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蓄勢待發(九)

“齊殁,你與此人究竟…”

嚴律話說一半忽然被齊殁伸手制止,詫異看過去,齊殁也正看向他,墨黑雙眸明豔閃亮。

嚴律心中正揣測齊殁所謂何意之時,忽然從結界門蹿出三個人來,其中一人剛邁出門,便咋咋呼呼的飛奔過來,捏着齊殁的雙肩,也不說話,只是使勁兒搖晃,齊殁感覺自己腦漿攪和成了一團。

齊玉雁一把抓住自己癫狂的親哥的脖領子,将人扯開,齊靈寒從她身後冒了出來,裝作好心提醒齊殁的樣子,只是她興奮的眼神出賣了她:

“你暴露了,一大批人大喊着清掃叛徒為民除惡的口號,追來要砍死你。”

“那你們怎麽還都跑過來啊,別告訴我是湊熱鬧啊!就這麽想看帥得驚世駭俗的我力挽狂瀾啊?”

齊殁仰頭把着後腦勺,平息這翻騰的腦漿,以免從鼻孔裏噴出來。

“你少給自己貼金了!我們是怕你一股子腦熱,血灑自在宮,給蕭君長添晦氣,特意來給你撐氣勢,順便收屍的!”齊玉書說的情真意切,齊殁還真就信了。

齊殁也回他一個真心實意:“敢情…幾位是來給蕭君長掃院子的啊!功德無量,有慧根啊!”

齊玉書嘴皮子耍不過齊殁,幹脆別過頭去當聽不到,反倒是齊靈寒突然出聲:

“我說齊殁,你跟你這條胳膊有仇啊?”

齊靈寒兩步上前,掐住齊殁左手手腕擡起,黑袖上五個血窟窿亮在衆人眼前,血已經凝住了,衣衫粘連在了血肉上。

齊殁在受傷當時就點住了自己穴道,以防血流過多,同時封住了小臂的痛覺,誰成想自己竟然忘的一幹二淨,小臂長時間沒有血流運轉,青的發紫了。

嚴律同衆人一樣,在齊靈寒擡起齊殁胳膊的那一瞬間才發現齊殁受了傷,略有些生氣,沒好氣的問道:“怎麽弄得?!”

四字而已,齊殁卻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

那話語如深冬凜冽的寒風,将齊殁從內向外刷了個通透。

齊殁忍不住牙關打架,舌頭打結道:“那個、他抓我,我沒躲…我飛起來,他追來!砍頭砍手、我點穴、忘了…你、你、別生氣啊!”

齊殁說的亂七八糟,嚴律那迷蒙的樣子就知道他根本也沒大聽懂,只是看那齊殁像個受了驚吓的黑毛兔子,耳朵聳拉到地上,全身恨不得團成一個球,發着抖,哪還有一點兒混世魔王的影子。

嚴律這才發覺齊殁會錯了意,語氣緩了些,解釋道:“我是氣我自己,太過粗心大意。”

齊殁一愣,周身寒氣瞬間被暖陽蒸發,他感覺他又行了。

傻笑着,奮力抻長脖子去夠嚴律的臉,嚴律轉身躲過他,他就再去夠。

可是手臂被齊靈寒拽着,怎麽夠都沒夠到,縮回脖子沒好氣兒的損道:“你行不行啊?能治不能?不能就趕緊放開,我是有家室的人!你不害臊,我還避嫌呢!”

齊靈寒厭惡的松開手,拿出手帕用力擦手,嘴上也不饒人:“你這手臂廢了,已經壞死了,只能砍了,不然爛到肩膀的時候,你就徹底獨臂了。”

齊殁低頭看了眼自己在劫難逃的手臂,默哀一瞬,超脫般擡眼看向遠處道:“那就等平安過了今天再砍吧。”

齊玉雁神色一凜,壓低聲音提醒道:“來了。”

齊殁對身後幾人緩聲叮囑道:“若動起手來,我一人應付即可。你們想辦法與我撇清關系……”

“你瘋了?真打算讓我背你屍體回去啊?!”

“稍後他們會給你解釋,先按我說的做。”

齊殁眼神堅定不由分說,齊玉書看了眼身邊的蕭易,見蕭易輕輕點頭示意,勉強忍下心中疑問,再無人說話。

……

“喲,都在呢~~~”

不多時,妖嬈女聲憑空炸起,打破沉默。不遠處衣着豔麗,婀娜小腰搖擺而來的,正是衆君界兩大美女中的一位,姚晏晏。

姚晏晏衣料輕薄,白皙手臂露出袖口,玉手拎着袖口羞赧掩面,走在一衆弟子前。看到齊殁之外衆人,故作意外,笑道:“難怪找人找不到,原來諸位都在蕭君長這裏做客呢~~!”

姚晏晏左扭右扭的扭到齊殁面前,眼睛似無意,掃過困住鬼化弟子的結界網,落在齊殁身上,煞有其事道:“殁公子不是回圉界稱王稱霸了嗎?怎麽又出現在這衆君界,還…與這幾位在一起?”

“聽聞諸家心心念念于我,想我區區小輩何德何能,這不是特來面見,以解諸位的思慕之情、相思之苦嘛?” 齊殁低眸淺笑,暗自将受傷的手背後,學着她騷裏騷氣的語調:“還是說…我在圉界恭候各位更好?”

當然不好,姚晏晏臉上挂笑,但心上鄙夷。

讓齊殁回到圉界可謂是放虎歸山,那日見他與齊正過招,衆人便已心中明亮,齊正身居八家之首,論修為身手無人敢挑,不可謂不高。

雖說齊正有意收斂招勢,但齊殁出手顯然也未用全力,甚至收斂更甚。二人過招時,當場衆人中的大半僅僅感受到了氣勢和鋒利,只見虛影不見招,最後齊殁自毀手臂更是少有人察覺。有些修為薄弱者,幹脆被二者的靈氣碰撞昏迷。

對付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讓他再次從手中逃脫。

不過齊殁還真沒想逃太早。

眼看着姚晏晏身後的人影重重疊疊,越來越多。

自在宮門前不算小了,平時站下整個蕭家的弟子随便武練還是術法修煉都綽綽有餘,而現在除了齊古兩家,幾乎所有人都聚在這裏。

站肯定是站不下了,後面趕來的人幹脆就浮在空中,将齊殁頭頂圍的嚴嚴實實。這自在宮忽然就有點危樓的感覺,一人踩一腳鐵定得塌。

姚晏晏發覺身旁走來一人,悄悄紗袖掩面,眼神略帶輕掃嚴律,輕笑道:“殁公子,奴家若是沒記錯,你可是個啞巴?怎麽,不啞了?”

齊殁無法開口說話是衆所周知的,可自他大鬧後,與嚴律同時消失數月,再次同時出現時聲音就恢複了,确實讓人好奇,尤其是嚴以光的那副模樣,究竟緣何。

不過,姚晏晏在此時提起此事,顯然不是好奇驅使,因為他身邊那人的殺意刺的齊殁有些眼睛痛。

齊殁淡淡聳肩道:“勞煩姚君長惦念,确實好的利索,我這三寸不爛之舌有了用武之地。不過還是要多虧嚴以光舍身……”

“齊殁!”嚴鳴聽不得自己父親的名字從齊殁嘴裏說出來,憤怒打斷:“你将我父親筋脈挑斷,粉碎靈核,身上遍布你殘忍施虐的痕跡,如今你竟還敢直呼名諱!我身為嚴家新一任君長誓與你不共戴天!”

對于嚴以光與嚴嘯昔日的所做作為,确切的知情者其實并無一人,兄弟倆将事情瞞的幾乎天衣無縫,幫忙下蠱的古弼也只是受人之托。

嚴鳴不知因果,恨極了齊殁也無可厚非,齊殁也不打算做解釋,況且自己憑着本心做的事,該傷害的都傷害了,沒必要辯白什麽。

再者說,嚴鳴雖為長子,可性格在嚴家小輩中最是浮躁,若在眼前的大勢下将嚴家恩怨和盤托出,無論嚴鳴信與不信,都會産生動搖。

一旦齊殁的弱勢情形被打破,難保背後那人不惜拿嚴家下手,當衆做出一群鬼化人,激化矛盾。

齊殁無所謂的聳聳肩,輕蔑一笑道:“嚴鳴,你知道嗎?你爹那個老滑頭,在被我打殘後滿腦子還想着要陰我,最後呢,你看看他的下場。你覺得,你有你爹的頭腦還是身手啊?”

嚴鳴被氣的臉紅脖子粗,俊朗的外貌蕩然無存,甩起雲紋青袖就要襲去,身形剛動,忽然被身邊的姚晏晏制住,也不知姚晏晏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嚴鳴不再動作,只是僵在原地,似是在艱難隐忍,眼底殺意更濃了。

這更好順了齊殁的意,齊殁還真怕他攻來,現在齊殁需要的除了恨意,還有契機。

姚晏晏似乎覺得這嚴家挑釁的差不多了,箭頭突然轉了向,故作賠罪臉道:“蕭君長,沒知會一聲就前來叨擾,還望見諒嘛~~”

蕭易沒有說話,似是沒有聽到一般,把這個美嬌娘徹底無視了。不知君躲在蕭易身後的長袍中,捂嘴偷笑,憋的臉通紅,身體抖啊抖的,蕭易若有察覺,神色無異的用腿頂了頂不知君。

蕭易向來清高,姚晏晏倒也不介意,接着說道:“不過,蕭君長既然知道殁公子在此處,為何不來知會我們其餘幾家?好在我手下弟子眼尖,不然我們衆人可都要去圉界跑個空了~~~是不是啊,諸位~~”

諸家弟子紛紛附和,一群男人中氣十足,着實氣勢恢宏。

姚晏晏十分滿意,嬌羞含笑,略微低頭,擡眼朝蕭易眨眨眼,特別善解人意道:“不過呢,我猜蕭君長有自己的考量,就是不知能否與我們說說?”

齊殁覺得自己是低估了這個女妖怪,語調拐的彎比自己那個不安分的暗子還多,說話不說重點,含沙射影的模樣比暗子還欠揍。

只見蕭易依舊神色淡淡,也不看姚晏晏,只是指着另一側結界網內的弟子們道:“我蕭家弟子所遭之事與他有關,僅此而已。”

齊殁忽然覺得姚晏晏在蕭易眼中可能就只是一團紅色的布單。

“何出此言?”

齊殁乍一聽以為還是姚晏晏接話,卻見一位略施粉黛,氣質清冷的女子落在自己前方,雙眸緊盯自己,雖為女子,破有氣勢,正是葉家君長葉染。

齊殁目光順着葉染手臂落到腰間吊墜處,一只似是瑪瑙質地的鼓墜與葉染的手指距離極近,明白宣示着自己的敵意。

齊殁不禁一笑,沒想到,葉君長還是個急脾氣。

齊殁身後的衆人自然也發現了葉染的小動作,神經不由得繃緊,蕭易倒是不以為然,接着淡淡道:“猜測。”

好一個猜測。

聚在此處的衆人皆因猜測,以及對圉界勢力的忌憚。這回答沒有絲毫不妥,可卻敷衍的很。

衆人都以為葉君長要發飙的檔口,卻見葉染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深深的看了眼蕭易,竟然一言不發的站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群戲還是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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