?”

看着文件夾,莫振川問:“你以前那麽抗拒,現在為了那小子,就不抗拒了?”

林酌光點頭:“是他讓我知道了自己要承擔什麽責任。爺爺,我肯定比不上您,所以我也不能拍胸口表示一定能做到什麽程度。但是我知道,繼續混吃等死,我就配不上顧忱景。”

莫振川冷哼一聲:“現在知道有事業才有資格談愛情了?”

林酌光毫不遲疑地點頭,又說:“爺爺,我知道你每年都去掃墓。我爸媽的事情,你的痛苦不會比我少。我們和解吧。”

莫振川沉默着,寂靜橫亘在兩個人之間,彼此心裏翻騰着的都是血肉相連的過往,不能改變卻無法不追悔的遺憾,不願承認不想正視卻繞不開的糾葛。

過了很久,林酌光的聲音打破了壓力千鈞的靜默:“爺爺,你要是不扔東西砸我,我就走了。先試試吧,三個月,如果我讓你不滿意,你再召我來,把我砸出去。”

他站起來,走近莫振川的辦公桌,把手裏拿着的文件夾放到莫振川面前:“但是我不會和他分開。就像我永遠姓林一樣。”

轉過身,林酌光走向了門口。

拉開門時,他沒有回頭,背着身說:“但是,爺爺,我是你孫子。真孫子。”

門關上了。

莫振川看着那扇門,良久良久之後,終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随着嘆出的這口氣,他感覺到無盡的疲倦和空虛從心底泛出來。而這次,他終于不再如同過去多少年來的每一次一樣,立刻警醒地用意志力去刻意壓制抵抗,而是任由它們彌漫着包裹住了自己。

那疲倦和空虛慢慢變成了從莫氏創立起,他就已經失去了的久違的放松。

看一眼桌面上的文件夾,莫振川把辦公椅轉向了落地窗,看向窗外一覽無遺的城市地平線,慢慢笑了。

也許這一次,他真的可以認老了。

離開莫振川的辦公室,林酌光意外看到走廊盡頭的顧忱景。

林酌光快步向顧忱景走過去,顧忱景也快步迎着他走過來。他一把抓住顧忱景的手腕:“你怎麽來了?”

“因為我聽到你說,顧忱景,你過來,你應該和我一起面對,你應該陪我解決。”顧忱景回握住林酌光的手,“上一次我逃了。這一次,我不會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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