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錢

錢綠柳瞬間把矛頭指向不懷好意的鄉鄰,“跟你沒關系!”

看熱鬧的人一見她被激怒,再接再厲,“和誰有關?不說我也知道,你們家老三。我說錢綠柳,你真夠黑心腸的。老三這麽有出息,多虧了沈家,你不好好對人家沈家大小姐,還偷偷虐待——”

“放屁!你才虐待她!”錢綠柳心虛,不敢讓她說下去,“沈如意嫁給老三,就是我們顧家的人,婆婆教訓兒媳婦天經地義。這裏沒你說話的份,滾滾滾!”說着把人往外推。

衆人順勢出去,就朝兩邊跑。

顧家的房子本是一排九間,顧承禮的大哥一家住東邊三間,顧承禮的二哥住西邊三間,一大家子在一起用飯。

去年初顧承禮的妹妹顧絨花因不孕被離婚,送回顧家,顧絨花偶然得知顧承禮每月給父母一百塊,就撺掇她娘跟大哥二哥分家。

那時顧父還在,顧父不願意分,錢綠柳怕她丈夫,更擔心丈夫不讓她管錢,就沒敢提這事。

去年初冬,顧父病逝,五七還沒過,錢綠柳就找人在大院裏添兩堵泥牆,把大兒子和二兒子分出去單過。

錢綠柳擔心大兒媳婦和二兒媳婦不願意分,分家的時候給兩家好些東西,不知真相的兒子媳婦逢人便說錢綠柳的好。

偶爾聽到錢綠柳罵沈如意,即便罵的不堪入耳,先入為主的兩家人也以為錯的是沈如意這個不會幹農活的嬌小姐。

然而,直到今天她們才知道被錢綠柳耍的團團轉。

顧承禮的大嫂和二嫂一想到奉承錢綠柳大半年,就差沒把她供起來,如何能忍。

看熱鬧的村民跑到東西院裏,顧承禮的侄子侄女非但沒把人趕出去,還去搬板凳,讓人踩着板凳,爬上只有一米五高的泥牆上看熱鬧。

原來的沈如意怕錢綠柳,村裏人可不怕,或坐或扒着東牆頭上吆喝,“錢綠柳,老三這些年給你的錢,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吧。”

“這麽多!?”剛剛爬上西牆頭的人連連驚呼,“錢綠柳,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多錢,快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

錢綠柳正想罵東邊的人,一看到西邊的人,又把話咽回去,準備改罵西邊的人,站在她對面的人開口,“我長這麽大也沒見過這麽多錢,拿出來也讓我們長長見識。”

錢綠柳轉過身,一看到是她大兒媳婦,“別說我沒有,就算有,也是老三給我的。跟你有個屁關系?!”

“按理說沒關系。可老三說了,每月給你這麽多錢,是希望你對如意好點。”顧承禮的大嫂個頭不是很高,将将一米六,瘦瘦的,但她并不怕比她高小半頭的錢綠柳。因她在娘家時是家中老大,要護着弟弟妹妹,打架吵架練出經驗了。說着話掃一眼東西牆上的人,“老三說過這話吧?”

牆上的衆人紛紛道:“說過,說過,我們家孩子說,老三說的時候,他就在跟前,聽得真真的。”

錢綠柳心裏有個不好的預感,就聽到二兒媳婦說:“如意坐月子的時候,衣服和孩子的尿布是我和大嫂輪着洗的。小貓出生時,牛兒還小,我們可沒少幫她抱孩子。”

“對!”顧大嫂接道,“我前些天還納悶,爹活着的時候,我們三家十來個孩子,每頓一個雞蛋都吃得起,咋爹走了,家裏少了一個吃飯的人,反而吃不起。合着都被你昧下了。”指着錢綠柳,“你敢不敢發誓,老三每月給你這麽多錢,不是因為如意做坐月子的時候,被伺候的很好?”

錢綠柳舉起手,“發誓就發誓!”

“等等!”顧二嫂連忙喊,“拿你的錢發誓。”

錢綠柳下意識朝屋裏看一眼,看熱鬧的衆人要是剛剛還有些不确定,此時頓時沒有一絲懷疑——顧承禮和沈如意說的都是真的,每月給錢綠柳一百塊。

顧承禮的大哥和二哥本不支持妻子跟娘鬧,而今一見錢綠柳當真背着他們藏這麽錢,還整天跟他們哭窮,立即往後退幾步,由着妻子跟錢綠柳吵。畢竟錢綠柳是他們的親娘,也沒怎麽虧待他們,他們不能這麽沒良心。

妻子不一樣,跟他們的娘沒有血緣關系,錢綠柳得了錢,照顧沈如意的活反而全是她倆做的,她倆有資格為自己讨回公道。

顧大嫂見狀,立即問:“不敢?不敢就把錢拿出來。”

“憑啥?!”顧絨花竄出來。

顧二嫂伸手把小姑子推開,“沒你的事。”

顧絨花揮開她的胳膊,“我也是顧家人,顧承禮是我三哥。”

“你一個生不出孩子,被婆家趕回來的女人,我們沒嫌你丢臉,讓你回來住,還好意思管家裏的事?”顧家大嫂指着她的鼻子罵,“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別等着我們把你趕出顧村!”

錢綠柳伸手把她貼心小棉襖拉到身後,“我看誰敢!”

“今天不把錢拿出來,我倆敢。”顧大嫂說完,顧二嫂移到她身邊。

看熱鬧的人越發興奮,紛紛道:“錢綠柳,趕緊把錢拿出來分了。”就差沒邊說邊鼓掌。

錢綠柳往四周看了看,掄起掃帚就朝牆上拍。

顧大嫂擡手拽住,“別想糊弄過去,要麽拿你的錢發誓,要麽就把我們應得的給我們。”

錢綠柳被大兒媳婦拽的往後踉跄,顧承禮的二嫂趁機奪走掃帚,扔到丈夫身邊。錢綠柳手無寸鐵,只能被兩個兒媳婦拽着往屋裏去。

顧絨花跑過去,顧大嫂的兩條胳膊擰着錢綠柳的手臂,沒有多餘的手,擡腿一腳,幹慣了農活,力氣很大的顧大嫂踹得顧絨花往後一踉跄,摔個四體朝天。

兩側轟然響起爆笑聲。

顧絨花雖然已有二十四歲,因上面有三個兄長,還有個彪悍的母親,即便在婆家的兩年被嫌棄不能生,也沒遭過大罪。

一來人家知道她三哥是軍人,有點怕顧承禮。二來錢綠柳太彪,人家不敢招惹她。去年離婚,其實也是顧絨花要離,她認為身體有問題的是她丈夫。不過,這件事的真相只有沈如意知道。

顧絨花曾羞答答的讓原主把脈,但只能接受一個答案——她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對方。原主念着顧家的好,隐晦的表示,對方有問題,她也有一點點問題,暗示她去弄幾幅中藥。

顧絨花認為原主胳膊肘子往外拐,自家人不幫自家人,非但沒聽原主的話,還恨上她,以至于後來幫她娘欺負原主。

此時的沈如意在船上睡覺,即便清醒狀态,也沒空去想顧絨花,自然難以想象顧絨花竟然羞的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顧承禮的大嫂和二嫂壓着錢綠柳開門。

錢綠柳看到房門上的鎖好好的,仗着鑰匙藏在兒媳婦想不到的地方,嚷嚷着,“趕緊放開我,再這樣我去找村長。”

顧大嫂滿眼嘲諷的睨着她,“可惜村長去送老三還沒回來。我要是你,就老老實實把門打開,省得遭罪。”

錢綠柳扯開喉嚨大喊,“金柱,銀柱,你倆死了?看着你們的婆娘這麽對付老娘?”

顧承禮的大哥顧金柱開口道,“娘,老三結婚前給你的錢就算了,他那時工資不高,我和銀柱結婚也花了不少。他婚後每年給你一千二,爹和沈老爺子在的時候,也花了一點。就算還剩六千,我們跟老三一家兩千,剩下的全歸你和絨花。”

“放你娘的狗屁!”錢綠柳破口大罵。

顧大嫂跟顧大哥感情極好,一聽這話比錢綠柳罵她還生氣,扯着錢綠柳的胳膊往後拽,“小玲,踹門。”

顧承禮的二嫂李玲朝門上踹一腳。

“你敢!?”錢綠柳厲聲嘶吼。

顧絨花爬起來就咬顧大嫂的手,顧大嫂翻手一巴掌,顧絨花下意識捂臉,手上多出一塊血紅。

“啊!”

顧絨花尖叫一聲。

東西牆上的人們擔心起來,“老大,咋回事?”

牆上的人看不見屋裏的情況,顧金柱和顧銀柱正好對着房門,裏面的情況一清二楚。顧金柱實話實說,“絨花幫我娘打王然,被王然甩一巴掌。”

“活該!”當真覺得沈家爺孫二人不錯的人朝院裏吐一口口水,“也不看看你娘幹的啥事就幫她。當初就不該讓她回來。”

撲通!

屋裏傳出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衆人勾頭問,“門踹開了?”

顧銀柱見他娘急着掙開他大嫂往屋裏去,點了一下頭,“開了。”

“快說錢在哪兒。”顧大嫂王然扭着錢綠柳的胳膊問。

錢綠柳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沒錢!”

李玲回頭問:“大嫂知不知道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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