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功不可沒

沈如意手裏的碎布頭險些掉地上:“顧小牛,今年幾歲了?”

“五歲。”顧小牛掰着指頭數,“虛歲是六歲。”

沈如意道:“你也知道自己才五六歲。這是你該操心的嗎?”

顧小牛使勁點一下頭,“咱家的事,我得操心。”

“噗!”

隔壁傳來一聲爆笑。

沈如意頓時想一腳把他踢到南太平洋去,“聽見沒?鄰居都在笑你。給我回屋!”

“回屋就回屋。”小孩蹦蹦跳跳到屋裏,就去招惹最老實的顧小柱。

原主以前不會做衣服,顧父就讓兩個大兒媳婦教她。原主做熟練了,芯子又變成了不會做衣服的沈如意。

沈如意雖有原主的記憶,身體習慣也能拿穩剪刀,終歸心裏沒底。幾個孩子一鬧哄就更怕剪錯,浪費一套好好的軍裝。

沈如意皺着眉道:“顧小牛,帶着弟弟去卧室。”

“去就去!”小孩拉起顧小柱。

顧小柱不想離開母親,吭哧着掰他大哥的手。

小孩低頭哄他,“我們去吃糖。”

奶香濃郁,甜滋滋的奶糖,顧小柱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吃。一聽這話,甩開大哥的手就晃晃悠悠往屋裏跑。

顧小牛連忙追過去,拿出兩顆糖,給弟弟小貓一個,他的那個一咬兩半,一半塞自己嘴裏,一半塞小弟的小嘴巴裏。

“好吃嗎?”小牛勾着頭問。

小孩使勁點一下頭,指着衣櫃。

顧小牛朝他小臉上捏一下,“好吃也沒啦。”

小孩自個動手開櫃子。

小牛一把把他扯過來,“下午再吃。等一下吃魚。想不想吃魚?昨晚吃的那種。”

小孩這大半年沒吃過好東西,一聽到魚又跑出去找娘。

小貓擋住弟弟的去路,“糖吃完再出去。”

哥倆合力把弟弟扔床上,就爬上去跟他玩兒。

有兩個哥哥陪他鬧,小孩的糖吃完,也把魚忘的一幹二淨。

沈如意以前很不能理解,小孩子有什麽好的,愛哭愛鬧還聽不懂人話。

嘻嘻哈哈的笑聲傳入耳中,沈如意有些明白養娃的樂趣,不過,要讓她給他們當一輩子的娘,幾個孩子還需努力。

“娘,我渴了。”

沈如意扭頭看去,顧小牛已到跟前,想讓孩子自己倒水,一想暖瓶裏的水是早上燒的:“去拿奶粉。”

“還喝奶粉啊?”小孩驚訝。

沈如意道:“想長你爹那麽高,還是想長你大伯那麽高?”

顧承禮的大哥顧金柱出生那年家裏窮,緊接着第二年又有了他弟顧銀柱,好東西都給剛出生的孩子吃了,以至于顧金柱只有一米七。

可能還沒一米七,因他比顧承禮矮将近一個頭。

顧承禮算是沈老爺子養大的,還是高學歷軍人,跟他大哥差的不止是個頭,還有氣度。倆人差距太明顯,顧小牛還只是個孩子也能看出來:“當然是爹啊。”說着,就往屋裏跑。

沈如意倒一杯水,又泡一搪瓷缸奶,“喝好就領弟弟去撒尿。否則把床尿濕了,我跟柱兒就搬去跟你爹住,你倆自個睡。”

顧小柱沒少尿床,這種事借給顧小牛個膽子,也不敢跟他娘對着幹:“我知道啦,娘,給我們做衣服——”

砰一聲,娘幾個吓一跳。

沈如意連忙出去,看到顧承禮大步進來:“出什麽事了?”

“跟我走!”顧承禮道。

沈如意一動沒動,“先說啥事,孩子還在呢。”提醒他跟出來的孩子。

顧承禮看到大兒子和二兒子,“跟孩子沒關系,村裏來人了。”

“你娘?”沈如意脫口而出。

“大哥和二哥。”

“他們來做什麽?”沈如意沒等顧承禮回答,就轉向孩子,“我和你爹去去就來。”

顧小牛下意識抓住沈如意的手。

沈如意:“這裏是部隊,到處都是你爹的戰友,戰友是什麽知道嗎?是比兄弟還親的人。有他們在,你大伯和二伯不敢欺負我們。再說了,他們也不是你奶奶。”

顧承禮接道:“你娘說得對。我沒跟領導請假,就算想離開,門口抱着槍的警衛也不準我出去。”

一聽“槍”字,顧小牛想到娘親昨天跟他們說,那些人都是保護軍人和軍人家屬的,不由得松開,“娘,他們打你,別不吭聲,使勁喊,把大檐帽叔叔都喊過去。”

“我知道。”沈如意摸摸他的腦袋,“再說了,還有你爹呢。”

顧小牛瞥一眼他爹,他有什麽用,還不如我呢。

顧承禮頓時尴尬又心虛:“以前是我不知道,現在知道了,誰都別想傷害你娘。”

小孩不放心的看向他娘。

沈如意:“忘了我都敢把你奶奶推倒了嗎?”

小孩瞬間想到他娘還拿回五千塊錢,抿了抿嘴,抓起剪刀塞他娘手裏,就拉二弟回西屋。

沈如意愣住。

顧承禮失笑,“走吧。”

沈如意把剪刀放回去。

顧承禮伸手接過去:“別讓孩子擔心。聽警衛室說,他們還背着兩袋東西,看樣子不像是被她趕來找咱們算賬的。”

沈如意:“她弄走你那麽多錢,我還沒找她算賬,她哪來的臉找咱們。”

“她——”顧承禮不知該怎麽解釋,“腦袋跟別人不一樣,以後你就知道了。”

沈如意不禁轉向他:“你知道些什麽?”

“我也是,聽說,聽說。”顧承禮身上發生的事太神奇,不敢讓沈如意知道,也不想讓她知道,擔心吓着她,“這邊每天只有一班船,是下午的。剛剛回來的路上,我仔細想過,不論他們來幹什麽,下午都讓他們回去。”

沈如意:“在這邊多待一天就少一天工分,估計不會待太久。先聽聽他怎麽說,免得鄰居覺得咱們不近人情。”

顧承禮并非怕兩位兄長賴着不走,而是不知道怎麽跟他們相處。

前世他娘能把妻兒的事瞞的死死的,他大哥和二哥兩家功不可沒。或許覺得他妻子是黑五類,死就死了,孩子是黑五類的後代,遭了罪也沒必要告訴他,亦或不知該怎麽說,擔心他誤會他們是幫兇,再傷了兄弟以及母子情分。可不論因為什麽,隐瞞不說,見着他還笑呵呵的跟什麽都不知道一樣,這一點是事實。

顧承禮和沈如意到大門口,果然跟警衛說的一樣,倆人風塵仆仆的,還背着一個特大麻袋,麻袋外形不規則,像是裝了好些不一樣的東西。

顧承禮轉向沈如意,“你怎麽看?”

“先下車。”沈如意笑着迎上去,“大哥,二哥,你倆咋來了?”

這一幕看在警衛眼中,沈如意特熱情。而沈如意就是做給外人看的,免得他們誤會她和顧承禮看不起老家人。

“如意。”顧金柱下意識跑過來,一看到警衛,猛地停下。

沈如意招手,“進來。承禮在登記。”

哥倆剛剛就看到顧承禮往另一邊去,還以為他生氣了。一聽這話,跨過大門,正好看到顧承禮把筆還給警衛室的人。

顧銀柱忍不住問:“咋還開車?”

“離住的地方太遠。”沈如意打開車門,“有什麽話到家再說,孩子還在家等着。”

倆人想到他們最小的孩子未滿兩歲,連忙鑽進車裏,看到一隊大檐帽朝他們走來,下意識正襟危坐。

沈如意坐到副駕,正好看到這一幕:“別緊張,是警衛連的人。”

“他們都是保護軍人和軍屬的?”顧銀柱看到車子動起來,跟警衛連的人拉開距離才敢開口問。

剛才沈如意就看出顧承禮沒有開口的打算,因他都沒跟兩個哥哥打招呼,便扭頭說:“是的。我們昨兒剛到,你們怎麽今天就追來了?是不是婆婆讓你們來的?”

顧金柱道:“不是,是——”顧銀柱給他一手肘。顧金柱慌忙把話咽回去,“到家再說,到家再說。”

沈如意不禁轉向顧承禮,這倆人怎麽有些諱莫如深的樣啊。

顧銀柱道:“弟妹,老三,不是壞事,不過,也有一點不好。反正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那咱們就到家再說。”沈如意笑着轉過身來,就看到自家小院。

顧承禮把車停下,哥倆忍不住驚呼一聲,“這麽快?”

“開車很快。”沈如意把車門打開,顧金柱拎着袋子就往屋裏去,顧銀柱緊随其後,像後面有狼追他們似的。

沈如意看向顧承禮,“這——什麽情況?”

顧承禮眉頭微蹙,饒是習慣了兩位兄長不懂禮貌,看到他們這樣也有些不快,“進去問問。”

他們還沒開口,顧金柱和顧銀柱就一人拽一個,往東邊卧室去。

顧小牛聽到動靜想跟過來,哥倆同時擺手,“大人說話沒你的事。”啪一聲把門關上。

小孩氣得哼一聲,轉身回去,也啪一聲關上門。

兩口子越發糊塗。

顧承禮忍不下去,“大哥——”

“還記不記得這個?”顧金柱從麻袋裏翻出一個盒子。

沈如意腦海裏浮現出一點記憶,“這是——這些東西怎麽在你們這兒?”

“果然是你的。”顧金柱一邊給她一邊解釋,“這事還得從前天中午說起。”随後把他們得知錢綠柳有錢,錢綠柳死不承認,他們為何讓錢綠柳把錢拿出來的事大致說一遍,“這個是你二嫂從咱娘床底下翻出來的。”

顧承禮連忙問:“等等,你的意思從如意懷上小牛一直到爹去世,都是大嫂和二嫂在照顧如意,不是她跟老四?”

“當然不是!”顧銀柱頓時覺得他們這趟來對了。否則哪天他娘來找顧承禮,顧承禮還能以為他們見錢眼開,故意為難自己的親娘,“不信你問如意。如意,還沒跟老三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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