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天傍晚太陽一下山,高長就帶着大黃上了白寶他們的車子。白寶這家夥,總共就帶了不到三十號人,車子就開了五輛,不用說高長也知道,車裏肯定是裝了不少食鹽,中西部地區離海邊遠,這幾車食鹽運過去,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相對來說,高長他們的行李就簡單多了,除了幾套衣服,就只帶了一把手槍一些子彈,還有幾瓶罐頭,高長沒打算在外頭待很久,等大黃一化形,他們就踏上歸程。
家裏那些明面上的糧食都送陳玉珍她們那兒去了,院子裏的人先吃着,等哪天高長回去了,再從公有的糧食裏分一些出來,相當于寄存。地窖裏的糧食米面就沒有辦法了,只好先放着,等他回來再做打算,那些食鹽白糖蜂蜜之類的東西,暫時還不用擔心會過期。
臨走之前院子裏的人交代高長從外頭再弄些種子回來,他們村子現有的蔬菜品種還不夠齊,韭菜芹菜之類的從前都買種子買慣了,大夥兒都沒有留種的習慣,這一次高長出遠門,讓他看到了就帶一些會來。
高長和大黃跟白寶坐同一輛車子,到了鎮上以後,司徒他們的車隊就跟在後面,白寶他們這輛車開路,他自己的其他四輛車子緊随其後,再後面就是司徒的座駕和他們的貨車。
白寶他們準備得還算周到,棉被帶了不少,車子上路之後,大夥兒就攤開棉被鋪一個大地鋪,所有人橫着睡一排,高長和大黃睡在最裏頭的位置,第一天晚上還輪不到他們開車放哨,敞開了睡,眼下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一段時間,這一人一狗,睡着睡着就抱成一團了。
車隊先是往北開,淩晨時分快要過江的時候,大黃就醒了,在被窩裏鑽來鑽去沒個安生,弄得高長也只好跟着爬了起來。
“嘿,你總算是醒了,我們剛剛還說要不要叫你起來呢。”車廂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點起了一盞油燈,白寶的幾個兄弟正在打牌。
“到地兒了?”時間好像還早啊。
“沒,一會兒就到江邊了,兄弟們一塊兒打點吃的。”
“你沒帶夠糧食?”
“眼下到處都是吃的,帶什麽糧食啊,有槍有子彈,再帶點鹽巴,齊活兒了。”
“只有鹽巴?”高長弓身坐在床鋪上,他已經開始懷念陳玉珍的手藝了。
“嘿,那不能,該帶的調味料咱都帶了,一會兒到了江邊,咱好好弄點螃蟹,聽說這江邊的螃蟹最肥。”
“大冬天的還有螃蟹啊?”難道出門第一天就要餓肚子?白寶這家夥果然是靠不住,早知道扛包米出來了。
随着車子裏江邊越來越近,時不時都可以聽到車輪下邊有東西被壓得嘎嘣作響,高長他們這輛車的一個車輪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紮破了,車子開着有點斜,前邊開車的兄弟問白寶咋辦,白寶說開遠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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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邊,是螃蟹?”高長不太确定地問。
“你過來看。”白寶沖他招招手,然後拿着一支手電筒,掀開車後的篷布,手電筒的光線照在路邊上,時不時可以看到一只只青殼大螃蟹慌慌張張地爬來爬去。
“丫的,這是毛蟹?”高長眼神好,看到了螃蟹鉗子上的一撮撮毛,可是這個頭實在是有些誇張了,雖然這年頭什麽東西都瘋長,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第一回看到,難免會感到震撼。
“怎麽樣,長見識了吧?”白寶常年在外頭跑,見過的東西自然是比高長多。
“你打算讓你弟兄拿槍打?”高長嘿嘿笑了兩聲,螃蟹不像哺乳動物,身上紮個眼就歇菜了,它們被剁成兩截都還能動彈幾下呢,這要拿槍打,一只螃蟹估計一槍都搞不定,再說就算打死了,也不一定就能弄上車子,以現在的形勢,高長不相信白寶真敢在這一帶停車。
“呵呵,高長你要是肯出手,咱們自然是能省下不少子彈了。”
“誰跟你咱們?”省子彈的是他們,出力的是自己,傻子都知道誰虧誰賺了。“一只螃蟹兩顆子彈,車子不用停,咋樣?”
“一顆。”白寶還價。
“車子不用停啊兄弟,你要是敢在這地方停車,待會兒還能不能再發動就難說了,再說你那個什麽司徒叔要知道你小子為了多載點鹽,糧食都不帶,還耽誤大家行程,看他怎麽收拾你。”那個姓司徒的官爺,表面上說得跟白寶多親似地,要真那麽親,還能讓他帶着兄弟在前頭開路?
“那一顆半,不行大夥兒就都吃野菜吧,再往前就是一大片平原了,想吃啥菜都有。”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白寶作為一幫之主,也深知積少成多的道理。
“成,借你兄弟的AK47用一下。”一顆半就一顆半吧,反正抓幾只螃蟹對高長來說,就跟玩兒似地。
“好說,子彈照算。”那個叫黑子的年輕人說着就把槍丢了過來。
“一群老摳。”
高長罵了一句,從口袋裏抓了一枚硬幣出來,這玩意兒現在已經不能當貨幣通行了,村裏的娃娃們都拿它們當玩具,高長也喜歡在兜裏裝一把硬幣,沒事丢着玩,鍛煉自己的眼力和反應速度。
他一手拿着硬幣伸出車外,拇指一彈,硬幣就被彈飛到了空中,接着拿AK47朝天上放了一槍,伸長手臂,再次接住那枚硬幣的時候,中間已經被子彈穿出了一個圓孔。一車的小夥兒都看花眼了,這叫什麽?子彈打硬幣本來就不容易,何況還是飛到半空的硬幣,別忘了,他們車子還在開着呢,還得算上慣性什麽的。他娘的這人要是照這樣多來幾次,兄弟們還有臉玩槍嗎?
“嘶,真他娘的燙。”高長一下把硬幣丢車上,轉頭問白寶:“有繩子嗎?要細點結實點的。”
白寶笑眯眯地讓車頭的兄弟遞了一小捆高強度尼龍繩過來,抽出線頭:“一米,五只螃蟹,不講價。”
一米線要拿五只螃蟹換,那他要五米的話,就要二十五只螃蟹了,算了,有賺就好,反正高長閑着也是閑着。
又細又軟的尼龍線穿過硬幣,緊緊紮了幾個結,伸手向白寶借手電筒,他倒不是看不見,只是這夜裏黑,車子又一直在移動,要硬使用五感探知的話,精神消耗太大。白寶真不愧是奸商,租用一下手電筒,直接抵了二十顆子彈。
高長盤腿坐在卡車後邊,篷布簾子已經被他挂起來了,打着手電筒在路邊找螃蟹,一旦被他看到,就丢出手裏的硬幣,系着繩子的硬幣在螃蟹鉗子上繞了幾圈,高長這邊手一抖,螃蟹就往卡車上飛過來了,大黃正侯在一旁,等螃蟹飛到眼前的時候,爪子一揮就把它壓住。
這螃蟹真不愧是白寶舍得用一顆半子彈換的好螃蟹,又大又重,一只估計不止兩斤,蟹鉗結實有力,裏邊的蟹肉想必也是不少,如果是母的,肚子裏邊的蟹黃估計都得有好幾兩。以這附近螃蟹的個頭和密度,車隊一旦在這個地方停下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螃蟹能硬生生把他們淹沒。
等車隊過了橋之後,高長又抓了許久,道路兩旁的螃蟹才漸漸少了,天色開始漸漸發亮,車隊在一片廣闊的草地上停了下來,這附近好像沒有他們的據點,司徒自然不會讓車隊貿然進入人多的城鎮,反正他們這些車子用的篷布都又厚又透氣,只要不受到攻擊,在野外度過一個白天也不需要擔心被曬到太陽。
白寶賤兮兮地提着一大串螃蟹去讨好他的司徒叔,打發他兄弟就近挖野菜,這一片看起來像草原一樣的地方,從前其實都是農田,只是藍色陽光一來,大夥兒也顧不上這麽些土地了,就這麽荒着,莊稼和野草一茬接一茬地瘋長,蔬菜都長成了野菜樣。
高長和大黃都不愛吃野菜,特別是在沒有米飯的前提下,雖然大黃也不是很喜歡吃螃蟹,但是相對于白煮野菜,它還是喜歡螃蟹多一些。高長燒了個火堆烤螃蟹,白寶手下一個負責炊事的兄弟端着一個牙缸就過來了,裏頭是他剛煮的香味四溢的鹵料,還有把小刷。
“嘿,謝謝。”來得正是時候,高長笑容滿面地伸手去接。
“不用謝,三只螃蟹。”好壯一條漢子,開口就是跟高長要螃蟹。
“诶,我說,你們那兒也不少吧,幹嘛又來打我的主意?”剛剛白寶那家夥又無恥地講價了,白拿了高長好幾只螃蟹。
“我們老大說,今兒一人只準吃一只,吃不飽就啃野菜充饑。”
“行行,三只就三只。”高長眼疾手快,伸手就從自己的螃蟹堆裏給他抓了三只公的,公螃蟹沒有蟹黃。
烤螃蟹抹上醬汁,頓時香味四溢,高長一個人就啃了三只,速度飛快,旁邊的蟹殼很快就積了好大一堆,不得不說,修行對于吃螃蟹的速度也是很有影響的。大黃嚼了一只螃蟹,就興趣缺缺的停了下來,他豎着耳朵聽了聽。“我去逮幾只田鼠回來。”
“那你快點,一會兒太陽就該出來了。”高長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太放心,大黃這家夥神經粗起來的時候比電線都粗,這地方又陌生,別出點什麽事。“算了,我還是跟你一塊兒去吧。”
“高長,你們去哪兒?”白寶這時候從司徒官爺他們那邊過來了。
“到附近看看,別動我螃蟹,啊!”
“不會!放心去吧。”白寶笑眯眯地擺了擺手。
田鼠不太好抓,只是眼下正是淩晨時分,大部分動物都是不出來活動的,田鼠一家十分勤快,不幸被大黃盯上了,等它們離開洞口的時候就撲上去,在草地上追好幾圈,田鼠一家全部落網,共計大田鼠兩只小田鼠四只。
高長用刀把這幾只田鼠剝皮破肚,在附近的一個水潭裏稍微洗了洗,拎着尾巴提在手裏,估摸着也有三斤多,這年頭的動物長得真是好,就是兇點,剛剛這幾只田鼠跳起來想咬大黃肚子上的肉,那動作靈敏的,一般人都吃不消,不過都被大黃一只只拍暈在了草地上。
這幾只田鼠烤了,應該夠大黃再撐一天的了,實在不行,就開個罐頭吧。這平原地帶跟他們山上不一樣,從前因為全部開墾成了土地,物種就十分單一,蟲子什麽的,都被一年又一年的殺蟲藥毒得差不多了,連蛇和老鼠的數量都不多。藍色陽光一曬,差不多就都死光了,留下幾個小生命茍延殘喘,一時間也沒那麽快就能繁衍開來,所以現在這片草原上物種還不太豐富。
正提着田鼠打算往回走的時候,高長突然覺得風中的氣味不太對,大黃也止住了腳步。
“是什麽?”高長的鼻子畢竟沒有大黃那麽靈。
“狼群。”大黃這話一說完,高長自己也看到了,東邊正有一群狼向他們跑過來,他娘的,那邊那麽大一對人馬沒看到嗎,怎麽偏偏就盯上他倆了?
“狼和犬算是近親吧?”要是能和平解決就好了,一會兒太陽就該出來了,這麽一大群狼,三兩下也料理不完。
“它們是狼族,我們是犬族,沒親。”大黃哼了一聲。
“那語言相通不,你跟它們商量商量?”
“不。”大黃昂首挺胸,它是犬神後裔,憑什麽要跟這群狼妥協。
“別犯倔,快點,沒時間了。”狼群已經近在眼前,一旦進入拉鋸戰,被曬到太陽,他和大黃還能不能活命就難說了,就算能活命,不遠處還有司徒他們一幫人在呢,到時候那些家夥動用點現代化先進武器,高長和大黃的修為還不到家,就算成功變異了,也會被抓到實驗室裏被人當小白鼠任意宰割。
大黃咧開嘴露出牙齒,一臉不情願,但是它也知道高長說得對,它到現在都還沒化形,高長的實力也就算是一般,這種情況下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對他們來說絕對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于是它伸了伸脖子,揚起腦袋嚎了起來:“嗷嗚……”
狼群聽到大黃的嚎叫聲,紛紛停下了腳步,有些猶豫地看向頭狼,它們的頭狼渾身雪白,就脖子上有一圈黑色的長毛,十分神氣,它聽到大黃的嚎叫聲之後,不屑地咧了咧嘴角,仰起頭來也嚎了起來:“嗷嗚……”嚎得比大黃更響更長,好像是在做示範一般。
大黃沒等它聲音挺下來,就已經撲上去了,一爪子把那頭狼掀飛了,高長也覺得那家夥十分欠扁,就不再阻止,提着槍站在一邊,狼群不動,他也不動。
頭狼回過神來,很快也進入了戰鬥狀态,經過藍色陽光洗禮的身體十分強壯敏捷,但是此刻,大黃的小宇宙正熊熊燃燒着,作為犬神後裔,竟然被一頭狼鄙視了,這段記憶要是傳承下去,它的臉要往哪裏擱,這簡直是犬族的恥辱。
狼群看着它們的頭狼被大黃一次又一次地拍進土裏,士氣也開始有些低落,最後在它灰頭土臉夾着尾巴逃跑的時候,也跟着都撤了。
“汪汪!”大黃追着它們跑了幾步,罵道:“龜孫子!有種別跑!”只不過是成功變異了而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竟敢不将他這個犬神後裔放在眼裏!
“丫的,見一次打一次!”這一次高長堅決給大黃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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