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和程怡秋談戀愛了？
獵獵朔風吹拂過怒江江畔, 長身玉立的苗巫女掌心飛舞着深色的靈蝶，翩然香粉從她的手中飛出，随風飄灑到了全身沐浴着火焰的鳳霄神女身上。鳳霄劍眉一蹙, 旋即眼疾手快拂袖去擋。
在大戰一觸即發，回憶殺拉開帷幕之際，江湛撈起旁邊的奶茶送到嘴邊吸了一口, 卻忽而覺得嘴唇上彌留了點黏糊糊的感覺。向來對各種化妝品極為抵觸的直男皺了皺眉, 從口袋裏掏出紙巾一擦，竟是在昏暗的光線裏看到了一抹紅色。
還帶了點閃爍的小金粉。
……
畫面裏身姿窈窕的女子淩空而起，背後展開金燦燦的羽翼，俯瞰這人間的大好山河。那一片竹海是竹葉閣主的領地, 南疆巫蠱、東方帝皇、西北行者，數個地帶交織起來構成了偌大的疆域地圖。
最後的畫面定格在山洞裏的一只一眨一眨的眼睛裏, 濃重的雲霧遮蓋, 濺起的水花将其掩蓋在濃蔭密布的雨林裏, 為結局抹上了一道懸疑色彩。
片尾曲開始的時候, 燈光也就亮了起來, 電影院裏一起來的人多數開始放開音量讨論劇情。程怡秋剛剛站起來又坐下，躲過了走過來的一對小情侶。
過道比較狹窄沒法并肩而行，女生用手搭上男朋友的的肩膀：“閣主最後和皇上那一下的過招真帥啊, 游戲裏面漁夫（明皇）我估計也打不過閣主。”
“那也不一定吧, 應該是看操作者誰更厲害。”男生相對這個女生對于游戲要更了解一些, “天山故秋的明皇不也很厲害嗎, 不過她本命是竹葉，應該玩竹葉最秀。你不是喜歡竹葉閣主嗎，可以去她直播間看看，我之前看了她的視頻……”
“切——我就随口說兩句看你激動的。”見男生說起話來滔滔不絕, 女生稍微有點吃醋了，“還說你去看表演不是為了小姐姐！”
男生連忙剎住話頭，三言兩語哄好自己的女朋友。
程怡秋在黑暗中聳了聳肩膀，順便給自己的口罩往上面拉了拉，确定好可以把臉給遮住一大半在黑暗中認不出來。直至那邊的情侶走掉以後才站起來，這時候的燈光亮了不少，所幸剛才那對沒有仔細看她的頭發，不然很容易就會被認出來。
——看來以後出門還是戴個假發比較好。嗯，今天晚上回去的時候就可以下單。
程怡秋拿起奶茶準備走人，江湛也拿起了自己旁邊的一杯。這個電影的改編是下了大功夫的，其中也有一線江湖的美術團隊參與制作，因此畫質和畫風都維持在一個穩定的水平，看起來賞心悅目。
所以她的奶茶都沒喝幾口。
少女的眼角餘光不經意間落到了江湛手裏的奶茶上，卻忽然發現了透明塑料吸管上很紮眼的一抹紅色。程怡秋下意識地擡頭看向江湛的嘴，并沒有在男生的唇部看到任何的口紅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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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疑窦在心頭升起，程怡秋正欲要開口詢問的空隙，卻被江湛推了推肩膀示意趕緊走。等到從昏暗的電影院走出去以後，才想起來悄悄去看那上面的顏色。
男生寬闊的肩膀把她往旁邊稍微擠了擠，恰好擋住了程怡秋的視線。她只來得及稍微瞥到個大概，對江湛這樣欲蓋彌彰的小動作越發好奇。
“我去趟洗手間。”
順便給以前玩的挺好的主播朋友小鈴铛發了條消息。主播晚上大多數的時間都會在線，小鈴铛很快秒回：
“寶貝你終于想起我來了！男生的奶茶吸管上有口紅印記是怎麽回事？那個男生上街還塗口紅？？？”
程怡秋回複：“不是，沒有塗，所以感覺特別奇怪- -”
情感經歷要比程怡秋豐富的小鈴铛頓了一會，在程怡秋洗完手後才回道：
“那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應該是女朋友喝了他的奶茶。秋啊，你和男生約會了？聽姐姐一句勸，小心別遇到渣男了，萬一是女朋友或者暧昧對象啥的在旁邊呢？有些心理BT的渣男就是喜歡這樣玩腳踏兩條船的刺激……”
程怡秋洗完手發現口紅有些掉了開始補妝，手機塞進了口袋裏沒有注意。她今天塗的口紅是非常喜歡的一款新春限定錦鯉色，按鈕旋開的一瞬間，瞅見上面金燦燦的細閃的剎那，指尖竟是忽然打了個顫。
TDR新春限定橙紅細閃柔光錦鯉色，什麽都好就是有點沾杯嚴重。作為一個深度的口紅控，程怡秋很輕易地就能分辨出各種各樣的口紅顏色，而江湛手裏的那杯奶茶的吸管上……
一股滾燙如熱流般瞬間從耳根開始攀升到臉頰，轉眼間侵襲了少女整張白皙的臉。手中已經擰開的口紅維持着原先的姿态，程怡秋纖細的指尖抖了抖，半晌後又手足無措地給按了回去。
那杯奶茶還剩多少？
——好像還剩一大半。
她之前看的正在興頭上忘了分辨味道，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其實當時她是喝了一口江湛那杯的。而且她那一口絕對不可能喝那麽多下去，算起來江湛應該也喝了。
靠。
她不是故意的啊！！！
且不提江湛本人如何，光是回想到之前江湛女友粉們那狂熱的态度就能讓程怡秋陷入崩潰的邊緣。
霎時間，仿佛剛才兩人不經意間的親密行徑已經暴露在網友的眼皮子底下，無數個江湛的女友粉湧入程怡秋的微博、賽場底下瘋狂辱罵她對自己的男神不軌。
偏偏喝了人家奶茶的是她，程怡秋還百口莫辯。
在洗手間裏呆呆伫立了三分鐘，五分鐘以後，從未有過這樣經驗的少女才從呆若木雞的狀态回歸正常，決心來個“不動如山”大法——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江湛。
至于後來的那兩分鐘，程怡秋是上網搜索一些問題。譬如“男生和女生間接接吻是什麽樣的感受”、“男生的水被人不小心喝了會不會生氣”等，在得到了還算可以的答案以後稍稍放下心來。
程怡秋是身穿，自己的情況當然自己清楚。她還是初吻，估計江湛也是，因此不存在什麽誰吃虧誰占了便宜的問題。她沒有喜歡的人，江湛不清楚，起碼是沒有女朋友的，雙方長得不醜，應該……算是扯平？
大廳裏的人來來往往，江湛在角落裏站了一會，奶茶從左手換到了右手，拿着覺得有些奇怪，丢掉又覺得不是很好。上面帶着點細閃的口紅印記有些明顯，最後被他用指尖輕輕劃掉了。
也不知道程怡秋發現了沒有。
幾分鐘後，少女從洗手間裏走出，模樣看起來閑庭信步，并沒有從其中捕捉到任何的尴尬。
“回基地嗎？”
江湛問她，同時下意識地瞥向程怡秋的嘴唇。他比程怡秋高了十幾厘米，少女的頭上戴着帽子，帽檐拉下來遮住了少女的大半張臉，江湛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程怡秋紅潤的嘴唇，也看清了上面的口紅顏色。
偏深的橙紅裏帶着細碎的金閃，如一尾錦鯉身上最亮的鱗片，只是現在有的地方顏色稍微黯淡了點。江湛下意識地将目光挪移到被程怡秋咬過一口的吸管上面，随後又把重新要來的塑料袋套上遮住。
兩人回到車上的時候已經是比較晚的時間了，停車場上不遠處的小情侶還在車旁邊吻得難舍難分，黏黏糊糊。江湛面無表情地啓動車輛，打開近光燈照射到不遠處的空地上，才讓動作越發過火的兩人後知後覺想到分寸，連忙止住動作。
副駕駛上的程怡秋也注意到了那對大庭廣衆下公然熱吻的情侶，打開手機日歷看了眼，片刻後“啧”了聲道：
“我說今天哪來那麽多的情侶，原來今天是七夕。”
七夕是東方的節日，近幾年來注重傳統文化的複興，相比之下會比西方傳過來的情人節熱鬧一些。
不過程怡秋在原先的世界裏單身了接近二十三年，對這種節日早就沒了敏感度。只是看到那些情侶才想到日期，順帶着想到了……
趁着江湛在開車沒工夫注意自己的空隙，程怡秋連忙用随身攜帶的化妝棉和小鏡子擦去了嘴上的口紅，确認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以後才悄然松了口氣。
這個商場距離長策的基地路程并不算很遠，一路上稍微堵了會車，兩人各自像是剛認識的一樣沉默無言。程怡秋靠着軟墊小憩一會又醒來後，看到的就是黑暗中的一線燈火。
那是她現在的大集體，長策戰隊的基地。
煎熬了一路，終于醞釀出想說的話的江湛剛準備開口，“奶茶”兩個字剛一蹦出，随即聽到旁邊人給他道了聲謝，随後向基地裏狂奔而去。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穿着高跟鞋還能奔跑如飛的女生，連忙在停好車後跟了過去——
卻沒想滿臉寫着尴尬的少女在附近停留了下整理心情。
飛奔如風的男生一把推開長策基地的大門，昔日關系頗好的隊友幾道淩厲的目光立刻齊刷刷刺了過來。包括今天本來應該在家裏休息的朱哥都提前到達了現場，滿臉興師問罪的架勢。
“今天七夕節。”江湛在看到朱哥的瞬間想起對方一個奇怪的習慣，“你沒和嫂子一起去靈隐寺拜佛？”
“拜個屁！拜佛是能讓你們幾個小兔崽子聽話點少給我鬧事還是咋地，就你還知道今天是七夕？”不聽“七夕”二字不來氣，想到現在超話裏已經堆積起來、隐隐有着要上熱搜架勢的高樓話題，朱哥拍案而起就是一頓訓：
“禍害了哪個小姑娘怎麽不提前給我打個預警？你當你還是什麽普普通通小人物，微博上面那三千萬粉絲是假的？不是說不讓你談戀愛，你談戀愛也得起碼給我先透個底是不是！現在好了，談戀愛的話題一爆出來，到時候你那些女友粉可要朝我頭上怪！行了你小子，說吧，女朋友是主播還是網紅？”
一頭霧水的江湛：“不是，今天我是和程怡秋出去。”
“什麽——”朱哥的聲音揚得更高了，“你和程怡秋談戀愛了？”
思索完畢，最終決定插科打诨揭過電影院奶茶事件的程怡秋乳燕歸巢般“飛進”大本營的瞬間，腳步剎住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