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既不同生,(1)
衆人圍在那熊熊燃燒着,卻無絲毫溫度的狐火周圍,各自收斂起了自己嘻哈的表情,一直沉默着。
我和狐貍時而會看一眼淩子喬和傾璃,然後不約而同的嘆一口氣,也許對他們兩個而言,經歷了那麽多的傷害和背棄,能擁抱着走到最後已是圓滿。
對面,弱水的神情明滅變化着,看着傾璃的眸子中糾纏着羨慕嫉妒恨,卻始終咬着嘴唇,一言不發。
許久之後,卻是沉木最先沉不住氣,大概是覺得我脾氣好一些,竟是翻了個身躺在了我的腿上,微微笑了笑,一臉的滿足。
狐貍又在旁邊磨爪子,我呼了一口氣,只覺得屁股已經凍僵了,就算是能勉強逃出去,我下半生也該半身不遂了。稍微斜了斜身子,靠在了狐貍的肩膀上,看着面前幽藍的狐火,眼皮有些沉重,想着稍微睡一會兒。
也許,這一覺睡了過去,我永遠也醒不過來了吧。
“原本以為能出去的,可惜了,我還有一個故人沒有見着,看來再也沒機會了。”躺在我腿上的沉木輕輕說了一句。
我重又睜開了眼,問道:“何人呢?”
“他是我的主人,我的好友,是我最愛的人。”沉木說着,溫暖的笑了笑,滿心的懷念。
我一笑,突然又失去了睡意,借用了一下後土的噬魂錐焀出了一塊冰來,然後一點點的雕刻起來,等着成形了,聽狐貍驚嘆了一聲,一把搶了過去,說道:“好逼真的小狐貍啊。”
後土不悅的看了我一眼,說道:“真是大材小用了,竟是拿了我的寶貝雕琢用。”
卻是弱水十分中意我這一手功夫,說道:“幫我也雕琢一個吧,我要——”說着,看了淩子喬一眼,道:“喏,我要魔王的臉。”
這還真是有難度。
我略一猶豫,糟破了一塊冰,然後照着淩子喬那難得柔和的面孔雕刻了起來,許久之後,将成形的冰塊遞給了弱水,說道:“喏,好了。”
她接了過去,低低地笑了笑,說道:“魔王才不會有這種表情。”說完,看了一眼擁着傾璃的淩子喬,重又陷入了沉默。
“沉木,你想要什麽?”我看着那躺在我腿上百無聊賴的少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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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他說道。
這倒是沒有什麽難度,我即刻雕琢起來,不出片刻,那賊眉鼠眼的耗子便成形了,我遞給了沉木,說道:“刻好了。”
他接在了手裏,說道:“真像,我都快忘了自己的原形是什麽樣子了。”
“你是妖——”我一驚,話還未說全,忽聽那沉默中的淩子喬沉聲說道:“其實那七彩玉是我煉成的,一直沒有用處便擱置了,沒想到會落在烈火的手裏。”
“既如此,魔王您再煉出幾顆不就好了。”衆人齊齊說道。
“知道原材料是什麽嗎,六個魔,一個仙。”淩子喬說着,看了一眼懷裏昏迷的傾璃,道:“赤橙黃綠藍靛紫,赤色主火,橙色主土,黃色主金,綠色主木,藍色主水,而紫氣東來,乃是帝王之色,青雲直上,乃是仙家之色。沒錯,我是殺了上一任的魔王和他手下的五大護法,以及一位小仙煉成的這七顆珠子。如今,想着補全剩餘的藍色和青色珠子,我們之中必須犧牲了弱水和傾璃。”
衆人一愣,忽見狐貍跳了起來,說道:“我不準你傷害傾璃!”
“我不會,即便陪他死,我也不會傷害他的。”淩子喬說着,拿自己的額頭抵在傾璃的側臉上。
氣氛突然微妙起來,前一刻還打打鬧鬧的四大護法此刻表情各異,觞金,後土齊齊看向了身側的弱水,就連沉木都坐起身來,手裏輕撚着什麽,看似氣定神閑的臉上帶了嗜血的殺意。
弱水苦笑了一下,說道:“如果魔王要我這條命,我會毫不猶豫的給他,何須你們在這裏摩拳擦掌呢,只是,魔王寧肯把自己永久的封禁在此處都不願犧牲了白羽上仙,你們殺了我又有何用,就憑你們,難不成還能練出彩玉來。”
氣氛并沒有因為她這一番話而緩和多少,觞金突然伸出自己細長的舌頭舔了弱水的脖子一下,笑了笑,道:“就算沒有魔王這一番話我也早想殺了你了,幾千年前,我們的戰争就打響了,早該分出輸贏了。”
後土手腕一揚,我手裏的噬魂錐便回到了他的手上,只見他放在手裏小心的撫摸着,看似漫不經心,實則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狐貍挽過了我的手臂,小聲說道:“我們離遠一點,別是受到波及。”
聽他這麽一說,我倒是急速挪動自己的屁股,狐貍的擔憂我懂,淩子喬只道那傾璃是谪仙轉世,卻不知我這廂也是仙家出身,這群毫無操守的惡魔,若是知曉了這點,怕是得将我五花大綁了即刻拿來煉玉。
淩子喬此刻如同一座冰雕,只是抱了逐漸沒了聲息的傾璃一動不動,毫不在意周身的閃電雷鳴,打得你死我活的護法們。
狐貍依偎在我的身邊,眼睛卻是沒有從傾璃身上移開,只瞧着傾璃那垂下來的白皙手掌簡直趨近于透明,已看不出半點的生機,打磨漂亮的指甲上像是結了一層冰碴,呈現了一種極不和諧的美感。
我能感覺到狐貍的痛心,只是他卻沒勇氣走近傾璃半步,因為比起從前對傾璃的執念和愛惜,如今的他為了保全我而準備犧牲了他的意圖,使他的良心尤為不安。
曾經“浮生若夢”裏那驚鴻的一瞥,我原本以為自己是對這個不惹塵埃的男子心生了眷戀,誰料,最後卻是中了狐貍的毒。
也許,當真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數。
擁緊了狐貍幾分,我附在他的耳邊說道:“你知道,我如今肉體凡胎,支撐不了多久了,這裏寒氣太重,這群魔物可以長睡在寒冰之中不老不死,可我和你不行。眼下你可以捱過一時是一時,可時間一久怕也會吃不消吧。”
狐貍身子明顯一僵,警惕地看向了我,問道:“你想做什麽?”
“我死了,你就可以活着,所以,由我來代替傾璃——”我話未說完,臉上挨了狐貍重重的一巴掌,只是現下臉皮都凍僵了,哪裏還能感覺到疼痛。只聽他沉聲說道:“我不準你做傻事。”說罷,摟過了我的脖子,小聲呢喃着:“一起死怕什麽,我狐顏陪着你就是了。”
我嘆了一口氣,人生尚能如此,也總算是不負我在世上又走了一遭。輕輕撫摸着狐貍如瀑的長發,我盡量語氣輕柔的勸說道:“我死了,能救下的人不僅僅是你,還有傾璃。別忘了,我爹娘和兮兮還在山上,如今那白眉老頭已然升仙,兮兮那孩子心性單純,也需要人照顧。狐貍,取走我身上的元丹吧,這樣等着你再一次面對烈火的時候,即使打不過,起碼能跑得快一點。”
“不,我不會将你交出去的。”狐貍搖了搖頭,又将我抱緊了幾分。
我苦笑,既要煉成七彩石,怕是要以我的魂魄為餌吧,若是這般,我與狐貍,大概就是永別了。
“好好修煉,早日升仙。”我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捧過了他的臉狠狠吻了下去,彼此嘴唇皆是冰涼一片。少了平日的溫潤和觸感,因為麻木,幾乎感覺不到對方嘴唇的存在。即便是這樣,我依然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去親吻他。
狐貍,我愛你。
放開了狐貍之後,我怕狐貍阻撓,張嘴就道:“我也是仙——”
狐貍伸手捂上了我的嘴,可惜最後的字卻是被他們聽得真切,只見衆人停止了厮殺,紛紛聚到了我的面前,像是打量貨物一樣上下打量着我。
淩子喬回過頭來,仿佛想着将我看穿一樣,許久之後,問道:“你是何人?”
“永夜,你只記得玥明卻是忘了我瑆琅嗎,呵呵,瑆琅因為觸及天規而被貶入凡間幾千年,真要說的話,和傾璃該是一樣的。”我說着,拍了拍狐貍的肩膀。
“不要說了,你是寧無塵,不是瑆琅……”狐貍小聲呢喃着。
淩子喬眯起了眼睛,說道:“瑆琅清君因為袒護烈火而被壓在了屠龍礁下面,這事我有耳聞,不會是你的。”
“不,那只是一個替身而已,我是瑆琅,不會有錯的。答應我,殺了我之後,你要好好保護狐貍不受烈火的傷害,呵呵,眼下雖然沒有資格與你談條件,權當是看在狐貍和傾璃的交情上吧,好好保護他。”我說道。
“好,本王代傾璃謝過你了。”淩子喬說着,揮手卷起一陣強風将我拖至他的跟前,毫不留情的出手,卻聽沉木喊了一聲:“別傷害他,我,拿我來煉玉吧。”
淩子喬收住了手,睥了沉木一眼,說道:“如果你可以用的話,本王早就動手了。”
“我是仙,雖然仙品低了些,但只要是仙就可以了吧。”沉木收起了嬉笑的神情,看向了我,微微一笑,說道:“清君,我已經沒必要走出這裏了,我要見的人已經見到了。”
我一驚,不解的問道:“我們是舊識嗎?”
“嗯。”他點點頭,說道:“壓在屠龍礁下面的人不是清君你,而是我哥哥。”
番外:年叔一點不WS
雲霧缭繞的南天門,金光燦燦的牌匾十分晃眼。
下方,兩位駐守在此的天将幾萬年如一日的保持着一個姿勢顯然是有些厭倦了,此刻竟是或倚或躺的打起了呼嚕。
不遠處,一身水墨色的袍子晃動了一下,只瞧着一個姿容俊美,風度翩然的男子緩緩走來,走近了,見兩位守門的天将正是在酣睡,略一遲疑,竟是拔腿就跑,只瞧着他寬大的衣袖裏似是有什麽在不安的躁動着。
有什麽闖入。
兩名天将彈跳而已,前後左右看了一眼卻不見有什麽異物存在,只是那一晃而過的氣息,像是來自凡間。
“肯定又是瑆琅清君偷跑到了凡間沾花惹草了,這兄弟兩個還真是閑不住。”其中一名天将看着瑆琅遠去的背影說道。
“真羨慕啊,想你我二人,自打上了天就沒有一刻閑着,說起來,還真是懷念人間的煙火。”
“得了吧,人家生來就是仙尊,自然比我們優待,哪裏像是我們,半路出家的和尚,能混個看門的活計也不錯了。”
瑆琅只管拐過了偏殿,最後回了無虛觀,将袍袖裏的兩只灰溜溜的耗子抖落在桌子上,伸手逗弄了一下,說道:“小家夥,本仙尊可是将你們從貓兒的嘴下救出的,你們應該學着報恩。”
兩只耗子方才體驗了一把騰雲駕霧的感覺,此刻只覺暈眩的厲害,搖搖晃晃站起來即刻貼在了一起,戰栗着看向這個比貓兒還要恐怖許多的仙尊。
“瞧着很多仙家都有坐騎,在本仙看來,萬物蒼生都是平等的,随便将那些仙獸拿來當畜生使喚有些不近人情了,所以本仙尊要養的話,果真還是養小型點的吧。”瑆琅自顧自地說着,全然不顧耗子們的心情。
被家養了!
兩只耗子剛剛恢複了精力就急着要逃竄,卻瞧着那上仙長臂一揮,一手拎起了一只,放在面前觀摩了一番,說道:“你們兩個來自凡間,仙資欠缺,日後想着學有所成,可得打緊着點,這天庭裏的仙僚們平日裏當真是閑的發慌,不定時的拿了自己的仙獸比劃一番,你們兩個可不能丢了我的臉。”
次日,幾位仙家聞訊而來,一奔進無虛觀急忙詢問道:“瑆琅,聽說你剛剛領養了兩只神獸,不知是何方靈獸能入得了你的眼啊,給我們瞧瞧。”
瑆琅倒也不遮掩,打了個口哨之後,見兩只被折磨的病怏怏耗子跑了出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喏,就是他們了,怎麽樣,瞧着是不是又生動又可愛。”
被一路诓騙過來的白羽星君低呼了一聲,随着衆仙一并後退,心道這貨黑不溜就的,如何看着不像是仙界的靈獸。
“這是什麽鬼玩意?如何生得這般醜陋?”青蕪靈君皺了皺眉,問道。
“這玩意我前些時日下界倒是目睹過,似乎是專門偷盜糧食的——叫做什麽來着,對了,耗子!”
“那凡間的東西如何會被帶上了天庭呢?”
“怕是瑆琅避過了南天門守衛的耳目,偷偷帶進來的吧。”
“嘿,瑆琅的愛好一貫不尋常。”
……
衆人只管交頭接耳,只瞧着瑆琅捧起了那兩只耗子,放在臉上蹭了幾下,那神情倒是喜歡的緊。
“別瞧着我的小優,小原來自凡間,它們的慧根還是很高的,想來加以時日,成仙成道不是問題。”瑆琅眯着眼說道。
“那成,我們就拭目以待,瞧瞧這兩只耗子若是修成人形,又會是怎樣的姿容。”衆人說着,紛紛散了。
瑆琅許是真的太過清閑了,又覺得自己和衆仙僚們打了賭,不論如何都得将優兒原兒培養成才,但是為了節省時日,旁門外道也不是不可以用。于是,今日他竊取了老君的仙丹喂食它們,明日又将王母賞賜的蟠桃分給了它們,再或者直接拎了耗子腿将他們抛進了白羽星君的“青蓮池”裏,為了此事,一向潔癖卻溫和的白羽險些拆了他的無虛觀。
不管怎樣,這兩只耗子吸食了過剩的靈氣之後,的确是有了氣候,雖是不能變化,但是吞雲吐霧已不在話下。
為此,青蕪靈君還打趣道:“怕是吃了太多的靈物,胃火旺盛,這才大喘氣而已。”
瑆琅聽聞之後,便又不敢怠慢的繼續加快這兩只耗子的修行,兜率宮裏的仙丹被偷了個遍,等到老君發現自己的仙丹足足少了三百顆的時候,還不待問罪,就聽說無虛觀有兩只耗子修煉成形,那瑆琅清君正美滋滋地帶了他們去玉帝那裏申請加入仙籍呢。
待到那瑆琅得了恩準之後,便在自家院子裏擺起了酒席,邀請了許多的仙友們,說是要慶賀那兩只灰毛畜生的功德圓滿。
要說老君也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仙家,那仙丹被瑆琅竊取了也便罷了,可恨的是,他如何能厚顏無恥到偷了自己的寶貝,請人喝酒卻是沒有叫上自己!
略施小懲,也算是出一口惡氣。老君一味真火抛進了無虛觀,頓時火光沖天,熊熊燃燒起來。
小懲,只是小懲而已。
衆仙家四處逃竄了,可憐了那兩只剛剛幻作人形的畜生,因為天性怕火愣是忘了該如何逃跑,最後幻回了原形,依偎着趴在地上。
有人膽敢在天庭裏肆意縱火,也不知道這天規是不是太過縱容了。
不多時,優兒的鼻子動了動,隐約聞到了燒焦的味道,看了一眼旁側的原兒,身上的毛發乍起,“吱吱”,一時激動,竟連學會的人語都忘了。
想它們當初被下界游玩的瑆琅給救下的,那清君口口聲聲說要互他們周全,如今,他在仙僚面前出夠了風頭,已然是準備棄它們于不顧了。
肺裏嗆得厲害,兩只灰毛畜生正覺得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出去的時候,只見濃煙滾滾中,那天神再一次降臨,揮舞着衣袖驅散着面前的煙火,扯着嗓子喊道:“優,原,聽到我了沒有?”
那一刻,兩人怔怔的看着瑆琅那冠玉一般的臉上炝得烏七八黑,隔了沖天火光,心裏隐隐覺得,也許,就這樣跟随着他一輩子,也不是件壞事。
從前,他們是人人喊打的老鼠,眼下,他們是他牽挂着的神獸。
難能可貴的不是這撿來的仙位,而是這被人珍惜着的情分。
還是第一次,他們發現自己是可以倚靠一個人的。
瑆琅将他們帶離無虛觀的時候,袍子都被燒焦了大半,一貫自诩風流潇灑的他幾曾這般落魄過。
衆仙家倒是無恙,只是臉上各自挂了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說道:“老君方才只是制造了一個幻境而已,卻是你當真了不得,為了這兩只神獸竟準備連命都不要了嗎。要知道老君的真火可是任誰也滅不掉的。”
瑆琅頓悟,回身看了一眼恢複如初的無虛觀,又看了一眼身上一塵不染的袍子,微微笑了笑,說道:“我帶他們回天庭是想着度化他們,可不是想着他們死于非命的。”說着,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那兩只耗子的毛皮,倒也溫柔。
幾日後,老君顏色大變,一路沖進了無虛觀,指着那兩只正在花叢裏蹿跳的耗子,對瑆琅說道:“你闖的禍,平日裏偷我仙丹上瘾了,居然連我給玉帝修煉的仙丹也敢偷了去!”
“少唬了,玉帝的仙丹一直被你裝在八寶葫蘆裏,我還分得清,哪裏會私自動用呢。”瑆琅漫不經心的說着,折斷了一只草莖逗弄着地上的兩只灰毛畜生。
“哼,你還狡辯,那葫蘆裏二十二粒丹藥一枚不剩,不是你偷拿的又會是何人。”老君有些動氣。
“那就不知道了,許是誰家覺得老君修煉的仙丹極是管用,所以想着效仿我的做法,偷了丹藥去投食自家神獸了。”
“哼,本想着找你商讨對策的,瞧你如此不知悔改,便去玉帝那裏忏悔吧。”老君說着,拂袖而去。
瑆琅只當他是說笑,并沒有上心,誰料竟真是被宣上了大殿,一時間有苦難言,那老君不知犯得什麽邪,一口咬定仙丹是他偷的,玉帝又素來信任老君,沖着瑆琅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完了揮了揮手,道:“既如此,瑆琅,你把你那兩只神獸送給老君一只吧,讓他過去做個童子,幫着老君做事,算是替你贖罪了。”
老君倒是缺個使喚童子,對玉帝的判決十分滿意,卻是瑆琅哪肯就範,解釋道:“玉帝,小仙真的沒有竊取老君的仙丹啊,何況,這對兄弟怕生,要是将他們分開了,該是多麽的形單影只。”
“哼,一只耗子而已,也至于你如此吝啬,得了,下去吧。”玉帝下了逐客令,容不得瑆琅繼續狡辯。
而這對兄弟因為被迫分別,也注定了兩人要踏上不同的道路,是仙是魔,是正是邪……
番外:年叔一點不WS
原兒去到了兜率宮,擔起了雜役,幫着老君生火,配料,甚至喂食外頭的那瞌睡的青牛。
想到哥哥還伏在清君腳邊撒嬌,他的心裏多少還是有點羨慕,只是來兜率宮,卻是他自己的決定,也許,只是不想讓清君為難而已。何況,哥哥比自己要機警的多,有他陪着清君,他倒也放心。
老君每回開爐取丹都會挑挑揀揀一番,将滿意的丹藥收入壺中,其餘的半成品全給了原兒。
原兒倒也樂于接受,這丹藥顆顆難求,雖說自己吃下的還欠火候,但是對于自己提升仙力卻是大有益處。久而久之,他完全把那藥拿來當飯吃了,每天嚼上幾顆,越發有了成效。
如此過了一段時日。那一天,老君親力而為,掌握着煉丹爐的火候,開始為玉帝親自煉丹,所以,不必多想,那爐中的丹藥顆顆精華,實屬上乘。
外頭的青牛鼾聲小了許多,更多的時間是醒着的,盯了老君的一舉一動,足足過了九九八十一天,才見老君松了口氣,滅了爐火,準備次日取丹。
天庭裏沒有夜晚。
只是衆仙家多半也喜歡約莫着時辰稍微睡上一會兒,等到那老君去了府上酣睡時,青牛搖身一變,幻做了人形,然後邁着招搖的步子進了室內,二話不說就掀起了蓋子,将裏面二十顆丹藥全部傾倒出來,一伸牛舌頭全部卷進了嘴裏,大肆咀嚼了一番,咽了下去。
外出歸來的原兒正好撞破了這一幕,手裏的柴火掉落了一地,指了那青牛說道:“你,居然偷吃了玉帝的仙丹!”
青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微微一笑,說道:“那又如何呢?反正老君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來,卻是你……”說着,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原兒手背上的青筋暴露,質問道:“上一次進獻給玉帝的丹藥也是被你偷吃了吧,你嫁禍了我們清君!”
“哼,如何呢,有本事檢舉我啊,看看老君可否信得過你這來自凡間的陰溝老鼠!”青牛說着,正欲回到門外躺下,卻見那原兒呼嘯着朝自己襲擊過來,探出的爪子尤為鋒利。
“哼,不自量力!”青牛冷哼了一聲,回身就欲給他一擊卻被他狠狠撲倒在地,心裏一慌,卻見那原兒冷笑了一聲,說道:“別以為我吃的都是便宜貨就抵不上你那一點仙力,随便偷吃幾顆丹藥就想着淩駕在我之上,笨牛,你也太天真了吧。”
青牛一翻身将原兒甩了下去,兩人電光火石的噼裏啪啦鬥起了法。
等到那老君聽到了動靜趕過來的時候,只瞧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青牛坐騎滿身是傷,那原兒看着細胳膊細腿,但是打起人來卻一點也不含糊。
明明成仙還沒幾日,如何就能将牛兒打成這般樣子?
老君暴喝了一聲,制止了還在厮打的兩人,陰着臉問道:“做什麽要在我的煉丹房裏動手?”
“老君——”原兒還不待解釋,就聽青牛哭訴道:“可是不得了了,老君,您的仙丹都被原兒偷去吃了,我撞破了他偷食的一幕,說要告發他,結果就遭了他如此一番毒打。”
原兒面色一緊,怒吼道:“放屁!分明是你偷食的,上一次的也是你,卻還要陷害了我家清君。要不是因為你,我如何能被迫和清君以及我哥哥分開呢,看打!”說着,一把揪過了青牛的衣襟,掄起拳頭就卯上了他的鼻梁。
“混賬東西!”老君暴喝了一聲,看向原兒說道:“那瑆琅如何就将你這粗鄙不堪的畜生帶上了天庭呢,如今你已入了仙藉,卻還是死性不改,喜歡偷東西!”
“不是我。”原兒雙目通紅,咬牙說道。
老君的胡子抖了幾下,臉紅脖子粗的說道:“孽障!估計上一次也是你和那耗子兄弟偷了我的仙丹吧,倒是我冤枉了瑆琅,哼!那瑆琅挑來挑去竟然挑了你們這麽兩只沒良心的東西!”
原兒攥緊的拳頭咯咯作響,一字一頓道:“我說了,我沒有。”
“你還不承認了!”老君說完,甩着手裏的拂塵就朝着原兒抽打過來,帶了一絲的淩厲,在他稚嫩的身上抽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一旁的青牛只管冷笑,伸手撫摸了一下煉丹爐,面上帶了幾分挑釁。
原兒躲閃不及,生生挨下了那一道道頗有力度的抽打,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聲悶哼。
“老君,你這是做什麽?”門外突然傳來瑆琅的一聲質問,然後見那翩翩仙人進了屋子,護在了原兒身前,說道:“這孩子有什麽做得不好,您盡管跟我提就是了,權當作是我教育無方,可你也犯不着如此虐待他吧。”
原兒前一刻還能逞強,這一刻見是清君來了,再也強撐不住,抓過了那紫色的衣袍,小聲說道:“他們兩個合起夥來诋毀我,仙丹分明是青牛偷吃的,他們卻一口咬定是我偷吃的。”
“別怕,老君他雖是位高權重,但是這天庭也是個講證據的地方,無憑無據就想着誣陷別人,我瑆琅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瑆琅說着,拍了拍原兒尚且稚嫩的小手。
“哼,你倒是一心護着這只畜生,牛兒跟随我多年,他的人品我最是清楚,分明就是這只畜生偷食我的仙丹被牛兒撞破了,這才出手打傷了牛兒,哼,你口口聲聲以他的主人自稱,今日倒是給我一個說法,我這煉好的仙丹被你的家畜三番五次的偷走,該是如何向玉帝交代!”
瑆琅也是上來了脾氣,如譏似諷的說道:“老君,您一向寬厚,今日也請積點口德,這不是我的家畜,是我的親人,是我的仙友。上一次我不在玉帝那裏多做争辯,是念在您仙齡已高的份上,但我可不希望您倚老賣老。今日你要是執意要誣陷我的人,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哼,誣陷嗎?這畜生在人間的時候就是四處偷竊,如今到了天庭,依然手腳不幹淨,我還說錯他了不成!”
“是嗎?您的意思是二郎神君旁側的哮天犬即便位列仙班了,也還改不了吃屎是吧。”
“你這是詭辯!”
“哼!”瑆琅不願與他多費口舌,扶起了原兒之後,回身說道:“我帶他回無虛觀修養幾日,要是哪一天老君知道自己錯了,過來給原兒好生道個歉我就讓他回去,否則,你就算是鬧到玉帝那裏去,我也絕不會再讓原兒回到你的身邊去!”
無視了身後那個吹胡子瞪眼的老君,瑆琅只管攙扶了原兒一步一個臺階的離開了兜率宮,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清君,你為何就信得過我?”原兒扯過了衣袖蓋住手背上那刺目的血痕問道。
“誰知道呢,大概是因為感情用事吧。”瑆琅如此風輕雲淡的說着,伸手覆上了原兒的手背,替他止了血之後,笑了笑,道:“放心吧,估計這麽一鬧,老君也不會讓你回去了,打後,你就安生的留在無虛觀裏吧,玥明最近也是閑來無事,正在教授優兒法力,你也可以跟着學學。”
原兒輕輕點了點頭,吸了一下鼻子,把險些掉落的淚水又忍了回去。
清君,為了你今日這番情誼,就算是要我死,我也斷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在無虛觀裏稍微休息了兩日,身子已然好轉,只是原兒貪戀瑆琅這一刻的體貼,所以即使身子恢複的差不多了,也還是謊稱頭痛腦熱,偶爾賴着趴在瑆琅的腿上不走,卻回回都被優兒一腳踹開。
這對兄弟,彼此間似乎存在着一種是敵非友的感覺。
瑆琅喜歡桃花,并且戲稱如果哪一天自己有了心上人,就會攀折一支送給對方。
于是,優兒和原兒紛紛守候在庭院裏的那棵桃樹下,天庭裏的氣候古怪,這桃花也許終年不敗,也許幾年不會開放一次,就好像這一刻,樹上滿是綠葉,卻遲遲不見有花骨朵出現。
夢裏,原兒曾站在樹下,那如玉般的翩翩谪仙攀下了一支桃花,一雙桃花眼跟着染上了柔情,溫聲道:“這一季的花開的真好啊。”
而他,到最後也沒有等來花開。
因為在老君那裏惹出了事,原兒為了避風頭,連續幾日沒有出門,等着估摸風波平息了之後,他才小心出了無虛觀,按照瑆琅的指示去往青雲澗,邀請了青雲仙子前來喝茶。
心裏縱有千百個不願意,原兒還是照辦了,只是一想到那傳聞中的青雲仙子絕色無雙,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
可事實上,他沒有來得及去到青雲澗就被幾只神獸攔了下來,有麒麟,有青鸾,有白虎,有麋鹿……
然後,他遭受了各種的白眼和唾沫,衆人無非就是拿了它的出身說事,間或的罵他一句“竊賊”,甚至那麒麟仗着自己人高馬大,直接動起了手來。
原兒忍了再忍,避過了這群人之後卻又遇上了下一波,遭盡了白眼和譏諷,一直是咬着牙不吭一聲。
只是有些人的指桑罵槐卻還是激怒了他,他怎麽能允許別人借着辱罵他的機會指責瑆琅的不是呢。
于是,一貫清淨的天庭裏再一次爆出了戰事。
瑆琅免不了又遭玉帝一番斥責,回來時依舊沒皮沒臉的微笑着,摸了摸原兒的腦袋,說道:“甚好,瞧着你以一敵十,十分長我的威風!”
番外:年叔一點不WS點
原兒心裏有愧,清君仁厚,沒有罪責自己的意思,但自己卻屢屢給他惹來麻煩,于是幹脆不再出門,從此就在這宅院裏安心清修好了。
只是,不出兩日,那老君卻是來了,此番前來神情拘謹,竟是憋了半天,同原兒說了一句:“是老夫錯怪你了,瑆琅不是說過嗎,我只要向你認了錯,你就跟我回去。”
原兒眉頭微皺,一躍上了擎天石,湊在慵懶的瑆琅身側說道:“我不走,我只和清君在一起。”
“嗯,事隔這麽久了才過來認錯,太沒誠意了,咱不過去。”瑆琅說道。
原兒心下稍安,看了那面色窘迫的老君一眼,道:“老君,還請回吧。”
老君看了一眼那神情悠哉的瑆琅,強忍着心裏的不悅,說道:“我今日可是誠心誠意過來道歉的,瑆琅,你替老夫說句話吧,讓原兒跟着我回去可好?”
瑆琅睜開了眼,睥了那白須老頭一眼,問道:“莫名其妙地向我讨要原兒,你怕是有什麽主意吧?”
“哪裏,只是覺得虧欠了原兒,而且瑆琅你想清楚了,這原兒是棵好苗子,放在你的手下可是浪費了,要是交給了我,我能助他更快修習。”老君說着,眼裏有精光一閃而過。
瑆琅果然有所觸動,懶洋洋地坐起身來,問道:“老君此言何意呢?”
“我能讓他仙力倍漲,讓他盡早地提升仙品,關鍵就看清君你怎麽想了。”
“這——”
“老夫也是求賢若渴,這孩子是塊金子,你可別因為私人感情而讓他蒙了塵。”老君撚着胡子輕笑。
瑆琅看了一臉別扭和乞求的原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去吧,有人願意栽培你,我不好阻撓你的,又不是永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