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鄒銳之後三天都沒來找他,蔣少琰估摸着這大約就是所謂的冷戰期吧。他沒有主動求和的心思,就這麽斷了往來也無所謂,反正原本的那點好感都快被對方糟蹋完了。加上校慶日即将來臨,所有學生都在忙着準備節目和之後的舞會,他也不例外。
前年的舞會蔣少琰因為惹了不少事被下了禁令,不準參加一切校園活動,去年的倒是參加了,不過他笨拙的跳舞視頻被人拍下,在T大學子間流傳一時,這種屈辱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周末,蔣少琰回了一趟家,他家離學校遠,他爸經常出差不在家,所以通常兩三周才回一次。
汪哲像是送孩子出遠門的家長一樣,還給他切了水果,叮囑他在兩個小時的路上吃。
蔣少琰無語,皺着眉把最大的幾塊蜜瓜統統塞進了汪哲嘴裏,減輕行李重量,剩下的帶走了。
一回到家,蔣少琰就接受了他爸親切的“盤問”。
“寶貝啊,在學校有沒有喜歡的alpha啊?有的話趕緊處對象啦。”
這愛稱對于已經二十出頭的蔣少琰來說實在有些肉麻,某次跟他爸語音的時候被柳函聽了去,那家夥就一直用“琰寶”打趣他,不管聽幾次都很想揍人。
“爸,您別操心了,我自有分寸。”
蔣少琰家是單親家庭,他的alpha父親在他還沒出生前就出軌跟別的omega跑了,是他爸從小把他拉扯大的。
他爸對工作雖然很執着有韌性,但本質上還是個柔弱的omega,獨自一人撫養孩子吃了不少苦,蔣少琰看在眼裏,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成為能保護爸爸的人。當別的omega還在溫室裏嬌生慣養的時候,他已經跟着其他alpha和beta在道館裏揮汗如雨了。
他必須比別人更努力,更堅強,才能突破生理的限制,做一個能扛起家裏頂梁柱職責的omega。
或許正是因為alpha父親的缺失,蔣少琰很難對alpha有信任感,這也是他一直找不到心儀對象的原因之一。
蔣父仍然很憂慮,吃飯時還在讨論這件事:“不然我再打聽打聽有什麽新的抑制劑可以緩一緩吧。”
蔣父是搞科研的,認識些研究抑制劑的醫師,但蔣少琰立刻阻止了他不切實際的想法:“要是有,早就投入市場了,沒發售還在研究階段的,我也不敢用啊。”
蔣父聽了覺得有道理,無奈地嘆了聲氣:“我不想讓你到時候沒辦法,随便找個人過了,就跟我當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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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爸。”蔣少琰安慰道,“發情期也不是一定要完全标記,我之後還可以找對象啊。”
“說是這麽說,可是……”
蔣少琰懂他爸的意思,雖然發情期可以不完全标記,但互相結合是必須的,一旦alpha散發出強有力的信息素壓制omega,即使不情願也只能任人玩弄。
不管他武力值再怎麽高,一旦抑制劑失效發情期來臨,就只能屈辱地任alpha宰割,omega是天生的弱者,刻在基因裏的東西實在難以改變。
“總之,我不會讓人欺負的。”他只能先這麽安撫。
吃完飯,蔣少琰沒什麽事做,窩在自己房間裏刷着微博萌寵,刷着刷着就想起了寝室裏那只汪,也不知道在幹什麽……算了,那家夥比他居家賢惠多了,肯定能照顧好自己。他剛想退出微博打兩盤游戲,突然手機一震,意外地收到了鄒銳的視頻通話邀請。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接通。
“嗨,寶貝兒。”
鄒銳的臉瞬間呈現在手機屏幕裏,似乎剛洗完澡的樣子,頭發還濕漉漉的,五官頗為硬朗。他光着上身,像是在刻意秀他的胸肌和腹肌,但不得不承認确實挺賞心悅目。
前幾天還在冷戰,蔣少琰一時想不出什麽話,生硬地回了句:“什麽事。”
鄒銳嬉皮笑臉的:“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寶貝兒,我就沒對誰這麽低聲下氣過,你是頭一個。”
說得好像他還挺委屈挺深情。
“銳哥,以後別那樣,我這人不吃硬的。”
蔣少琰給了他一個臺階下,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頭,不經意間領口扯大了,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膚。
鄒銳被這聲銳哥叫得有些飄飄然,瞧見蔣少琰這副難得乖巧的模樣,渾話忍不住又沖到了嘴邊:
“你不吃硬的?嗯?”
蔣少琰一開始沒聽明白,但看到鄒銳臉上揶揄的邪笑,立刻反應了過來。
“操。”
他快被這人煩死,當即想挂電話。
“別別,我開玩笑呢,有正經事跟你商量,真的!”
蔣少琰勉為其難再聽一會兒:“你再胡說八道,我他媽直接拉黑你。”
鄒銳相信他說到做到,忙不疊地說出這通電話的真正來意:“我認真的,少琰,這次校慶舞會,做我的舞伴呗?”
在T大挑選舞伴是件很鄭重的事,如果一個alpha與omega一同出席,那基本意味着兩人确定了關系并打算公之于衆,也就是宣告主權的意思。去年的舞會蔣少琰是跟同班的beta許倩出席的,他一個omega,許倩又是女生,自然不會有人認為他們倆是一對。
蔣少琰一時舉棋不定,換作以前,鄒銳确實是他理想的舞伴選擇,可現在,他卻莫名地想起那只傻狗。
“行不行?”鄒銳又問,“你要是不答應我可答應別人了啊,哥很搶手的。”
蔣少琰不屑這種激将法:“哦,那你去找別人好了。”
“別啊,我瞎說的,哥就想找你,帶你去最有面子,答應我嘛。”
蔣少琰最終磨不過他,答應了當鄒銳的舞伴,就當作是給對方的最後一次表現機會,倘若還是毫無心動的感覺,舞會之後就攤牌散了吧。
離校慶還有一個月,他必須得好好練練,不能重蹈覆轍像去年那麽丢臉。可蔣少琰拉不下臉告訴鄒銳自己不會跳舞,讓他教自己跳,想來想去,發了條信息給汪哲。
[校慶舞會要跳華爾茲,你會嗎?]
汪哲回得很快:[我會我會!我家裏人都會,我也學過!]
蔣少琰:[那你教教我。]
汪哲:[嗯嗯!]
緊接着汪哲又發來一條語音,聲音帶笑:“我沒想到學長會讓我做你的舞伴,我好開心!謝謝學長!”
蔣少琰:“……”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麽做很不妥,汪哲喜歡他,他卻讓他教自己跳舞,然後去做別人的舞伴。
未免太傷人。
[算了,不用了,我自己學吧。]蔣少琰斟酌着詞句,想着怎樣回才能不那麽傷人,想了半天,煩得很,他從來都不擅長安慰人。
汪哲那頭也安靜了下來,片刻後發來條新語音。
“抱歉啊學長,我好像擅自想多了哈哈,沒關系的,你別為難,讓我教你吧,好不好?”
這條傻狗實在太懂事太溫順了,蔣少琰根本沒辦法拒絕。
[嗯,那就麻煩你了。]他語氣客氣得自己都有點難以置信,可回完,還是覺得心裏過意不去,于是幾分鐘後又發了條信息關心學弟:[你在做什麽?]
汪哲一時沒回他,蔣少琰鬼使神差地發了個視頻通話過去,響了七八下才接通。
“學長,怎麽突然……”
汪哲頭發滴着水,甚至還有些泡沫粘在上面,想來剛剛是在洗頭。
“傻狗。”蔣少琰看到他這冒冒失失的樣子就想笑,有點強迫症地想穿過屏幕把他頭發上的泡沫沖幹淨。
汪哲勉強拿毛巾擦了擦頭發,但水滴已經打濕了一大片T恤衫,緊貼在身上,他扯了扯衣服,卻沒有脫掉。
蔣少琰突然有點好奇汪哲身材怎麽樣,他看起來不瘦弱,肩寬腿長的,但平時總穿着衣服進去洗澡,出來的時候也已經換好了衣服,似乎沒見過他脫了衣服的樣子。
雖然他們一個是alpha一個是omega,可同樣身為男人,蔣少琰還是有點攀比之心的。
“你衣服都濕了,脫了吧。”他沒什麽旖旎心思,說得坦蕩蕩。
汪哲卻支支吾吾的:“沒事,一會兒就幹了……”
蔣少琰笑了聲:“別不好意思啊,我又不會笑話你身材差。”
“我……好吧。”汪哲躊躇幾秒便妥協了,把手機架在一邊正對着自己,手抓住了衣角準備脫掉上衣,剛往上掀起幾厘米——
“寶貝啊,來吃點水果。”蔣父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走了進來。
視頻裏的汪哲聽到聲音立刻放下了衣服,蔣少琰竟覺得有點可惜。
“跟誰聊天呢笑這麽開心?男朋友?”蔣父八卦地湊過來看手機屏幕。
蔣少琰大大方方地把屏幕轉向他:“我室友。汪哲,這是我爸。”
汪哲頭發還沾着點水和泡沫,手忙腳亂地趕緊擦頭發,慌亂間話語不經過大腦,跟着喊了句:
“爸!你好!”
蔣家父子倆愣住,随即同時爆笑,蔣父樂不可支:“哎喲,這小朋友可真逗。”
汪哲羞窘得擡不起頭:“對不起對不起……”
“行了,蠢死了。”蔣少琰嘴上罵着,臉上卻帶着笑意:“先挂了。”
汪哲連忙跟他和他爸爸道別,又說了好幾聲對不起。
蔣少琰挂了視頻通話,蔣父立刻試探道:“這是個alpha吧?你們住一起?我覺得他看起來很不錯啊。”
蔣少琰最近被這些感情事兒折騰得快頭疼死,實在不想在家還談論這些,把果盤接了過來就攆他爸:“等我有了對象一定告訴您,現在先別管我了。”
蔣父氣呼呼地痛訴自家兒子沒良心,突然又想起來了件事。
“你這個室友看着有點面熟啊,是你以前同學?”
“不是。”蔣少琰回得很幹脆,可說完他瞬間回想起汪哲說過,以前他曾幫過他,趕跑過欺負他的人。
到底是什麽時候?難道他們以前就認識?汪哲這樣略帶混血的俊朗長相,要是見過他應該會有印象才對。
等回了學校再問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