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5月3日,23:14

兩邊幾乎是一觸即發。

吳笑慈身上沒有任何防禦的工具, 只有她剛才從地上抓的一把小石頭, 雖然杯水車薪, 但她還是把石子緊緊捏在自己手裏。

“你也知道我們是被人抓進來的, 東西全在房間裏放着,身上現在什麽都沒有。”白朗盯着朱天陽, 雙眼鎖定對面那雙瘋狂的眼睛, “況且宋春生對殺範依依的人恨之入骨, 你覺得她如果讓她找到證據, 會放過你嗎?”

朱天陽的眼裏卻突然閃過一絲懷疑, 他咬着獠牙:“你們真的有證據?”

“當然。”

白朗眼角微微一彎。

“你閉嘴!”

朱天陽伸手指着對面男人的臉。

他的手指在半空中向左滑了十度,指尖對上站在白朗身後的,吳笑慈的臉。

“你來說。”

朱天陽咧開嘴,顴骨上揚,“你, 你到前面來,你來告訴我。”

吳笑慈吓了一跳,有些手足無措地看向白朗。

“沒事,說實話就好。”白朗低聲說。

“你閉嘴!”朱天陽再次呵斥男人,眼神卻依然緊盯在吳笑慈身上, “你來說, 證據是什麽?”

“我,我......”吳笑慈吞吞吐吐, 面上似有些猶豫不決。可對面的朱天陽卻沒什麽耐性, 直接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女人的衣襟, 用力拉到自己身前!

吳笑慈腳下一個踉跄,被他拉的猝不及防,直接小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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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到有碎石透過薄薄的運動褲紮進來,讓她幾乎直不起腰,可衣領還在朱天陽手裏,男孩的力氣很大,抓着她一直向上提。

“是照片!”

她疼痛難忍,直接喊了出來。

朱天陽一愣:“什麽照片?”

“那天晚上,你在我房間門口用刀撬門,我把你的樣子拍下來了。”吳笑慈兩只手撐在地上,以一種近乎屈辱的“跪拜”的姿勢,“照片在我的相機裏,我不确定宋春生有沒有看到!”

“不可能!”朱天陽眉毛豎起,“那天晚上我明明沒打開門,窗戶也沒開,你不可能拍到我的照片!”

“不信就算了!”吳笑慈強忍着小腿傳來的劇痛,臉朝着地面,咬着牙說道,“我們還在範依依家撿到了一個gps,這個東西你總不能不認吧?”

“gps?”

朱天陽反手摸摸自己的口袋,發現裏面果然是空的。

“那個gps被我撿到了,現在就在胡二牙家我住的那個房間裏,如果那天晚上你進來了,現在所有證據都沒了。可惜現在我雖然人在這裏,但證據都還留在房間裏。”吳笑慈眼眶通紅,眼神一直死死盯着男孩的臉。

朱天陽松開抓着女人衣領的手,茫然地後退一步。

而吳笑慈立刻歪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蓋,雙拳緊攥。

“天陽......”

正當朱天陽抱着自己的腦袋,一臉不可置信的時候,他身後突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朱天陽回頭,是扶着帳篷的錢甯。

“你怎麽會醒?”他表情錯愕。

錢甯似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只是站在原地問他:“他們說的範依依,那個女孩真的是你殺的嗎?”

“我......”朱天陽後退一步,突然轉頭狠狠瞪了一眼吳笑慈和白朗,“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撿到那個gps,根本沒人能發現是我!”

他朝錢甯走了兩步,朝她伸出手:“老師,別怕,我現在就回去把那個gps拿回來,拿回來那個,就永遠也沒人知道。”

男孩佝偻的後背弧度表現出他近乎病态的渴求,他的眼眶深深凹陷,嘴角顫抖,眼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芒。

而錢甯則是跌坐在地,看着男孩那張鮮活的臉此刻慘白如喪屍,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範依依和你無冤無仇,還是同大學的同學,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對她下殺手。”

白朗剛才走過來把吳笑慈扶到一旁,讓她靠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自己則是起身朝男孩的方向走過去。

而朱天陽聽到這個問題卻突然笑了,仿佛白朗問了一個多麽白癡的問題一樣。

“因為她該死。”

“死”字音落,朱天陽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消失。

“那天我回村裏,看見她站在門口。她叫住了我,說認出我就是那個和自己老師搞在一起的學生。她說我惡心,說我和老師在一起就是為了一個保研名額。”朱天陽的嘴唇已經幹裂,可他還是一直說着,用泛着兇光的眼神和嘶啞的聲音,“她還警告我,說這個村子人都很傳統,讓我以後收斂着點兒,最好夾着尾巴做人。”

他的全身都在顫抖,痛苦寫在臉上。

“我和老師之所以選了這兒,就是因為這裏天高皇帝遠,以為到了這兒雖說不能徹底遠離那些人,但至少能清淨幾天,可沒想到......”

吳笑慈靠在一邊,擡起頭看着他,沒有因為他說的話而受到絲毫觸動,反而激起了她更大的憤怒:“那強-暴她呢?你為什麽要強-暴她呢?”

“強-暴?我怎麽會和那種惡心的女人發生關系!”朱天陽嘴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他的面容越來越扭曲,每一寸牙龈都是沾滿罪惡的血肉,“事實證明,連他們自己村裏的人都看不慣她。那種女人,嘴裏一口一個‘我們村的人都傳統保守’,自己卻不知道穿得保守點,在家裏還要穿吊帶睡衣,活該她被那個老頭強-奸!”

他擡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嗤笑一聲,“實話告訴你們,我還真不是殺她的兇手。我走的時候她還有口氣喘,是那個後來進來的老頭,完成了我沒完成的工作。”他聳聳肩,“你們沒抓錯認,他比我可狠多了。”

話音剛落,他的對面突然射出一束光。

“什麽?”

朱天陽下意識地擋住自己的雙眼。

緊接着,又是一束光。

朱天陽還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麽,身後就感覺到有腳步聲飛快接近,他下意識想躲,可根本躲不及,直接被人從身後撲倒,雙手狠狠反剪到背後。

“放開我!你們是誰!”朱天陽還在掙紮。

“閉嘴!”

後腦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吳笑慈這才看清,那個騎在男孩後背上的男人,正是幾天不見的伍成。

宋春生拿着一個手電筒從樹林裏走出來。

她身後跟着十幾個村民,每個人手裏都拿着手電筒。明黃色的光束全部打在朱天陽的後腦勺上,他就像是個表演失敗的魔術師,在聚光燈下做着徒勞的掙紮。

“把他帶回去。”即使是面對殺範依依的真兇,宋春生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朱天陽嘴裏還在罵罵咧咧着什麽,聽見宋春生的聲音他停了一下,緊接着又是一串肮髒的咒罵。

宋春生面無表情,直接擡腳踩在他的側臉上。

“你這張爛嘴留着還有什麽用呢?”說完,宋春生就以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速度從口袋裏掏出一把軍刀,利落地彎腰,刀尖毫不留情地沿着他的嘴角用力一劃——

“啊——”

吳笑慈只看見刀面一瞬間反光,緊接着耳邊就傳來朱天陽的慘叫聲。

而錢甯那邊早就被人按住,她也沒掙紮,就這麽靠在帳篷上,愣愣地看着血珠飛上半空。

她的長發早已亂作一團,臉上也滿是淚痕。

做完這一切,宋春生坦然地把刀面上的血珠抹掉,收起刀,轉身朝吳笑慈的方向走過來。

“沒事吧?”

她半蹲下身,目光落在她的膝蓋上,“剛才你被抓的時候成叔他們就想出來,但我阻止了他們。”

“我沒事。”看着那張臉,吳笑慈勉強扯了扯嘴角,“當時氣氛正好,如果你們當時出來了,可能也聽不到他後面說的那些了。”

宋春生點頭:“你理解就好。我們來之前已經報了警,等警察來了,把那個畜生送走,這裏的事就算徹底解決了,到時候如果你還想繼續采訪我,我可以跟你去蕪城。”

伍成和其他村民帶着滿臉是血還在哀嚎的朱天陽和失魂落魄的錢甯走在前面,白朗背着吳笑慈,和宋春生三人走子最後。

“這次行動,是你和宋春生商量好的嗎?”

吳笑慈趴在男人的背上,下巴抵在他肩頭。

“是。”白朗知道她早就看出來了,所以也不隐瞞。

确實,在白朗毫不顧忌的把村裏發生的事情告訴錢甯和朱天陽的時候,吳笑慈就意識到,這很可能是男人引蛇出洞的計劃。

而這個計劃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完成,唯一可能和他配合的,只有宋春生。

“抱歉瞞着你。”宋春生看向她,“不過當時白朗告訴我,說就算我們不告訴你,以你的洞察力也一定能在半路發現。果然,他沒看錯人。你說在現場撿到gps的時候的樣子很逼真,我都快相信你手上真的有證據了。”

吳笑慈扯扯嘴角。

那個gps是白朗趁朱天陽不注意的時候偷走的,如果當時朱天陽能再理智一點,就能反應過來那是她臨時編出來誘騙他的瞎話。

可是被誇了的她卻并不怎麽高興,反而心裏隐隐有種莫名的不适。這種不适讓她對宋春生産生一種敵意,不像是之前在村裏那樣想去靠近她,反而看到那雙什麽都雲淡風輕的眸子的時候,還有種不明的厭惡。

“只是一件事。”吳笑慈垂下眼眸,“下次打我的時候別那麽狠就好了。”

“對了。”

走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怎麽知道錢甯會去救我們,如果她沒有來怎麽辦?”

“我本來安排了另一個人去把你們放出來,然後那個人會帶着你們去找錢甯,誰知道那人去的時候你們已經不見了。”宋春生回答道,“還好白朗一路都留了記號,我們跟着記號找到你們,才開始埋伏在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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