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升上高二，市三中又将進行一次班級重組。

臨近期末，張清檸終于和宋燎說上了話，對方一如既往的好脾氣讓她不禁有些愧疚。

這樣想着她率先打破了平衡，班上的人逐漸又和宋燎恢複了從前的相處方式。

偶爾還是會聽見一些不好留言，張清檸的軟脾氣還為她頂了次嘴，兩人算是冰釋前嫌。

快要升上高二，一切似乎都恢複到了正軌。

宋燎家裏有一臺機械打字機。

夏日結束的時候是蘇境的生日，她打算用打字機給她打一封信，她打開書櫃底層，在那裏翻了翻信紙。

有幾張浸染過的淡金色信紙，上面還有用丙烯顏料塗繪的薔薇花。記不清是什麽時候買的了，倒是格外好看。她抽了兩張出來，正準備關上。

下一張上居然有字。

這字體格外熟悉，是一手漂亮的斯賓塞體，她在現實生活中，只見過一次。

“My little birdie.don’t et me. Please.”落款是兩個字母 D.O.一字比一字落筆重。她似乎想到了什麽，翻出了那天裝發卡的盒子。

盒子上是一小串英文，她那天誤以為是品牌的名字沒有細看。

“Diamond fancies birdie.”

鑽石喜歡小鳥？

蘇境生日這天除了宋燎還有一些她以前的朋友，宋燎提議，七八個人去了城北的一個湖心公園劃船玩。

宋燎想了想，沒和蘇境在一條船上，和另外一個男生劃了一條小船。兩個人都沒怎麽說話，那男生玩了會手機，宋燎則低頭在想事情。

“宋燎，你還記得我嗎？”

宋燎擡起頭，疑惑地看向他。那男生笑了笑，“初三的時候我們一個班的，我叫趙子晔。”

沒等宋燎回應，他皺了皺眉，又開口：“等下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路其言把謝玄從公寓裏扯出來的時候，謝玄已經半個月沒去實驗室了。

“你幹嘛呢？”路其言随手給他套了件衛衣，“好好的家不住，跑離學校這麽遠的公寓來住幹嘛？”

謝玄有些起床氣，不耐煩地回應道：“新房子還在裝修。”

路其言一抖：“新房子？好好的搬家幹嘛？”

謝玄沒回他，“你去醫院給我開個證明，我要再請一個月的假。”

路其言看他滿臉不快，一把攬住他胳膊，“瞧你這樣子，走，去公園散步！”

“你在這等會，我去買兩瓶水。”路其言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了眼，謝玄站在柳樹下，柳絮紛飛，看不清眉眼。

謝玄在原地站了一會，瞥見身後欄杆後面是一片湖，于是靠在上面觀察起了湖上劃船的人。

都是些小孩。

真是中邪了一樣，是否有人給他下了降頭，他怎麽一眼就看見那個人。

他都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了，怎麽那麽容易又遇到了。

不，還沒有遇到。

那小孩剛從船上下來，離他尚有幾十米遠。她前面走着個毛頭小子，她亦步亦趨跟着他。

謝玄退了幾步，任柳絮迷了眼。

蘇境下船時，馬上發現宋燎不見了。湖上只剩了兩條船，并不是他們的。正四處張望着電話響了，她一看，正是宋燎。

“燎燎，你去哪了？”四周的人很少見她這麽着急過，也不禁把注意力放過來。宋燎在那頭，語氣似乎是有些無奈，“蘇境，你轉個身，看見你身後的欄杆了嗎？”蘇境說看見了。“你過來這邊一下，就你一個人。”

“好。”蘇境轉過頭讓其他人先沿着岸邊走走，一個人從旁邊的臺階走了上去。

宋燎想起之前趙子晔的控訴，微微笑了笑。

“本來我在你們學校旁邊的公園都安排好了！你怎麽突然說要來這邊……害得我都不能好好給她過生日了。”

想到這，她搖了搖頭，身後的趙子晔抱一束花站在那裏，身旁還立了一副破舊的道具盔甲。

兩人估計有很多話要說。她延着一條小徑穿過一片灌木，目之所及是棵棵柳樹，其中一棵下立了一個人。

那人察覺到，轉過身來。

不知何處起了風。那一瞬宋燎突然想起舊時看的《世說新語》裏謝令姜看着漫天大雪，嘴裏吟着“未若柳絮因風起。”的場景。

這漫天柳絮中，宋燎感受到一股似是片片雪花飄落在肩頭的涼意。